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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学记-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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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宫外的路纵横交错,令人分不清该去的方向,容屿停下马匹,在一间客栈里喝茶,其实他是不急的,他巴不得她的徒儿能逃得远远的,那才是他想要的,为了给她留够逃离时间,他叫队伍好好休息,自己却坐在桌边绘制画像,名曰‘磨刀不误砍柴工’,他说,有了画像找起来才简单,不然,跟瞎子没什么区别。

  不过近来,他绘制她画像的时候,他发现他的心态变了,总是莫名其妙的想她担心她,以前一直都是他教她画画,画了那么多,他还从来没有单独为她画过,如今绘制的时候,竟然他才惊讶的发现,原来他的徒儿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了……

  专注着画像,嘴角不由得扬起一抹笑容,这时傅泰走进来道:“大人,有人发现郑小姐的行踪!”容屿一怔,稍后面不改色道:“带上来!”傅泰压上一对老夫妻,见到容屿,两夫妻有种窒息的感觉,容屿平淡道:“不必惊慌,只要说出你们看到的,我是不会为难你的!”

  老夫妻跪地道:“是是是,我们是看见一个蓝衣姑娘,就跟你们描述的那样,美丽小巧,灵慧动人,背着一把弯月刀,走路摇摇晃晃,跟一个男的勾肩搭背的,好像往东边的方向去了!”

  起先还想笑她,后来一听有个男的,容屿顿时不淡定了:“男的?谁呀?”那老夫妻道:“我们也不认识,是个挺俊俏的公子!怎么?那不是她相公吗?”话才说出口,立刻被傅泰训了回去,老夫妻不敢说下去了,容屿心烦意乱,对傅泰道:“走!往东边找!立刻!”

  一伙人沿着东面胡同寻找,转眼渐渐走到了荒郊野外了,容屿望着远处的夕阳,整个人有一种绝望感,其实他是不介意她逃走的,哪怕他此程只是走走过场,为了她,他也愿意,可是她居然和一个陌生男子勾肩搭背,这让他如何能接受?那男的是谁呀?好人还是坏人?怎么才离开他,又变成老样子了?忽然间很想找到她,然后狠狠的训她一顿。

  表面上不在乎,心里无时无刻不在担心她,更怕她受骗出意外,明明只是走走过场,而现在却转变成‘特别想找到她’,他想,就算把带她带回宫,就算把她送上王妃的宝座,最起码他还可以见到她,默默的保护着她,没办法,他就是看不惯她受苦。

  寻找无果,天色越来越晚,他坐在马上,默默地念着,清闺,你在哪?你到底在哪?

  其实那对老夫妻描述的很表象,清闺是个机灵鬼,出宫以后就跟苏浣联系上了,至于那个男的是苏浣家的小姑子,名叫夏瑶,今年十五岁,行动彪悍,长相也英姿煞爽,最主要的是她喜欢女扮男装,她说当男人好,想去哪就去哪,还不会被人欺负,边说边怂恿清闺一起穿,清闺有点不习惯,就推迟了,两人上街去买米,结果半路遇到不平的事,她是不爱多事的,倒是她妹妹多事,惹了一群人,为了帮她脱困,她才出手帮她的。

  然,容屿并不知道事情的真相,因此担心了,牵肠挂肚了,以至于晚上对着月亮叹息……















第30章 第三十章


  容屿提着画像,寻遍附近所有的街道,连同住户的门都敲了,大家纷纷摇头都说从未见过,没办法,只能打回客栈了,回来后,容屿坐在桌边整理袖子,话也懒得说,大概是有些郁闷吧,沉寂了好久,他反而想通了,就算他能力再强,终究是势单力薄,冷宫秋黑白通吃,宫外到处都是她的人?如果借势,应该不出一日就能有消息……

  思罢,他从腰间取出个椭圆形的陶埙,对着夜色吹了起来,不一会儿就引来一帮人,容屿把画像递了下去,说是要秘密寻找此人,切勿打草惊蛇,神秘人接过画像,领命而去。

  发出号令,容屿开始抚琴等消息,他的目标很明确,找到清闺,然后把她送到遥远的地方,也许只有那样,她才能不会卷入宫廷之争,皇上若是不放过他,那他就反了,如果他连他的徒弟都保护不了,那他还配做她的师父吗?

