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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偏要宠她-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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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周的宫人脸色全变了,低下头瑟瑟发抖。
  笼烟凑前一步,附耳低语道:“这是郑王。好像是听说陛下大赦天下,来求陛下赦免前世子和庶人长禧,陛下未允。”
  原来是当初到花家找茬,结果却被废的郑王世子与长禧郡主的父亲郑王。郑王乃承平帝幼弟,素受宠爱,养成了口无遮拦,无法无天的跋扈脾气。
  这是在赵韧那里受了挫,到她这里来找补了?可他大概忘了,如今已不是承平朝。没有人再会惯着他。
  朝朝神色平静:“王爷慎言。”
  郑王冷笑:“怎么,皇后娘娘敢做,不敢让人说吗?弟媳嫁兄,难道不是事实?便是当着陛下的面,我也敢说。他不是一向标榜愿纳逆耳忠言吗?我就不信了,他会为了我几句实话问我的罪。”
  朝朝见他越说越不像话,脸色终于沉下,淡淡吩咐:“来人,郑王醉了,带他下去醒醒酒。”
  宫中侍卫得令,立刻上前。郑王大怒:“你敢!花氏,你这个人尽……”剩下的话被侍卫堵上了嘴,呜呜的再说不出来。
  朝朝将手中的剪子放回盘中,拿过小宫女递来的帕子擦了擦手,唇边甚至还挂着浅笑:“好好为王爷醒酒。”
  郑王挣扎着被押了下去。朝朝被败坏了心情,正要回殿中,身后忽然传来一声轻笑,一道温雅的声音响起:“皇后娘娘还是从前的脾气。下官似乎多此一举了。”
  朝朝的瞳孔骤然一缩,整个人都僵直了一瞬,许久,才慢慢回过头去。
  白玉栏杆旁,一人长身玉立,乌帽象笏,绯色官袍下身姿笔挺,银色鱼袋耀目生光。分明是再寻常不过的官员打扮,偏穿在他身上,自有一番玉树临风之态。
  阳光炽烈,落在他俊雅出尘的面容,也落在他温和明净的双眼上,他含笑而立,夭姣不群,丰姿如玉。
  朝朝没想到,上午刚刚听窦瑾提起他,就在这里见到了他。
  姜润。
  他是见郑王纠缠,特意过来的吗?
  姜润向她行礼:“见过皇后娘娘。”温润如玉,一如从前。
  笼烟和浣纱紧张地上前一步,欲要护在她面前。朝朝摆了摆手,示意两人后退,收敛了全部情绪,落落大方地冲姜润点了点头:“姜大人。”客气疏远。
  姜润目光微黯:“四年不见,皇后娘娘一切可好?”
  朝朝笑了笑:“多谢姜大人关心,本宫自然一切都好。”
  姜润微笑道:“那就好,这样臣就放心了。当年,没有耽误了娘娘的前程。”
  欣慰的笑容刺痛了朝朝,她心火骤起,合着他当年还是为她牺牲了?她蓦地冷笑出声:“当年,是本宫差点耽误姜大人的前程吧?”
  招赘的女婿等同嫁入女方,不能考功名,不能做官,育下儿女皆随女方姓,继承女方香火。因此,一般不是贫苦走投无路之辈,很少有人愿意当赘婿。
  姜润望着她,神情纵容一如当年:“娘娘说哪里话?”
  朝朝忽然不想忍耐了,蓦地迫近他一步,声音压下:“姜大人可知,当初沅姐姐落水时,其实我就在旁边。”
  姜润眼神微变。
  朝朝目光如刀锋剜过他:“我看到了,是你亲手推她落的水。”这才是她无法释怀的真正原因。所有的一切不是意外,是姜润的谋划。
  当初姜润要是不愿入赘,以父亲的秉性,根本不会勉强他,甚至会一如既往地资助他。可他却是一面不想入赘,一面又不想背上忘恩负义之名,玩弄心计。害了她,也害了陆沅沅。
  她不能接受,曾经那样信赖,光风霁月的少年变得面目全非。
  姜润垂下眼,忽然笑了:“怪不得你一直生我的气。”他容貌清雅,这样笑起来便如清风拂面,朗月溶光,皎皎昭昭,分外动人。
  朝朝没想到他现在还笑得出,眼神冷下:“姜大人,相交一场,过去的事本宫不想再追究。望你莫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姜润问:“娘娘就不想问我为什么这么做?”
