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闺孽-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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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猫儿定也是这宫里哪个人的爱物,打死了也叫人怪伤心的。何况今日是婕妤的生辰,杀生恐怕不吉利,以后好生管着就是了。”说完又转头看向方灵舒,见她身上的衣裙被茶水泼湿了一大片,便微微皱了一下眉头,对正拿着手巾给方灵舒擦衣服的苏凰道:“你也太会办差事了!竟还是御前下来的人,连杯茶都伺候不好吗?”
  一番教训,苏凰继续擦也不是,跪下请罪也不是,尴尬得满脸通红。顾行珮脸上也过不去,便摆了摆手道:“充仪的衣裳湿了,如何擦得好?内室里正好有我原本给自己预备下的衣裳,虽不及充仪的好,却比湿漉漉地穿在身上强一些,你快扶充仪过去更衣吧。”
  内室是苏凰早就走熟了的,只是方灵舒已经醉得全身无力,走路不成样子,一路过去都是倚在苏凰身上,也颇费力气。不过好在衣裳并不难找,一进内室,苏凰就看见了铺在黄花梨木衣架子上的胭脂红海棠春睡纹云锦广袖流仙裙,云锦的质地坚实细密,海棠铺在胭脂红的底色上,既鲜艳又隐秘,加之衣上浓厚的鲜花蜜香也实在令人陶醉,连一向挑剔的方灵舒也没有拒绝让苏凰为她更衣。
  等两人走出来,顾行珮便笑道:“充仪面若桃花,身上穿的又是海棠春睡,真真是把这么好的阳春景色都揽到身上了!”她低头沉吟片刻,又笑起来,提议道:“趁着今日天气晴好,咱们又都在一块儿,不如去御花园走走,看一看春景,如何?”
  方灵舒酒兴正浓,哪里放得过热闹,立时就应声:“好!我正想去晒晒太阳呢!”
  郭明嫣笑道:“都醉成什么样儿了,还想出去晃呢!仔细碰着陛下,我看你的酒还醒不醒!”
  这样玩笑几句,一众人便又乘着肩舆往御花园走过去。御花园的花又密又繁,花香扑鼻,各种各样的花香混合在一起,产生的香味倒无法言说了。因着春色正浓,蝴蝶和蜜蜂也都出来在花丛间翩翩起舞,方灵舒一进园中,便乘兴钻进花丛里与花共舞,其他人也都兴致勃勃,有说有笑地跟在后面走进了御花园。
  过了好一会儿,郭明嫣不见方灵舒的影子,不由疑道:“充仪去了哪里?”
  话音刚落,便有尖叫声传来,众人连忙四下里查看,还是顾行珮眼尖,指着芍药花丛最深处一个胭脂色的人影道:“那可是充仪?”
  众人闻声顺着所指的方向望过去,果然看见一个一边向空中乱抓,一边飞奔过来的人影,只是头上乌压压的一大片,看不清是什么,郭明嫣连忙过去,等近一些,突然有太监大叫:“不好,是蜜蜂!”

☆、90蜂祸

  宫妃宫女哪里受得这种惊吓,闻言立时四散奔逃,只剩了郭明嫣呆立在那里。南春念及先前她为自己说话的好处,转身又回去拉她:“娘娘快走吧,被蛰一口就不好了!”
  郭明嫣也被吓得手足无措,眼看密密麻麻一大片蜜蜂飞过来,可是方灵舒还没得救,不由又急又为难:“可是充仪还被蜜蜂追着,我怎么能走?”
  已经有“嗡嗡”声传来,时高时低,搅得人心里发毛。南春没办法,叫来两个宫女把郭明嫣拉走,一边请罪道:“妾身无意冒犯娘娘,只是充仪自有侍卫与公公们去救,万望娘娘保重自身!”
