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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秀秀听了，指着纪钱钱冷笑道：“你少假好心。我知道你现在心里指不定怎么笑话我呢。别成天装得跟个大善人一样，污我的眼。”
　　她的丫头听她说话如此不知好歹，忙拦着不让她说。
　　徐秀秀不依，一个一个都把她们推开了。
　　纪钱钱好心送她回来，本也没指望能得到她的感谢。
　　见她如此恩将仇报，也没感多少失望。
　　一副懒得搭理她的姿态，起身就要走。
　　徐秀秀拦住她，“你不许走！你当我这是什么地方？你说来就来，要走就走？”
　　纪钱钱抬眼看她，“你想怎么样？”
　　“我想怎么样？”徐秀秀冷哼一声，横道：“你这问题好笑。我现在这样，还不是你害的？你处处压着我，什么都压着我。大家都和你好，都背地里笑话我。你当我什么都不知道？”
　　纪钱钱道：“你既然什么都知道，就应该想着怎样让大家喜欢你，而不是跟我在这里无理取闹。”
　　“我无理取闹？”徐秀秀凄声尖叫，“你以为你好到哪去！”
　　纪钱钱皱眉，不自觉地退后半步，听她歇斯底里地说道：“你虚伪，狡猾，从小就一肚子坏水、坏主意！明明是我掐的三哥哥的花儿，你却骗大家说是你掐的。明明你讨厌我讨厌得要死，却总装作一副对我宽宏大量的样子。你知道你有多恶心么？你知道我有多讨厌你么？”
　　当初她掐万聿的花儿，她好心替她遮掩，现在倒成了她的错处，成了她欺骗别人、从小就一肚子坏水、坏主意的佐证。
　　她碍着两家情面，想着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不欲与她撕破脸。
　　一再对她包容、忍让、迁就，如今倒成了伪善、装模作样、惺惺作态的证据。
　　纪钱钱气极反笑，“原来你不傻。”
　　徐秀秀一阵神经失常的讥笑，“是啊，在你心里，我就是又傻又笨，可以任你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大傻瓜。你从来没有看起过我，你们所有人都没有看起过我。你们真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
　　没有人可以叫醒一个装睡的人，纪钱钱也自忖没那能耐。
　　她道：“是啊，你什么都知道，但你就是一点都不改。别人看不起你、别人不喜欢你，都是别人的错，你永远都是最无辜最可怜的那个。可以了么？”
　　再没有丁点与她啰嗦、周旋的心思，纪钱钱拨开她的手，头也不回地带着丫头走了。
　　徐秀秀在后面，对着她的背影嘶骂数声。
　　最后不顾丫头的挽扶，跪坐在地上放声大哭。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祝大家中秋节快乐！


第54章　相像
　　展眼到了八月初；　纪钱钱原以为万聿的婚期定得仓促；　置备得难免草率。
　　不想天子安排了八位女官在万家；　专门帮着万家内眷打理万聿的婚事。
　　谨慎严肃，认真苛刻；　不容有半点马虎。
　　几乎把万大夫人等人琐碎死。
　　万聿的房间要重新布整收拾；　婚前的一两个月；　都歇在了前面书房。
　　天气热的时候学里放假，万宁好奇心大；　经常拉着纪钱钱过去万聿那里；　看他的新房收拾得怎么样了。
　　然一次也没碰到万聿。
　　好歹也是他新婚以后生活的地方；　但他好像对此一点都不关心；　任凭别人累死累活的忙碌。
　　万老夫人、万大夫人拟了八月里的几个吉日子作为亲迎的日期。
　　最后报呈给朝廷的时候，天子找钦天监的众官商量了商量。
　　钦天监的官员算了算；　说十二是上好的吉日子。
　　就将亲迎定在了八月十二。
　　谁知八月初的几天一直阳光明媚；　天气晴朗。
　　到了八月十二日夜子时，突然下起暴雨来。
