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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花贼使用手册-第10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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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不知小友名讳?”道人问道。
“在下姓洛名浮生。”
道人闻言,步子微顿,朗声念道:“世事一场大梦,人生几度秋凉。浮生一场,大梦一场,可是你师父与你起的名字?”
洛浮生点点头:“正是家师所起。”
“怪不得,他会让你来寻护国观。”道人叹道。
“哦?”洛浮生疑惑,她的名字难道与护国观还有什么渊源?
卷五:白露迟迟归 第九章 进入护国观
“小友有所不知,我观观主的名字亦是浮生。”
哎?这么巧?
“不过那是他出家前的名讳了。”道人边带路边道,“此事年代久远,眼下少有人知。”
洛浮生干笑几声。
她的名字确实是师父所起,但她的师父并非如编造的理由那般一心向往护国观,眼下竟与护国观现任观主的俗名一样,不觉有些尴尬。
“小友,再往前走便到了。”道人伸手往前一指。
洛浮生抬眼望去,只见林子尽头白阶初现,记忆中的威严殿宇依稀可见。
“这边走,小友。”道人却将洛浮生引到了另外一条小路上。
“道长,我们这是要哪儿?”洛浮生紧跟两步。
“去见观主。”
洛浮生回头看向近在眼前的护国观:“观主不在观中?”
“当然在。”道人说,“只是我没有从正门进的资格。”
哎?洛浮生愣了愣,她打量了眼道人,其穿着虽然朴素,但气质超然,言谈举止绝非普通的道士,怎会连护国观的正门都没办法走?难不成违法了观规?既然如此,他怎么带她去见观主?
洛浮生正胡思乱想,就听道人笑着说:“小友是不是在疑惑我为何不能走正门?”
“嗯。”洛浮生轻轻点头。
“不止我不能走,这护国观的所有人,都不能走。”绕开正面的大殿,脚下碎石路拐了个弯,洛浮生看到一条幽长静谧的石子路出现在面前,两边树木林立,若是在盛夏时分,怕是繁密的枝叶要将这路遮得连半点阳光都透不过来。
她恍然觉得这条路有些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一时又想不起来。
“小友?”
道人的声音将沉浸在回想中的洛浮生唤醒。
“道长。”洛浮生紧跟上去,“为何你们不能走正门?”
道人轻叹一声:“十年前,三王爷离开了护国观,认为我观观主妖言惑众,将他在此关押了十数年之久,无法享受绕膝父母之乐,甚至连先皇一面都未能见上……本欲拆除了我观。”
拆除护国观?这个梁清是疯了么?而且他不是被秦关月调换回宫了?竟然还如此忌恨……他也不想想,若非名义上将他关押在护国观,十年前皇城中的那一场动荡中,或许会多一名皇子殒命,哪里还得今日的太平恩宠。
“万幸皇帝陛下不允,下旨封了护国观的大门,不许我观中人出行。”
“只是封了大门?”洛浮生眨眼。
道人笑了笑:“皇上的旨意是封了护国观的大门,既然如此,我观也只能走后门了。”
洛浮生噗嗤笑出声,封了大门就不走大门走后门,这个字眼捉得妙。
正说着,小路到了尽头,两人停在一扇木制的小门前。
道人轻扣门扉,不多会儿,木门吱嘎打开,一个扎着两髻的小道童探出头来:“无法师叔,你回来啦。”
“嗯。”道人从怀中掏出一个油纸包,“这是给你们几个师兄弟从山下带来的。”
小道童甜甜一笑,行了个法礼才将油纸包接过:“谢谢师叔。”说完歪头看向洛浮生。
“这位是我山下的友人,今日来与我述法。”道人介绍道。
小道童垂首行礼,洛浮生拱手还礼。
“你可知观主在何处?”
“观主此刻应在水云堂,无法师叔可是要去找?”
“嗯,我稍等便去。”无法道人轻轻拍了拍小道童的肩膀,“去找你的师兄弟吧,切记要努力练功。”
“嗯。”小道童用力点点头,抱着点心快步跑走。
洛浮生跟着道人进了护国观,只见触目之处破旧不堪,一路走去,不少殿宇的梁柱都已红漆脱落,更有几座小殿摇摇欲坠,看起来仿佛就要倒塌。
“道长……”洛浮生忍不住道,“护国观这是多久没有修缮了?”
