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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他对自己照顾有加，可那全是看在他妹妹的面子上啊！
　　楚椒思来想去，决定低调一点，装得若无其事一点。
　　真的很低调，她就做了八个蛋黄酥，装在油纸袋里，小婉小柔早上回镇西王府练武时，让她们捎给程雪啸。
　　然后整个上午，楚椒心里就跟揣了个小风车似的，呼啦呼啦的转个不停。小婉小柔去得早，一定能赶在他去衙门前把点心给他，他看到蛋黄酥会不会想起去年今天他陪着妹妹进京？
　　应该会想起来吧？毕竟进京第一天程雪音就在街上救了一个鱼贩，拦了一匹惊马。
　　然后，他会想起那是他们的第一次相见吗？
　　楚椒清清楚楚的记得自己第一眼看到他时的情景。他身姿笔直的骑在马上，却仿佛一株立于万仞峰顶之上的青松，明明孤峭挺拔，却又有一种亭亭如盖的华贵雍容。双眉墨黑细长，鼻梁挺直，嘴唇微红，容貌俊美至极，但一双眼睛清明冷锐，所以给自己的第一感觉不是俊美，而是锋芒。
　　虽然一句话也没有说，虽然当时自己只是站在人群里看着他，就象一个标准的路人甲。
　　可是转天苏莲城约他来品福斋吃饭，他还是认出了自己。
　　想到程雪啸在一群抢着要买便宜鱼的人中记住了自己，楚椒心里就是一阵欢喜，也许这就是传说中的缘分吧？
　　楚椒好不容易才熬到了中午，小婉小柔回来了。
　　“你们把那袋蛋黄酥给西武将军了吗？他都说了什么？”楚椒立刻问道。
　　她的神情急切紧张，连一向不会察言观色的小婉小柔都看出来了，疑惑的看了看她。“蛋黄酥给将军了，他没说什么，你不是经常让我们给将军捎点心吗？”
　　楚椒……
　　所以这根本就是自己一个人的内心戏，人家根本就没想起来？
　　楚椒暗暗叹了一口气，招呼小婉小柔赶紧回去换衣裳，然后过来吃饭。
　　楚椒闷头忙了一下午，做完了转天要送的点心，又看罗大贵教小婉小柔杀鱼，二个小丫鬟坚持不用菜刀要用短剑，都没有让她笑出来。
　　不过话说回来，二个小丫鬟学厨艺没什么天分，杀鱼杀得倒是干净利落，一学就会。
　　楚椒不死心，转天早上小婉小柔虽然不去镇西王府练武，却还是让她们专门送了二样点心过去，不是蛋黄酥，而是糯米糕和小麻花。
　　结果小婉小柔一早出门，直到中午才回来。“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楚椒迎上前，笑着问道。今天掩饰得很好，没有露出急切的样子来。她还在心里夸了自己一句。
　　“我们带着点心去小校场找西武将军，西武将军见我们来送点心，就说‘既然来了，那就练武吧！’”
　　楚椒……
　　“所以你们就练了一上午？”
　　二个小丫鬟欢快的点头，“今天将军休沐，也一直在小校场上练武，还指点了我们几句。”
　　“那他看到点心说了什么没有？”楚椒追问道。
　　小婉小柔眨着眼睛仔细回想，然后一起摇头，“将军没说什么。周校尉说小麻花比糯米糕好吃，让姑娘以后多做小麻花，少做糯米糕。”
　　楚椒的嘴角抽了抽。周校尉就是周仁勇，一向少言寡语，没想到还挺挑嘴。
　　“罗大哥做了你们爱吃的荠菜包子，就等着你们回来……”楚椒说着，一抬头就看见程雪啸和苏莲城走了进来。
　　楚椒瞪大了眼睛，脱口就是一句，“你们怎么来了？”
　　苏莲城见她一脸惊讶，不由得好笑，“楚椒你今天怎么了？平常我们这个时辰来，你开口第一句可都是问我们想吃什么。”
　　楚椒‘啊啊’二声，回过神来，“二位客官里面请。”她笑着说道。
　　程雪啸听到荠菜包子，正皱着眉想怎么还有荠菜，听到二人玩笑，就嘴角微勾，露出了笑容。
　　楚椒转身往厨房走，一边悄悄的深吸了一口气，大帅哥居然来了。
　　真好！
　　程雪啸的目光在楚椒的背影上转了转，虽然说不上纤细婀娜，但没练过武，这身姿就算是轻盈灵活了。
