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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闱庶杀-第1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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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说:于这一生唯一做错的便是送她入宫。

    他说:于这一生唯一做对的便是爱上了她。

    他还说:我会在奈何桥边等你,看你这一次,如何还能与我说,我愿与君绝?



 459。接住我妹妹

    “贞儿!”离歌不顾一切的跳下来,眼中的焦灼,飞驰的身影如鹰隼直扑而来。

    终于,她抓住了叶贞的手,冷剑挥过,直接砍断了绳索。下一刻,离歌一把扣住叶贞的腰肢,将她提溜在怀里,冷剑狠狠没入石壁。

    下降的速度太快,锋利的剑锋直接在石壁上划拉出清晰的口子,但终于停止了下降的速度。

    不远处,青藤蜿蜒。

    “贞儿你怎样?”离歌一人托着两人的分量,而脚下又没有落脚点,整个人悬空着,手掌都磨出血来。

    叶贞不敢动,只是抱紧了离歌,“我没事。”

    崖壁上的沙石嗖嗖的往下掉,如果剑身撑不住两个人的分量,她们都会死。叶贞仰头望着上头照样悬挂在崖壁上的耶律楚,“只恨没能杀了他。”

    “只要活着,就有机会。”离歌深吸一口气,想要借助轻功上去,苦于没有落脚点,纵容有深厚的功夫也难以发作。

    “离歌,替我杀了耶律楚。”叶贞切齿。

    离歌冷了眉目,“你疯了吗?”

    “没有我,你一定能上去。”叶贞眸色如血,“杀了他。”

    “叶贞你清醒点好不好?”离歌怒然,“我哥为何临死都为你谋划,不是让你去做以身殉情的蠢女人。他相信你,相信你能坚强的活着,可是又怕你过不去心里的坎,这才给你责任,其实是给你活下去的借口。叶贞,你到底明不明白他的苦心?”

    “他明知自己将死,却还要搏一搏,何曾不想与你白头偕老。他如此努力的想要活着却不得,但是你呢?他留给你的是他所能给你的最重要的东西,为了这大彦朝的江山,你可知他付出了多少?为了你他可以放弃一切,你为何不能为他拾起一切?”

    “贞儿,你是个聪明的女子,为何到了自己身上却如此不明白?你若想死,办法有千千万万,你若想报仇,只要一声令下,何必自寻死路?值得吗?你对得起我哥为你谋划的一切吗?他可是临死都想着你!这辈子,他唯一放不下的,就是你。”

    叶贞的羽睫轻轻挥动,陡然滚下泪来,嘴角苦涩至绝,“那就让他在奈何桥,多等我几年。反正都已经等在那儿,也不差一时半刻。”

    离歌长长吐出一口气,“放心吧,不管多久,我哥都会等你。”

    重重点头,叶贞的眼底寸寸微凉,她勉力伸出手,想要拽住那根藤蔓,但还是差了一些。但叶贞又不敢有太大的动静,生怕离歌的剑会当场绷断。

    小心翼翼,然则距离目标太远。

    “贞儿,抱紧我。”离歌咬了牙,“如果……如果真的要死,我们一起死!要活,就一起活!”

    叶贞抱紧离歌,“好!”

    深吸一口气,离歌看准了脚下的一块凸出的石块,忽然将剑拔出崖壁。身子陡然下坠,脚下刚好踩着那块石头,借着石头的瞪力,离歌快速运用轻功飞起。

    两人终于牢牢的抓住了藤蔓,藤蔓有些青苔,叶贞一下子打滑,所幸被离歌一把拽住了肩,才算在崖壁稳住了身子。

    “贞儿,撑住,往上爬。”离歌咬着牙,忽然松手,稳稳落在叶贞身下,“我在下面给你殿后,你赶紧上去。”

