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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沈大人家的石榴树-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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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青石看着这个被人当枪使了还不知道的傻大个,好一会摇头叹气的揪走了这个碍眼的,回来时撞到了吏部侍郎魏洵魏大人,又引他进院子。
    沈霑正在堂屋的长桌上写字,但好像似乎写的不满意,纸团揉了一张又一张,魏洵走过去,缓声道:“大人,我已经联合了大理寺、督察员还有锦衣卫的姜淮大人,估计不出一月便能查清刘瑾罪名,届时必能诛杀此人。”
    沈霑“嗯”了声,请他坐,又说:“有劳舅舅了。”
    魏洵瞬间怔愣住,韩仪清是自己的甥女不假,他可从没想过舅舅这两个字会从自己顶头上峰的口中说出来,竟然很没骨气的觉得受宠若惊。
    送了魏洵离开,宁泽还是没有回来,沈霑将纸又团了团,有些百无聊懒,他叫了吴青石进来道:“你去祖母院中,替我问一句,五百大本愿,当以何为先?”
    这话?!何解?吴青石觉得自己在揣摩上心是个奇才,这次却一头雾水了。
    原原本本将这话传递给老夫人,老夫人一听却就明白了,佛有五百大本愿,终究只是愿望,并不能以她的意志而转移,不是她想让谁成为什么样子就能是什么样子的。
    魏老夫人笑了笑,心里竟然轻松了许多,有些欣慰的说:“难得他能主动护着一个人。”
    宁泽被烈日晒了一整个上午,虽然自诩身体强健,却也难免脚步虚浮,一脚踏进石榴院中时,见沈霑走过来,伸出手想让他扶一扶自己,只是沈霑却没动。
    她就有些生气,早晨放大公鸡也就罢了,现在还这么吝啬的连手都不伸一下,她想了想说:“娶了一个人,即便只是个漂亮的花瓶,总也得护着吧?”
    沈霑道:“我原也以为自己是娶了个花瓶,不过现在觉得只是娶了个锅盖罢了,而且锅和锅盖还不太匹配,尚需打磨。”
    然后响起了咕咕的叫声,宁泽摸了摸肚子,看了看沈霑,抬起脸不失礼貌的笑了笑:“大人,我饿了。”
    被沈霑带着吃了些东西,宁泽才续起前话,瞄了瞄沈霑说:“我倒觉得不需打磨,正是珠联璧合。”
    而后又想,大约什么时候沈大人能正儿八经不再调戏她了,她也就成功了。

  ☆、第45章 断点

“你可知道什么是珠联璧合?”沈霑问。
    宁泽不解,觉得他语带机锋; 她想着自己好歹称得上肌肤如玉; 而且才十四岁,沈大人可比她足足大了七岁; 她为人也算和善,最近又学着温柔小意,就算还需要打磨; 那勉强也算一块璞玉吧,也不算埋没了他这颗珍珠。
    她先喝了口清茶; 眼睛看向沈霑凛然说:“我能嫁给大人就是珠联璧合。”
    沈霑坐的十分板正; 平静的说:“壁成扁圆形,正中有孔; 珍珠串在其中是为珠联璧合。”
    一室寂静; 连点蝉鸣虫叫声都没有,宁泽那股凛然之态迅速收起; 一朵火烧云爬上了她的面颊; 她想她听懂了沈大人的暗示; 低着头不免羞怯的说:“我去洗漱。”
    沈霑却又说:“你曲解了我的意思。”
    宁泽没理他,她晒了一上午确实要洗漱一番,快速闪进黄花梨木屏风后面; 不几步就是两扇推阖的雕花木门,里面便是净室,她磨蹭着洗漱完,出来时见沈霑换了牙青色的冰纨长袍; 乌发带着微微的湿气洒落在脑后,她想了想又回到净室取了帕子过来拉了拉他,想让他坐到窗前的罗汉床上,这次沈霑倒挺配合,顺着她坐了。
    宁泽边给他擦着头发边问:“大人,你不饿吗?”
    方才他只是坐在桌前看着她吃东西,他却未动筷子。真像是“吸湛露之浮凉兮,漱凝霜之雰雰”的人了。
    沈霑觉得她擦拭的动作挺轻柔的,只是点点碰碰的有些痒,他抓住她的手,将她带进怀中说:“肚子倒是不饿。”
    宁泽看了眼窗外,不是说她曲解了吗?便道:“大人,现在还是白日。”
    沈霑却不以为意的说:“那又如何?”