“也就十年罢。”
只是十年的话,怎么会破旧成这副样子?洛浮生依稀还记得年幼时,护国观是何等的威严壮观。
“这边请。”无法道人做了个请的姿势。
“道长,为何只是十年未修缮,观中便到了这般境地?”洛浮生忍不住问。
无法道人叹口气:“这也是无奈之举,观中的日子越不好过,便越好过。”
洛浮生一愣,随即明白了道人的无奈之举是何意。
这十年,怕不是不仅没有修缮,护国观连最基础的维护都没有。
越是惨破不堪,那位京城太叔越是高兴,进而就会少找护国观的麻烦。
“他们怎么敢……这可是圣祖所建……”洛浮生忿忿不平。
道人却笑了,他轻声道:“人已逝,权便不在。更何况,已逝千百年的人。”
话虽这样说,洛浮生还是觉得那位三王爷未免太过欺人。
无法道人摇摇头,带着洛浮生走到一座看起来相对好一些的观宇前。
有两个小道士守在观外,瞧见无法道人纷纷施礼唤师伯。
“观主可在里面?”
“在的。”小道士应着,“师伯稍待片刻,徒侄先行禀告一声。”
“去吧。”
不多会儿,小道士从观中走出,引着无法道人与洛浮生进去。
洛浮生一进殿门,便闻到一股清香,令人心神安宁,本还有些不平的心绪瞬间平和了下来。
“咳咳咳……”一位鹤发长须的老者拄着鹤头木杖缓步走过来,“无法回来了?”
“观主。”无法道人行礼。
洛浮生也跟着行礼:“参见观主。”
老观主这才将目光落在洛浮生身上,眸光浑浊发黄:“这位是……”
“哦,这位是我在山下遇到的一位小友。”无法道人将洛浮生如何与不知道人相遇,又如何受不知道人引荐的事情简单讲述了一下。
洛浮生将不知道人的拂尘呈递给老观主。
老观主未接,只轻轻了扫了一眼,便摆手道:“咳咳咳,护国观早已没了往昔的气势,怕是要让逝者伤心了。”
洛浮生连忙道:“师父遗愿便是来一遭护国观,只要护国观在,不管是何种样子,家师都会笑安九泉的。”
“咳咳咳咳……”老观主看起来身体很不好,“贫道已年迈,观中事务多交由无法无双两位师弟,你师父既然是想好好看一看这护国观,便让无法带你多转几圈吧。”
洛浮生点头:“多谢观主。”
“咳咳……何来谢字,如今能在心中记挂我观的,便是有缘人了。”老观主说罢又是一阵剧烈咳嗽。
无法道人搀扶着老观主去内室休息。
洛浮生在外室稍等时,就听见内室中咳嗽不断,那动静像是要将房顶掀了一般。
老观主的这身体……洛浮生忍不住担忧。
片刻之后,无法道人叹息着出来,先朝洛浮生行了个礼:“小友多等了。”
“观主的身体看起来不太健朗?”洛浮生忍不住问。
“自十年前一难之后,观主的身体便每况愈下,不知还能再撑多久。”无法道人摇摇头,目露悲伤之色。
“十年前,梁——三王爷,到底对护国观做了什么?”
“已是旧事,不提也罢。”无法道人显然不愿多提往日事,轻飘飘一句带过,便带着洛浮生去观中各地简单一看。
此时的护国观已然不是洛浮生记忆中那个巍峨庄严的殿宇,其残破程度与她呆过的一些遭受了兵荒马乱之后的道观有过之而无不及,甚至有几座殿堂被拆除了大半,有道士正在外面搭横木盖蓬顶,为里面的尊者金身遮风挡雨。
一圈转过来,天色已暗,无法道人说:“天已晚,小友不妨在观中休息一夜,明日再下山也不迟。”
洛浮生自是愿意留下,忙道:“多谢无法道长。”
无法道人微微颔首,唤了一名小道士过来,吩咐他为洛浮生准备一间客房。
洛浮生则望着天边渐渐沉下去的红日,心情越发沉重起来。
这样的护国观,还能称作护国观吗?