  说话间已有人叫了禁军来,又有强壮些的太监将方灵舒背着跑出蜜蜂密集的地方,安置到宫嫔躲避的凉亭里。郭明嫣稍稍放心,上前看望时却见她脸上被蛰出好多大包,却不忍明说,只一边让人传了太医到长定宫等着,一边连忙让人把方灵舒抬到肩舆上送回去。
  方灵舒的脸被蛰得面目全非,虽然不会留下疤痕,但往日如花似玉的一张脸忽然变成这副可怖的模样,连郭明嫣也不能不为她伤心。纵是这样,郭明嫣还是忍住了,只赌气似的问她:“你怎么走到花丛里头去了?喝得醉醺醺的,谁的话也不听,只顾疯闹,现在可醒了酒了?”
  方灵舒看了一眼被自己扔到地上摔成几块的玻璃镜子,哭哭啼啼的,连说话都喘不过气来,捂着脸道:“我不信!我的脸不是这样的,不是!”她抓过郭明嫣的手,却仍低着头,几乎要把脸埋到被子里去,低声问:“我只信你……你快告诉我,我的脸不是这样的,好不好?”
  郭明嫣沉默半晌,终究只能安慰她:“李太医说了,只要按时涂药,不出半月就能好的……你不要太过伤心。”
  “我怎么能不伤心!”方灵舒的声音有些嘶哑,甚至带了一丝苍白的绝望,“没有了容貌,像个怪物一样躺在这宫里,半个月……哈哈哈哈哈……半个月!”她疯了一般嘶吼,像一只落入陷阱中眼睁睁看着利箭刺进自己身体却无法自救的困兽,“哪怕是一天……这样的日子你敢想象吗?”
  琉璃沙漏悄悄地站在那里,沙子细细地流下来,看不见时光,只有“沙沙”的声响,一室唯有寂静,连窗外向来热闹的画眉也默默无言了。顾行珮忽然抽泣起来,她跪到绣床前,豆大的泪珠不断线地落到面前的衣襟上,言语间满是痛苦与自责:“都怪妾身拿花薰衣裳,要不然也不会引来蜜蜂……充仪若有气,便只责罚妾身,妾身愿意领罪!”
  “当然要罚你!”方灵舒恶狠狠地瞪着她,“这一切都是因你而起,你以为你能躲得掉么?”
  顾行珮愈发楚楚可怜,并不辩解,只伏身请罪道:“妾身自知罪孽深重,请充仪责罚!”
  方灵舒的面容扭曲而恐怖,连声音也阴森森的,如从地底传来:“我的脸成了这个样子,你若是真心请罪,便也去蜂群走一遭,如何?”
  顾行珮不意她会说这样的话,顿时吓得脸色苍白,又不敢临时开脱,只能任由眼泪簌簌地落下去。郭明嫣忙拉住方灵舒的手,低声劝道:“婕妤并非有意,你何必说这样重的话?传到陛下那里,倒教人说你面硬心狠,实在不上算!”
  方灵舒气得两眼发红,又不肯在人前落泪,只梗着脖子道:“那我的脸又该找谁去?人人都非有意,我便是活该么!这半月的光景,我要怎么熬下去?嫣儿,你怎么不想一想我的苦处!”
  “人人都非有意……或许并不是。”一直默不作声的李太医忽然接话:“微臣冒死斗胆请求查看娘娘方才被蜜蜂所蛰时所穿衣裙。”
  郭明嫣横了他一眼,骂道:“大胆!宫妃的衣裙也是你想碰就能碰的?仔细你的脑袋!”
  李太医连连磕头,却不请罪,只辩解道:“娘娘息怒,微臣并无冒犯之意,只是方才婕妤娘娘说曾用鲜花熏染过衣裙,但据微臣平生所知,一般用鲜花熏染的衣裳并不会招来蜜蜂……自然,一切全凭娘娘的意思。”
  方灵舒犹豫片刻,到底还是同意了。李太医查验半晌,忽然皱眉道:“不像是单纯的花香,仿佛有些蜜味。”他向方灵舒深深一揖,询问道:“微臣斗胆问娘娘一句,那些蜜蜂是否一开始就想要蛰人?”
