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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椒托腮偏头睨着他，“寿桃这种东西不是应该摆着好看的吗？给你当早点是不是有点糟蹋？”
　　“你做的寿桃又不好看。”苏莲城学着楚椒的样子，同样托腮偏头睨向她。
　　楚椒的嘴角抽了抽，他这个姿势真好看。
　　肯定比自己好看。
　　“我做的寿桃多好看。”她嘟囔着说。
　　厨房里温暖如春。大家只想着这是大年初一，却没有想到从今天开始大周正式启用天佑年号，这是天佑元年的第一天。


第164章　吴大小姐的牛肉饼
　　因为苏莲城昨天跟县令提了一句，所以县令一早就送来了一桌筵席的食材，还说中午再送三桌筵席过来。楚椒知道晚上吴姑姑要领着众宫女给公主庆生，就让王公公陈公公接了这桌食材。
　　楚椒问县令石头镇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县令很实诚，答了一句，“冰天雪地的，哪也不好玩。”
　　可是大过年的呆在客栈里更无聊，楚椒和小婉小柔只好在镇上闲逛。
　　石头镇虽然小，但毕竟是过年，街上人来人往，倒也热闹。
　　镇上只有一家比较大的酒楼，楚椒估摸着县令进献的筵席就是他家承办的，所以直接跳过，只寻找还开着门的小饭铺。果然没走多远就看到了一家，黑乎乎的门帘黑乎乎的地面，路过的人也不进去，就站在门口递进去一文钱，片刻之后就有一个巴掌大的油汪汪热乎乎的饼托在油纸上递出来。
　　买饼的接过咬一口，大葱的香气弥漫开来，一闻就是牛肉饼。
　　三个吃货眼神一对，小柔当先挑起门帘走了进去。
　　店面很小，只有二、三张桌子，老板估计也看出她们是和亲队伍里的人，立刻殷勤的招呼。
　　三个人都吃过早饭了，虽然店里也卖粥，却只点了三个牛肉饼。
　　就当是闲着无聊尝尝当地的特色了。
　　“这饼不错。”楚椒咬了一口牛肉饼，笑着赞道。
　　大家都是同行，品福斋的门面虽然比这个店大，当然也干净得多，但既然进来吃了，就别抹了人家的面子，老板可是哈着腰站在一边等着自己说话呢！
　　“大妹子……姑娘……小姑姑……”老板大概是真不知道应该怎么称呼楚椒，改了二回后挤出一个‘小姑姑’。
　　小婉小柔笑起来。楚椒也笑。‘小姑姑’？还小姑奶奶呢！
　　老板见她们没生气，也就不紧张了。“小姑姑们趁热吃，这饼凉了就不好吃了。”
　　“老张头的牛肉饼当然赶不上吴大小姐做的，也就吃个热乎。”门外一个买饼的路人见店里三个小姑娘笑得见眉不见眼，就跟着搭了一句。
　　老板老张头听那人这么说，居然也没觉得就是被拆了台，笑着还应了一句。“那是，我这牛肉饼卖的就是肉多油大顶饿实惠，人家吴大小姐做的牛肉饼可是加了药材的，那能一样么？”
　　牛肉饼里加药材？听他这么说，楚椒的眼睛都亮了，好新鲜哦！
　　老板老张头也是个实诚人，见楚椒这神情，也不等她问，和外面买饼的路人一搭一句就说起吴大小姐的牛肉饼来。
　　吴大小姐当然不是卖饼的，而是吴家药铺的大小姐。她做的牛肉饼之所以有名，是因为有一次她爹宴请县令，她亲手烙了一锅加了药材的牛肉饼，被县令一连夸了好几天。
　　“到底是加了什么药材？”见二人有跑题之势，楚椒笑着问。
　　老张头憨笑，“我不知道，人家大小姐做的饼我可没吃过。”
　　“我吃过。”那个买饼的路人说得兴起，已经走了进来。“人家那个肉馅也不知道是怎么调的，特别香特别香，可不象老张头的饼似的，一股子全是葱味。人家那饼就是香，说不出来的特别香。”
　　小柔被他一连几个‘特别香’说得用力咽了一口口水。
　　“到底是放了什么药材？”楚椒追问。
　　这么当着一个卖饼的老板打听另一个做饼的秘方，虽然有点不对，但是看那二位的神情显然并不觉得自己这么追问犯忌讳。