  琴声悠扬,玉指轻轻的撩拨,举止投足之间无不透着的文人雅士的‘雅’,颇有兰花君子的遗风,如此美好的画面,真乃世间少见,谁知弹到一半,忽然有根银针‘咻’的一下发来,容屿一怔,伸手接住,一看是‘银狐针’,面容瞬间凝固,他瞥向此针的发源处,一个貌如雄狮的中年男人正缓缓逼近,容屿认识他,他就是江湖赫赫有名的‘银狐老王’,不过他还真的很好奇,他来作什么?

  “公输先生!别来无恙啊!”银狐老王冷魅道。

  “叫我容屿!”他不悦的道。

  银狐老王笑了笑,脸是狐狸般的狡诈:“三年没见,这待人态度依旧没有改善,还是那么的严肃,怎么,故友重逢,你就不能对我客气一点?”

  “我一向如此,看不惯你可以不来!既然来了,那就是默认我这待客之道!”容屿眼神冰冷,没有一丝的情感,倒是傅泰觉得这样不好,暗暗敬上茶去,银狐老王并没有喝,而是走近他上下的打量,容屿被他看得怪怪的,就问:“你在打量什么?”

  “没什么,我在研究你这身皮囊的特别之处,听说是璃国美男顾容屿的,果然肤白貌美,一点瑕疵都没有,看来古道子还真是下了决心啊!融的真好,也不知道以后能不能剥离下来!”说着不可思议的碰了碰他的脸,容屿不悦的瞪着他:“说话就说话,不要乱动!”

  见他凶煞,银狐老王收了收手,立刻规矩了许多:“好吧,我今儿不讨论你的脸!只讨论我们之间的事!”

  “我们?”容屿声音带挑,银狐老王道:“是啊,就是我们,难道你忘了吗?三年前你说只要我从金陵消失三年,你就把古道子的《秘籍》交给我,现在期限到了,我也回来了,我们之间的协议是不是可以了结了?”

  “自然会了结,不过眼下我正忙着,秘籍又没带在身边,不如你下个月再来吧!”

  银狐老王有种被忽悠的感觉,一笑道:“这又何难?没带在身边,可以叫人去取啊,反正你们人多,这又耽误什么!”

  容屿谦谦一笑:“老王你真会开玩笑,那么重要的东西,除了我,又怎能让第二个人知道?这不是骇人听闻了吗?”说到这里,容屿又怕自己贬低他的智商,惹他不高兴,就缓和道:“你放心,金簪子掉在井里头,有你的自是有你的,都快到手心了,你还怕它跑了不成?”

  “那倒不是,只是这秘籍一日不拿到手,我一日寝食难安!”

  “你这状态可不行啊,古道子一生修道,他的秘籍全是静修之作,不培养好心态,有了秘籍你也练不成!”

  银狐老王有些词穷:“好吧,我不急就是,你可不能骗我!”

  “骗人这档子事,我容屿还真是不屑一顾,君子之言,言其心,修之果,说出来的话当然要算话,否则枉为人!”

  “好,看你还算诚恳,我就姑且信你一次!要是你敢耍我,那就别怪我对我不客气了!”说罢,蛮横而去,银狐老王走了以后,傅泰一脸担忧问:“大人,你真打算把古道子的秘籍送给他吗?那可是……”容屿抬手至止道:“不用担心,我自有妙计!”

  傅泰见他胸有成竹,也就释然了,主子做事一向精于计算,没有把握的事一般不会去做,这件事估计没什么大的问题,正思考着,忽然外面有人进来说:“大人!我们打探到郑小姐的消息了……”

  容屿转眸看着来人,作聆听状……




  ****




  根据神秘人的指示,容屿乘了辆马车去了传言中的‘竹巷’,私以为竹巷会是一片汪洋竹海,去了才知道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所谓的‘竹巷’乃是竹制品的交易点,那边家家户户流行编竹篮篓、竹筐、竹簸箕,成品、半成品,一堆堆随便放,本来道路就窄,被这么一堆,挤得索性连人都过不去了,更何况是马车,没办法只能弃车步行,容屿下了马车,一路绕着竹制品,走啊走,一直走到一个小黑门下,他抬手敲了敲门,发出‘叩叩叩’的响声,开门的是一个英姿飒爽的姑娘,一见容屿,有些含羞问:“这位公子,请问你找?”

  “我找郑清闺!”