    叶贞眼眶一热,点了头,勉力顺着藤蔓往上爬。

    离歌,不管什么时候,都是念着她的。说起来,许是慕风华也会嫉妒。两个女子之间的惺惺相惜,甚至于以命相付,连寻常的亲姐妹都自叹不如。

    藤蔓打滑,叶贞只能一步一脚印,因为身体垂直的缘故,她只能艰难的踩着石壁。偶尔打滑,离歌就会把肩膀凑过来,任由叶贞踩着她的肩膀往上爬。

    “贞儿,坚持住!”离歌是习武之人,不管哪方面都比叶贞强上百倍,否则她不会落在叶贞身下,替她殿后。

    悬在崖壁上,两个女人一前一后的往上爬。

    远远的,叶贞看见了照样悬在半空,靠着匕首和藤蔓往上爬的耶律楚。眼底的光冰冷如刃,但不似方才的血染。

    “贞儿,别想那么多,上去再说。”离歌咬着牙,本就受伤的手掌在藤蔓上留下一道道血痕。但她素来坚韧,岂会轻易放弃。

    叶贞点头,继续往上爬。

    然一条藤蔓哪里能承受两个人的力量,上头开始出现裂痕,随着两人的攀附,裂痕越来越大。以至于最后,叶贞已经不敢动弹,“离歌,藤蔓受不住两个人的力量,你会轻功,你先上去再说。”

    离歌抬头看她,眼底的光冷得教人微颤,“我们说过的,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

    叶贞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你上去,我还能有一线生机。”

    闻言,离歌默然不语。

    “若你还当我是你妹妹,就听我的。”叶贞怒然,“你成功的机会比我多,相信我。我不会再轻易放弃,我答应你的事情一定会做到。我会完成墨轩的心愿,我会收回皇权,撑起他的万里江山。”

    离歌松了口气,“好。”

    上头响起了慕风华急促的声音,“阿离?阿离你在哪?”

    “慕慕,我在这里!”离歌难以抑制内心的兴奋,大声喊着。

    “阿离?”慕风华就站在悬崖边。

    叶贞仰起头,看见了慕风华焦灼的容颜,果真是天不亡我。

    正要开口,谁知手上的藤蔓忽然一松,原是藤蔓绷断。刹那时两人齐齐下坠!说时迟那时快,叶贞只觉得腰间一沉,身子却快速往上飞去。

    底下,是离歌的嘶喊,“接住我妹妹!”

    离歌,却只是伸出手握住了空气。

    下一刻,顶上的慕风华不顾一切的跳下来,一掌将叶贞击上悬崖。

    叶贞的身子重重落在悬崖边,眼睁睁看着慕风华一袭青衣在风中翻飞。

    “离歌……”她嘶喊着,然离歌的身影却在她的视线里越来越渺小,连慕风华都跟着渐渐消失在迷雾里。

    深渊杳渺,谁断生死。



 460。能让他死而瞑目,唯她一人

    叶贞跪在悬崖边,不哭不闹,只是死死盯着正欲爬上岸边的耶律楚。四目相对,耶律楚顿在那里。他不知道叶贞要做什么,用极度惊惧的容色盯着叶贞一动不动。

    良久,叶贞举起了石壁边的石块,“耶律楚,我们的恩怨,就此了结。”

    “叶贞,有话好好说。我……”耶律楚惊恐不已。

    “去下面说吧!”叶贞冷了眉目。

    “贞儿!”一声低喝,伴随着急促的脚步声快速而来。夏侯舞飞快的跑过来,一把拽住叶贞的手,“为这样一个人脏了自己的手,不值得。你若执意在过往的记忆里不肯出来,那离歌和慕风华就算白死了。”

    叶贞的身子稍稍一颤,眼眶红了一下,却再没有掉下泪来。

    拿下叶贞的石块,夏侯舞笑了笑,“其实要对付他,何必劳你动手,让我来。”

    语罢,夏侯舞从一旁拿了一根小树枝,就这耶律楚的口鼻戳了几下,“喂,死东西,你杀了这么多人还想逃出生天,你特么真不要脸。我告诉你,这世上皆有因果。我今日不杀你,是给你一个机会让你自我了断。你若执意不肯,那就看看老天爷的意思。”

    她这树枝在他的鼻间不断的摆弄,力道不大,却瘙痒难耐。

    耶律楚强忍住,一张脸憋得乍青乍白。

    忽然一股喷嚏,耶律楚的身子陡然往后坠落。

    夏侯舞伸出脑门探了探,“真是一个喷嚏误终身。这可怪不了我,我可没要他命。都说了是要放他一命,何至于这般想不开。”语罢,她略带调皮的扭头望着面无表情的叶贞,“爹说,你的手最好还是别沾太多的血,免得影响轩辕墨的生程。”

    叶贞的羽睫骤然扬起,“你说什么?”

