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砚台中几滴浓墨飞溅，溅落在妩柳的面颊间，她擦也不擦只是静静跪着，清明剔透的眸中不见丝毫畏怯。
妩柳那一双眸直勾勾地看去，似能穿透一切明明白白剖开人心。
许琳琅盯着这双眼，一种难言的害怕从心尖掠过，很快她觉得自己可笑，竟会害怕手中的棋子，害怕她这个一无所有的贱妾。
锦袖抬起，许琳琅压下脾气，又写了几个字，“你不恨？”
“奴婢自然是恨的，只是娘娘是否听过一句话‘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萧妃能如此横行、肆无忌惮并非只是仗着王爷的宠爱，她代表着萧家。萧家一天不倒台，就能保萧妃一日安好。”清润的嗓音自妩柳唇间溢出，像泉水般浇灭了许琳琅所有怒火不甘。
许琳琅脸色变了又变，那颗心的颜色亦如三月孩儿天，忽阴忽晴。
她差点乱了阵脚，萧妃岂是好惹的，这回若不能将萧妃推入悬崖，他日必遭报复！自己向萧妃告密，告诉她妩柳的行踪，若是一直追查下去，保不定萧妃会祸水东引，将自己推出去顶缸。
纤纤的指尖抚上自己干哑不能出声的喉咙，许琳琅的心一瞬间又变为了不甘怨憎的猩红。
她恨，恨自己一世成了哑巴，无处伸冤。而罪魁祸首却好端端地坐在王府锦椅之上，荣华遍身！
看出许琳琅的不甘，妩柳大胆地起身，为她倒了一杯茶茗。
如果许琳琅就此作罢，她反而需要另想办法。
人微言轻，她不能亲手向萧妃讨回那些仇那些恨，就先用许琳琅这柄不错的杀人刀。
“娘娘……”隔着清茶的雾气，妩柳缓缓开口，“墙倒众人推，娘娘大可不必自己出头，可以从王爷那下手。若是萧妃没有了王爷宠爱，在王府里的日子必定不会好过。这样一来，那些趋炎附势，受过萧妃惩罚的下人奴才，落井下石，生出二心也只是迟早的事！”
“娘娘不必出手，就已经达到了目的！”
许琳琅听完她说得话，面容微侧，眸光凝了一瞬才缓缓露出赞赏的笑容。
笔尖从砚台掠过，她写道：“妩柳，我没有看错你，你果然很聪明！难怪连萧妃都不能奈何得了你！”
妩媚受宠若惊般跪下，不敢抬头，嘴里说着：“多谢娘娘称赞，妩柳有的不过是一点小聪明！能凭借这点小聪明为娘娘分忧，是妩柳的荣幸！”
她没看错，许琳琅转身的刹那，心中陡然展露出凛然刀光的杀意！
越聪明的人越难掌控，许琳琅不是个傻子！况且许琳琅已不是第一次做卸磨杀驴的事情！
许琳琅眼眸蒙着一层锐利的光亮，伸出修剪圆润的指尖将妩柳扶起，一支点翠顺势放在妩柳的掌心。
玉兰看着，眼瞳瞪大，那是侧妃娘娘出嫁时戴的点翠，也是娘娘最喜欢的一支竟赏给了妩柳！
“娘娘这支簪子，您可不能随意赏给下人……”玉兰出声提醒。
许琳琅转身告诫地盯了她一眼，提笔写道：“只有聪明的人才有资格留在我身边。妩柳只要你能帮我坐上正妃的位置，我可以赏你贵妾之位！”





　　第五十六章：查账贪墨

掌心中的点翠冰凉，妩柳握紧掌心后又缓缓松开。
这是一柄珠光镶嵌，杀人不见血的刀！可她不想再死一次！
不自觉地妩柳的唇角勾起一缕极浅极涩的笑意，自己不过是太子送来的美人，身份低贱至极。许侧妃能许诺自己贵妾之位已是天大的荣耀，可她不想要！
