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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院子里吴姑姑和珍禧公主也听到了动静。“怎么了？”她们二个看着楚椒问道。
　　小婉站住脚又听了听，“不用去看了，我听到胡使说话了。”
　　“胡使回来了，我们不能让他们看见。”楚椒没答珍禧公主的话，而是看着随后跟出来的吴大小姐说。
　　“哦，那好办。”估计是县令给他家讲解过宫中礼仪，吴大小姐知道宫中的女人不能和不相干的男人见面，也没怎么惊讶，立刻看向吴夫人，“娘，你赶紧过去悄悄告诉爹和张伯别跟胡使说贵人姐姐们来过。我带着贵人姐姐们后门出去。”
　　吴夫人居然很听女儿的话，立刻答应一声，又看向珍禧公主，“贵人不用担心，宅子的后门连着药铺，从药铺出去就是前街，顺着走没多远就是客栈了。”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这个看到酸菜缸都好奇的小姑娘是这几个人里身份最高的，所以才对着她说。
　　珍禧公主听到胡使回来，虽然一下子就紧张起来，但还是对着吴夫人笑着点了点头，“麻烦夫人了。”
　　吴大小姐在前面带路，小婉在前小柔断后，楚椒和吴姑姑把珍禧公主夹在中间，三个人重新戴上兜帽。楚椒小声安慰珍禧公主，“不用着急，有苏公子在前院，就算胡使知道了有女官来过，也会推到我身上的。”
　　珍禧公主点了点头。几个人很快就跟着吴大小姐走到了店铺中。
　　“你不用送了，我们认得路，自己回去就行。”楚椒拉住吴大小姐，笑着说道：“今天谢谢你了。”
　　“谢什么，都没来得及给你们做牛肉饼。”吴大小姐说，知道她们担心自己送过去反而惹眼，也没有坚持。
　　几个人脚步匆匆，到了客栈门口，还是小婉先进去看了看，大堂里一个人也没有，才招手示意，众人三步二步就上了楼。
　　玲珑如意听到脚步声已经打开了门，见她们神色匆匆都吓了一跳，“怎么了怎么了？”她们连声问道。
　　“没事，就是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就回来了。”楚椒笑着说。
　　“有人求见过公主么？”吴姑姑问。
　　“没有。”玲珑如意立刻说。
　　“去给公主倒茶来。”吴姑姑吩咐她们。
　　等她们出去，房门重新关上，众人对视一眼，珍禧公主先笑了起来。吴姑姑拍拍心口，“总算是有惊无险。”她说着，也笑了起来。
　　“有苏公子在前院呢，其实连惊都没有。”楚椒笑着说。


第167章　所谓入乡随俗
　　过了半个多时辰，苏莲城也回到了客栈。楚椒下楼去见他，才知道胡使们去打猎，正使的马踩进了一个雪窝，摔下来扭伤了脚，只好提前回来了。镇上的大夫已经看过，没什么大碍。
　　他一看到胡使回来，先就叮嘱了吴老板别说有女眷来过，所以这件事直接就瞒了下来。
　　楚椒放下心来，立刻就要上楼去告诉珍禧公主。
　　苏莲城又叫住她，说胡使送了他一只狍子二只野兔，都已经送到厨房去了。
　　楼上珍禧公主和吴姑姑听楚椒说完，都松了一口气。
　　楚椒趁机把早就想说的话说了出来。“公主，你以后要生活在草原上。胡人未必在意大周宫里的这些规矩。你以后要是能按照胡人的习俗来生活，更容易融入，也不会委屈自己。”
　　“我倒也想过，所谓入乡随俗，也就是这个意思。”珍禧公主很认真的说。
　　楚椒听着就点了点头。她自己也想过就好。前些日子珍禧公主和她身边的宫女看着就都心灰意冷，所以楚椒也不好多说，现在看来珍禧公主年纪虽小，但只要振作起来，就有足够的勇气智慧面对新生活。
　　“我觉得要想入乡随俗，最要紧的就是要先学胡语。其次就是学骑马，不过公主要是现在就学骑马，非把地方官吓死不可，还是等几天出了关再说吧。”楚椒笑着建议。
　　珍禧公主是真的想过了，听楚椒这么说只是点头，吴姑姑听楚椒建议公主学骑马，吓得拍了拍心口。