　　“那我可没吃出来。”路人二手一摊，说道。
　　实诚人居然开始反击，老张头油乎乎的大手拍向路人的肩头，“说得这么热闹，你没吃出来？”
　　路人跳着往后躲，楚椒和小婉小柔看着又笑了起来。
　　三个人吃完牛肉饼，楚椒不顾老板的推让，付了三文钱，三个人出了店。
　　吃东西付钱天经地义，但她可学不来珍禧公主那样凑巧看到客栈里的仆妇给小宫女们送热水，都让吴姑姑打赏小银锞子的气派。
　　三个吃货也不用商量，心有灵犀的继续往前溜达，一会就看到了吴家药铺。
　　五间气派的大门面，因为过年，只有最边上的一个小门开着，估计是预备有人生了急病抓药的。
　　“要不要进去问问？”小柔问。
　　“不用，吴家人肯定就住在店后面。”楚椒说，伸手指了指。从这里就能看到店后面是一个三、四进的大院子，宽敞高大，肯定是住人，不止是库房。
　　“那咱们……”小柔又问。
　　“咱们三个去不太合适，还是回去叫上苏公子吧。”楚椒说。
　　人家是药铺，总不能直接登门让人家的大小姐给烙几张牛肉饼吧？再说了，苏吃货要是知道了她们三个出去吃偏食，只怕也会不高兴。
　　小婉和小柔都点了点头，三人转身回了客栈。
　　县令送来的筵席基本上是把昨天的菜色又重做了一遍。楚椒一边吃饭，一边就告诉了苏莲城下午想去吴家拜访。
　　苏莲城听说她们是要去吃牛肉饼，果然也要跟着去，还说县令送了自己四盒点心，他觉得肯定不好吃，也不用打开了，正好原盒拎去。
　　楚椒暗暗好笑，大年初一拎着点心上门，倒好象是去拜年。
　　只是这家人他们从来没见过，估计以后也不会再见。
　　吃完了午饭，三人小歇了一会，正准备下楼去找苏莲城。吴姑姑却在外面敲门，楚椒一问，才知道吴姑姑也觉得要在客栈里呆三天无聊，来打听一下附近有没有寺庙可以烧香拜佛。
　　“我倒是没有问过这个。不过前面不远就有一家吴家药铺，我听说他家大小姐做的牛肉饼特别好吃，正打算去拜访。吴姑姑跟我们一起去吧。”楚椒顺势邀请道。
　　吴姑姑明显的愣了愣。“你们要去镇上的人家拜访？”
　　楚椒看她神情，猛的明白过来，“不是吴姑姑你想出去走走，是公主想要逛逛？”
　　吴姑姑点了点头。
　　“那就一起去呗，又不远，沿着客栈前边的这条街走几步就到。”楚椒还没有开口，小柔已经蛮不在乎的说道。
　　“苏公子也去，别惊动刘统领就行。”楚椒又补了一句。
　　去人家里吃个牛肉饼，就别用公主的仪驾了。


第165章　调皮的公主
　　吴姑姑很犹豫，觉得公主去一个普通百姓家里实在于礼不合。楚椒心里却已经有了主意，但这个主意实在不是她能先开口的，就拉着吴姑姑和小婉小柔一起去了公主的房间。
　　“那我扮成楚姑娘的丫鬟跟着你们去。”珍禧公主听说要去镇上的人家拜访十分高兴，开口就提了一个主意。
　　“那可不敢当。”楚椒连忙摆手。
　　“那吴姑姑扮夫人，我和楚姑娘都扮成吴姑姑的女儿，咱们母女三人路过石头镇……”珍禧公主估计看过不少话本，立刻重新开始编。
　　“不敢当不敢当。”这次吴姑姑和楚椒同时摆手。
　　“苏公子也去。”楚椒提醒说。
　　“那我扮成苏使的妹妹。”珍禧公主又说。
　　楚椒的嘴角微抽，都一起走了一路了，刚发现珍禧公主还有这么活泼的一面。
　　不过她真是想多了。现在全镇的百姓都知道和亲使团住在这里，还小姐丫鬟夫人的，不是掩耳盗铃么？
　　“你扮女官，我和小婉小柔都算是跟着你和吴姑姑的宫女。咱们跟苏公子说一声，有他出面应酬，不会有问题。”楚椒笑着说。
　　公主思路对，就是细节上太不靠谱，楚椒只好把自己最初的想法说了出来。
　　珍禧公主立刻点头答应，又看向吴姑姑。
　　“离得这么近，肯定没事的。”不等吴姑姑开口，楚椒又赶紧补了一句。
　　珍禧公主伸出手，摇了摇吴姑姑的胳膊。
　　“那去看看也行，不过你可不能吃人家的东西。”吴姑姑还挺犹豫，但也算是勉强同意。
　　小婉小柔一听就同时撇了撇嘴，去吴家不就是为了吃牛肉饼吗？