　　雨势时大时小在亲迎那日就没有半刻停歇。
　　之后的两个月；　也是或大雨或小雨的下，没有一天晴过。
　　这不是个好兆头，好像喻示了这桩婚事以后会风波不断。
　　天子也觉得此兆不美，龙颜震怒；　降罪于钦天监。
　　包括监正在内的数十人被投入狱；　候期治罪。
　　此为后话。
　　万聿的婚期定在了八月十二，万家八月初八就开始宴客。
　　皇帝亲自下旨赐的婚，不管这婚事是不是万聿想要的；　都丝毫不影响这件事本身的尊贵体面。
　　全京城的官贵富户都来了，各地方也都有礼来。
　　比当日万聿高中状元，还热闹十倍。
　　纪钱钱穿来古代的几年，第一次在这么热闹的场合出现在众人面前，每日光认人都认不完。
　　在所有新结识的大家夫人里，让她印象最深刻的，是老南宁王的义子，唐砚的夫人。
　　老南宁王数年前认了一个义子在膝下。
　　此子威勇有加，中过武举，被老南宁王推荐给了当今皇上。
　　年纪轻轻的，已做了禁卫军的首领。
　　他娶的是一个民间女子。
　　可能是因为来自民间贫家，与京城的大家圈子格格不入，此女一向深居简出，极少涉足热闹场所。
　　难得的是，此次万聿大婚，她竟也过来了。
　　不只她，与她同来的还有她的两个孩子，八岁的女儿唐舒，和五岁的儿子酱酱。
　　唐夫人当日就回去了，两个孩子则在万家万聿处住了下来。
　　纪钱钱第一次见到唐舒的时候，整个人都惊呆了。
　　因为她觉得她的眉眼神似万聿。
　　而她的弟弟酱酱，万聿婚前的几日，不能一人独寝，都是五岁的酱酱陪着他睡。
　　纪钱钱从来都不知道，原来万聿与老南宁王的义子唐砚如此交好，好到对两个孩子都青眼有加。
　　而且唐舒、酱酱姐弟初来万府的那日，万聿特意交代侍女传话给她，让她帮忙照看两个孩子。
　　之后更是有空就到后院探看两个孩子的状况。
　　还极少见他对谁这么有心呢。
　　万府办喜事，唐笑、纪婼等贵家小姐都来了。
　　唐笑虽算是唐舒、酱酱的堂姐，二人跟她却不甚亲密。
　　又加万聿交代他们跟纪钱钱玩，他们就行动只跟着纪钱钱。
　　万宁笑纪钱钱多了两只尾巴。
　　纪钱钱因有唐舒、酱酱姐弟要照看，倒不好混世家小姐的圈子了。
　　婚前几夜，她都陪唐舒歇在新房的暖阁里。
　　白日里，也多在新房那边玩。
　　这日，他们正围在院子里的石头上打叶子牌。
　　万聿陪了客回来换衣服，酱酱面门而坐，首先看见，忙跑过去，伸着两只小胳膊要他抱。
　　唐舒也冲他跑过去。
　　二人都与他甚亲热，一点都不怵他。
　　万聿对二人也难得的和气，抱起酱酱，问道：“你们做什么呢？”
　　酱酱举着手里的叶子牌给他看，稚声稚气地回道：“打牌。”
　　万聿问：“赢了多少？”
　　酱酱灿烂地笑道：“我每次都赢。纪大姐姐好笨，每次都输。”
　　万聿抱着酱酱走到纪钱钱面前，抚着她的脸问：“你这是吃了什么？都吃到脸上去了。”
　　纪钱钱想起方才他们吃点心，酱酱叉着一只满是点心屑的手朝她脸上抹的事，笑道：“是刚酱哥儿弄的。”
　　酱酱咧嘴嘻嘻的笑。
　　万聿替她拭了。
　　唐舒拉着万聿的衣服，仰着小脸问他：“小叔叔，刚刚纪姐姐说我长得像你，将来也会像你一样很好看，是不是啊？”
　　万聿看着纪钱钱问：“像么？”
　　纪钱钱认真的点头。
　　唐舒抿着小嘴笑道：“娘亲也说我长的像小叔叔。”
　　酱酱自豪地道：“娘亲说我长得像爹爹，将来也会像爹爹一样出息。”
　　万聿道：“长得像小叔叔就没出息么？”
　　酱酱稚气地道：“小叔叔也有出息。娘亲说，小叔叔以前中状元的时候可风光了，全京城的人都夸小叔叔了不起。将来我也要像小叔叔那样中状元，让全天下的人都夸我。”
　　好大的口气！说得好像中状元像吃大白菜一样容易。
　　纪钱钱好笑，看向万聿。
　　万聿宠溺地摸摸酱酱的头。
　　纪钱钱想原来万聿也是喜欢小孩子的。
　　古人早婚，如果他没有耽搁到现在，只怕孩子也像酱酱这么大了。
　　好在他现在成婚也不晚。
　　他和郭碧容貌都属上乘，将来若真有了孩子，不知是怎样的漂亮绝世。