　　他正想着，就见楚椒回过头来，“忘了问了，你们今天想吃什么？”
　　她的眼睛清亮亮的，嘴唇有点厚，粉嫩润泽，带着天生的笑意。
　　“你看着安排就是了。”苏莲城笑着说，一边往雅间走。
　　楚椒点头，转身挑起门帘，进厨房去了。
　　程雪啸扫了店堂一眼，店面很小，桌椅很旧，依旧收拾得干净整洁。只是西北角上码着几个酒坛子，没有摆杜鹃花。
　　店里现在只有小姑娘象花似的，开得生机勃勃，喜气洋洋的。
　　程雪啸笑了笑，迈步进了雅间。
　　店里有现成的卤牛肉，还有包包子剩下的荠菜，楚椒用香油和醋拌了拌，就让九良送去了雅间，然后又快手快脚的炒了二个菜。
　　她早上买菜时买了五花肉，原本是打算教二个小丫鬟做红烧肉的。结果她们二个一直没有回来，楚椒就只好先炖上了，此刻也已经炖够了火候，色泽红艳，肉香扑鼻，用铲子往外盛的时候，连着皮的那层肥肉簌簌颤动，连楚椒自己都吞了一口口水。
　　楚椒叮嘱罗大贵再做一个葱爆羊肉，自己端着红烧肉就去了雅间。
　　程雪啸正在给苏莲城倒酒，“一年前咱们二个就是在这里初次见面的。”他笑着说。
　　楚椒心里一跳，眼睛顿时就亮了起来。
　　苏莲城哈哈一笑，“你要是不说，我还真忘了，来来来，咱们再喝一杯。”
　　程雪啸没有举杯，只是笑着看着他。
　　苏莲城撇了撇嘴，“不用这么看我，不就是一年前借了你二百两银子吗？你今天请我来喝酒，就是为了让我还钱？”
　　程雪啸摇了摇头，“喝酒是喝酒，还钱是还钱。”
　　楚椒再也忍不住，笑着接过话来，“这么说我和你们也认识一年了，真应该喝一杯。”
　　听她这么说，程雪啸就拿过一个酒碗，给她也倒了一碗酒。
　　苏莲城白了楚椒一眼，“咱们俩提前就认识了，不止一年了。”
　　楚椒没理他，笑着举起酒碗来，“为咱们相识一年干杯。”
　　三只酒碗碰在一起，楚椒一口喝掉了碗中酒，呛得咳嗽起来。
　　“一个月前，我就给我家树叶捎了信，让她今天做几样点心给音儿郡主送去。”楚椒一边咳，一边还忍不住说道。
　　“有蛋黄酥吗？”程雪啸笑着问。
　　楚椒看着他，一颗心怦怦怦的狂跳起来。
　　程雪啸只是瞭了她一眼，就又看向了苏莲城。
　　苏莲城的神情有些复杂晦暗，见程雪啸看过来，才勉强笑了笑，“不就是二百两银子么！爷不还！”


第115章　广告
　　见苏莲城嘴硬着说不还钱，程雪啸笑了笑，“不还就不还。”
　　没想到他就这么答应了，苏莲城噎了噎，转头看向楚椒。“过几天就是春闱，同学一场，进场前我想请在浩然书院读过书的学子一起吃顿饭。”
　　那算哪门子同学一场？不过就是参加过同一个机构举办的高考补习班。楚椒腹诽。
　　一期五天，每人五百两银子，一个超贵超短期的补习班。
　　“你打算在哪请这顿饭？大概会有多少人？”楚椒问道。
　　“当然是在浩然书院了。”苏莲城笑道：“一共六期一百八十人，估计来不了这么多，但也要按这个人数打算。”
　　楚椒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他年前年后忙了二个月，赚了九万两银子？
　　果然还是教育最赚钱啊！
　　怪不得大帅哥要他还债，实在是太让人眼红了。
　　楚椒瞪着苏莲城，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浩然书院虽然有厨房，却没有厨子，从京城的酒楼订菜也不方便，苏管事说就算把府里的厨娘都叫过去，也安排不好这顿饭。”苏莲城笑着说。
　　见他说是仔细，楚椒强行把思路拉了回来，专心替他盘算起来。
　　“这么多人，确实是折腾不了席面，不过文人聚会，总是以谈诗论文为主，可以提前多备点冷荦冷盘，再多备点好酒，然后设成流水席，以吃面为主。”楚椒边想边说，“苏管事说府里的人手不够，到时我和罗大哥、九良都过去帮忙，对了，你定在了哪天？”
　　“后天中午。”苏莲城说道，“吃什么都可以，你回头和苏管事商量一下就行。”