  语落,夏瑶立刻朝里面喊‘清闺’,没人应,容屿偏头往里看,与苏浣打了照面,苏浣头裹粗布巾子,一身少妇打扮,见容屿还俯身行礼,容屿摆了摆手道:“免了吧,宫外就不要那么多礼节了,其实我今儿是来找我徒儿的,苏夫人,我徒儿真的在这里吗?”

  “在是在,不过刚刚被我叫去打酱油了,现在应该要回来了,大人,屋里坐!”

  容屿点了点头,进屋坐了下来,这时候苏浣的丈夫走了过来,跟苏浣说了什么,苏浣点了点头,跑到隔壁去借了一些果子糖和茶叶奉上,容屿叫她不要太客气,然苏浣贤惠惯了,依旧改不了那颗卑微的心,容屿不善于劝人,只得罢了。

  倒是夏瑶挤在边上用奇怪的眼神打量他,好像没见过一样。

  大约坐了一会儿,院子的门倏然开了,众人目光都看了过去,只是清闺拎着酱油从外面回来,可是,可是她还扶着个男的进来,那男的好像受了重伤,她扶着男子去了卧室,完全没把师父当作一回事。

  容屿顿时有种被冷落的感觉,他放下茶盏跟了过去,清闺扶着男子躺下,还掏出自己的手帕给他擦汗,看着容屿心底醋意直翻,他反常的拽过她的帕子问:“他是谁啊,什么不认识的人都往家带,你就不怕他对你有什么坏心?”

  “那是我的事,跟你无关!” 

  “郑清闺,你这是什么态度?我是你师父,你就这样跟我说话?”

  “师父?你是哪门子的师父?”清闺冷笑了笑:“我现在已经没有师父了,我现在有的只是自己的生活,你不是说要写出师状吗?来了正好写一张,省的我来回跑!”

  “那是我说的气话,你怎么能当真呢?”

  郑清闺懒得理会她,继续照顾着那个男子,容屿再也受不了她的冷落了,他一把转过她的身问:“我现在问你,你老实回答我,你真打算把我们之间的关系推到这一步吗?一走了之,从此以后再不认我这个师父?是吗?我想听听你的心里话!”

  “是!”

  容屿直剜剜的看着她,简直不敢相信这是她说的,渐渐的,胸口有些隐隐犯疼,他捂着胸口,痛楚的点了点头,他就应该知道,她抛弃他逃宫,早就不在乎他的生死了,哪怕皇帝怪罪下来,他的死她早就不在乎了。

  忽然感觉自己很可笑,亏他这些天到处寻找她,担心她,原来一切都是他白操心的,她根本就是不识好歹,无情无义的主,越想越气,最后索性转身走了。

  走到门口,傅泰扶他,容屿一把挥开他冲了出去,傅泰看着容屿停在外面的枣树下伤心,样子很令人心疼,他再也不淡定了,走到清闺的面前横剑道:“郑小姐,你不要太过分了,你可知道大人这些天有多担心你,为了找你,他已经有好几天没睡过安稳觉了,如今见了面你居然这样气他,你还有没有一点感恩之心?要不是大人,你能有今天这么有知识?”

  清闺冰冷道:“若不是他,我怎么会受尽体罚,若不是他我又怎会大龄未嫁?现在你居然跟我提他,我不想提,也懒得提!”

  “好,你伶牙俐齿,你能言善辩,你厉害,我说不过你,可是睁开眼睛好好看看,你师父对你的付出是不是真的,他担心你是不是真的?”

  “他担心我?他是担心皇上找他麻烦,他的大学士之位不保吧!”

  气的傅泰特想杀了她,可是看着大人那么痛苦,他真若杀了她,大人还不痛苦死,便收剑道:“罢了,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总之,你忘恩负义,你的品行根本就不配大人日日惦记着!”说罢,悻悻出去了。

  走就走了,清闺所谓得很,她想好了,以后她要自由自在的活着,再也不要听从任何人,包括顾容屿,如果他要捉她回去成亲,那他们就兵革相见,总之,她再也不要过以前的日子,也不想再爱任何人。

  这天晚上,容屿没走,一桌子人围在一处吃饭,其他人都说说笑笑,唯独清闺和容屿冷着脸,谁也不理谁,明明是一场小聚,却显得极其孤立。

  饭后清闺蹲在地上洗碗,容屿卷起袖子帮她洗,他的袖子是雪白的,沾上阳春水以后,看起来很不协调,清闺看着他,还是有些心疼他的,堂堂大学士居然沦落到和她一起洗碗,怎么看都觉得不像是高高在上的师父,不过她依旧觉得他在做戏,她觉得他之所以那么低声下气,完全是因为担心皇帝降罪,担心他的学士之位不保,当官的嘛,哪有不在乎乌纱帽的。

  清闺刻意避开他,而他一直跟在后面,清闺走到后山,容屿也跟了过去,清闺横手道:“顾学士,如果你是来打动我的,让我回去做嫔妃,我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我是不会进宫的,你也休想劝我!”