　　唐舒笑酱酱道：“羞羞，《千字文》背了一个月还背不好，还好意思说考状元。”
　　酱酱脸红怒道：“你也不会背。”
　　纪钱钱故意一脸茫色地问：“《千字文》是什么？”
　　酱酱登时又破颜，伏在万聿肩头笑个不住，说道：“纪大姐姐连知道都不知道呢。”
　　万聿摇头微叹道：“你纪大姐姐比你强多了。你要是有她一半用功，将来也不愁考不上状元了。”
　　前面有人来寻万聿，万聿回房换了衣服，去了。
　　万宁带着各家小姐来新房这边观看新房布置。
　　看见纪钱钱陪唐舒姐弟在院子里打叶子牌，笑道：“你还真是耐性，是我就没这心情。”
　　万宁爱玩，府里办喜事，各处都是热闹，她巴不得各处都去看看瞧瞧。
　　让她老老实实地陪两个小萝卜头打叶子牌，那不能。
　　纪钱钱起身跟他们打了招呼，笑问她们道：“你们从哪里来？”
　　万宁回她：“在园子里呆了会，那里唱大戏，闹得我头疼，就来这边瞧瞧。”
　　“对了，”她又告诉纪钱钱道：“西平王府的太妃来了，老太太让你一会过去打个招呼。”
　　纪钱钱应了。
　　唐笑拿起散在石头上的叶子牌笑道：“这叶子牌有趣，哪来的？”
　　唐舒回道：“是纪姐姐制的。”
　　唐笑笑对纪钱钱道：“有意思，有空你也替我制两副吧。”
　　纪钱钱应下。
　　纪婼对唐笑道：“你喜欢这个呀，我家里也收了几副好玩的，回头拿给你。”
　　唐笑欢喜地应道：“好啊。”
　　几人边说着话，进去了。


第55章　失言
　　纪钱钱过去园里和西平王太妃问了好；　又陪她们听了会戏。
　　因心里记挂着唐家姐弟；　就借更衣退下了。
　　带着丫头走到望雪亭那里；　只见纪乔、万葭、赵灵等人正站在石榴树下说话。
　　万和、唐舒则蹲在一边，一人拿着一个大石榴比谁的石榴大。酱酱趴在万和的背上玩。
　　纪钱钱指着唐家姐弟笑问道：“他们怎么过来了？”
　　唐舒、酱酱姐弟西平王太妃都是见过的；　因二人现今做客万家；　纪钱钱不便带他们过去贸然拜见。
　　就只自己过去了；　留他们在新房那边玩。
　　二人的奶娘笑回道：“姑娘前脚刚走，哥儿就吵着来找姑娘。我们带他来园里；　看见这里有人摘石榴；　就在这里看住了。”
　　纪钱钱好笑道：“真是走到哪玩到哪。”
　　见酱酱趴在万和的背上；　拿手一会儿啪啪地朝万和头上拍几下；　一会儿啪啪地朝他脸上拍几下，打得万和半边脸通红。
　　而万和只低头和唐舒玩着；　不时的拿眼瞅几眼垂着眉睫的唐舒；　也不还手。
　　纪钱钱想真是一物降一物，若是万尚做这些；　万和指不定又是一个嘴巴过去，打得酱酱哇哇哭。
　　她抱开酱酱道：“不要打哥哥，你看哥哥的脸都被你打红了。”
　　万葭闻言，过来瞧了瞧；　果见万和的半边脸泛着不正常的红。
　　万和犹笑道：“没事；　一点都不疼。”
　　万葭恨恨地在万和太阳上点了点。
　　唐舒扯过酱酱的小手，啪啪地在他掌心处打了几下，教训道：“以后不许打人了；　听到没有？”
　　酱酱嘟着嘴巴朝唐舒吐口水，直叫：“坏姐姐！坏姐姐……”
　　众人看了都笑。
　　纪钱钱掏出帕子抹平酱酱嘟着的小嘴，帮他擦嘴角处吐出的口水。
　　万卿、赵灵等人都笑朝纪钱钱道：“你瞧瞧你，都快成了老妈子了。”
　　丫头奉了茶点来，一众人进去望雪亭吃茶说话。
　　酱酱要吃石榴，纪钱钱把石榴剖开来，剔果粒给他吃。
　　纪乔看了，因说道：“这石榴倒好，颗粒饱满，汁水也多。”
　　万卿努嘴指指亭外的石榴树，说道：“长得也多，你看那树上挂的。”
　　赵灵道：“今年收石榴，我们家的几棵石榴树，也结了好多的果子在树上。”
　　万葭道：“你们家今年喜事多啊。你四姐姐嫁过去不到三个月，听说已有了身子。你也要定了，是不是？树也跟人一样，感应到旺气，它就肯长。”
　　赵灵红着脸不说话。
　　纪钱钱才听说赵灵要定亲的事，忙向她道喜。
　　赵灵羞答答地道：“还没一定呢。你别听她们胡说。”
　　万卿、万葭等都笑道：“你们瞧瞧，脸都红了，还骗我们呢。”
　　说得赵灵更不好意思了，指着酱酱转移话题道：“他倒是肯吃。你们瞧，那么一个大石榴，竟也快被他吃完了。”