　　楚椒点了点头，“时间有点紧，等吃完了饭，我和你一起去镇南王府找苏管事。”
　　见她这么用心，苏莲城的眉梢眼角都是笑，更显得秀美绝伦。
　　“要是还忙不过来，镇西王府的人也可以帮忙。”程雪啸说。
　　楚椒正在一心筹划这件事，闻言立刻笑道：“那多谢西武将军，等回头我和苏管事商量一下，列出几个可以随时加热的菜，镇南王府负责这几个菜，镇西王府就负责冷盘。”
　　“什么叫冷盘？”程雪啸问道。
　　楚椒顺手一指桌上的卤牛肉，“这就是冷盘。”
　　这不是叫凉菜吗？程雪啸在心里说。
　　“你们先喝着，我去去就来。”楚椒说着，站起来就出了雅间。
　　苏莲城愕然，她是不是觉得有点难办，找罗大贵商量去了？
　　其实苏管事说可以找一家专门去各府上包办喜宴寿宴的饭馆，他们人手多，还可以临时搭锅搭灶。
　　苏莲城站起来想追出去看看，楚椒却已经一手拿着笔，一手拿着一个点心盒子走了进来。
　　“苏公子，你来写几个字。”她笑道。
　　“写什么？”苏莲城看了看那个空点心盒子。
　　“我想学子们吃完饭，再一人送他们一盒点心，”楚椒笑着说。“你写上‘浩然书院’四个字，到时学子们带着点心盒子进考场，别的学子看见了，也可以替书院扬名。”
　　苏莲城明白过来，把空盒子摆在面前，略一凝神，在中间写上了‘独占鳌头’四个字。
　　龙飞凤舞，有一种睥睨天下的飞扬。
　　苏莲城侧头看了看程雪啸。
　　程雪啸拿起筷子，夹了一片卤牛肉。
　　苏莲城站直身子又看了看，好漂亮的四个字。他伸手把那盘红烧肉往前推了推，别脏了我的字。
　　“好字。”楚椒笑着赞了一句，殷勤的把红烧肉又挪远了些。
　　苏莲城蘸了蘸笔，在右上角写上了‘浩然书院’四个字。
　　楚椒张嘴刚要说话，苏莲城已经提笔在右下角写了‘品福斋制’。
　　楚椒嫣然，苏大才子就是聪明。
　　苏莲城放下笔，“既然还要做点心，那你就别跟着我去镇南王府了，我现在就叫落葵去叫苏管事过来。你在这跟他商量就行。”
　　楚椒点头。“顺便让落葵去趟镇西王府，也喊个管事过来。”程雪啸说。
　　苏莲城吩咐落葵时，楚椒就把纸盒给了九良，让他赶紧去纸铺。时间太紧，就算纸铺里存着不少品福斋订制的白纸盒，难道还让苏莲城手写二百个盒盖不成？
　　四个人正在分头说话，罗大贵端了刚炒的菜过来，楚椒就顺口把这件事告诉了他。
　　吃完了饭，楚椒送程雪啸和苏莲城到店门口，看着二人上了马。程雪啸提着缰绳，对楚椒说了一句，“镇西王府放在品福斋的酒快喝完了，回去我就让人再送十坛过来。”
　　楚椒挑了挑眉，刚才为什么不让落葵顺便传个话？
　　苏莲城立刻反对。“镇西的酒不好喝。楚椒你一会告诉苏管事，让他给品福斋送几坛好酒。”
　　程雪啸淡淡的看了他一眼。
　　楚椒笑，心里却暗暗疑惑，看这架势，难道大帅哥竟然也知道今天是纪念日，要不然怎么特意叮嘱自己下午要送东西过来呢？
　　下午程雪啸的侍卫过来送东西时，楚椒就给罗大贵和九良都找了活，让他们呆在厨房里，只有自己迎出来，东西搬完，真的只有十坛酒。
　　连一盆花，一个水果都没有。
　　楚椒在心里苦笑，我又想多了，我真的又想多了。
　　他就是看到品福斋没有酒了，给他自己屯点货。
　　等侍卫送完酒回来，程雪啸特意把他们叫过来问了问，得知楚椒一直站在车边，直到卸完了酒，不由得嘴角微勾，露出了笑容。
　　小姑娘记得初见自己的日子，送了三袋点心，自己回她十坛酒。
　　她现在越来越爱喝镇西的酒了。
　　就算还不是很爱喝，也要慢慢培养着。
　　以前做点心礼盒，最重要的就是好看精致，让人一开盒盖就觉得上档次，连好不好吃都放在第二位。可是这次带进考场的点心是真的拿来充饥的，楚椒下心思琢磨了半天，才定下了四种点心。
　　第一种当然是松软香甜，名字又吉利的桂花糕，第二种是重油重糖的核桃饼干，然后是咸口的肉松饼和又酸又甜的果酱饼。
　　楚椒知道春闱要连考三天，带进考场的东西还要经过搜检，为了避免麻烦，也为了吃的方便，所以点心都做得很小块，连桂花糕都只有一寸见方，基本上可以一边写字，另一只手就抓起来吃。
