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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她是想问，没有活人了？
　　她还以为今晚是一场大战，没想到不但比她以为的快得多，而且看程雪音和长风晓雁的样子，身上除了沾了点城墙上的灰，连一滴血都没有溅着。
　　也对，天水军根本就没有攻到城门前。
　　血峪城轻松完胜。楚椒甚至觉得这根本不是自己想象中艰苦卓绝的守城战，而是一场居高临下的屠杀！
　　“当然有，还有一堆被咱们射伤了动不了的在那里哭爹喊娘呢！”长风笑着说。
　　“人数不少，不过潘武肯定不会派船来救。”晓雁说。
　　虽然知道不应该，楚椒还是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这些兵跟着潘武真可怜。
　　“我爹身体不好，今天晚上应该没什么事了。我一会去西固关替他，让他回府睡觉。”程雪音一边说，一边看向小婉小柔，“你们就别去了，好好睡一觉，明天接着打。”
　　“那你们呢？今天晚上怎么睡觉？”楚椒连忙问。
　　虽然这三位看上去神采奕奕，估计不睡也没什么，但她们自己说的，明天还要接着打，总要休息休息的。
　　“我们要巡哨，不过可以倒班在城墙上睡。”晓雁笑着说。
　　楚椒愣了一下，倒不是觉得这三位极品大美女跟着士兵们露宿有什么，而且血峪城昼夜温差大，晚上露宿还是挺冷的。
　　“我给你们拿床被子。”她说道。
　　程雪音和长风晓雁齐齐笑了出来。“不用这么麻烦，你给我们多拿点瓜子就行。”长风笑着说。
　　楚椒一肚子的担心都被这一句多拿点瓜子给弄没了，看着这三个人一时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你们确定这是大军压城，你们要彻夜巡哨守夜，而不是嗑着瓜子等着看热闹么？
　　“也不知道我哥那边怎么样了？”程雪音一边指点着让楚椒把桌上没吃完的二盘点心也装上，一边念叨了一句。
　　“估计还没有开始打。”晓雁说。
　　楚椒看向她，周仁剑去旧隘设伏了。他们二个相隔三百多里，彼此都知道对方是作战的主力，会不会更为对方担心呢？
　　“咱们今晚先打，还打得挺漂亮的。”晓雁高兴的说。“就暖棚关和西关有几十人受了箭伤，伤的还都不重，另外就是有几个人运气不好被投石机砸中了。”
　　“就是，打完了还有夜宵吃，就算不能骑马冲锋，但咱们一晚上就杀了五千天水狗，也比他们不差了。”小柔笑着说。
　　“没有五千，有不少跳河跑了。”小婉提醒说。
　　程雪音提起不能去设伏还是有点别扭，“守城怎么能跟杀胡人比！”
　　“是不能比。”长风笑着说：“不过他们只能打一仗，咱们却可以打四天。”
　　程雪音听到这句立刻高兴起来，“潘武没了小船，明天就只能用大船了。我哥临走时说潘武不会用大船运兵，而是用大船搭浮桥，这样他的骑兵才好过河。”
　　他不但有骑兵，他还有三万多精兵呢，论人数还是足够碾压血峪城的，楚椒在心里说。
　　“西武将军说的也未必对。”晓雁说道：“潘武前后二仗都被咱们打得这么惨，就算对手下强装着，心里也会胆怯起来。而领兵的大将军一旦心虚胆怯，就容易寄希望于什么奇兵妙计，忘了打伏就象做人，最重要的就是奋起全力一往无前。”


第263章　木工
　　楚椒原本还以为自己会睡不着，但可能前一天忙了整天加通宵，今天又忙了半天，十七岁的身体抵不过成年人的焦虑，躺在炕上没辗转一会就睡着了。
　　不但睡着了，而且转天早上还是被李婶给推醒的。
　　“天水又进攻了？”楚椒一睁眼就立刻问。
　　“没有。”李婶摆手，“刚才你舅妈在厨房突然有点不舒服。”
　　楚椒吓了一大跳，‘啊’的一声就蹦了起来。
　　“你别急，我和刘婶看着不象是要生了，她坐了一会也缓过来了。不过我觉得现在这时候还是小心点好，就过来叫你一声。”
