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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羽蔚青又打一个哈欠，伸手示意他说。
　　羽白煜：“皇兄，臣弟查出了那个在公堂上杀金知远那人了。”
　　“哦？”羽蔚青心微澜，面上平静，“说来听听。”
　　羽白煜眼底的笑带着些意味，“与青木帮帮主苏希萼有关。”
　　羽蔚青心咯噔一下，面上仍平静，“可有实据？”
　　羽白煜：“自然是有的，臣弟岂敢在皇兄面前诳言。”
　　羽蔚青换了个坐姿，身直了直，“你当算怎样？带苏希萼回衙门问话？”
　　羽白煜笑，“若带了回衙门问话他没有办法走出衙门了。”
　　羽蔚青定睛看他，琢磨他的心思，须臾，身靠向椅背，“直接一些，说你想要什么？”
　　“皇兄爽快。”羽白煜俊逸的笑容带着几分得意，“皇兄，那萧还宝是杀定了，这样一来左仆射一职就空了出来，臣弟是想举荐高百松补上这个缺。”
　　无耻之尤！
　　羽蔚青心里暗骂，但面上带着笑，他“哎呀，三弟，左仆射仍从二品，这得政事堂议过方可定。”
　　羽白煜自是料到会遭推托，他很淡定道：“臣弟知道得政事堂议过方可定，但皇兄亲自举荐，广继冲蒋英二人附议那不就能定下来了吗？”
　　羽蔚青：“你明知故问，你那二哥四票，如何定得下来？”
　　羽白煜：“皇兄，您三票，如今少了萧还宝那一票，就只剩姜辕彬那一票了，您给姜辕彬施加点压力那不就有四票了吗？”
　　羽蔚青：“姜辕彬能听朕的就好啰。”
　　羽白煜：“皇兄，他到底是臣子，不听您的听谁的？加上他儿子还担着追兵器的事儿呢，他敢不听？”
　　羽蔚青大手一拍龙案，恼道：“你！”
　　羽白煜潇洒一笑，“无意中得知，皇兄莫怪。”
　　羽蔚青恨得直咬牙，这本就想着与广继冲蒋英二人商议拉拔一人补了萧还宝的缺，没想竟被捷足先登，而且是要挟着他，这可真是让人恨了。“三弟你打的好算盘啊，啊？”
　　羽白煜面不改色，“皇兄，都是皇兄的臣子嘛，况且高百松确是个人才，您看这几个案件在他手中，没几日便查出子是子卯是卯了，他这个人实心用事，他日也一定是为皇兄效劳的嘛。”
　　羽蔚青气得胸闷，靠着龙椅翻眼往上看，往日觉得得那上面雕龙画凤甚是好看，眼下就觉得碍眼。
　　“把那梁给朕拆了。”
　　羽白煜忡怔，疑狐片刻顺着他眼光看去，心念一转暗笑，“皇兄，那顶上拆了可不得了，难道皇兄想把这御书房给拆了？”
　　“拆了最好，朕自己造一间御书房。”
　　“皇兄，别总想着造木头了吧，朝事为重。”
　　羽蔚青乜眼看他，恼道：“你先去歇着吧，朕困了。”
　　羽白煜胸有成竹，笑笑道：“好，谢皇兄，那臣弟便去歇了。”
　　看着来气，羽蔚青索性闭上了眼。
　　羽白煜笑着行礼，退身两步转身快步离开。