　　“楚姑娘说得是，学骑马总要等出了关再说。”珍禧公主说着，笑着看了吴姑姑一眼。“姑姑不用担心，以前程郡主告诉过我，骑马好学得很，她教过楚姑娘学骑马，没几天就学会了。”
　　楚椒笑，学骑马当然不象程郡主说的那么轻易，但出了关还有千里路才能到圣湖，怎么也够公主学会骑马了。
　　“李公公精通胡语，队伍里好象还有一个通译，不过让他们教我……”珍禧公主又说。
　　“不用那么麻烦，小婉小柔都会胡语，路上她们已经开始教我了。”楚椒笑着说。
　　小婉小柔那二个嘴快的，最近跟着楚椒总在珍禧公主和吴姑姑面前晃悠，早就把她们原本是程雪音的丫鬟的事吐噜了出来，不过珍禧公主和吴姑姑听说她们小小年纪居然还会胡语，还是有点惊异。
　　“她们当然算不上精通，也不会写，但平常说个话没有问题。”楚椒又解释说。
　　“那就先让她们教着，等到了圣湖再找胡女来教公主书写。”吴姑姑不等珍禧公主开口就抢着说道：“麻烦楚女官现在就叫她们进来，我们现在就跟着学。”
　　楚椒没想到连吴姑姑都这么积极，笑着去叫来了小婉小柔进来。
　　二个小丫鬟听说要教公主胡语，也没谦逊二句，一口就答应了下来。
　　“一会问问玲珑如意她们，想跟着学的就一起学。”珍禧公主又对吴姑姑说。
　　吴姑姑点头答应，变戏法似的就拿了三个锦盒出来，“公主说了，这是公主的拜师礼。请三位收下。”
　　珍禧公主也笑着盈盈的站了起来。
　　小婉小柔笑嘻嘻的伸手去接锦盒，楚椒却怕珍禧公主真的会给二个小丫鬟行礼，一边伸手去挽住了她的胳膊，一边笑道：“我才会说几句，可教不了公主，怎么好意思也收这个礼？”
　　她还在这假客气着，小婉小柔已经打开了锦盒。
　　二对赤金绞丝的金镯子，另一盒则是一块碧玉佩。一定是自己刚才去叫小婉小柔时吴姑姑就准备好了，楚椒心想。
　　“谢谢公主。”小婉小柔笑着曲膝行礼，一人拿了一对镯子顺手就戴在了手腕上。
　　“谢谢公主。”楚椒笑着，伸手接过了玉佩。自己这次算是跟着小婉小柔沾光了。
　　“晚上玲珑如意她们要给公主庆生，你们也一起过来吃饭？”吴姑姑笑着让道。
　　“不了不了。”楚椒连忙推辞。“胡使送了苏公子一只狍子二只野兔，我们就不打扰你们了，去吃他的去。”楚椒笑着说。
　　公主内疚这些宫女陪着自己远嫁，对她们和气至极。如果自己和小婉小柔晚上跟着吃这顿饭，还不够服侍她们的。
　　哪如在厨房里吃狍子！
　　红烧狍子浓香扑鼻，还没熟呢刘统领就开始在厨房外面转悠。楚椒想起吴姑姑说的附近有没有寺庙的事，就托他去打听。不一会刘统领就转了回来，告诉楚椒最近的寺庙也在百里之外，楚椒叹了一口气，那肯定是去不成了。
　　她正在和刘统领说话，落葵提着一个大篮子跑了过来，说吴家送了牛肉饼来。
　　楚椒掀开盖在篮子上小棉被，里面不但有二摞牛肉饼，还有一盆酸菜炖大骨。牛肉饼热乎乎的，楚椒顺手就先递给了刘统领一个。
　　小婉小柔也跑了过来，一人伸手抄起一个牛肉饼，一边还对刘统领说，“你快尝尝，镇上的人都说吴家大小姐烙的牛肉饼好吃。”
　　刘统领大口咬下去，嚼了嚼，看向楚椒，“不如陈公公烙的好吃！”
　　正站在灶台边炒菜的陈公公回过头来，笑着扬了扬眉。
　　“就是，比陈公公烙的差远了。”小婉也说。
　　“我也觉得，我尝尝酸菜。”小柔一边嚼着牛肉饼，一边看着篮子说。
　　楚椒也撕了块饼尝了尝，好吃是挺好吃的，但真没有路人甲说得那么夸张。估计路人甲说得那么激动，最大的原因是吴家是当地最大的富户，其次吴家大小姐长得比老张头漂亮。
　　不过虽然这么想，楚椒还是拿了几张牛肉饼，盛了半盆酸菜炖大骨让小婉给公主送过去，同时还小声叮嘱她拿二个装压岁钱的小荷包，一会给吴家送去。
　　刘统领大口的吃着牛肉饼，一句也没有多问。
　　至于苏莲城，他的嘴那么刁，这种水平的牛肉饼就不用专门叫他过来尝了。
　　他肯定更爱吃红烧狍子。
