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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家庶女乱后宫-第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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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再侧头瞅瞅她。
笑着问:“润儿,日后你到了洛阳,在深宫中,某个夜深人静的时刻,你会不会想起我?我希望,你能够想起我,想起我曾经对你的好,这样我就心满意足了。”
尽管此时高菩萨是笑着的,可眼睛没有笑。
月光下,映着他一张灰暗,颓败的脸。一双狐狸眼隐隐约约透着哀伤,这哀伤,不可言说,又无处诉说,却又深深的渗入骨髓里。
冯润知道她负了高菩萨。
看到他如此然黯神伤的神情,冯润也是难过。觉得心中的某个角落,某个地方,细细缓缓地疼痛了起来。
不禁脱口而出:“高菩萨,我们私奔吧。”
话一嘴,惊着的不单单是自己,还有高菩萨。高菩萨盯着她看,一双犀利的眼睛,仿佛“嚓嚓”的刮到她的心里去。
他好像在研究着,她这话是真还是假?
好一会儿后,高菩萨粗鲁的爆笑起来:“你愿意跟我私奔?抑或,只是为了哄我开心?”
冯润低下头,神情茫然:“这次我见到他,感觉他跟以前不一样了,不再是以前的他。尽管,他对我挺好……可不知为什么,心中莫名的感觉不安,害怕,彷徨……我在想,我到底要不要进宫去?”
“润儿——”高菩萨冷不防抓住了她的手,兴高采烈起来:“那你就不要进宫去了,我们私奔吧。”
“私奔——”冯润踌躇了起来:“如果私奔,那我娘和夙弟怎么办?会不会因我而受到连累?”
高菩萨道:“如果你愿意跟我私奔,办法自是能想出来。”
高菩萨想出来的办法倒是天衣无缝。
待拓跋宏带着百官还有大批王公亲贵举家南迁到洛阳之际,冯润装病,说是“旧疾复发”,然后“生命垂危,无药可医”。拓跋宏为大局着想,要主持洛阳各项事务,自是不会亲自从洛阳赶回到平城来。
到时候冯润装死。
在下葬之际,偷梁换柱,——将一具身形跟冯润相似的女尸易容,冒充冯润尸体。之后,高菩萨和冯润易容,远走天涯。
冯润想,她到底是要进宫去跟拓跋宏相依相守在一起,抑或,是跟高菩萨私奔过着平平淡淡的日子?
回到宗庙。
在房间里换上干净的衣服,然后坐在雕空紫檀嵌百宝四季花鸟的梳妆台前发呆。
菱花形的大铜镜里,映着冯润满是纠结的脸。
旁边的瓷器花瓶里,插着一束色彩艳丽的月季花。花开得极其灿烂。花瓣层层叠叠,错落有致,微微下卷,中间金黄色的花蕊的顶端粘着花粉,散发出浓郁的芳香。
冯润看着那束月季花。
想了想,摘下其中一朵,一瓣一瓣扯下花瓣。扯下一片花瓣,就想着:拓跋宏是她爱的,这些年来,她日盼夜盼,望眼欲穿,就盼着拓跋宏接她进宫去,如今终于盼来了这一天,她为什么不进宫呢?
再扯下一片花瓣。
又再想:高菩萨这么爱她,对她这么好,她不应该负了他,应该跟他私奔,日子虽过得平淡,至少无风无浪,不像在宫中,用跟其他女人争奇斗艳,争风吃醋。
冯润扯下一片花瓣,默念:“进宫跟拓跋宏在一起!”
再扯下一片花瓣,再默念:“跟高菩萨私奔,过着平淡日子!”
扯下一片花瓣:“进宫跟拓跋宏!”
再扯下一片花瓣:“跟高菩萨私奔!”
扯下一片花瓣:“进宫!”
再扯下一片花瓣:“私奔!”
扯到最后一片花瓣,是“私奔”。
冯润呆了好半天后,又再摘下一朵月季花。又再一瓣一瓣扯下花瓣,“私奔”,“进宫”。扯到最后一片花瓣,还是“私奔”,——看来,老天爷也让她跟高菩萨私奔!