  “这是你的自由,为师不会掺和的!”

  “是吗?那你来找我干嘛……”

  “送你去天涯海角,永远的离开皇宫!”

  清闺能感觉到师父的关心,记得白天傅泰说师父很担心她,她还以为他会对她说什么,原来她错了,他不但不是关心她,反而要彻底的送走她,为什么每次想要深情眷眷的时候,他却忽然泼她一头的冷水?就因为他是她师父吗?此时,她心里不爽极了:“我为什么要去?”

  “这都是为你好,你留在这里,璃皇知道了只会派人来抓你,难道你想当妃子吗?”

  清闺顿了顿:“我走了,我母亲怎么办?”

  “我会保她的,你放心!”容屿淡然道:“对于这个决定,我知道你不能接受,也知道你和苏浣的关系好,可是你留在这里,万一璃皇被知道,不止苏浣会受到连累,连你自己也要被捉回去,你是个明白人,你怎么能执迷不悟?”

  清闺冷笑:“多谢,我自己的事,我自己会抉择的,不劳你费心!”

  “清闺,你听我一次劝,明天走吧!”







第31章 第三十一章



  清闺理解师父用意的,只是看不惯他那副自以为是的样子,凭什么,凭什么他总是一次次决定她的未来?她必须言听计从?以前读书他说,清闺啊,好好读书,以后争取当个女傅,她说好,谈婚论嫁的时候,他又说,清闺啊,迟两年再嫁吧,府里离不开你,她也没有反对,如今耗到十八岁了,他又说让她离开这里,从此浪迹天涯,她不高兴,她为什么要听他的?

  也许是多年来积压了太多的反感,他越苦口婆心,她越想背道而驰,即便自己是错的,她依旧想去磨蹭一把,能不能改变结局她无所谓,她只想让他知道,她郑清闺不是他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

  清闺开始无视他的劝导,无视他的一切,他不让她照顾那受伤男子,她偏偏为之,还把自己最喜欢的手绢递给他擦汗,那受伤男子果然识货,才短短半天就被宠醒了,男子睁开眼睛,一双棋子黑的眼睛顾盼生辉,他应该是读书之人,说话文质,举止优雅,见清闺在照顾他,立马翻起身喊‘阿妹’道:“阿妹,谢谢你救了我!”

  “客气什么,我应该谢谢你才是!”

  在谈话中,她了解到他姓姜,名叫弘文,清和人氏,是上京赶考的秀才,今儿途经此处,小住在鱼门客栈,出门时见到有人对清闺使坏,就冲上跟坏人打了起来,没想到清闺会武功,自己反而成了她的累赘,如今盘缠也没了,连吃饭都吃不起了,清闺蛮同情他,就递给她一个馒头,弘文狼吞虎咽,跟她有说有笑。

  容屿对这种人比较忌讳,这弘文怎么来的那么巧?不早不晚正好撞见清闺,一留意,不得了了,各种诡异,他发现他明明在练功,问他,他却说他在睡觉,明明在街上荡悠,却说他在如厕,更可恶的是,他居然跟他一样也很关心清闺,给她买东西、给她打肩、给她端茶,看的他心里酸酸的,每次都抢茶先尝,清闺本来挺口渴的,一看被他喝完了,心里甭提有多郁闷了,倒是容屿不厌其烦,重新给她倒上一碗,清闺只顾着喝水,也就懒得计较。

  喝完以后,夏瑶扶在门边喊她出去,清闺问什么事,夏瑶说,你出来就知道了,清闺放下茶盏出去了,屋里只剩下容屿和弘文,容屿坐在屋里,时不时的打量着弘文,连个姿势都没动,弘文被他看得怪怪的,就问:“你看着我干嘛?”

  容屿依旧抬眼看着他,眸子明净如水。

  弘文被他看得毛毛的,总感觉浑身没穿衣服,他开始不自在了:“跟你说话你没听到吗?你怎么不理人啊?你是谁?干嘛对清闺那么凶?你是清闺的相公吗?”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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