  方灵舒闭上眼睛仔细回想一会儿,道:“如此想来,似乎并不是一开始就想要蜇人……只是,那么多蜜蜂在我耳边嗡嗡飞着,实在让人害怕,哪里顾得了这些。”
  “那这样说来,并没有人包藏祸心了?”顾行珮神色松快许多,微有些喜色:“我就说嘛,咱们宫里都是姐妹,怎么会有人这样蛇蝎心肠,原来都是误会一场!”她又抬头,略略疑惑地看向太医:“只是我记得只吩咐了用鲜花熏染,李太医为何说有蜜味?花香再浓,总不至于有了蜜味啊!”
  李太医冷笑道:“这便是意图不轨之人的高明之处了,蜜味混在花香里,轻易不能发觉,反倒会增加香甜之气,若不是刚才婕妤偶然提起,只怕为祸之人就会逃脱过去。”他肃然站立,恭敬道:“微臣幼年曾居乡间,见养蜂人以巢脾加蜜用火熏烤,其味往往引来大批蜜蜂,这衣裳的味道若去了花香,正与此类似。且充仪说蜜蜂并非一开始就蜇人,正是因为这种气味只会吸引蜜蜂前来而非使蜜蜂发怒,但常人被蜜蜂所围,必定惊慌失措用手驱赶,那时蜜蜂自然就要蜇人了。”
  顾行珮极不相信似的,眼睛死死地盯住李太医,一下子瘫坐到桌边的圈椅上:“这衣裳本来是为我自己准备的,若充仪不是无故泼湿了衣裳,被蛰的人就是……不,怎么可能,她不会做这样的事!”
  方灵舒打个激灵,厉声道:“是谁?到底是谁!”
  顾行珮仍犹犹豫豫不肯说,云惠才半是愤恨半是疑惑地道:“回娘娘:薰衣裳的事,向来只有苏凰一人在做,若说嫌疑,也逃不过她去。只是我们娘娘向来待她极好,连重话都没说过一句,她平日里看着也总是和和气气的,怎么会做出这种狠毒的事来?”
  “苏凰?”郭明嫣脑中似有明光一闪,急忙问:“可是服侍充仪更衣的人?”
  云惠道:“正是。”
  “可恨!”方灵舒紧握拳头,使劲捶着被褥,咬牙切齿:“如此说来,上茶时她必是有意弄泼茶盏……好啊,好啊!小小一个宫婢,竟然阴狠至此,费心设计这么多,就等着我钻呢!”她眼里都要喷出火来,“本宫在这宫里躺上半月,那贱婢便去掖庭躺着吧!”
  顾行珮急急地跪下去,求情道:“阿凰心底良善,绝不会做出这样的事,何况充仪与她素无往来,也无仇怨,她何必费尽心思来害充仪?还望充仪三思!”
  南春也跟着跪下道:“妾身本没资格与娘娘说话,只是……苏凰并非心狠之人,还望娘娘三思,不要使一人含冤。”
  方灵舒愈发怒不可遏,指着自己的脸,声嘶力竭地吼道:“放过她?那谁来可怜我?蜜蜂一只一只地蛰我的时候,你们谁知道我有多害怕?要是真觉得那贱婢冤枉,大可以随她一同到掖庭去!”说着便吩咐宫里的太监:“随婕妤一同去景福宫拿人,直接送到掖庭去,谁敢阻拦,便一并送进去。”
  顾行珮知道这已然是下了逐客令,只得与云惠一同回去。南春知道自己也没必要留下,便一块儿退了出去。等出了长定宫,顾行珮见南春径直向北走,便叫住她,一脸和善:“宝林不与我一同去送送阿凰吗?等去了掖庭,以我们两人的位份,就不容易见到了。”
  南春转过身,依礼福了一福,道:“既然是婕妤宫中的人,婕妤自然会好生护着,妾身人微言轻,去了反是添乱,只好早些回宫,为苏凰烧香祈福罢了。”
  顾行珮看了她一眼,敛了笑意,颇有深意道:“那我便祝宝林的香能打动神明,求得神佛护佑了。”说罢便乘肩舆扬长而去。
  长定宫里的人办事极利落,一到景福宫便只拿人,连一句话也不曾问过,就径直送到了掖庭去。云惠看着宫门边消失不见的内监灰色衣角,将顾行珮扶到内室坐下,长吁一口气:“终于不用再每日见着她了,娘娘的仇可算是报了!“
  顾行珮淡淡一笑,闭眼享受着云惠给她揉肩的清闲自在,随口道:“用剩下的巢脾处理好了么?”