  朝朝道:“不想。”还有什么原因,不外乎是他想实现男儿的野心,不甘于困在花家,做一个依附于花家的赘婿。她理解,但不会原谅他以这样的方式。
  “朝朝。”他轻叹,第一次叫了她的小名。
  朝朝声音冷淡:“姜大人自重,本宫的名讳不是你能唤的。”
  姜润笑容微苦,轻声道:“我从无伤你之意,也曾真心以为能永远护着你。”
  朝朝懒得理会他假惺惺的陈辞,转身就走。身后,传来他近乎轻叹的声音:“我知你不会再信我,只赠你一言:你要小心废太子。”
  朝朝一怔,狐疑地回头:怎么又和赵旦扯上关系了?
  姜润向她行了一礼,转身离去。
  朝朝怔怔地看着他,不知过了多久,身后忽然传来熟悉的低沉声音:“朝朝。”
  她循声看去,红漆廊柱,青花瓷缸旁,赵韧负手而立,神情莫测,静静地凝视着她,不知在那里站了多久。
  四目相对,朝朝忽然露出笑容:“陛下,今夜陪我喝两杯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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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8章 

  朝朝醉了。
  她酒量其实不错; 但架不住左一杯右一杯; 连菜都不吃; 只把酒往口中灌。到最后; 见没酒了; 更是直接抢了赵韧的杯子。
  赵韧无奈,将她困在怀中,不让她够酒杯:“你醉了。”
  “我没醉!”她抬头看他; 烟眸迷蒙,忽地抬手; 笑吟吟地戳了戳他的脸,轻声唤道:“陛下?”
  他“嗯”了声,任她的手指在他面上胡作非为; 哭笑不得:她喝多了,连胆儿都肥了。
  她又唤了声:“陛下。”
  他目光柔下,又应了声。
  她潋滟的双眸如含了一汪秋水,微微弯起,笑眯眯地看着他:“还是你好; 姜润以前都不许我喝酒。”
  赵韧面上几乎看不出情绪,望着她; 声音低沉:“那你有没有乖乖听他的话?”
  “怎么可能?”她得意地扬了扬下巴; “我会躲着他,去祖父的酒窖偷酒喝。后来他去了书院,就更管不到我啦。”
  赵韧望着她得意俏皮的模样,声音发涩:“你那时不是很喜欢他吗; 怎么这么不听话?”
  朝朝嘟囔:“谁说喜欢就要听话啦。我还喜欢祖父,喜欢祖母,喜欢我爹爹呢,也不是什么都听他们的呀。”
  “是吗?”他低喃,“你那么喜欢他,却没有嫁成他,会不会很遗憾?”
  她“哼”了声:“我为什么要遗憾?他那样坏,那样虚伪,我没嫁成他,该高兴才是。来,”她扭过身,再度去够酒杯,“我们干一杯庆祝庆祝。”
  他按住她不安分的手儿,目光微动:“若是他有不得已的苦衷呢?”
  她傲然道:“那我也不会原谅他!大丈夫行事当光明磊落,他有苦衷,可以和我们商量,一起想办法。解决问题的办法那么多,他不该背信弃义,更不该拿一个姑娘的清白名声开玩笑。”
  何况,陆沅沅还因为陪他赴任,死在了路上。她越想越气,戳了戳赵韧问道:“你说,姜润是不是个王八蛋?”
  他嘴角微翘,顺着她道:“是。”
  她道:“他居然还敢叫我小心阿旦!阿旦都出家了,我能小心他什么?”
  赵韧眼神微变,没有接口。
  “你说,”她皱着眉想了片刻,忽地斜睨他,眼波横流,“是不是你买通了他,叫他说阿旦的坏话?”不然怎么会这么巧,姜润偏偏这个时候出现在她面前。
  赵韧气笑了,又觉无奈:“朕为什么要这么做?”
  朝朝嘟嘴:“因为你知道,我一直因为阿旦生你的气,所以想要离间我们。”
  赵韧沉声:“你已经是我的妻子了,本该一心一意和我过日子,与赵旦再无干系,何谈离不离间?”
  朝朝秀气的眉皱得更深,半晌,不甘不愿地承认道:“好像有道理。”
  赵韧看着她醉态可掬的模样:忽然觉得醉了的她比醒着时讲道理多了,也可爱多了。
  朝朝有些坐不住,懒懒地趴进他怀里:“你说得对,我现在是你的妻子啦,该一心一意地和你过日子。”
  赵韧还没来得及高兴,她忽地愤愤地掐了他一把,却只觉手下肌肉硬梆梆的,根本掐不动,气道:“你也是个王八蛋!”
  赵韧:“……”耐下性子哄她道,“朕哪里得罪你了?”