    徐徐起身,夏侯舞走到叶贞的身边,“我们为你从大彦朝赶到戎国,又从戎国赶回来,你可别辜负我们的好意。就算轩辕墨回不来……”她顿了顿,“你还是叶贞。”

    叶贞不说话,只是定定的望着悬崖底下良久良久。

    夏侯舞站在一旁,一个人的心里经历了太多,渐渐的就会空了一切,忘了一切。她想着,此刻的叶贞应该是绝望的,不管是对爱,还是对于生命。但是她必须活着,因为多少人为了她的绝望,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也许这就是矛盾所在,也是叶贞所有的纠结所在。

    她想死,却又舍不得太多的东西。

    悬崖底下突起的平台上,离歌与慕风华仰望着上头,面色纠结。

    “如此骗她,怕是不好吧?”离歌犹豫着。

    “既然是老狐狸设的局,只管做着便是,若然有什么后果,就扒了他的狐狸皮。”慕风华咬牙切齿,“若不是他拦着我,我哪里会来得这样晚,一早杀了耶律楚带你们上去。”

    离歌轻叹一声,“大抵也只有这样,贞儿才能放弃寻死的念头吧!”

    慕风华冷哼,“为人身后做棋局,他倒是惬意,换你我这般惊心动魄。哼,若是还不成功,我便要他好看。”

    闻言,离歌浅笑盈盈,“你能敌得过他?”

    一句话,让慕风华的面色陡然暗沉,“还有你,怎可独自冒险。你可知方才你推了叶贞上岸,委实将我吓得半死。你若……”

    他忽然顿住,换了话语,“不知好歹的东西,若不是早有准备,你哪里还能谈笑风生?”

    离歌挑了眉眼,“看他。”

    顺着离歌的视线望去,风阴就站在悬崖峭壁,脚下放着一圈绳索。便是他一早等在这里,救下了离歌与慕风华。只是……他就这么站在这里,仰望着高不可攀的女子,很久都没有改变仰头的姿势。

    离歌站在他的身后,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

    “风阴?”离歌低低的喊了一声。

    风阴徐徐转过身子,眼底的光黯淡了一下。那张与轩辕墨一模一样的脸上,慢慢溢开心痛过后的镇定,“这算不算置诸死地而后生?”

    “许是吧!”离歌点头,“说到底,是我哥占了你的位置,原本她与你才是真的……”

    “那又怎样?”风阴垂下眉睫,“是我出卖了她,否则她何以走到今日的地步。”

    离歌苦笑两声,“也算是你成全了他们,虽然结局并非你我想象,但好赖他们相爱一场。就算生死相隔,心也会在一起吧!”

    风阴昂起头,望着高不可攀的悬崖峭壁,“许是该上去了。”

    一侧有个小洞,风阴就是从这里下来的。

    “你如何知道我们会在这里遇险?”离歌跟在风阴的身后。

    风阴顿住脚步,“师父说,耶律楚的行进路线大抵就会途径这里。早前我便让鬼卫截住了前路,原也想着可以直接杀了耶律楚救下叶贞。然……她那性子,你们也是知道的。太过刚强,如今绝望得不再相信任何人。若是不置诸死地,如何能浴火重生?”

    “你们那消息也是师父放出去的,师父料定你会亲自追赶,所以一早就让我在这里等着你们。叶贞一定会不顾一切想要耶律楚死,就算同归于尽也是在所不惜。而你,一定不会让叶贞死。这一个为一个的,到了最后谁都不会死。”

    “耶律楚初来乍到,自然不会知道,这回头崖的半道上有一条路,直通半腰。这里的人都知道,原也不是什么密事。我便在这里等着你们,也算是为她做了些事情。彼时你们身处戎国,我无力为之只能望洋兴叹。现在……我把一切都还给她。”

    慕风华忽然眉目一沉,“你这话什么意思?”

    ?#~良久。

    “就凭你们?”慕风华嗤冷。

    风阴冷笑了两声,眼底的光寒意灼灼,“怎么,驸马爷不信?”

    慕风华握紧了离歌的手,“倾尽天下,无一人能与他抗衡。”

    闻言,风阴冷了容色,一字一句说得格外清晰,“错。这世上,能让慕青死而瞑目的,唯有叶贞一人。”



 461。归去来兮?

    叶贞站在悬崖边很久,定定的望着回头崖三个字。

    前方已无路,到此请回头。

    回头?如何还能回的了头?她早已回不了头。

    “贞儿?”身后一声清朗之音,风阴站在那里。

    叶贞回眸,眼底的欣喜逐渐被灰暗取代。到底,那个人,只有她分辨得清楚。有些人,只一眼就会刻骨,即便容色一样,神不相似又如何能相提并论?