冯润决定了,跟高菩萨私奔,过着平平淡淡,无风无浪的日子。
不想计划还没开始实施,冯润变卦了。
皆因冯诞。
冯诞和冯修带了各自的妻妾儿女,和众多大官贵族们跟随拓跋宏举家迁到洛阳。出发前一日,他们到宗庙来祭祀,祈求祖先保佑一路平安。
祭祀完毕,冯诞到东厢来找冯润。
冯润正在院子里给相思鸟喂食。
见到冯诞,刚叫了一声“大哥”,不想冯诞黑着一张脸,三步并两步冲主前,不由分说抬手,狠狠地掴了她一记耳光。
冯润雪白的脸上,顿时有五只清晰的手指痕。
冯诞骂:“当年太皇太后就说过,你是红颜祸水,祸国殃民之人,应该赶尽杀绝,不能留在人间!原本看着你可怜,留着你一条贱命苟且偷生,不想蹬鼻子上脸了,竟然勾引主上!不知廉耻的东西!”
——显然,拓跋宏夜里到宗庙来探望冯润之事,已是众所周知。
冯润伸手捂了脸孔,不怒反笑。
一字一顿,一字一顿道:“大哥,我想你必须要弄清楚。一:是主上到宗庙来勾引我,而不是我跑去勾引主上;二:你骂我是红颜祸水,祸国殃民,那言下之意,主上是昏君?”
“大胆!”冯诞气得七窍生烟,又是吹胡子又是瞪眼的,指了冯润又再骂:“这些话大逆不道的话,你敢说出嘴?”
“大哥,你真会颠倒黑白是非!”冯润冷笑:“明明这些话是你刚才你骂我的,如今却要嫁祸到我头上来!”
冯诞怒目而视:“到底是谁颠倒黑白是非?我没有说主上是……”——“昏君”两个字没敢说出口,说了,说落实了大逆不道。
冯润道:“大哥,你是没明说,那言下之意便是这个意思。想必你也是知道,史上只有昏君的女人是红颜祸水,殃国殃民。而明君素来是眼睛雪亮,心如明镜,他所钟爱的女人,向来都是温婉娴雅,知书达理。”
冯润的强词夺理,让冯诞哑口无言。
一时之间气得脸色铁青。
说不出话来。
冯润不肯如此罢休,又再道:“大哥,扣心自问,从小到大,我做了哪件对不起你的事?说了哪句诬蔑你的话?没有吧?但从小到大,你素来厌恶我,处处排斥我,我被太皇太后驱赶出宫,你不但没有伸手拉我一把,还投井下石,令人下毒要将置于死地。如今还把‘红颜祸水,殃国殃民’‘勾引主上!不知廉耻的东西’一大盆污水往我头扣!”
冯诞冷哼:“你自小就品行不正,冥顽不灵,桀骜不驯,罄竹难书,哪有一点女子温顺的样子?我对你厌恶,也是理所当然。”
冯润道:“我就是品行不正,可我没偷,没抢,没杀人,没放火吧?大哥,想必你读过曹植的《七步诗》。如果没读过,那我就背给你听:煮豆持作羹,漉菽以为汁。萁在釜下燃,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相传,曹植的兄长曹丕做了皇帝后,要想迫害曹植,于是命令曹植在走七步路的短时间内做一首诗,做不成就杀头。
结果曹植应声咏出这首《七步诗》。此诗以箕豆相煎为比喻,控诉了曹丕对自己和其他兄弟的残酷迫害。
冯诞知道冯润讽刺他。
不禁恼羞成怒起来。怒骂:“不管你如何诡辩,总之,我就给你一句话,断了再次进宫的痴心妄想!要不就别怪我反脸无情!”
说完后甩袖而去。
第122章 冯润是当局者迷
冯润望着冯诞的背影,不觉就透着一种叫“恨”的东西。这种恨,从她的眼睛,透到了她的心里。
想到那年七妹冯令华出嫁,在后花园里小孩儿追逐,冯诞的次子冯颢欺负冯夙的儿子冯颉,他奶娘还冲上前去把冯颉推倒在地上骂:“……什么东西?居然敢我家小主子?我家小主子可是南平王爷和长乐公主的二公子,比你娇贵得多了……就是我家小主子先动手又如何?到底我家小主子比你家小主子身份地位高贵得多……”
一个下人也敢欺负冯夙的儿子,可见冯诞他们嚣张到如此地步!他们不就是小看常姨娘生的儿女没本事吗?
冯润想,她就偏要有本事给他们看!
冯润又再想,冯诞不让她进宫去?她偏要进宫去!他翻脸又怎么样?她并不怕他翻脸!他无情,她偏要比他更无情!
谁怕谁?