  朝朝泪汪汪:“母后那里每天那么多漂亮的小娘子来做客,一个个都是等着把我拉下马,把我踩在脚下的。你逼我嫁给你,把我架在火上烤,却不肯给我一个孩子。”
  他喉口倏地发紧:“朝朝,你想为我生个孩子?”
  她点头,艰难地从他怀中爬起,跪坐在他身上,双手摸索着捧起他的下颌,胡乱亲了亲他的唇角:“我们生个孩子好不好?”
  他浑身紧绷,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好。”
  她破涕为笑:“那我们回寝殿吧。”
  他望着她醉眼朦胧,梨花带雨的动人面容,只觉整颗心都在发颤。拇指拂过,轻轻拭去她眼角的泪,他低声道:“松石道长明儿就到。等他帮你看过……”话音未落,便听到她自言自语道,“等我有了儿子,就不用理会你这个大猪蹄子了。”
  赵韧飘在天上的心“啪叽”一声落地,碎成了稀巴烂。
  朝朝发现,接下来她无论怎么亲他,赵韧都像个木头人般动也不动。她恼了,直接在他唇上“啊呜”一口。赵韧倒吸一口凉气,不敢再放任她毛手毛脚,三两下钳制住她,抱着她往寝殿走去。
  她搂着他的脖颈,笑得娇憨,雾蒙蒙的瞳子一瞬不瞬地盯着他,迷迷糊糊地咕哝道:“你为什么长得和鹰奴那么像呢?”
  他心头一紧,不动声色地试探道:“朝朝,鹰奴是谁?”
  朝朝眨了眨眼:“是个怪有趣的小奴隶,和陛下长得可像了。”
  “有趣?”他低低重复了遍,呼吸不自觉地屏住,“你不恨他吗?”
  “恨他?”她不解,“我恨一个梦中人做什么?”
  他怔住:“梦中人?”
  她点头。
  他神情复杂地看着她,动作轻柔地将她安置在锦被中,仿佛漫不经心般问道:“你都梦到什么了?”
  ……
  一头兀鹰从碧蓝的天盘旋而过,山林青翠,山脚下是无垠的草原,成群的牛羊。
  “这是我做的玉扳指,好不好看?”少女轻快的声音响起,举起手中雕工粗陋的青玉扳指晃了晃。
  “给我看看。”少年眉眼带笑,从她手中接过扳指,夸道,“好看,我们小公主可真棒。”
  “那是,我在里面刻了你的名字,你戴着看合不合适?”她笑容明媚,嫌弃他道,“你看,你一枚玉簪都做了多久了,还没完工。”全然不管,玉簪可比扳指工艺复杂多了。
  少年好脾气地道:“嗯,是我技艺不精,手脚太慢。”
  她满意了,迟疑了下,开口道:“鹰奴。”
  少年正将扳指套上自己的大指,笑着仔细端详,闻言“嗯”了声。
  她道:“我要走了。”
  少年的笑容凝固住,蓦地抬头看向她,神情凶狠:“你不是答应我……”
  她疑惑:“我答应你什么了?”
  是呀,她什么都没答应,从一开始就只是他的自说自话。他的拳越捏越紧,咬牙道:“我不许!”
  她纵容地看着他:“鹰奴,别犯傻了。阿尔善是我的家,我不可能不回去。”她是阿尔善的公主,不可能跟着一个小奴隶走。
  鹰奴的眼眶红了,死死盯着她,又说了一遍:“我不许!”