    只是却听到吴青石在门外唤道:“大人,刘瑾刘大人来了。”
    安化王举旗造反已有十日,初时刘瑾淡然处之安之若素,如今估计是听到了风吹草动来登门探他口风来了,沈霑微微有些不喜,到底进了里间换了官服。
    宁泽听到刘瑾的名字却是惊了一惊,这是个有名的权宦,她也略有耳闻,只是这人她记得应该是在她很小的时候就被诛杀了才对,怎么现今竟然还活着?
    她也不过疑虑了一瞬,便又埋头吃了起来,毕竟连她都得了重归的机会,更遑论别的变化了。
    沈霑看了看她,道:“你是要多吃些,太瘦了,摸起来不舒服。”
    在她这个年纪的姑娘大多都肉乎乎的,她也是为了让自己肖似韩仪清才减少食量瘦了下来,此时听沈霑如此说,正解了她的求之不得,连连点头道:“好。”
    沈霑又说:“你吃完就睡一会,或者出去走走,晚膳时再过来。”
    宁泽点头,只是待那抹身影走出去,她突然升起来些担忧,心里不免猜测着沈大人和这位宦官是敌是友?
    午睡时又梦到了前世那些颠沛流离的民众和街头巷尾蹲着的乞丐,一时忽然又觉得蹲在街头的是她自己,不一会却又变换了场景,她递了张大饼给饿的饥肠辘辘的人。
    睡的迷迷糊糊中,却听到有人叫她,一道嫩黄的身影扑在她身上笑道:“五嫂也是只瞌睡虫,这都要天黑了,还不快醒来?”
    她睁开眼才发觉是做梦,精神却还懵着,心里在想历来权利争斗也没有孰是孰非,然而波浪兼天,舟中不知惧,而舟外者寒心,他们这些争权者不知道惧怕,苦的却是她们这些局外人。
    沈宜慧见她睡迷糊了,不由得笑了起来,宁泽听到这一串银铃似的笑声,这些纠缠的心思都被她笑走了,坐起来,揉揉眼道:“七妹妹你怎么过来了?现在几时了?”
    沈宜慧一边回答着一边对着外面招招手,有丫鬟抱着一盆盆鲜花进来,有腊梅,水仙等常见的,也有玉簪,九里香等在北方罕有的花儿。
    宁泽回门那日回来时便见丫鬟忙碌着布置庭院,将整个长廊都挂上了各种花儿,四夫人崔氏也派人来告诉了她其中缘故,魏国公府每年都在端午节后的第三日举办赏花宴,因为今年五月初六是她和沈霑的婚期,是以便推迟了几日。
    沈宜慧早上挨完罚便去了她的母亲四夫人哪里,只是四夫人却在会客,便吩咐她,让她把这些花儿送来这里。
    沈宜慧道:“母亲本是要亲自送过来的,但是见我同五嫂亲近,便让我送过来了。”
    又看了眼这款宽阔阔的石榴院道:“五哥平日里忙的脚不沾地的,大家也不敢打扰他,往年谁也不敢往他这儿送这些,只是今年不同往日,相必五哥这次是不会拒绝了。”
    宁泽这几日被老夫人拉着立规矩,还不曾拜会过各房夫人,除了每日晨昏定省时能见上四夫人一面,私下里还不曾见过。
    其实现下时辰并不晚,距离天黑尚早,她想了想坐到镜前,边拢发边道:“我还不曾去拜会过四婶,不如七妹妹带我去见见四婶?”
    沈宜慧很是开心,一路蹦蹦跳跳的领着宁泽去向南面四房所在,四夫人崔氏住的地方叫毓秀院,格局和猗竹院很像,都是北面一座四四方方的大堂屋,两边辅以次间。
    院中摆放着满满一院子的花儿,有些是独枝,有些是摘下来放入花瓶中制成了样式不一的插花。
    院中有个唇红齿白,眼神亮闪闪的男娃娃用着大人的语调故作深沉的说:“你们家好是好,就是我这次来的不巧,这么多花儿可是苦煞我了。”
    说着话又连连打了几个喷嚏,似乎是因为满园飘荡的花粉而引起的。
    四夫人身边的丫头莺歌见他胖乎乎粉装玉琢的,又见他一副小大人的样儿,越发觉得他可爱,浸湿了帕子轻轻搭在他口鼻上说:“怪奴婢不好,早不知道小少爷受不得花粉。”
    男娃娃又说:“哪里就能怪姐姐了,我第一次来,姐姐怎么能早知道?”