冯诞在官途上顺风顺水,春风得意。
先是拜驸马都尉、侍中、征西大将军,赐爵南平王;如今改封长乐郡公,赠使持节大司马,再为司徒侍中、都督太师,加车骑大将军,授太子太师。
但他资质平庸,并无多大作为。
不外是给人一种整饰容仪,宽雅恭谨而已。
高菩萨劝她:“润儿,如果为报复而进宫,并不值得!你大哥冯诞少年时为主上伴读侍学,与他三同,——同舆而载,同案而食,同席而卧,交情非浅。而你五妹冯清,是主上的皇后,两人联手起来,你岂是对手?”
冯润被仇恨蒙了双眼,咬牙道:“我进宫,不单单是为了报复,而是为了争一口气!如果我把冯清自皇后之位挤兑下来,替换她,不但可以打击大哥,还让我娘和夙弟扬眉吐气。”
高菩萨又再劝:“润儿,主上三宫六院,粉黛付佳丽无数,他能给你幸福?你要的,不是荣华富贵,一身宠爱,而是一心一意的对你好,眼里心里只有你一个的男人!而且,你要做男人的唯一,而不是众多女人之一。”
冯润固执:“我不管!反正我就要进宫去,大哥越是看低我,我越是要证明给他看!我就不信,我冯润斗不过他和冯清!”
高菩萨瞅瞅她。
他是旁观者清,而冯润是当局者迷。
报复冯诞,不外是她潜意识中的一个借口。内心深处,深爱着拓跋宏,不愿离开他,不管是什么借口,抓紧了,便是说服自己,成为非要进宫不可的理由。——这个潜意识,是冯润内心深处被压抑而无从意识到的欲望,她不知道,但高菩萨却是清楚。
高菩萨看穿了,也只有黯然神伤的份。
也许,他跟冯润缘分尽了吧?
既然冯润爱的那个人不是他,既然她选择了离开他,高菩萨想,那他不如接受事实,大方让她走,只要她开心就好。
他不想为难她。
高菩萨道:“润儿,既然你执意再进宫,我也无话可说。后宫险恶,危机四伏,你进宫后,无论跟冯清斗,还是跟其他嫔妃斗,抑或,跟主上斗,你定要记住《孙子兵法》那句话:虚虚实实,实实虚虚,善兵者,必以我之实,击彼之虚,如破竹压卵,无不摧矣!——也就是说,用自己的实去蒙骗别人的虚,用自己的虚去蒙骗别人的实。通俗说法就是:用笑来保护自己,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笑里藏刀,杀人不见血。有时候你明明是用尽全力才把对方打倒,但却要给别人做出假象,你只施了五分力,即使再斗也能游刃有余。这样虚虚实实,实实虚虚,往往把别人搞得晕头转向,云里雾里,能够战无不胜,彻底把别人搞垮。别做事不用脑子,傻不拉叽的把喜怒哀乐挂在脸上,可懂?”
冯润对高菩萨不是没有歉意的。
低头道:“高菩萨,谢谢你。”
高菩萨故意拖长声音,慢条斯理问:“谢些什么?”
冯润道:“谢你对我这样好。”
高菩萨咧嘴嘻嘻笑:“别人都道,一日夫妻百日恩。我们虽然没有夫妻之名,却有夫妻之实,在一起也有二千多个日日夜夜,我对你好也是心甘情愿的,你也不用客气。”
看了冯润好一会儿。
耸耸肩,用了轻描淡写的语气,又再道:“这段日子我得赶紧给你多做些肌香丸,够你用尽十几二十年。每天一颗放在肚脐眼内,溶化到体内,不但能够面色娇嫩,肤如凝脂,青春不老。更重要的是,使用了肌香丸,身上所发出来的奇香,可以强烈刺激男人的欲望,让他欲罢不能。”
冯润只是低头,不敢看他。
担心看了,一颗心会软下来,会改变主意。
高菩萨一反常态,变得有些婆婆妈妈,又再道:“你进宫的时候,把香寒也带去吧。这丫头挺聪明,学武挺有资质,这几年来跟我也学了不少防身术,说不定到时候你受别人欺负了,她能够护着你一点。”
四年多前兰香死了,常姨娘挑了几个奴仆到宗庙来侍候冯润,八岁的香寒是其中之一,也是年龄最小的。
高菩萨看她话虽不多,却是聪明伶俐,想到冯润身边需要一个身手敏捷的婢女保护,因此花了精力来她。
香寒也不失所望。
尽管年龄不大,却能把飞蝗石投掷得稳、准、狠、快;窃钩也学得不错,走到人身边,能够神不知鬼不觉把他身上的东西拿到手中;轻功不弱,两足一蹬,即可起高,跃远,如飞燕掠空,如蜻蜒点水,着瓦不响,落地无声。
还有一个便是剑术。
手中的长剑挥舞,剑尖墨光漾开,化成无数剑影,恍如一朵朵莲花盛开。劈、刺、点、撩、崩、截、抹、穿、挑、提、绞、扫……轻快敏捷,变招迅捷,挥洒自如。
只是可惜,在宫中不能携带武器。
高菩萨对冯润道:“香寒学了这几年,功力能跟上我两三成。跟真正高手过招,自是拿鸡蛋砸石头,但要对付宫中那些手无寸铁的嫔妃宫婢内监,压根儿就是小菜一碟,——当然,香寒的本事不能外露,但偶尔你指使她来招阴的欺负人,神不知鬼不觉,也不是不可。”
兰香死了,秋儿嫁人了,冯润的贴身侍婢只有落依,带香寒进宫,也是无可非议。
高菩萨对冯润的好,冯润无以为报。
能报答的,也只有自己的身体。
每晚躺在他身边,枕着他的手臂睡,没有觉得对不起拓跋宏。冯润想,她除了拓跋宏,不外就是有高菩萨一个男人而已;而拓跋宏呢,三宫六院,美女无数。他既然做不到对她专一,那她为什么要对他专一?