　　点心盒子也没有再分成二层，而是扎扎实实的塞得很满。
　　不过这四种点心的成本都不高，品福斋三个人，加上小婉小柔一起忙了一天，做了二百盒点心，算下来成本还不到四十两银子。


第116章　流水席
　　到了浩然书院请客那天，一大早镇南王府的马车就来接。因为要熬大骨汤做面条的汤底，罗大贵昨天半夜就去了书院，而楚椒带着九良和小婉小柔继续又做了一百盒点心。九良年纪还小，楚椒就没让他和车夫一起坐前辕，而是坐在了马车里。九良靠着一个角落，楚椒和小婉小柔挤在一起，大家睡了一路。
　　到了浩然书院，只见十几个学子站在影壁前边看文章边评论。楚椒知道今天任务艰巨，连多打量一眼都顾不上，就进了书院。
　　正厅门口的屋檐下整整齐齐摆着昨晚罗大贵带过来的二百盒点心，上面还挂了一条红幅，写着品福斋特制状元礼盒。
　　字是苏莲城的字，词当然是楚椒的词。
　　楚椒很满意，这个时空打广告也就能打到这个程度了。
　　苏管事迎上来，楚椒请他派人帮着把马车上的点心摆在厢房门口，正厅门口的二百盒点心是送的，这一百盒可是准备卖的。
　　她都打算好了，每盒定价二两银子。
　　能参加五天五百两银子补习班的人，绝不在乎花二两银子买一盒点心。楚椒要求不高，只要能卖出去二十盒，她就能把广告费赚回来了。
　　和苏管事匆匆说了几句话，楚椒连苏莲城来了没有都没顾上问就去了厨房。
　　厨房比门口热闹多了。
　　半边厨房都搭起了长条的木板，上面放着一大盆一大盆已经卤好的各种肉类，还有油炸花生米，豆干萝卜丝之类的小菜。
　　楚椒还看到一大盆顶花带刺的黄瓜，不由得吃了一惊。虽然只是吃面，不是大摆筵席，但镇南王府可是真没打算省钱。
　　现在这季节，一根黄瓜能顶得上十斤鱼的价钱。
　　罗大贵正指挥着几个厨娘擀面条，见到楚椒立刻走了过来。“镇南王府的热菜一会才能送过来。”
　　楚椒点头，看罗大贵虽然眼睛里有点红丝，但精神很好，就放下心来。
　　“你们昨晚睡了一点没有？”罗大贵也问她。
　　“车上睡的。”楚椒说着，并不担心汤底准备得怎么样，而是出了厨房，去看院子里的摆设。
　　几张桌子拼成了一张长桌，看上去能坐二十多个人。
　　“苏管事说这边坐小厮车夫，快到中午时再在正厅前面拼二个长桌。”罗大贵说。
　　楚椒点头，前天苏莲城说的时候，只说了学子，就没有算上书童小厮车夫的人数。
　　虽然这些人可能自备了点心干粮，但能有碗热面吃，当然更好。
　　“我看卤菜准备得不少，等一会看看镇南王府送多少热菜来，再看看来多少人，要是足够的话，这里和正厅的菜码就上一样的好了。”楚椒说。
　　又不是筵席，就不用分三六九等了。
　　“但这里别上酒。”楚椒又说。
　　浩然书院可是在半山腰上，万一哪个车夫喝多了，赶翻了车可不是闹着玩的。
　　她叮嘱的这些，罗大贵也早就想到了叮嘱下去了，听她说完就点了点头，然后压低了声音告诉楚椒，“刚才苏管事过来跟我说今天辛苦，要给品福斋一百两银子。你叮嘱过我不能要。我看他坚持，就跟他说等你来了再说。”
　　“刚才我遇到他了，都没有来得及说这事。”楚椒就说，“不过我是真的没打算收钱，今天咱们就是来帮忙的。”
　　“苏公子平时帮了品福斋不少忙，咱们帮他张罗顿面也是应该的。”罗大贵笑着附和。“就应该这样有来有往才好。”
　　听他这么说，楚椒就笑着挑了挑眉，“罗大哥你的眼界越来越高了，当初郡主们来吃顿饭都紧张得不得了，现在直接就说要有来有往了。”
　　罗大贵就笑，伸手挠了挠头。
　　“我记得书院是有住的地方的，你去找落葵，让他给你找个地方眯一会，一会还有的忙呢。”楚椒说。
　　“我不累，一会镇南王府还要送菜来……”
　　“快去快去，这里有我呢！”楚椒一边说，一边推了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