　　酱酱吐出口中的石榴籽在碟子里，骄傲地道：“娘亲说只有多吃才能长高高。酱酱要长高高，长得像爹爹那样高。”
　　众人都没见过唐砚，不过唐砚的夫人都是见过的，都道：“他长得倒不像唐夫人。”
　　酱酱道：“娘亲说酱酱长得像爹爹。”
　　赵灵稀罕道：“你们听他，才五岁的孩子，说话清楚，心里也明白，倒是个难得的。”
　　酱酱歪着小脑袋，晃着小身子，面有得色地道：“我太爷爷也这样夸我，说我比我爷爷强多了。”
　　据说唐砚是个孤儿，被老南宁王收为义子，老南宁王是他的爷爷。
　　先皇早过世了，他哪来的太爷爷？
　　而且，谁敢说老南宁王不如人呢？
　　众人都奇道：“你太爷爷是谁？”
　　酱酱一副理所当然的神情，说道：“我太爷爷就是我太爷爷呀。”
　　唐舒一直和万和在亭外追跑着玩，此时进亭来，听见酱酱的话，斥他道：“你又乱说话！太爷爷怎么交代你来着？”
　　酱酱骨碌着嘴不言语了。
　　众人越发奇怪。
　　想继续问下去，唐舒拉着纪钱钱只要回去。
　　酱酱也嚷累。
　　恰好丫头过来请她们去前面吃饭，大家就止了好奇心，一起吃饭去了。
　　纪钱钱没生过孩子，没有一点带孩子的经验。
　　上午大家吃点心，酱酱也跟着吃了块。
　　后来他又要吃石榴，她就把一个大石榴剖开来给他吃了。
　　他吃了点心，又吃了石榴，午饭就没怎么吃。
　　饭后大家见他无精打采的，怎么逗都不笑了，都以为他是累了。
　　奶娘哄他睡了一个时辰，醒来后只叫难受。
　　问他哪里难受，又形容不出。
　　纪钱钱探了探他额头，比她的温度高，已是起热的征象。
　　忙让丫头去前面把万聿请了回来。
　　万聿摸了脉，纪钱钱又把中午喂他吃石榴的事说了。
　　万聿看她眉头轻蹙，面有不安，想她自己都还是个小孩子呢，倒要替别人忧虑操心。
　　就拉她到跟前安抚道：“没事，只是胃腑受了点凉，吃点药饿两顿就好了。”
　　纪钱钱抱歉道：“对不起了，我不知道他不能吃那么多。”
　　万聿道：“不关你的事，就是错也是奶娘的错。奶娘当时不在跟前么？”
　　纪钱钱怕他把这笔账算在奶娘头上，忙道：“我让她们去做了别的事。”
　　万聿看她有维护之意，也只嗯了声就罢了。
　　丫头拿了丸药来，万聿喂酱酱吃了。
　　酱酱身体不舒服，特别黏万聿。
　　万聿也不去前面陪客了，只在暖阁里的床上陪他躺着说话。
　　唐笑让纪钱钱帮她制两副叶子牌，酱酱有万聿伴着，纪钱钱无事，就动手给她做。
　　唐舒在一边看着她做，见她画的动物、人像实在有趣，也央她给她做几副。
　　纪钱钱也应了。
　　府里办喜事，留住的近亲多，不时来新房这边观看、罗唣的闲人也多。
　　万聿吩咐丫头一概都不许再放进来。
　　偌大的房间只他们四人，以及不时进来侍候的丫头，正房离这边又远，戏乐声轻易传不到这边来，一时倒也清静。
　　酱酱要万聿说故事给他。
　　万聿指了指正坐在桌边制叶子牌的纪钱钱，说道：“你纪家姐姐故事多，让她给你说两个吧。”
　　酱酱叫纪钱钱。
　　纪钱钱只得放下手中未完成的叶子牌过去，坐在床前给他说道：“有一只老虎，去找吃的，捉到了一只狐狸。狐狸说：‘你不能吃我，我是上天派来的百兽之王，负责统治这片山林的。你吃了我，是要受到上天的惩罚的。’老虎将信将疑，既不敢吃狐狸，又舍不得把它给放了。”
　　“狐狸看出老虎的犹豫，又道：‘你不相信是不是？那我就走在你的前面，你跟在我的后面，咱们去林子里转一圈，看大家是不是都怕我。’老虎觉得这主意不错，就照做了。于是山林里的飞禽走兽，看见大模大样的狐狸后面，跟着一只老虎，都吓跑了。老虎不知道大家是怕它，真以为它们是怕狐狸呢，就相信了狐狸的话，把狐狸给放了。”
　　纪钱钱说完，酱酱吃吃地笑道：“老虎真笨。”
　　唐舒坐在纪钱钱旁边，双手支着下巴笑道：“小狐狸好聪明。”
　　万聿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