她想要的从始至终都是活命，可是脑海深处划过一道清贵淡雅的身影。妩柳的手指捏得紧了紧，怎么会想起他？
他心存远志，视万物为蝼蚁。自己于沈玉琛而言不过是特别一点的掌心玩物！这一点自知之明，她是有的！
妩柳握着手中点翠重重地跪了下去，“娘娘想要的一切，妩柳自当竭尽所能！”
许琳琅这才满意地挥过手让妩柳退下。
待妩柳离开之后，许琳琅才吩咐下去。王爷不知道的事情，不代表后院的其他人不知情！
萧凤鸾最好排场，手笔极大，这么多年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想也不用想也知她背地里是一堆填补不上的坏账。
若不是自家堂弟在王府做管事，帮她遮掩早就该出事了！
往日里王府的人顾忌萧凤鸾的威势，无人敢扯下这块遮羞布，但眼下落难的凤凰不如鸡，是时候去王爷那添一把火了！
许琳琅让玉兰从库房里挑了几个账簿，一路去了沈玉琛休息的麒麟阁。
通传进去后，许琳琅见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佟佳丽。她素来是萧凤鸾的左膀右臂，没想到萧凤鸾现在落难，她养得一条狗反而是爬上来了！
佟佳丽穿着白色的素纱，白皙的手腕间戴着翡翠玉镯，整个人就像一朵出淤泥不染的白芙蓉。
沈玉琛并不好女色，从没有在她们任何人的院子里留宿过。唯有去萧凤鸾那儿频繁一些。
也不知是谁打听到王爷不喜欢女子浓妆艳抹，偏好清雅脱俗的姿容，这不，佟佳丽这么快就投其所好，追到了麒麟阁里！
佟佳丽纤纤素手上捧着的托盘里，放着晶莹剔透的梨花糕，看来也是为了王爷亲手做的。
麒麟阁外种满了梨花，这个女人倒是观察细致！平日里跟在萧凤鸾的后面，还没看出是这么个难缠的角色！
好在王爷只是在看书，俊致的眉眼不抬，完全忽略了身边还有另外一个女人的存在！
“王爷这是妾身亲手做的，您尝一口试试！若是喜欢，日后妾身天天都为您送来……”佟佳丽垂下面容，不胜娇羞地说着。
白色的素纱衬得她面若桃红。
终于，王爷有了反应，在梨花椅上皱着眉宇换了一个姿势。
佟佳丽放下手中的梨花糕，整个人贴了上去，娇声嘟囔：“王爷您看了这么久的书，也该累了吧？妾身帮您捶捶！”
沈玉琛终于缓缓抬头，握住了佟侧妃的手指，佟侧妃抿着小嘴不胜娇羞一笑，“王爷您握疼人家了！”
捧着账本过来的许琳琅火气直冒，她真有本事来争宠！
不过话说回来，佟氏的出身背景并不比许琳琅差，许琳琅又被毒哑了嗓子。一旦萧妃倒台，成为正妃的极有可能是佟佳丽这个贱蹄子！
许琳琅握着账本的手指捏紧，指尖一点点泛白！找妩柳，她一定会有办法。
许琳琅深吸了一口气，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样相信妩柳，但一想到妩柳沉稳镇定的气度，和那双通透无瑕的双眸，她的心里就像是吃了一颗定心丸。
沈玉琛淡淡看了一眼佟佳丽脸上娇羞的浅笑，松开了手指。
那一抹残留的红晕就僵在了佟佳丽的脸上，王爷不喜欢自己吗？
不会的，她的打扮，一言一笑都是按照沈玉琛的喜好来的！她记得王爷对妩柳那个低贱的女人都笑过，为什么会对自己这样的冷淡？
“王……王爷！”佟佳丽慌忙整理好脸上的表情，重新露出柔美的笑容，“王爷您尝一块试试嘛！”