  云惠得意道:“奴婢早撕碎了扔进了茅厕里,任是谁也不会找到了,娘娘便放心吧。”
  “不,偏要让人找到才是。”顾行珮嘴角的笑意更深,“再向李太医要一块,略略用火熏一下,给宝林送去吧。”

☆、91谁道良人堪付

  云惠眼珠一转,方才明白过来,顺势拍了一下头,笑道:“是,奴婢愚钝,这便去办。”
  到了傍晚,便有内监来传旨召顾行珮侍寝,云惠服侍了她沐浴出来,见一个小宫女正收拾着宫妃们送来的贺仪,便恭维道:“郭充容心细,送的端砚和笔筒,娘娘应是喜欢的。”
  顾行珮看着梳头宫女一丝不乱地给自己盘的发髻,指了一支金累丝云形宝簪,嘴角噙了一分笑意:“这宫里,充容倒是个明事理的。”
  刚说完,收拾贺仪的宫女仿佛有些不知所措,犹疑着问了一句:“宝林送来的东西,如何处置?”
  顾行珮看了一眼她手中粗陋的乌木盒子,神色略有些厌弃:“里头是什么东西?”
  那宫女打开盒子,见是一盒香膏,闻了闻;讶道:“这时节如何还有玉兰?”说着便呈到顾行珮面前。
  顾行珮轻嗅一番,果然闻到一缕幽香,袅袅传到鼻尖,直钻到心里去,不由也缓了神色,道:“她倒有这份新巧的心思——能以宫婢之身得到陛下的欢宠,果然不能小看。”
  帐幔一重重落下,一室温存,博山炉里飘散出安宁柔和的龙涎香味,引得龙床上侧卧的女子羞得半闭了眼,向一旁看着她的男子嗔道:“陛下怎么这样看妾身?怪臊人的。”
  李昭炽把玩着女子散在枕边的青丝,若有所思:“朕看着爱妃的脸,忽然想起了充仪……朕午后去看望她,可她怎么也没让我进去——爱妃可知充仪的脸如何了?”
  顾行珮支起上身,满脸尽是叹息悲愤之意,她幽幽叹了一口气,欲语还休:“说起来,充仪姐姐的脸……唉!陛下还是别知道为好,免得更令充仪姐姐伤心了。”
  龙床边仅剩的一盏高烛吐着橘色的柔光,在无垠的黑夜里格外显眼,李昭炽忽然觉得有些透不过气,高声唤道:“来人!把西边的窗户开一扇。”
  话落片刻,顾行珮连人影人声俱无察觉,而帷幔皆已满洒月华,次第随风拂起。在黑夜里,皇帝的脸色隐在重重阴翳下,心思也更加琢磨不透,顾行珮见皇帝不再置言,便又柔声道:“陛下可记得汉时李夫人不见武帝的故事?李夫人仅是因病而容颜憔悴便不愿面圣,何况充仪姐姐……这也是充仪姐姐的苦处啊。”
  李昭炽微微点头,仿佛是赞许她的善解人意,继而又凝神问道:“我赏给你的那个宫女送去了掖庭么?”