　　什么时候也得小心点好啊，楚椒一边飞快的穿着衣裳一边在心里说。
　　“在店里。”见她一头撞进东间，李婶又喊道。
　　舅妈抱着大肚子坐在店堂里。
　　“舅妈你怎么不舒服？”楚椒跑过去，急急问道。
　　“刚才突然心口憋着缓不过气来，现在已经没事了。”舅妈笑道。
　　楚椒看看她脸色，确实和平常没什么差别，也没有痛苦的样子。不过舅妈一向皮实，她虽然说没事了楚椒也不敢信，探头看看天色，“天都亮了，李婶去找个大夫过来。”
　　“血峪城的大夫治的都是外伤，妇人生病生孩子都是找王府和将军府的几位嬷嬷。”李婶说道。“我和刘婶扶着她过去。”
　　“舅妈能走吗？”楚椒问道：“不行就请嬷嬷过来。”
　　“当然能走，我真的已经没事了。”舅妈说着就站了起来。
　　楚椒担心，喊了小婉小柔二声，觉得李婶刘婶虽然有力气，但总不如她们二个，这才知道李婶和刘婶起得早，已经蒸了三大锅肉龙，熬了一大锅粥，让她们拎着往城墙上送饭去了。
　　舅妈也不用李婶刘婶扶，楚椒要跟着一起去也不让。李婶也说没事，让楚椒不必跟着。楚椒看舅妈走了几步，见她走得挺稳的，一边还和李婶刘婶说话，才稍稍放下心来。李婶说不是要生了，那可能就是这二天累着了。
　　可不能再由着她干活了。
　　看着这三人稳稳当当的走了，楚椒胡乱的梳了头洗了脸，走进厨房，看到李婶给她留了肉龙和粥，没顾得上吃，先洗手和面准备炸油果。
　　炸油果十分好做，楚椒都没有用鸡蛋，就是比正常的份量多加了一倍的白糖，加水和成面团，揉光滑了。趁着醒发的功夫，楚椒吃了早饭，不放心的又出了店门往王府的方向看，这才注意到店门口支了张桌子，估计原本是放了一笸箩肉龙，现在只剩下几块了。
　　楚椒正琢磨着肉龙比包子省事，以后就蒸肉龙好了，就看到李婶一个人跑了回来，一颗心顿时又提了起来。
　　“你舅妈没事。”李婶离得老远，见楚椒向她跑来，就连忙喊道：“她和嬷嬷唠嗑呢，我先回来做饭。”
　　楚椒这才顿住脚步。还有心思唠嗑，看来是真没什么事。
　　“嬷嬷说她再过几天就要生了，让这几天小心一点，等生时再喊她。”李婶跑到楚椒跟前，又说。
　　“那舅妈刚才难受是不是累着了？”楚椒追问。
　　“嬷嬷说不一定，还叮嘱说越是快生了越要多活动活动。”李婶说着，已经和楚椒回到了品福斋门前，看看笸箩里还有几块肉龙就左右看了看，“不是在城墙上估计就是在睡觉呢，一笸箩肉龙都没有拿完。”
　　面团醒上半个时辰，然后擀成薄片，再切成一指半长半指宽的面片。每个面片中间划一道小口，用长的一端穿过切口一拉，就拉成简单的麻花状，直接扔在油锅里炸到面片变成金黄色再捞出来就行了。
　　面片当然还可以拉出别的花样，不过楚椒现在只图快，所以就这么一穿一拉，好炸又省事。
　　炸好的油果吃着方便热量高，而且十分好存放。楚椒昨晚想了半天，觉得这个最适合做为守城的零食，所以一早就开始做。
　　刚炸出半笸箩油果，舅妈和刘婶就回来了。舅妈看上去真的一点事也没有了，进了厨房没等楚椒开口就笑道：“姑娘炸什么呢？这么香？”
　　现在还早，天水军也还没有再攻城，楚椒估摸着程雪音可能还在西固关上，就拎着刚炸好的油果去西固关，路过王府时却遇上了原本珍禧公主的几个小宫女正往外走。
　　“楚女官。”几个小宫女见到楚椒就招呼道。
　　楚椒又惊又喜。楚椒认不全她们的名字，一直在心里称她们为小宫女并不是因为她们年纪小，她们和玲珑如意一样，都是相貌娇美的如花少女，只是身份上比玲珑如意那二个大宫女低一级而已。
　　那夜在营地，她们被黑熊大王的手下凌辱后一个个就跟失了魂魄似的。楚椒后来去看过她们好几次，知道她们身体恢复得很好，也渐渐缓过了神来，就是变得很胆小，不管怎么鼓励哄劝，连院门都不肯出。
　　今天却说笑着出了府门了。
　　“你们这是干什么去？”楚椒连忙问道。
　　“嬷嬷说府里现在人手不够，让我们把这些饼送到军营门口。”领头的宫女笑着说。