沈玉琛看着纤纤玉指上送来的梨花糕，移开了面容，声音很冷淡地对佟佳丽道：“本王不喜欢吃甜食！以后你尽量不要来这里打扰本王！”
指尖一颤，她辛苦做好的梨花糕掉在了地上，怎么……会这样？
妩柳那么低贱的身份都能来为他磨墨，她为什么不能来？难道她还比不上妩柳那个死而复生的贱婢吗？
还是……王爷爱上了那个贱婢？
佟佳丽脸色发白地捡起地上的梨花糕，她在心底一遍遍安慰自己，这绝对不可能！王爷是天上的明月，龙凤之姿，怎么可能对低贱的妩柳产生兴趣？
许琳琅看着佟佳丽受挫后眼神涣散的模样，心中笑出了声，真是没有自知之明。以为一盘子糕点就能让王爷对她另眼相看？
王爷需要的是对他能有帮助的女人，能与他并肩的红颜！
整个王府，只有她才最懂王爷，对王爷的帮助最大！许琳琅拿着手中的账本，姿态高傲地朝着沈玉琛的书桌走近。





　　第五十七章：整治后院

许琳琅走过的时候，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厚底金丝绣鞋正巧踩在地上的那块梨花糕上，不轻不重地一碾，梨花糕便成了碎末。
已经屈膝去捡的佟佳丽，素纱下的脊背紧绷，朱唇紧紧抿着，眼神更是带上了三分愤懑。
“许琳琅！”佟佳丽倏地站起身子，声音尖利，“你站住！你故意的是不是？你知道这梨花糕是我亲手做了给王爷的！”
许琳琅脚步顿了顿，无辜又藏着几分趾高气昂地对佟佳丽一笑，嘴型动了动，似是在说：“佟妹妹我没看见……真不好意思。”说是不好意思，脸上却寻不到半分真意。
佟佳丽也不是个善茬，当即捧着托盘幽幽笑了起来，“听闻许侧妃嗓子出了问题，没想到这双眼睛也有问题！”
“哑巴”这个形容是许琳琅的死穴，谁也碰不得！
许琳琅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敛去，眸光阴狠地盯着佟佳丽，满腔恨意呼之欲出！
在她这样的目光下，佟佳丽竟有了一丝害怕，“你……你看我做什么吗？又不是我……”
“够了！”书页啪地一声合上，沈玉琛揉着自己的眉心，俊致无双的脸上一片寒沉，“要吵去别的地方吵！许妃留下，佟妃离开！”
这些女人争争吵吵永远没有清净的时候，不是为了宠爱，就是了为了后院的地位。不管出身多么高贵的名门贵秀都是一个模样。
除了，琉璃般的寒瞳微微顿住，他想到了那跪在自己面前不卑不亢的剪影。
明明是王府中最低贱寻常的身份，任何人都能置她于死地，可一次次她都能用自己的方式化险为夷。
妩柳……比这些女人有趣得多，为何以前不曾发现过？她就像个谜团，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了寻找最终的答案。
“王爷！妾身也想留在这里！”佟氏姿容出众，娇嗔时带着几分娇憨，这样的风情后院中少见。
只是这样的风情并不能让沈玉琛心软，“本王的话不想说第二遍！”清寒的嗓音如金玉相击，不留一点余地。
佟氏不情不愿地行礼后，捧着手中的梨花糕退了下去。
清寒锐利的目光从许琳琅身上划过，沈玉琛端起身边的白瓷茶盏轻饮，“现在有事，你可以说了！”
许琳琅心头微惊，她现在虽不能说话，但任何一点想法都瞒不过沈玉琛这双眼睛。