若是她真的对龙脉下手,护国观怕是要荡然无存了吧……
卷五:白露迟迟归 第十章 机关与龙脉
入夜。
吃过晚饭后,洛浮生便将自己关在房间里,拿着一支笔在纸上细细画着什么。
画完,又从怀中掏出那张标有龙脉所藏之处的地图放到一边细细比对。
她所画的是依凭白天记忆无法道人带她在护国观笼统参观的地图,按照正常情况,两张地图放在一起就能找到龙脉真正所藏地点,只是新画的这张显然太过粗糙,模糊对比出的大概位置也不知是否正确。
只能趁夜先去探一探,她没有那么多理由在护国观逗留太久。
子时方过,洛浮生换上夜行衣,悄悄地出了门,循着白天的记忆隐入了夜色。
深夜中的护国观格外寂静,巡夜的是个白发苍苍的年迈道人,提着个灯笼四处转一下,便回房休息,到时辰再出来巡一圈。
洛浮生绕过主殿宇,地图上显示的地方并不在护国观主建筑群,反而靠近后山。
天虽黑,月却圆。
借着月色,洛浮生一路浅进后山,转进一条小路。
路两旁栽满了松柏,堪堪而斜,在微寒的风中缓缓摇曳。
隐藏在树影之后,洛浮生不时打开地图确认方向,走着走着,视野忽然一阔,一座摇摇欲坠年代久远的观宇出现在面前。
洛浮生愣愣地看着小路尽头的观宇,深埋在记忆深处的场景与之缓缓重叠。
她有些恍惚,仿佛瞬息间回到了十年前与母亲走失的那天,破旧的观宇里关着一个与她定下约定的少年。
那棵春天开满了粉色花朵的梧桐树不知是否还活着,孤零零的枝芽在月光下伸展着,冠顶栖落着黑鸦的巢穴,在她靠近时发出嘎嘎的警告声,似乎在不满她这个外来人的闯入。
洛浮生走上前去,漆红的门板上落满了灰尘,小时垫脚才能够到的铁锁锈迹斑斑,她轻轻一碰,铁链就断裂开来,紧闭的红木门吱嘎一声,开启了半边。
月光倾泻而进,洛浮生推门走进,只见观宇里无神像亦无供案,桌椅板凳还有一个简单的床铺,上面还铺着已经发潮破烂的被褥。
洛浮生再次掏出地图确认。
是这里没错,尽管只是个大概位置,但是附近没有比这曾经囚禁秦关月的地方更明显的建筑了。
虽然说,这座建筑也可能是用来误导他人的。
将地图塞进怀中,洛浮生将门窗统统打开,月光瞬间将整间屋子照得亮亮堂堂。
先从这座观宇查起,若不是,再去其他地方。
这样想着,洛浮生开始对观宇内部及四周进行细密的勘察,秦关月曾交给她的那些手段与办法,在这天夜里使了个十成十。
最后,她在那张看起来已经不堪一重的床榻之下,发现了一块特殊的木板。
洛浮生咽口唾沫。
太容易了,甚至没有做特殊的机关掩饰,还挂着一枚小小的铜锁,看起来就好像在提醒别人,这里藏着什么东西一样。
因为时间太久,锁孔生了锈,为打开这枚小锁着实费了一番力气。
她不敢直接对木板下手,担心下面掩藏着其他机关。
铜锁一开,洛浮生小心翼翼将木板掀开。
却见木板之下并非如她所想是密道,而是一个挖得四四方方的土坑,坑内放着一个檀木盒。
洛浮生将檀木盒抱出,从床底下钻出来,借着月色细细打量木盒。
木盒上也挂着一枚小铜锁,看起来没有其他机关。
她不敢确认,毕竟月色再亮也不能与灯光相比,将木盒揣进怀中,又将观宇的门窗小心关好,挂上锁链,做出没有被人动过的模样,小心翼翼地离开。
一路上没有碰到他人,洛浮生回到房间,点了油灯细细观察那个木盒。
非常普通,没有任何特殊的纹路,轻轻摇晃一下,里面确实装有东西,听声音洛浮生猜测是信笺纸张一类的存在。
挂在盒子外面的铜锁看起来就像是个摆设,毫无技术可言,洛浮生用细簪轻轻一别锁孔就开了。
她没有直接打开,总觉得东西拿得太过容易。
只是检查来检查去,这盒子都不像是别有洞天,洛浮生深吸一口气,将盒子放在桌上,挑开盒盖的同时立马飞蹿到一边,生怕里面会弹出什么暗器毒烟。
盒子静静地躺在桌子上,没有任何特殊动静。