　　“你们认得路吗？”楚椒问。虽然只要顺着府前街一直走就是军营，可她们……
　　“昨天嬷嬷就带着我们送过一次了。”另一个宫女笑道。
　　楚椒笑着点头，见她们手里的竹篮并不大，心里猜测嬷嬷的重点应该不是让她们去送东西，而是想让她们觉得血峪城需要她们出力，才有勇气走出院门。
　　“其他人呢？”楚椒又问。
　　这几个鼓起了勇气，而且看上去很高兴走了出来。那剩下的人呢？是不是还没有鼓足勇气走出来？
　　“在跟嬷嬷学烙饼。”一个宫女笑道。
　　说了几句，二边告别，楚椒转过头，只觉得双眼发酸，抹抹眼角才又笑了起来。
　　长风说得对，她们只是被狼咬了一口，养好了就缓过来了。
　　楚椒独自感慨着往前走，走了没多远却看到苏莲城和落葵一起拉了一辆车从龙山上下来，车上放着牛皮绳和木料，还有斧子锯子。
　　“我们刚修好了一台投石机，还有好几张弩机。”落葵不等楚椒问，就得意的大声说。
　　楚椒……
　　大才子真是多才多艺，这就改行做木工了？
　　“我们正要去品福斋吃饭。”苏莲城笑着说，一身骑装上蹭的都是土，却一点也不影响他的清隽秀美。
　　他说着话，伸手就要从楚椒的篮子里抓炸油果。
　　楚椒一把拍开他的手，你爪子太脏，就算是在打仗，吃东西前也要先洗手。


第264章　知女莫若母
　　山道在半山处分出岔道，一条向右通向崖壁墓地，一条往上通向西固关。龙山虽然不太高，但楚椒走到西固关下时也有点喘。
　　对岸有天水军在岸边巡视，也有兵士在修投石机，不过没有大队的兵卒集结，岸上也没有船，显然一时半会还不会再进攻。
　　楚椒又看向血峪城这面的河滩，最显眼的当然是随处丢弃的小船，仔细再看才看出来小船最多的地方除了岸边，就是暖棚关和西关前。
　　楚椒没敢仔细看船边的尸体，而是仔细看了看暖棚关。最前端正对着河滩的地方塌了一个角，有兵士正在修补，离得有点远楚椒看不太清，但看大小，应该不是墙砖而是铁板。
　　除了这一处，南门一线的女墙也塌了几处，还有西关能看到的这一侧虽然没事，也不知道另一面怎么样。不过看来投石机的准确度再差，打多了也蒙上了几下。
　　“楚椒，我们在这里。”楚椒正想再看看，就听到程雪音喊道。
　　楚椒扬头向上看。
　　西固关位置高，并没有受到攻击，苏莲城和落葵上来修的投石机是一下子装的巨石太多，断了杆臂。
　　此刻关上守卫的人不多，神态也很轻松。程雪音和长风晓雁站在女墙上，没有穿铠甲，衬着蓝天长河更显得容貌艳丽，英姿飒爽。
　　“快下来。”楚椒大叫。
　　她们昨晚可都是忙了一夜，这要是晃个神掉下去可找哪位神仙说理？
　　三个大美女很听话，身形一闪都蹦了下来，来抢楚椒手里的篮子。
　　“府里送的烙饼不好吃。”长风说。
　　楚椒没敢说小婉小柔把品福斋的肉龙送到城门去了。
　　“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楚椒指指对岸问道。
　　总不会是潘武昨晚一下子又被打得没了脾气，又要接着隔河对峙吧？
　　“暂时还没有哨报。”程雪音笑道：“刚才仁勇哥过来了一趟，也没有消息。”
　　没消息也好，楚椒暗想。反正这城老弱妇孺只要再抗三天撑到镇西军精锐回来就行，能这么风平浪静的最好。
　　“仁勇哥说昨晚下半夜有几个兵士缒墙下去撸肥羊，回来时正好被大舅撞上，好一顿骂，差一点就军法处置。”程雪音笑着说。
　　楚椒惊讶的瞪圆了眼睛，还有这种人？
　　“仁勇哥也被大舅骂了，说他巡哨不严，要扣他的军饷。”
　　楚椒笑，可怜的周仁勇。
　　“王爷和王妃来了。”旁边晓雁笑道。
　　楚椒连忙扭头看去，只见王妃身姿矫健，镇西王一路咳嗽着走上来。王妃身后还跟着几个小丫鬟，拎着瓷罐，也不知道装的是茶是粥。
　　其实西固关做为卫城，设施十分齐全，不但可以住人，还可以烧水做饭，只不过现在人手太少，兵士们不守城时就要抓紧休息，所以才从城下送饭。
　　兵士们拱拳行礼，楚椒曲膝行礼。王妃笑着对她点了点头，“楚姑娘辛苦了。”