收敛心神后，许琳琅将手中的账簿放在了书桌上，每一页账目对不上的地方，她已用朱砂墨笔圈了出来。
凭王爷的聪颖敏锐，只要一眼就能看明白！
沈玉琛闲散翻看了几页，修长玉箸般的手指微微停留，翻看的姿态亦是无比清贵养眼。
许琳琅盯着他，不知不觉竟有些失了神。
“难为你有这样的心思。”沈玉琛合上账本淡淡出声。
许琳琅一怔，不明白他到底是赞还是贬，后院之事她们这些侧妃无权管理，只有萧凤鸾才是后院之主。
她贸然将账本呈上来，算是逾越了本分。
沈玉琛盯着许琳琅微微站直的不安姿态，忽然在想为何那个女人不怕自己？甚至敢一次又一次地算计于他！
“后院之事，本王不曾关心过，尚且不知竟有这么大的亏空。”
待沈玉琛说完，许琳琅才松了一口气，这一次她是最对了！
“这件事本王会命人彻查，凡是牵连之人一个都不会放过！萧妃已不适合在掌管后院，暂时就交由你代行正妃之权如何？”沈玉琛将手中茶盏搁下，随意至极。
这句话落入许琳琅的耳中却掀起了惊涛巨浪，她梦寐以求的就是王妃正位，眼下虽还没有得到，但也达成了一半！
以后，她就将是王府中的半个女主人！
常伴王爷身边，与王爷同塌而眠只是迟早的事罢了！
“怎么不想吗？”沈玉琛见她呆站着不知在想些什么，淡声又问了一句。
许琳琅忙不迭，喜不自胜地跪了下去，给沈玉琛行了大礼。
再起身时，眸底竟噙着水雾。
许琳琅不同于萧凤鸾的高傲刁蛮，也不同于佟佳丽的娇柔跋扈，她心思缜密，心性也更刚强一些，知道自己要得到底是什么。
进府这么长时间，第一次见到她露出这样的神色。
沈玉琛沉吟了片刻，不见喜怒的眸盯着她的喉咙，悦耳如琴的嗓音渺渺，“当真……治不好了吗？”
许琳琅慌张捂住自己的喉咙，她知道沈玉琛问得是什么。
很显然，王爷知道她嗓子是如何哑掉的！却并不打算，为她主持公道！
王府后院不养废人。当初被丢去乱葬岗的妩柳不就是最好的例子？
萧凤鸾，萧凤鸾……在心底，她一遍遍念出这个名字，一声比一声凄厉，似要将这个名字刻入骨髓！
晚了，那一晚萧凤鸾将杜鹃血给她灌下去的时候就已经晚了。
许琳琅咽下喉咙间聚起的腥甜，挤出笑意摇了摇头。
“下去吧！”沈玉琛收回目光，白玉细琢而成的容颜融于光影，“这些日子你憔悴了。”





　　第五十八章：罚跪

许琳琅不知自己是如何走出麒麟阁的，直到玉兰走到她的身边，为她系好肩上的兔绒坎肩。
玉兰将要退下之时，许琳琅忽然握紧了她的手。
玉兰吓了一跳，主子手指冰凉，用了极大的力气抓着她。
“娘娘，您怎么了？”
她盯着玉兰这张面容，玉兰跟着她也有五六年光景了，而今不过二十出头一些，这张脸观之还算可人。
而自己似乎早早的就已经老了，王爷的样子仍旧未变，只比她刚入王府时多了些成熟稳重。
许琳琅松了手，望着头顶的日光露出含义不明的笑意，或者连笑也算不上。
她靠在麒麟阁外的栏杆边，伸手掐下了一朵海棠。
雨后的海棠是最美的，但也见了衰退之色。
“娘娘……”玉兰候在一旁，伏着身子欲言又止，她不清楚王爷到底与娘娘说了些什么，娘娘怎会像是丢了魂一样！
入王府时，她有一把好嗓音，能将戏曲唱得千回百转，方能留住王爷几日。而今，她的嗓子再也治不好了，在王府中的恩宠甚至比不上妩柳。
如若不能将萧凤鸾扳倒，先让萧家人吃点苦头也是好的！