　　不一会小婉又跑了回来，手里拿着一个锦盒，背对着刘统领打开给楚椒看。里面不但有楚椒的小荷包，还有一对珠花一对金戒指四个小荷包。楚椒知道是公主赏的，就点了点头。小婉也没有说话，合上锦盒转身就往外跑。
　　她们二个鬼鬼祟祟的背对着刘统领，刘统领却根本没看她们，索性又踱开几步，和正埋头准备晚饭，根本没顾上往这边看一眼的王公公搭讪去了。
　　楚椒莞尔，离京千里，看来也就是吴姑姑还真心把规矩当规矩。


第168章　玉泉关
　　石头镇再向北走就是玉泉关，出了玉泉关就是草原，没有官道，也不再有驿站客栈，所以从初二开始，大家就忙着重新整理行李。
　　小婉小柔把镇西王府准备的帐篷找了出来，支起院子里检查一番。楚椒见这二个小丫鬟只用了一顿饭的功夫就支好了帐篷，引得落葵啧啧称赞，也跟着得意。离京前她自己虽然也在镇西王府恶补了好几天草原生活的基本技能，但论手脚麻利可真的赶不上小婉小柔。
　　出关以后不再有市集，也不再有地方官进奉饮食。所以楚椒和小婉小柔大肆采购零食时，苏莲城都呆在县衙里，和县令一起监督着将已经提前运抵的食材、柴炭，草料装车。
　　初四时和亲使团重新启程，临近傍晚时分到达了玉泉关。迎接的不是县令，而是镇守玉泉关的将军。
　　玉城关实际上就是一座军营，没有驿站也没有客栈，所有公主只好打破了一路上的不住官署的规矩，住进了将军府。
　　小婉小柔对这座同样用于防御胡人的关隘很好奇，楚椒也同样好奇，三人下车后，趁着天还没有全黑就登上了关楼，却没有想到还有一个人比她们更早。
　　苏莲城站在女墙前，负手看着关外，见她们三人上来也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小婉小柔也不理他，自顾自的绕着关楼研究起玉泉关的墙砖来。楚椒走到苏莲城身边，和他一起看向关外。
　　残阳如血，照在茫茫雪原上，壮丽、辽阔而苍远。
　　寒风呼啸，象是奔驰的野马。
　　目光所及，没有树，没有人，只有看得到的雪原落日和看不到却听得到的寒风，这种辽阔自由的感觉让人想要放声长啸。
　　楚椒打了一个大喷嚏。
　　原本一脸庄严敬肃的苏莲城瞬间破功，俊美绝伦的脸上泛起笑容，“你没事吧？”
　　“我没事，一定是有人在想我。”楚椒笑着说道。
　　“玉泉关比血峪城小多了。”苏莲城刚要说话，小婉和小柔已经走了过来，小柔说道。
　　“墙砖新得很。”小婉说道。
　　“关楼倒是挺高挺结实，就是山太矮。”小柔又说。
　　“这哪里算得上是山？”小婉反驳。
　　“不算山那叫什么？石丘、土丘？”小柔很认真的问。
　　二个小丫鬟叽叽喳喳的说话声中，残阳敛尽了最后的光芒，一弯纤月成为天空中最明亮的存在。
　　星辰次第显现，缀满夜空。
　　“好美。”楚椒扬着头，轻声感叹了一句。
　　“好美。”苏莲城轻声应道。
　　小婉小柔闻声也扬头看了看。
　　“晚上吃什么？”小柔问小婉。
　　“我哪知道！要是不好吃就让楚姑娘给咱们煮饺子。”小婉说着，巴巴的看向楚椒。
　　“好好好。”楚椒笑着答应。在石头镇时她包了一大批饺子，都冻好了准备留着进草原后改善伙食。但是凭着这一路上的经验她也知道有这二个小丫鬟在，就不可能存下任何吃食。
　　“那我们先回去看看晚上吃什么。”有了饺子做为保障，小柔也不肯轻易放弃玉泉关将军府的晚饭，拉着小婉就往关楼下跑。
　　“咱们也下去吧。”楚椒对苏莲城说。
　　苏莲城笑着点头，这二只鼓噪的小麻省总算是走了，但登楼吊古的幽思也没了。
　　“回来时路过血峪城，你是不是打算多住些日子？”二人一边下楼，苏莲城一边问楚椒。
　　“那当然了。”楚椒笑道。“我好想我娘和我家树叶榛子，张叔张婶广华哥，当然还有程郡主和长风晓雁。”她说到这里觉得自己漏了谁，掰着手指头又数了一遍，“我娘我妹我弟弟，张叔张婶广华哥，程郡主和长风晓雁。呃……”她到底是没想起舅舅来，用力一拍脑门，“我还想见见周仁瑛。”