　　楚椒知道吴姑姑这么说只是担心老百姓家里做的东西不干净，倒不是怕别的，就笑着没有说话。
　　珍禧公主用力点头，“姑姑放心，我就是好奇想看看普通人家是什么样子，我连茶也不喝。”
　　楚椒听她这么说，才恍然想起一直没有注意到的事。可不呗，公主虽然离京，但一路上除了驿站就是客栈，而且她下车前就已经清了场，官员拜见也是苏莲城接待。她虽然行了千里路，却没有和陌生人说过一句话，更别提进陌生人家里了。
　　今天是她的生辰，她一个刚满十五岁的小姑娘，总算有了一个能满足一下好奇心的机会，当然激动了。也正因为这个，吴姑姑才不忍心拒绝吧？
　　见吴姑姑不再阻拦，楚椒赶紧给小婉使了一个眼色，示意她去告诉苏莲城拜访的人临时又添了二个。
　　按楚椒的意思，最省事的办法不但瞒着刘统领，就连公主的宫女也一起瞒着，反正现在她们虽然渐渐恢复了些规矩，但还是能偷懒就偷懒，只要公主说一句要午歇，决不会主动进公主的房间。
　　不过吴姑姑还是有些担心，把二个大宫女玲珑和如意叫了进来，叮嘱了她们几句。
　　玲珑如意一脸见鬼了的神情，好半天都无法相信公主也会突然调皮起来，要扮成女官出去玩。
　　小婉小柔先下楼，看清了四下无人注意，就冲着落葵打了一个手势。
　　苏莲城和落葵走在最前面，珍禧公主披上兜帽，低着头，夹在同样披上了兜帽的吴姑姑和楚椒之间出了客栈。
　　往前走了几步，珍禧公主扭头看向楚椒，银狐皮的大兜帽里一张小小的满是笑意的脸，清丽柔美的就象是一朵水仙花一般。
　　那个憔悴的影子一般的小公主终于完全活过来了。楚椒看着她，笑着在心里想。
　　昨晚的一个饺子、今早的一本诗集一曲琴，还有现在冬日的阳光，和前面那个挺拔潇洒的背影。
　　当然还有后面一大段日日相伴的风雪前程。
　　她要的真不多，只这些就足以让她高兴了。
　　走到吴家门前，苏莲城拦住要上前敲门的落葵，回头看向楚椒。
　　楚椒上前，左右看了看。院墙很高很厚实，半新不旧的大门上贴着崭新的福字和春联，看着就是一户殷实人家，没毛病啊！
　　“这么大的宅子，怎么这么安静？”苏莲城说道。
　　楚椒没听懂，眨着眼睛看着他。
　　“你忘了，咱们住在了客栈里，县令安排胡人的使团住在了富户家。我看这条街上也就这户人家宅子最大，别就是住在这里吧？”苏莲城说。
　　“我倒真没想到这个。”楚椒说，“不过就算这座宅子在这条街上最大，县令也不一定就选了他家。”
　　也许别的街上还有更大更好的宅子呢！
　　“那你跟公主说一声，先离远点，我问问再说。”苏莲城说。
　　楚椒忙又回到珍禧公主身边，把苏莲城的担心告诉了她。
　　“咱们回去吧？遇上胡使就麻烦了。”吴姑姑不安的说。
　　堂堂公主扮成女官跑到百姓家来，实在是太不合规矩了。
　　“先等等看。”楚椒笑着说，看着落葵敲开门，和里面的人说了几句话，苏莲城就转过身来，冲着她们招了招手。
　　吴姑姑挽着珍禧公主的手站着不动，楚椒走了过去。“怎么样？”楚椒见大门敞开着，门内没人，显然是刚才和落葵说话的人知道了苏莲城的身份，跑进去通报了。
　　“胡使一行确实被安排在了这里。不过昨天他们听说旁边的山里有野兽，今天一早就去打猎去了，他们带了帐篷，说是既然要歇三天，就等起程再回来。”苏莲城笑着说，
　　“还真巧。”楚椒说着，几步跑回到珍禧公主身边，把事情告诉了她。
　　“那现在可以去吃牛肉饼了吧？”小婉小柔一直按照楚椒的暗示跟在公主身后保护着，此刻就忍不住问道。
　　楚椒笑，几个人走到了门口。
　　片刻之后吴老板和一个很富态的中年妇人跑着迎了出来。二人跪下就要磕头，珍禧公主温柔的笑着，张口就要说‘免礼’。
　　楚椒和吴姑姑同时用力捏了捏她的手。
　　她现在扮的可是女官，有苏莲城在前面挡着，按礼轮不到她说‘免礼’。
　　苏莲城和落葵被吴老板让去正房喝茶。那富态妇人就是吴夫人。楚椒没有看到吴大小姐，和她客套了几句，一边跟着她往内院走，一边就笑着说明了来意。