    宁泽的脚步因为这个声音顿住,却已经来不及,她心里都没来得及感叹什么,那个男娃娃已经看到了她,圆亮的眼睛瞬间睁大,不一会弥漫上水汽,伸着两只手跑过来,十分委屈的抱住她的小腿,连声叫着“三姐姐,三姐姐”
    别的话却也再无一句,已是泣不成声。
    这娃娃不是别人,正是她的幼弟宁溱。
    这时屋中人听到动静走了出来,当先的穿着蓝色对襟长褙子面相一团和气的是四夫人崔氏,而后面那位穿着柳绿色绣紫薇花长褙子,面貌娇柔的美妇人正是宁泽的继母刘氏。
    她后面又转出来一个温婉可人,时时刻刻像只受惊的小鹿,怯生生的姑娘,是她的妹妹宁渝。
    这般不期然而遇,宁泽倒还算镇定,她知道无论何种情况继母刘氏或许会袖手旁观,却不会戳穿她,反而会替她遮掩一二。
    只是宁溱哀哀切切的哭声让她的心纠成了一团,宁溱哭一声她的心跟着缩一下,好一会她才蹲下道:“你是谁家的小少爷,见到我怎么哭了起来?”
    刘氏养了宁泽十余年,谁都可能错认,却绝不可能认不出宁泽,掀起帘子走出的那刻,她便认定了眼前的姑娘必是宁泽。
    有一瞬间她也差点冲上去,抓着她问:“你活着怎么也不找人和我说一声!”
    也就这么一瞬间脚步打了个头,她就顿住了,刹那间便镇静下来。见宁泽梳着妇人的发髻,口中又这样同宁溱说话,虽然不明形势,还是对旁边的宁渝说:“你弟弟又不懂事了,你去把他拉过来,莫要让他胡闹。”
    宁渝口中一声“三姐”也差点儿脱口而出,经刘氏这么一说才打住了,瞧了她母亲两眼,知道眼下不好问,走上前要拉宁溱起来。
    只是宁溱素来倔强,手抓的紧紧的就是不肯放开,到底是刘氏走上前扯开了他,说道:“小儿无状,冒犯了夫人,只不知这位夫人是?”
    沈宜慧也被宁溱震天的哭声唬住了,愣愣的回道:“表姨,这是我五哥刚娶进门的五嫂。”
    刘氏微微颔首,到底没忍住深深看了宁泽一眼,这才表达了一番歉意,又道:“我是现任户部郎中的妻子刘月娥,这是小女闺名唤作宁渝,这是小儿宁溱。”
    宁泽挤出个笑说:“原来是姨母和表弟表妹。”
    刘氏说完拉着宁溱便要向房中去,宁溱平时耍懒惯了,此时见到他三姐,心里涌上莫名的委屈,哪里肯走,赖在地上哽咽道:“母亲,她为什么不认我,我三姐为什么不认我?”
    这两句指责字字叩进宁泽心中,她却只能道:“我是你表姐韩仪清,不是你的三姐姐。”
    “你莫要骗人,你就是。”宁溱争脱开刘氏,推了宁泽一把。
    “宁溱!你也不看看这是在哪里,是容得你撒泼的地方吗?你也七岁了,还分不清事情轻重,只会一味的胡闹吗?”刘氏吼道。
    一直没说什么的四夫人这时才走过来说:“小孩子家家的,你同他置什么气。”又拉过宁溱拍了拍他身上的泥土说:“你这可是认错人了,这是你的表姐,你叫表嫂也是可以的,这里却没有你的三姐姐。”
    宁溱快七岁了,也不是一味胡搅蛮缠的孩子,这一席话听下来,虽然还是认定眼前的人是他三姐姐,却知道不能再说什么,只是仍旧伤心,一边打喷嚏,一边小声的啜泣。
    四夫人这时又道:“我也听说了你那个大女儿的事,这徐呈太胡闹了,白白害了一个姑娘。”
    她这边话音刚落,就响起一个冷冷不耐烦的声音:“这都过去一年了,你们有完没完了,天天揪着这点事烦不烦!”
    这时又有另一道声音响起,语调很平,却低沉似有回响一般,他说:“这件事过去没过去,是你能决定的么?”
    作者有话要说:  已经过去了今天,没小红花, 伤心!下面要甜两章补补,徐呈一出场就心塞 。

  ☆、第46章 金波

徐呈听见这个声音就僵住了,不用回头他就知道是谁; 气焰瞬间消弭; 转过身低下头,乖觉又良善的叫了声:“舅舅。”
    他们这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 就见院中窜出一个小毛头。
    六七岁的孩子最是腿脚利索,宁溱听到声音拔腿就跑,比她们都快一步冲出院子; 他攥着小拳头站定,打眼一扫; 吼道:“徐呈是不是来了?谁是徐呈?”
    院外站着五六个人; 一个穿着赤罗色绣锦鸡补子官服的人,他站在木桥边; 距离毓秀院最远; 他身后跟着一个抱着大剑的人,宁溱上下看了一遍; 觉得这两人不是。
    他红彤彤的眼珠滴溜溜一转; 又看到一个穿着红衫白裙的姑娘站在院墙边; 她身后跟着一个抱着花瓶的丫头,这两人自然也不是。
    那就只还剩下距离他最近穿着水色织金纱袍的这人了,宁溱抬起脸认真的看了他两眼; 问:“你就是徐呈?”