一缕寒光从许琳琅的眼底掠过。
她回了宁玉苑，浓墨泼溅在纸上，玉兰看清纸上所写的内容，脸上露出又惊又喜的神色。
“奴婢恭贺娘娘，代替萧妃掌管后院！”玉兰跪了下去，声音娇脆含笑。
许琳琅矜傲一笑，代替萧妃掌权只是第一步而已，她朝玉兰挥手，命令玉兰将妩柳带过来。
玉兰领人时就已传了话，对于许琳琅掌权的事，妩柳并不惊讶。
佟侧妃心性过浅，沉不住气，许琳琅借着送账本一事也算是立下了功劳，想来后院接替萧妃合适的人选只有许琳琅一人！
不过，许琳琅这样恨萧妃，她执掌后院，有些人就得遭殃了！
妩柳踏入厢房后，只闻见淡淡凝神的熏香，但轻嗅熏香养神的许贵妃并不平静。
“这次你帮了我大忙，可想要什么赏赐？”许琳琅见到她，脸上的笑意深了几分。
许琳琅的信任，比赏赐更重要！眼下王府之中，也只有许氏能与萧凤鸾抗衡。妩柳静默跪着，像是在思考，许琳琅也不着急，凝视着瑞兽中的熏香。
“奴婢不要任何赏赐，娘娘已赏赐了奴婢一支点翠！”这个回答像是沉思后的回应，她不能让许琳琅起疑。
一旦被她怀疑，就不能再利用她对付萧妃。
“你当真什么都不想要？”这个回答在许琳琅意料之中，也在她意料之外。妩柳太聪明，需要有个软肋才方便控制。
这就是她招妩柳过来的原因，她若贪财想要得到赏赐反而是件好事！
不过她若真的贪财，又岂会留在宁玉院，凭她的机灵狡诈在王府中投靠任何人都能混得风生水起。
许琳琅久久不说话，妩柳经不住看了一眼她内心颜色。
诡谲的绿色，不安的黄色，黄绿交织倒是头一回见到。就这样对她不放心吗？
妩柳又跪了下去，以头碰地，故作娇羞期待地说：“贱妾只想娘娘早日成为正妃，如此贱妾也能跟着娘娘沾光！”
这番话当然是假话，只要有机会她一定会离开宸王府这座囚笼！但现在还不能，她有仇未报！
许琳琅轻笑一记，扑闪的睫羽下尽显轻蔑。
妩柳不用去看她内心颜色，也能猜出许氏在想些什么。
沈玉琛风姿卓越，后院的女人都想留在他的身边，不论身份高低贵贱。就与腐草之萤追逐月光一般，不知身份可笑至极。
妩柳兀自笑了笑，被许琳琅嘲笑也好，她总归信了。
半晌许琳琅将纸条交到玉兰手中，纸条上只写着一句话让萧管家来玉宁苑外对账。
玉兰接过纸条匆匆而去，妩柳直起身站在许琳琅身边伺候。
总归再也沉不住气，要宣战了吗？
很快萧管家匆匆而来，他没想到变天会变得这样快，这一次刺杀没有除掉妩柳那个贱婢，竟牵扯上了三皇子，害得凤鸾失去了掌管后院的权利！
看着许琳琅身侧站着伺候的妩柳，萧管家袖下的拳头握紧，眼底血丝密布却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在庭院中跪着。
许琳琅传他来对账，只是个幌子，不过是为了杀鸡儆猴。
深秋的艳阳分外刺眼，身为下人的萧管家没有资格质问半句，汗珠从发丝间滴落。
妩柳不紧不慢地摇着手中团扇，为许琳琅扇风。
到了晚膳时分，玉兰才走近庭院让萧管家起身离开。只是下午跪了小半日，萧管家身上的袍子已然汗湿，他掏出手绢擦拭额间的汗珠。
充满戾气的眸遥遥地朝着凉亭中看了一眼，萧管家支撑着摇晃的身子拂袖忍怒而去。
隔着屏风，妩柳眸光深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