等待的日子,如同煎熬。
还好冯润身边有高菩萨。
三个月后,剧鹏和双蒙带着二十多个侍卫,捧来了拓跋宏的圣旨,千里迢迢从洛阳到平城,要把冯润接到洛阳去。而护送冯润冯进宫的,则是御史中尉李彪。拓跋宏同时下圣旨,令冯夙相伴一起。
双蒙远远见到冯润,眼晴就湿润了。
待走到冯润跟前,“扑通”一声跪下,痛哭失声:“主子,奴才终于见到你了!七年啊,二千多个日日夜夜,奴才无时无刻不想到主子,如今奴才终于盼到主子重回宫中了。”
冯润看着他,也百感交集。
七年前的双蒙,还是个唇红齿白,眉清目秀的年轻人,如今脸上挂了沧桑,眼角有了细小皱纹。
真是岁月不饶人。
此时的剧鹏,已升为中常侍。
中常侍,就是君王身边的大内监,以在君王左右,担任传达诏命,职掌顾问应对等事,权力颇大。
而御史中尉李彪,则是拓跋宏看重的朝廷大臣,极有才华,文武双全。
可见,拓跋宏对冯润再次进宫的重视。
对于冯润再次进宫去,常姨娘喜忧渗半。
拉着冯润的手,红着眼眶千叮万嘱:“主上终归没忘记你,再次把你接到宫中去。只是平城跟洛阳隔了万水千山,你这一去,娘以后想见你一面也不容易。润儿,你到了宫中,脾气可要改改,别那么冲,尽管主上宠爱你,可你的年龄也不小了,跟不了那些刚进宫的年轻貌美狐狸精斗,到头来斗来斗去,难免落得像娘这样的地步。还有五小姐是皇后娘娘,六宫之主,你要忍着她,万万不能跟她作对,如果得罪了她,哪有你好日子过?”
冯润心中不以为然。
不过嘴上却唯唯诺诺:“知道了娘。”
常姨娘道:“润儿,你定要记住娘说的话,可别嘴上说一套,做的是另外一套,娘可是为你好,希望你能够平平安安。”
冯润道:“知道了娘。”
拓跋澄还留在平城,他和冯令华也到宗庙来了。
冯令华兴奋:“二姐,你吃了这么多年的苦,老天爷有眼,你终于苦尽甘来了。”又再道:“王爷说,明年春天到来的时候,我们也要到洛阳去。二姐,到时候我们姐妹俩又能够在一起了,真好!”
拓跋澄则微笑看着冯润:“润儿,恭喜。”
冯润朝他一笑:“谢谢。”
冯令华比冯润小了五年,如今也是十九岁了,可跟二十四岁的冯润站在一起,却没有冯润鲜嫩娇美。
拓跋澄心中叹息。
岁月毕竟是厚待冯润的,在她经历了这么多苦难之后,并没有在她脸上身上留下太多的痕迹。
拓跋澄不知道,其实,这都是高菩萨的功劳。
第123章 出发前往洛阳去
出发前往洛阳的前一天晚上,李三和李婶儿到东厢来找冯润。见到冯润后便跪下了,痛哭流涕,央求冯润给他们痒痒粉解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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