　　☆、211。第211章你说五弟会到哪儿落脚？

　　益王府。
　　黑袍羽墨染站在墙上那幅舆图面前，“你说五弟会到哪儿落脚？”
　　紫袍羽墨染仍坐着，他望着那舆图，“我就是来听你的看法的，寇伯牙还有雨石斋等着我呢。”
　　黑袍羽墨染：“以他的性子，不会只甘心当个山大王。”
　　紫袍羽墨染静等他说下去。
　　黑袍羽墨染伸手在舆图滑动，“若说在中部地区，那离凤炀城太近，他不敢。若说在北面，那儿与方庆国相接，滑州防守极强，他也不敢。西面是延绵大山，那概不可能。东面临海也不可能。南、南面下郓城，那儿的刺史与五弟可是过命之交，早年战场上五弟可是救过他一命的。”
　　紫袍羽墨染微拧眉，“可到下郓城他得过多少个州多少个城？长途奔波人马困。”
　　“不是有皇太后与母妃在手上吗？对于众官来说关口是皇太后，有皇太后有手胜过千军万马，他穿州过城要粮草一点都不成问题。”黑袍羽墨染大手握成拳轻擂一下舆图，恼道：“至于母妃，他真没有必要带上母妃。”
　　紫袍羽墨染站起身，“你高估了你在他心目中的地位，他没有那么敬重你，反而是无比的怨恨。好了，我回雨石斋了，除非天崩地裂，不然你不要离开这个院子了。”
　　黑袍羽墨染转身看他，讽道：“真把当我犯人？”
　　紫袍羽墨染：“想惹更大的祸端你就出去，随便。”
　　黑袍羽墨染抿唇微笑，“别忘了我要成亲的。”
　　紫袍羽墨染拧眉，“成亲那日自是你去。”
　　黑袍羽墨染似是有心逗他，“成亲之后呢？让姗儿守活寡？”
　　紫袍羽墨染没好气道：“她的心还在皇上那儿，人家不一定让你睡。”
　　黑袍羽墨染眼底一黯，“你就不能让我欢喜片刻？”
　　紫袍羽墨染：“你让我欢喜了吗？今夜。”
　　黑袍羽墨染：“好好，我不与你吵，你得好好想想，成亲之后就算日里头我不出去，夜晚总是要出去的。”
　　紫袍羽墨染暗哼一声，“洞房花烛夜你睡成了她再说。”说完他大掌伸出，那上面那支从风凌霄头上摘下的玉簪，“这是长乐公主给我的定情物。”
　　黑袍羽墨染恼他不顾及他的感受，当下笑道：“是给益王的吧？”
　　紫袍羽墨染一步向他靠近，敛目道：“在她眼中，益王是我。”
　　黑袍羽墨染犹不放过他，“未必。”
　　紫袍羽墨染眼中似喷火，大手揪他胸口衣袍。
　　黑袍羽墨染乐得哈哈笑。
　　“哼！”紫袍羽墨染甩手转身大步向外去，走到门口，他咬咬牙很不情愿顿足侧头道：“她说要交换灯笼，我猜测她是想试探，便从她头上摘了玉簪说是定情物，我的那一份还没有给她，白日里我再给她。你给我记好了，这是我与她的定情物，跟你没有丁点关系。”
　　说完开门甩门便走。
　　“哈哈哈……”黑袍羽墨染笑着揉肚子，“有本事以后你与她之间的事都瞒着我。”
　　空气中飘来冷冷一句，“有本事你也瞒着。”

　　☆、212。第212章养虎为患啊

　　皇宫，御书房。
　　高晟轻步入内，先去看了炉中的火，然后走到龙案前轻声道：“皇上，可要传广大人、蒋大人？”
　　靠在龙椅上闭目的羽蔚青猛地睁开眼，“传什么传？还有什么好传的？”
　　高晟知皇帝心情不好了，当下关切道：“奴才侍候您回万象殿歇息吧。”
　　羽蔚青呼一口气，咬牙道：“你说朕怎么就摊上这么些‘好’兄弟啊，啊？不是造反就是趁火打劫。”
　　高晟垂下头，“皇上息怒，龙体要紧，其他的都不重要。”
　　“你说得倒是轻松。”
　　高晟：“皇上，既来之则安之。”
　　羽蔚青眼一闪，倾身手臂撑了龙案道：“高晟，眼下宫中都还一团乱，兴王就急巴巴地来问朕要官来了，你说朕该不该给他？”
　　高晟跪下，“皇上，此等事可不是奴才能置喙的。”
　　羽蔚青：“朕让你说便说。”
　　高晟犹豫片刻，低着头道：“兴王想争，就不如让他争，让他与益王争。把顺水人情给了兴王，兴王不得念着点皇上啊？就算他的人坐上左仆射的位子，那在政事堂也只是占一票，明面让他与益王争，皇上在暗中看着就好，久而久之把兴王拉到皇上这一边就好。再者姜候爷不一定会支持皇上或益王，正是这样，反倒兴王的人坐上左仆射的位子他兴许会支持。就眼前的形势，皇上要想再添一个人入政事堂只怕都难，益王准会拦住。”
　　羽蔚青吁一口气，咬牙擂拳，“这个羽墨染。”
　　高晟伏下身，“奴才惶恐，请皇上恕罪。”
　　羽蔚青：“朕没说你有罪，行行，起来吧。”
　　“谢皇上。”高晟站起身，垂着眼看地上。
　　羽蔚青：“可是，养虎为患啊。”
　　高晟：“皇上，不养他也是只虎，养了兴许是只猫。”
　　羽蔚青向后靠，“那福王是猫吗？”
　　高晟低着头不敢多言。
　　羽蔚青不悦，“叫你说就说嘛，你当朕不知你眼观四路耳听八方啊。“
　　高晟：“奴才不敢。皇上，福王手里头有兵，兴王手里头没有兵，左仆射更是不管兵。”
　　羽蔚青眼一闪，“你说得倒有几分理，朕该把兵抓在手上才是。”
　　高晟：“皇上圣明。”
　　羽蔚青思忖，“北衙六军要重建，这调兵制度也得改……”他站起身，“你还是宣广卿和蒋卿来吧。”
　　高晟：“是。”
　　益王府。
　　羽墨染与寇璟边吃边议事。
　　寇璟：“殿下，眼下之事可真是令人寝食难安啊。”
　　羽墨染安静地吃着，平静道：“该吃得吃，该睡照睡。”
　　寇璟拿着箸微顿，笑，“殿下这不是睡不着吗？”
　　羽墨染也笑，“你忘了，本王答应了请你吃夜霄的。”
　　寇璟拿一旁温着的酒壶倒酒，笑着道：“是是，下官着实荣幸。殿下少喝点，暖暖身就好。”
　　羽墨染拿起樽喝一口，“嗯，今夜想必皇上也是睡不了了。”
　　寇璟也喝一口，放下樽道：“殿下认为皇上是担心皇太后还是虑调兵权一事？又或者是左仆射一位之事？”
　　羽墨染眉目淡淡，闲雅地夹菜吃，“他不会为皇太后担心。”
　　寇璟微怔，这样的话他不好接口。