    “风阴?”她生涩的喊出他的名字。

    她这一走足足一年多,宫闱里的旧人旧事,原已生疏至此。

    风阴笑了笑,看着她淡漠疏离的神情,只是点了点头,“也就是你,能一眼看出我不是皇上。”

    “刻在心里的东西,是任何人都取代不了。”叶贞走过去,“你何以会在此?”

    “自然是为你而来。”风阴深吸一口气,“皇上……皇上的事情我都已知晓,师父早就传信与我。所以现在……我等你的选择。”

    选择?

    事到如今她还有什么选择?

    既然选择不了自己的,那就选择不属于自己的。

    反正这条路都是轩辕墨为她选的,就当是为完成他的遗愿。

    叶贞别有所思的看着风阴良久,“既然你都在这里,那离歌和慕风华也应当相安无事吧?”

    “我就知道瞒不过你。”风阴颔首,“他们没事,只是你……”

    “我累了,一辈子被你们算计来算计去。”叶贞长长吐出一口气,“以后,我愿手握生杀,再不为人棋子。”

    语罢,她快速走过风阴身边。

    “贞儿?”风阴忽然扣住她的手腕,四目相对,他垂了眉目,“对不起。若不是当年你救了我,也许就不会有今日的局面。”

    叶贞冷笑两声,“你是说我救了一条毒蛇,结果现在被毒蛇咬了一口?早知今日何必当初。风阴,忘了那些年那些事。以后,我是君,你是臣。”

    她拂落风阴的手,再也没有回头。

    风阴定定的望着叶贞傲然离去的背影,君臣?以后,她是君,他是臣。原本那个与他有着红线之约的女子,早已不复当年的模样。是他一手铸就了今日的叶贞,从毁灭到重生,从重生到浴火,他又何曾给过她机会。

    如果……如果当年不是拿她身世的秘密换取了自己一命,如果不是拿她的生死,换了宁氏一族,也许今日她还是鲁国公府的北苑,过着自生自灭的日子。虽然痛,却依旧能伴着她的娘亲,过人世间最简单平凡的生活。

    而非一次次被推到风口浪尖。

    所以从相遇,他便打着最卑微的赎罪心态。

    可惜……说什么都,为时已晚。

    原是他一步错,步步错,早就为人棋子,还谈什么八年之约?可笑……

    叶贞推开那座院门,里头空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早前的人,早已消失不见,唯一残存的是黑暗的茅屋内,放置在桌案上的那副棋局。

    素白的手,执起那枚黑子。叶贞定定的看着棋局,分明是一副杀局,有人步步急退,有人欲擒故纵,也有人固步自封。

    环顾四周,什么都没有。

    “师父早就走了。”风阴站在外头,“小皇子在我手上,等下了山我就还给你。”

    叶贞看了他一眼,“我不想再为人棋子。这辈子,当过先锋,当过守将,也当过弃子。如今,我只想做下棋之人。”

    风阴点了头,“你的心思,委实能做到这些。”

    “我若回宫,你当许我什么身份?”叶贞昂起头,捏紧掌心的黑子。

    “后宫三千,早已被我驱散。如今你回来,自然是未央后位。”风阴说这话的时候,声音稍稍轻颤,眼底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叶贞长长吐出一口气,“后位?!”

    这辈子,她有幸做两次皇后。一次已故,一次重生。

    不知是可悲还是可叹。

    走出茅屋的时候,叶贞低眉看了看自己空荡荡的手腕,那根红线早已不知所踪。是上天注定要她重新来过?还是命里注定,他再也不会回来?

    风阴的掌心摊开,是一条鲜艳如新的红线,“贞儿……”

    叶贞羽睫微扬,唇齿凉薄,“不必了。以后都不必了。”

    那个堪与她系上红线的男子,早已不复存在。人都没了,还要这个作甚?

    她转身,徒步走下山。

    山风冷冽,吹打着她的罗裙。翻飞的罗裙拍在身上,发出哗啦呼啦的响声,那声音扣人心,痛入骨。

    以后还是一个人坚强,从前怎样,以后便怎样。

    兜兜转转,始终都是一人。

    及至山脚下,鬼卫齐刷刷的列队跪在她的身前。风阴将小梧桐重新交还叶贞的手上,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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