洛浮生这才小心翼翼地走过去,探头一看,只见盒内装着一个油纸包,因为时间太久,油纸包上落满了灰尘,但看起来并没有什么损伤。
她将油纸包轻轻拆开,待看清里面的东西后,不由得愣在了原地。
油纸包的很细,层层叠叠,可以看出物主很珍惜这样事物。
可是那并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
一本纸张泛黄堪堪几页,做工粗糙的话本,上面的字画已经模糊看不清真切。
几张发黄用于包裹点心糖块的糖纸,边角有些破碎了,似乎轻轻一碰就会散架。
洛浮生眼睛有些发涩。
她记得这些东西,亦或者是说,在经由秦关月提醒她幼时还曾与护国观的一位少年有过约定后,那些早已落灰的记忆便变得清晰起来,儿时的那些诺言在今天突然就变得万分沉重。
她与秦关月算得上是孽缘了吧……洛浮生忍不住想。
将话本与糖纸放回檀木盒,洛浮生坐在桌前对着那个盒子发了半天的呆,最后将盒子往枕头边一放,闭眼睡觉。
为了再度从秦关月身边逃离,她不惜用上了美人计,按着时间算已经十二个时辰了。
秦关月知道她一定会来护国观,凭他的能力早该找到她了,说不定现在就躲在房顶床底下偷笑。
看吧,她又亲自找到一个可以证明他真心的证据,是不是特别高兴?
洛浮生睁开眼,探下半个身子往床底下看。
没人。
不觉好笑,秦关月怎么可能会躲床底下。
又有点失望,她突然之间很想见秦关月,这股冒然升起的思念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翻来覆去睡不着,闭上眼睛脑海里就会浮现秦关月那张闭着眼睛苍白的脸,慢慢的又变成飞魄那张玩世不恭的笑脸。两张没有一点相似处的脸交替着在眼前出现,最后融进黑暗里,消失不见。
洛浮生醒来时外面已经大亮,她揉揉眼睛,不知道自己昨晚是怎么睡着的。
打着哈欠起床,刚出门就看到一个小道童朝这边走来。
“洛道长早上好。”小道童行礼。
洛浮生回礼:“小道长早上好。”
“师父吩咐我请您过去一趟。”
“师父?”洛浮生想来想去,能来请她的也只有无法道长了,“可是无法道长?”
“正是。”小道童做了个请的姿势。
洛浮生微微颔首,随在小道童之后去见无法道长。
“小友昨夜睡得可好?”无法道长一见到洛浮生便笑着问。
“甚好。”
“昨夜里听巡夜人说,有外人擅入了后山。”无法道长突然道。
洛浮生神情不变:“哦?可有抓住歹人?”
“那人不曾行不轨之事,许不是什么歹人。”无法道人笑道,“大概只是好奇。”
“护国观的后山难不成藏有什么宝贝?”洛浮生玩笑道,“还会引来外人的好奇心。”
“宝贝不曾有,秘密倒是有一个。”无法道人答。
洛浮生手心微微冒出汗来,她不清楚无法道人是在敲打她,还是昨天夜里除了她之外,还有别人也进入了后山。
更不知无法道人突然对她提“秘密”是何用意,只能装傻。
“护国观的秘密……想来是与国家大事有关了。”
“有关,也无关。”
无法道人模棱两可的回答让洛浮生更加紧张,只是脸色依旧如常。
“道长突然与我说起此事……难不成是在怀疑我?”
“哈哈哈哈……”无法道人大笑出声,“小友多疑了,我若猜疑小友,何来与小友提起此事?今日早早的将你打发下山就是了。”
洛浮生微松一口气,随即皱眉道:“那道长的意思是,昨天除了我之外还有别人到访护国观?”
“小友是明访,另外那几位,是暗访。”无法道人冷笑一声,“所谓明人不做暗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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