　　☆、213。第213章下官愿闻其详

　　羽墨染看他一眼，似知他接不了这一茬，接着道：“今日之事，调兵的弊端显露无疑，这自然是改了，但这改必然又是一场纷争，皇上琢磨，本王也得琢磨。　”
　　寇璟这才道：“殿下想留把调兵权留在兵部？”
　　羽墨染：“你认为呢？”
　　寇璟：“下官认为该当如此，若是再有一次今日这样的事，只怕不会像今日这般侥幸了。像岳刚锋那般秉公执正之人确是朝廷所需的人才，但这遇上紧急之事，当真是误事。”
　　羽墨染：“对，各卫、府有兵，调兵权自然不能在将领手中，适当的调兵权在兵部是合理的。”
　　寇璟迟疑道：“只怕皇上不准。”
　　羽墨染：“本王知他不准，他这会儿想来也在琢磨着如何收兵权于他的手中呢。”
　　寇璟：“明日政事堂一议，秉志未回，咱们三票皇上三票，若姜候爷倒向皇上，只怕皇上就收得了这兵权了。”
　　羽墨染：“且不说姜候，若是兴王的人补了萧还宝一缺，皇上就胜券在握了。”
　　寇璟惊讶，“殿下认为兴王的人就一定能坐左仆射的位子？王爷是左右仆射的直属上峰，有权驳回。”
　　羽墨染：“本王有心想让兴王得了这个位子。”
　　寇璟放下手中的箸，“下官愿闻其详。”
　　羽墨染伸手示意，“吃，边吃边说。”
　　“是。”寇璟复又拿起箸。
　　羽墨染：“并无很特殊的原因，他想要，不给他也会争，索性就给他，省得吵得面红耳赤。他心知凭他一己之力是争不到的，今夜他便会在宫中向皇上要。”
　　寇璟：“皇上会应？”
　　羽墨染：“会。皇上也会算，知道本王不会让他的人再入政事堂，兴王可不同，本王会让他。若兴王的人入了政事堂，皇上就现捡了一个人情，日后拢络兴王也顺手。再有，本王估计着皇上不应也得应，兴王一向不做没有把握之事，此番定是有所胜算的。”
　　寇璟拧眉，“皇上不得不应？王爷请恕下官愚钝。”
　　羽墨染：“可记得前阵子公堂上杀金知远一事？”
　　寇璟点头。
　　羽墨染：“兴王想来是查到了点眉目，想必与皇上有关。”
　　寇璟拧着眉细想。
　　羽墨染：“据本王所知，杀金知远那个死士与福王无关，倒是与青木帮有些关系。”
　　“哦。”寇璟恍然大悟，“这样兴王就抓到了皇上的小辫子。”
　　羽墨染吃一口菜轻嚼，“这本是兴王的救命稻草，他不是在殿前立了‘投名状’嘛，这样一来，皇上也不会追究他。”
　　寇璟：“殿下不借机追究兴王？”
　　羽墨染摇头，“本王才没那闲情。”
　　寇璟也摇头，“殿下，若是真让兴王的人补了左仆射的缺，那皇上收兵权之事岂不是不可挡了？”
　　羽墨染淡定而笑，“姜候啊。”
　　寇璟：“可姜候爷他怎么想谁都无法捉摸啊？上次让他儿子迁上中郎将一职得王爷亲自出马才成，难不成殿下今夜又要亲自去姜候府？”