　　“就是做点吃的，称不上辛苦。”楚椒笑着说。
　　王妃又冲她笑了笑，这才看向女儿，见女儿肌肤如玉，大眼睛亮晶晶的没有一点疲惫的样子，才放下心来。
　　怎么说也是在城墙上戍守了一夜！
　　“刚刚得到哨报，上游天水军正在往外拖大船，看来潘武要搭浮桥了。”镇西王说道。
　　“咱们就是没有船，要不然现在就过去弄沉了它们。”长风说道。
　　血峪城背靠草原，确实没有船。所以关上静了静，没人接这句话。
　　“哨探说那些船做的简陋，为了防火用的是铁皮，再装上铁链就是顺游而下估计也走不快，等它们到了射程之内再打不迟。”见众人不说话，镇西王就鼓励道。
　　他虽然这么说，奈何周围的几个人以她女儿为首，居然都是梗直的性子，都觉得等敌人的船过来了再打怎么也不如就地弄沉的好，所以也没有人附和一声。
　　楚椒倒是很想附和一句，却觉得自己对守城一窍不通，没敢乱开口。
　　再说了，其实这不光是没有船的问题，更是因为血峪城现在的谋逆反贼，只有一座孤城，天水军在上游建船坞都只能看着。
　　“哨探估计大船下水至少还要一个时辰，这里暂时不用守卫，大家先休息一下。王妃给大家准备了一点吃的。”镇西王说着摆了摆手，小丫鬟们立刻送上瓷罐，几个兵士接了，行了礼退了开去。
　　王妃这才拉了女儿的手，“你要不要回府歇歇？”
　　楚椒听了，心里暗暗赞叹。王妃这是真知道她闺女喜欢打仗，才能狠得下心来没直接把她拽回去吧？
　　“才一个时辰，我们还是直接去品福斋得了，还能提前吃午饭。”程雪音笑着说。
　　楚椒默默看了一眼才升起来没多高的太阳，见王妃看过来连忙笑道：“吃饭前她们还可以在我屋里睡一会。”
　　程雪音和长风晓雁立刻点头。王妃大约也觉得这样更方便，也点了点头，“那就麻烦楚姑娘了。”
　　“王妃客气了。”楚椒笑着说。
　　“我先去城门看看，一会吃完饭也接着去守城门。”程雪音对镇西王说。
　　“我已派人告诉了仁兵、仁勇，还有你大舅，你直接去休息，听到鼓声再过去就行。”镇西王说：“后面二天只怕就没空睡觉了。”
　　“我知道了。”程雪音说着，浑然不以为意，转脸看向王妃，“娘，你回不回府？咱们一起下去。”
　　“你们先走吧，我一会要去看看墓地，别被打坏了。”王妃说。
　　“一点都没有被打到，我们半夜巡哨时就看过了。”程雪音笑着说。
　　“那就好，你们先走吧，我一会就下去。”王妃笑着说。
　　“那爹、娘，我们先下去了。”程雪音说着，拉住了楚椒的手。
　　楚椒想问问旧隘那边有没有消息，又觉得刚过了一天，消息没有那么快就传过来，就没有开口，冲着镇西王和王妃曲膝行了一礼，跟着程雪音和长风晓雁下山去了。
　　“啸儿的眼光不错，你看音儿多喜欢楚姑娘。瑛儿只比她小一个月，二个人从小一起长大，却从来也没有这么要好。”王妃看着女儿的背影，又看看楚椒的背影，笑道。
　　镇西王听着，也不知道夫人这句话到底是要说什么，咳嗽了二声，走到了女墙前。


第265章　人多敢使
　　楚椒和程雪音长风晓雁回到品福斋，苏莲城和落葵还没有走，小婉小柔也已经回来了，正在说天水军要搭浮桥的事。楚椒跟着听了几句，就去厨房了。
　　正午时分战鼓声响起，苏莲城和程雪音等人早已经走了。楚椒先去后院看了看舅妈，见她没事，就也去了城门。
　　战鼓阵阵，河面上空荡荡的并没有船。对岸的兵卒一队队排成方阵，阳光下看得清楚，他们穿着皮甲，手里并没有盾牌武器。
　　楚椒不知道这些兵卒要做什么，但粗粗估计了一下，应该有二千人。
　　突然听到巨石砸在水面上的巨响，楚椒连忙扭头，她这个位置看不到西宁关，只又接连听到了几声巨响，估计是天水军的船已经到了射程之内，西宁关的投石机开始发射了。
　　“打中了打中了，翻了。”巨响声中夹杂着欢呼声。
　　楚椒什么也看不见，正在着急，就看到程雪音长风晓雁和小婉小柔顺着与西宁关相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