    他不曾见过徐呈,徐呈却是识得他的,去年他到青州时便把宁泽这家人查了个清楚,此时见宁溱问他; 倒也不抵赖,点头道:“我就是。”
    “你好的很!”宁溱道,走上去伸出小拳头一拳一拳打在他的腹部,这一年他拜了武师,很是认真的练习拳脚功夫,此时扎着马步,出拳迅捷,拳拳结实,奈何终究年纪小,气力不足并未能对徐呈造成实质性伤害。
    徐呈并未闪躲,竟然觉得有几分痛快,他也不明白自己现在是何种心理,他去扒坟的那刻已经知道错了,可是所有人都还是觉得他糊涂,觉得他知错不改,这一年他觉得好多人用一种异样的眼光看着他,偶尔还会听到四夫人那样的指责。
    去年宁泽被活埋时,他舅舅问他难道真的不知道会造成怎样的后果,问他是不是自欺欺人掩耳盗铃,他当时好好想过了,他自幼同小姨一起长大,说是小姨更像是他的妹妹,他想护着她让她幸福,他便这样去做了,不惜自污,不惜伤害了人,只是却没料到另一些人的死也会让他觉得难过。
    他时至今日仍久想不明白这一环环到底从哪里入手既能破坏了宁泽的亲事又不至于毁了她?
    宁溱也意识到了这样打下去并不能伤害到他,梗着气收了手,气冲冲之下周身像是燃了一团小火苗,眼角还挂着泪,认真指着徐呈说:“你记着,十年后我会再来找你打过。”
    这句话就这样窜入宁泽耳中,她踏出院门的一只脚顿住,半天收了回来,她忙不迭低下头,一滴泪啪嗒掉到地上,一时抬不起头去面对外面的小家伙。
    宁溱有时候说话行事像个小大人,但毕竟只有六岁多,有很多事只是顺着他自己的直觉去做,知道是非好坏却不懂其中曲折,见宁泽站在门口低着头,他又伤心的问:“三姐姐可是怪我,所以才一直不认我?”
    这一年他母亲刘氏时不时感伤,偶尔会提起去年流言纷飞时陈嗣冉找上门,他们却留他三姐姐一个人独自面对外男,宁溱想,三姐姐应该是因为这个伤心了,所以才不认他。
    他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委实伤心,刘氏走上前替他顺背,宁溱嘟囔道:“母亲,我又惹祸了。”
    刘氏却道:“这次你却没有,你打的好。”
    此话一出,宁泽觉得眼泪汹涌更盛,这些年刘氏对她算是好却一直是作壁上观的姿态,礼貌却不亲切,所以她和她并不亲近,小时候甚至有些怕她,她上一世曾经为此觉得不舒服,此生她却一直觉得人与人之间能互相爱护到她和刘氏这种程度就足够了。
    然而刘氏这一次为了她不惜得罪人,而且得罪的还是动动手指就能捏死他们的人。
    她突然想或许前世时刘氏也后悔没能教导好自己,所以前世长大后的宁溱见到她才能那般没有隔阂。
    其实她从未怪过谁,她知道她自己走的这条路有许多错误,她不是孩子,觉得自己做的一切可以自我承担。
    如今刘氏说出这样的话来,她忽然非常难过,她怕被四夫人和沈宜慧看出端倪,脸上很想做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只是眼泪却怎么也止不住,也不敢抬头,怕让大家看到一张泪流满面的脸。
    有人走到她面前,她低着头,看到他穿着缎面的黑色官靴,往上一些是赤罗色的官服,这人的手轻轻扣在她脑后,轻轻的一带让她埋进了他的怀中,虽然已是夏日,他的气息却还是凉凉的,靠在其中有凝霜之气,让她渐渐的缓和下来。
    沈霑道:“你是觉得我赤贫如洗箪食瓢饮了吗?所以才哭的这么厉害。”
    宁泽不知道他又要开什么玩笑,他堂堂魏国公世子,朝廷的正二品大员,他要是赤贫如洗别人可怎么活,她不想说话,想了想伸手抱住了他,想把眼泪鼻涕都擦在他的官服上。
    沈霑又说:“不都说姑娘家的眼泪是金豆豆吗,你哭成这样还不是嫌弃我身无长物,需要用你的眼泪换钱。或者你是南海的鲛女不成,留下来的泪都会化作珍珠,然后好为我换取那五斗米?”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又轻轻的说:“你这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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