  她伸手抱住他,踮起脚亲了亲他的唇角:“谢谢你救了我,这两天我很开心。”
  他紧紧抱着她,一声不吭。
  她柔声道:“吉仁哥哥很快来接我。你快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他也听到了,隆隆的马蹄声如急雨密擂,越来越近。是了,吉仁养的苍鹰能发现她的行踪,她根本躲不掉,也不想躲。
  她什么都决定好了。她不想跟他走。
  他垂下眼,握了握拳,慢慢放开了她。
  她望着他,潋滟的水眸倒映着初升的旭日:“鹰奴,后会有期。”
  他扭过头,语气生硬:“后会无期。”
  她笑容一滞,半晌,落寞开口:“好。”
  他牙关咬得紧紧的,双手握拳,再也不看她一眼,纵跃如飞,消失在山林中。留下她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看着他身形消失。
  不知过了多久,吉仁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乌兰。”
  她郁郁不乐,跟着吉仁回到了阿尔善部。
  吉仁原本就野心勃勃,谋划着要一统草原。知道了她的遭遇后,他立刻以此为借口,向古达木所在的达罕儿部宣战。
  大战惨烈,吉仁骁勇,哪怕达罕儿部人多势众,一时也无法抵挡吉仁所率精锐的攻势。战斗一直持续到日落,眼看达罕儿部要败。吉仁的手下,阿尔善部的神射手铁力借着暮色的掩护,在背后给了吉仁一箭。
  后来她才知道,铁力已经被阿尔善汗的另一个儿子巴图收买。而巴图,早就和古达木勾结在了一起。
  吉仁死得不明不白,古达木趁势大败吉仁麾下,迅速挥师,直指阿尔善部大本营。
  失去了吉仁,刚刚遭遇大败的阿尔善部元气大伤,再也不是达罕儿部的对手,节节败退,被迫接受巴图回到部落。
  不久,巴图毒死了他的父亲老阿尔善汗,成为了阿尔善部新的汗王,与达罕儿部缔结和约,并将她作为战败一方的献祭,许嫁给了古达木。
  她被绑缚在简陋的马车上,罩着喜庆的大红盖头,送往达罕儿部。眼前是一片刺目的红,耳边是牛羊的叫声,马儿的嘶鸣。风掠过耳畔,带来刺骨的寒意。
  愤怒、仇恨、害怕……种种情绪交织,她死死咬住嘴唇,努力控制住泪意。
  蓦地,刀兵的铮铮声不绝于耳,此起彼伏的惨叫声响起。她心知又出了变故,却什么也看不到。
  厮杀声终于沉寂,有脚步声向她走来,一声声,坚定沉着。“乌兰,我来娶你了。”少年的声音如琴弦拨动,泠泠动听,低沉而坚定,清晰地钻入她耳中。
  蒙住头的红绸被扯下,光亮涌入,眼前的一切清晰起来。
  蔚蓝的天,一望无际的草原,面前是一个浑身浴血,形容狼狈的少年,冲着她粲然而笑。
  她的眼泪一下子流了下来。
  *
  朝朝睁开眼,看到了太极殿西堂寝殿熟悉的水墨江山鲛绡帐。
  光线昏暗,熟悉的冷梅香气萦绕,她的记忆一时有些断片。慢慢的,梦中的场景一点点尽数浮上。
  梦中的乌兰是如此幸运,有这样一个傻傻的少年,哪怕被她拒绝、放弃过无数回,也永远会在她危难的时候及时出现在她身边,不离不弃。
  果然,梦境都是美好的。现实中再遇不到这样的少年。
  然后,她想到了乌兰在梦中送给鹰奴的那枚扳指,那枚粗陋的,玉质低劣的青玉扳指。
  她的脸色变了。
  赵韧的手上也有一枚青玉扳指,与梦中的一模一样。醉中,他低沉的话声忽然从记忆中泛起,他问她:“你不恨他吗?”
  他告诉她,他不认识鹰奴,那为什么会觉得她会恨鹰奴?
  朝朝的心不由自主震颤起来,一时恨不得马上起身起找他,身子却一如前几次昏睡后一般,毫无气力,动弹不得。
  心浮气躁之际,陌生的语声忽然钻入她耳中:“回陛下的话,娘娘之所以屡次昏迷,不是陛下以为的其它原因,而是中毒。”
  朝朝一怔,所有的激动瞬间如潮水退去。
  赵韧的声音响起:“中毒?”
  “正是,此毒不会害人性命,发作极慢,症状不显,一旦入体,极难诊出。中毒之人身子会逐渐虚弱。当情绪波动强烈时,比如过于激动,过于伤心之类时就会突然发作出来,如有饮酒,发作会加倍厉害。也因此,娘娘这回虽没有承宠,也发作了出来。”而大婚那夜,合卺酒是必饮的。
  赵韧声音微沉:“可有法子解?”
  “有,不过此毒缠绵入骨,发作慢,除去也不易。所需灵药甚多,也颇费工夫。”
  赵韧略松一口气:“那便好。只要能治好她,不惜一切代价。”
  朝朝听得怔住:她频繁晕倒竟不是因为梦到鹰奴和乌兰,而是因为中毒吗?究竟是谁,会对她下手?又为什么要对她下手?下毒的人不要她的性命,要的又是什么?
  她听到赵韧在问:“道长可知此毒从何而来?”
  那人答道:“贫道只知此乃前朝宫中秘药,应该早已失传。不过,此药只能下在饮食中,而且,味道怪异,只有分次少量下药,才能不被察觉味道不对。”
  朝朝心口发冷:她的饮食向来小心,由几个贴身丫鬟经手,能做到陆续下毒不被发现,只有她的身边人。                        
作者有话要说:  所以,我们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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