　　☆、214。第214章这一次本王要让无双掌飞骑营

　　羽墨染左手摆一摆，笑道：“这大半夜的，本王不歇人家姜候也要歇。”
　　寇璟有些急了，“殿下，事关重大啊。”
　　羽墨染：“你前些日不是到他那儿走动了吗？”
　　寇璟：“那不一样。”
　　“一样的。”羽墨染不急不徐，“自他儿迁上中郎，他就该测到朝廷拜姜延曦为大将军这一日的。”
　　“啊？”寇璟一惊，放下箸道：“殿下有意拜姜延曦为北衙六军大将军？”
　　羽墨染点头笑，拿起樽碰一下他的樽，轻轻啜一口。
　　寇璟一口把酒喝干，“殿下可真是高瞻远瞩啊，兴王的人殿下不拒绝，姜候的人皇上无法拒绝，殿下，高啊。”
　　羽墨染再笑，“这一次本王要让无双掌飞骑营。”
　　“对，殿下这个主意好。”寇璟再竖起姆指，他转念一想，有些担忧道：“这个恐怕皇上仍会阻拦。”
　　羽墨染：“拦吧，以武得之，谁胜出谁当。”
　　寇璟一怔，接着笑开，“殿下实在是高啊。”
　　正说着，门外传来敲门声。
　　“殿下，侍中宗大人求见。”
　　羽墨染放下手中箸，“快请。”
　　寇璟站起身快步走去开门，“老宗来得可真是时候，正赶上有酒喝。”
　　门外宗玢，瘦高的个儿显得人斯文得体，见到寇璟他并不吃惊，抱拳微笑道：“伯牙兄，我可是来向益王殿下讨定惊酒喝的。”
　　“老宗，你这是从宫里头出来？”寇璟侧了身做个请的姿势。
　　宗玢点点头跨步入内。
　　寇璟急忙吩咐当值的下人准备碗箸酒樽，而后才关上门。
　　宗玢几步进去，屏风边羽墨染已是在那儿静立了。
　　宗玢心下温暖，上前行礼，“下官见过益王殿下。”
　　羽墨染虚扶他，微笑道：“语堂受惊了。”
　　宗玢哂然笑笑，看一眼一旁的寇璟，“殿下，职下那是与伯牙说笑的。”
　　羽墨染伸手相请，“都进来。今日上晌巧了本王离宫离得早，也巧了伯牙到府里来，这事情一发生折腾下来，伯牙是晚膳都没得吃，本王这顿宵夜无论如何是得请的。你不来也得去请你的，现下正好，让厨子加两个菜，喝两樽暖暖身。”
　　宗玢再行一礼，“谢殿下。”
　　宗玢跟随羽墨染入内，寇璟转身走去开门吩咐下人加菜。
　　一张案几，三人围坐。
　　宗玢大致说了一下宫里的状况，那边碗箸樽就送上来了，羽墨染大手挥开二人的手，亲自给二人倒酒，“来，都喝。”
　　“这殿下斟酒，下官当不起啊。”
　　“殿下折煞职下了。”
　　二人不安地端起酒樽。
　　羽墨染淡笑，“你们是朝中栋梁，有何当不起？来，干。”说完一口把樽里的酒干完了。
　　寇璟：“下官惭愧，栋梁不敢当。”
　　羽墨染睨眼，“伯牙，若再这般酸儒，本王便要罚你酒了。”
　　宗玢指了寇璟笑，拿着樽喝完樽里的酒。
　　寇璟尴尬笑笑，也一口把樽里的酒喝完。
　　雪还在下，到寅时末，这天还乌漆麻黑。
　　因着事态紧急，那些宰相们各自又与主子们商议了一宿，哪个都没有歇息，这商议妥之后都早早的在位于门下省的政事堂机务房候着了。

　　☆、215。第215章别曲解我的意思，你明白的

　　广继冲、蒋英、宗玢三人静静地坐着，各为其主，自是没有话的，这节骨儿上就算有话那也只都会吵起来，宗玢本就寡言少语，就更没有兴致打官腔了。
　　还没到点，姜辕杉还没有到，寇璟也不知跑哪儿去了，蒋英忍不住低声嘀咕，“这人骄纵了起来真是无法无天了，这都要赶上皇上的点儿了。”
　　这政事堂议事是有个定期时辰定期例会，但因是朝廷的决策机构，大多时就没有办法只按定期的举行会议了，更多是临时召集的，就如眼下。
　　当然，不管是临时召集还是定期，做臣子的自然得提前一个时辰候着，越是来得晚的就会被冠以大不敬、骄纵。
　　平日若是乐承钧就会与蒋英争执，可宗玢闭目养神，看都懒得看那蒋英。
　　广继冲困得打紧，哪有精神头说话？这正抓紧时辰打盹儿呢。见无人搭理，蒋英也打个哈欠闭上眼养神。
　　寇璟与宗玢是一同入宫的，能跑得去哪里？他是“劫”了姜辕杉在一间值房里说话呢。
　　值房里有火盆，两人分别坐着一把小凳子守在火盆旁，姜辕杉用那小铁铲轻轻翻动着火盆里的炭，把那通红的炭翻出来，他也不主动做声，两人就这样坐着有一刻时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