　　吴夫人很高兴女儿做的牛肉饼居然都传到了京城来的女官的耳朵里，领着她们拐了个弯走到厨房前，满脸是笑的大喊了一声，“大妞！”
　　珍禧公主没提防被吓了一跳，从来没有人在她面前这样大喊大叫。
　　吴大小姐系着靛蓝布的大围裙，从厨房里跑了出来。“娘。”她叫了一声，看到了楚椒等人，一怔之下很机灵的曲膝行礼。“见过各位姐姐。”
　　楚椒噎了噎，今天听到的称呼真的有点乱。


第166章　吴家
　　吴大小姐看上去十六、七岁，皮肤微黑，一双眼睛很大很水灵。虽然跟珍禧公主和她身边的宫女不能比，但在石头镇上绝对算得上大美女了。
　　“宫里来的贵人听说你做的牛肉饼好吃，想要尝尝。”吴夫人笑着说。
　　“哦，我怕明天赶不及，就想着先把肉馅剁出来，正切肉呢。各位姐姐……贵人要是不嫌弃就先跟我娘去屋里暖和暖和，牛肉饼一会就得。”吴大小姐笑着说。
　　她说话的样子爽朗大方，楚椒顺口就问了一句，“你在准备明天的牛肉饼？是要去哪？”
　　“回姥姥家。”吴大小姐说着，伸手向西边一指，“喏，就在隔壁。”
　　楚椒笑了起来，这倒方便。
　　吴夫人也笑，“贵人们先跟我去屋里暖和暖和，大妞做别的事磨叽，做牛肉饼手脚倒快，一会就能吃上。”
　　吴姑姑从进门就一直在暗暗的打量这家人，大约是觉得吴夫人干净爽利，这宅子也打扫的干净，就没有推辞，转身要跟着她继续往内宅走。
　　“我听说你在牛肉饼里加了药材？”楚椒又问，往厨房里探了探头。
　　“不过是加了一点白豆蔻、肉桂和甘草，提香去膻，可以少放一点葱。我家是开药铺的，镇上的人传来传去就传成了我在牛肉饼里加药材了，总有人问我。”吴大小姐笑着说。
　　“哦，这样啊！”楚椒应着，兴致大减，但都到了厨房门口了，天然的吸引力太强，还是想进去看看。
　　“贵人请进。”吴大小姐看出了楚椒的意思，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我就是有点好奇，”楚椒说着，迈步进了厨房。
　　厨房的案板上堆着十几斤牛肉，楚椒一愣，这是要烙多少饼？
　　“不都是做牛肉饼的，姥姥也爱吃我做的酱牛肉。”吴大小姐跟了进来，笑着说。
　　“哎呦，还有酱牛肉。”小柔也跟了进来，一边说一边就东张西望起来。
　　“县令大人让我家接待胡使，年前我酱了三十多斤牛肉，各位胡使也觉得好吃，今天早上去打猎就把剩下的都带走了。”吴大小姐说，语气不自觉的就带出得意来。
　　“你酱牛肉都放什么？”楚椒笑着问。
　　“那可多了，除了和牛肉饼一样的白豆蔻、肉桂和甘草，还有……”吴大小姐掰着手指头开始数。
　　“你酱牛肉居然不放甜面酱！我酱牛肉时最爱放甜面酱了。”小柔跟楚椒学的所有菜色里，自觉最拿手的就是酱牛肉，立刻抢着说道
　　“呃，甜面酱是什么？我们这只用干黄酱，家里年年都做。”
　　“干黄酱我知道，甜面酱……”
　　厨房里就面酱黄酱展开了讨论，屋外珍禧公主走向角落里并排放着的那几口大缸。
　　“那是积的酸菜。”吴夫人笑着说。“切成丝炖大骨头棒子可好吃了。家里人连柜上的伙计都爱吃。贵人想不想尝尝？我让大妞先炖上。”
　　珍禧公主记得吴姑姑叮嘱，知道自己不可能在她家吃饭，忙笑着推辞，“我就是随便看看。”
　　“有什么麻烦的。”吴夫人说着，也进了厨房。
　　珍禧公主犹豫了一下，走到缸前往里面看了看。厚厚的一层冰壳，下面码着大棵大棵的白菜。
　　吴姑姑又是好笑又是着急。这家人太热情了，楚女官又太自来熟了，呆在人家厨房里东一句西一句的，人家都快把晚饭安排下来了。
　　厨房里小柔说得正热闹，却突然停下来，和小婉同时侧头听了听。
　　“有一队人马进了前院，听着象是胡使那队人回来了。我去看看。”小婉说着就往外走，楚椒连忙跟了出来。
　　院子里吴姑姑和珍禧公主也听到了动静。“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