  “充仪怕是太过生气,李太医一证实确系为人故意设计,当下便派了长定宫里的人把那个宫女押到了掖庭去。”顾行珮抬眼看向皇帝,试探道:“陛下怪妾身没护好她吗?”
  李昭炽并不答话,只令人熄了最后的烛火,伸手把她拥入怀里,深嗅一口:“嗯,是玉兰的香味,难为你记得。”他的唇轻轻印到她雪白滑腻的身体上,嘴里的话已然混沌不清:“不过是个宫女,既然犯了错,罚便罚了吧……”
  掖庭的宫人做起审讯的事来往往得心应手,先是苏凰无论如何都不肯认罪,次日一早,便有人密告永和宫参与此事。掖庭女官荟瑛当即奏报长定宫,搜宫的意思一下,几十个小太监就随着进了南春宫中,那片有火熏痕迹的巢脾自然逃不过他们的法眼,被包得严严实实地送到了方灵舒面前。
  方灵舒头上戴着一顶围笠,看不见脸上的神色,但从微微发抖的声音里,满室都能感受到她冲天的恨意和怒火:“把那个贱人带过来!”
  南春心中早已明白了几分,所以就算被掖庭的人震慑到,进了长定宫后还是不露惧色,先依礼问了安,才轻言细语问道:“娘娘叫妾身过来,所为何事?”
  方灵舒冷笑两声,语气森冷,连一旁侍立的宫人也不禁毛骨悚然:“宝林这般招人怜爱,本宫叫你过来,自然是有赏赐,难不成还会像对你旧日的主子那样,立时关到掖庭去享福吗?”
  语毕,便有宫女端了朱漆的方盘过来,上面用鸭黄的绸子遮盖着,看不到里面盛着什么。南春久久不肯去揭开绸子,宫女也为难,低声提醒道:“娘娘的赏赐,宝林切勿失礼!”
  一屋子静悄悄的,目光全在南春与那方漆盘上,南春只觉得整个人都要被这些灼灼的目光燃成灰烬,在宫里留不下一丝一毫的痕迹,就如她从未来过。她的手微微颤抖,缓缓揭起那片鸭黄,遮盖着的东西也现于人前:那是一把锋利的剪子,刀口上冒着寒光,尽管两弯手柄上雕鸾镂凤,镀上的黄金闪耀着华丽的光芒,可到底是一把剪子。
  南春的呼吸都停住了似的,心在胸腔里砰砰乱撞,不甘和恐惧像海浪一样袭来,轻易地就将她拍倒在地,她扑通一下跪下去,泣涕如雨:“娘娘明鉴,妾身冤枉啊!”
  “方才进来不是还什么都不知情么?本宫不过赏赐点儿东西给你,你这么着慌做什么?又为了什么事要喊‘冤枉’?”方灵舒愈加疾言厉色,斥道:“若是心里不揣着腌臜事,何必一开始便装痴作傻?”她气得胸闷,咳嗽几声,又指着荟瑛道:“还愣着干什么?还要本宫教你们怎么用剪子吗!”
  荟瑛虽是雷厉风行的人,可掖庭的领事女官再如何也只是奴婢,以奴婢之身冒犯皇帝的嫔妃,无论如何都是冒险的事。而其他宫女太监见荟瑛都不敢领命,自然知道轻重,故而也无一人上前去。方灵舒半晌都没见人动手,愤恨之外又兼脸上挂不住,立时恨声道:“你们都反了么!再不动手,受刑的便是你们!”
  荟瑛无奈,只得硬着头皮道:“奴婢们卑贱,若伤了宝林,陛下怪罪下来……”
  “她算哪门子的宝林,不过是个来历不明的贱婢罢了!最大的能耐不过是在御前侍奉了几天,偶然被陛下临幸一回,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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