　　苏莲城提着一颗心，听她数了二遍都没提程雪啸，正强抑着心中高兴，顺口就问了一句，“周仁瑛是谁？”
　　“就是程郡主的表妹。”
　　苏莲城一愣，随即反应过来，程郡主的表妹，当然也就是程雪啸的表妹。
　　她没提程雪啸，却记挂着要见到人家的青梅竹马。苏莲城想到这里，不由得心里一噎。“将军晚上要宴请我，先走了。”他说着，加快了脚步。
　　“那我不给你留饺子了。”楚椒对着他的背影喊了一句。
　　玉泉关之所以得名玉泉，是因为虽然山势低矮，山脚下却有一个小潭，从地心涌出一股泉水，潭水终年不冻不枯。
　　当地的习俗是凡是出关的人都要亲手打一壶泉水带在身边，出关后如果身体不舒服就喝一口泉水，故乡的水会让身体立刻恢复过来。
　　楚椒觉得这个习俗治疗的就是水土不服，当然也可能是因为这一点这事才变成了习俗。
　　所以转天一早起程前，众人先去了水潭边。
　　水潭很小，珍禧公主含泪亲手打了一壶泉水，又在潭边站了片刻，才擦干眼泪向自己的车驾走去。
　　她一句话也没有说，楚椒看着她，却觉得那宁静柔美的身姿中满是悲哀。
　　无可劝慰的悲哀。
　　出关踏上草原，感觉一下子就不同了。
　　草原上的路比想象中好走，但那种萧索辽阔的感觉却如寒风一般直浸入每个人的心中。
　　因为第一次野外宿营，大多数人要学习搭帐篷，所以中午时分队伍就开始扎营。
　　小婉小柔很快就搭好了帐篷。十几个杂役太监也很快搭好了公主的帐篷，开始搭宫女们的帐篷。
　　珍禧公主从车驾上下来，却没有回帐篷休息，而是笑着对楚椒说正好可以趁空学骑马。这本来是在石头镇时就说好了的。但楚椒看她出关时那么悲哀，不过一个多时辰后就又振作起来还是十分高兴，连忙让小婉小柔去喊刘统领。
　　因为路途遥远，侍卫都是双马，以备轮休替换，见公主召唤就牵了温顺的过来。
　　玲珑如意这几天学胡语很是积极，看到刘统领牵了马过来，就满脸兴奋的迎了上去。
　　“虽然地上雪很厚，但摔一下也不是玩的。”吴姑姑担心的说。
　　“姑姑别害怕。”珍禧公主笑着对她说，然后又看向围过来的众宫女，“让侍卫们教你们骑马，大冬天的穿的这么厚，只要小心别摔下来伤着，其余的磕了碰了的也没人笑话。”
　　楚椒听她这么说，忍不住莞尔。公主就是公主，还挺会说话。
　　什么大冬天的穿的厚，磕了碰了没人笑话，不就是说上马下马不方便，就别矫情了让侍卫们抱吗！


第169章　野马
　　毕竟都是十几岁的小姑娘，虽然这一路行来已经不再怕马，虽然这几天都在兴致勃勃的说学骑马的事，但真看到侍卫们牵了马过来，宫女们只是乱纷纷的笑闹，除了玲珑如意都不敢上前。
　　楚椒想起自己和楚椿跟着程郡主第一次学骑马的情形，不由得笑。
　　小婉小柔这几天已经给众人反复讲解过骑马的要领，此刻也不催促，等众人喧闹了好一阵，终于跃跃欲试了，才走到公主身边。“准备好了？”小婉问道。
　　珍禧公主用力点了点头。
　　小婉翻身上马，然后伸出手。珍禧公主深吸了一口气，拉住了她的手。小柔拉紧了缰绳，楚椒虚伸着双臂站在了公主身后。
　　“准备好了？”虽然看三人都准备好了，小婉还是又问了一遍。
　　珍禧公主又点了点头。小婉双手用力一拉，惊呼声中，公主就侧身坐在了她的怀里。
　　“公主别怕。”小婉笑着说，紧紧的抱着公主，等着她哆嗦着前后左右的乱看了一遍，确定了自己是真的坐在马背上，才笑道：“这样可骑不了马，公主你要把右腿劈到另一侧去。”
　　珍禧公主点了点头，又深吸了一口气。小婉握住她的腰，用力向上一举，同时喝道：“抬腿。”
　　珍禧公主惊叫着，重新坐回到了她的怀里。
　　小柔和楚椒看着公主吓得小脸惨白，都是又好笑又同情。
　　“再来再来。”小婉笑着说，心里却忍不住骂了一句。我和小柔就是个子矮了些，吴姑姑的嘴也太碎，要不然让刘统领直接把你扔上马背，哪用费这么大的力气？
　　又试了好几次，珍禧公主唯一的进步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