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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任何语言为自己辩解，都是多余的。
老先生都知道，时不与她而已。
“您的心情和意思，我都明白了。”良久，季薇从秦德平之前那袭话中挣脱出来，先是看了身侧的苏熠晨一眼，保持她应有的理智，“您是熠晨的外公，他的亲人，秦家的族长，我婆婆的父亲，不管您是否要认可我……或者……这些都不重要了，我在意我在意的人，所以，我会签字，假如这是您所期望的。”


　第528章　痛的极致

秦德平要守住家业，要维护父亲的荣光，要为子孙后代做打算，他今天做的并没有错。
季薇呢，错也不在她，她却必须承受，也只有她来承受。
她向滕明借了一支笔，很干脆的走到茶几前蹲下，打开左边那份文件，懒得细看每一页的内容，直接翻到末尾处，签下她的名字。
她同意离婚。
继而，苏熠晨一言不发的示意夏天将自己推过去。
没有什么好说的，他也愿意签字，在外公的要求下，和他心爱的女人离婚。
眼睁睁看着他们被拆散，秦海兰心如刀绞，泪眼婆娑的问道：“你们离婚了，烙诚要怎么办……”
小东西好不容易才过了几个月拥有爸爸妈妈的日子，又要把他打回从前，让他和至亲的一方分离么？
“妈，别难过，只要您愿意，我还叫您一声‘妈’。”季薇坦然对秦海兰笑着，含着泪的眼眸颤动闪烁，余光中总是紧抓着那道巍巍沉稳的轮廓，那是她勇气的来源。
“我相信我和熠晨的感情不需要一纸婚书来维护，若然秦老将军和秦家的名誉因我受损，那么，我不要名分就好了，我也不觉得委屈。”
之前郑律师口述的离婚协议大条款说得很清楚，只要保障了烙诚宝贝的权益，就算让她净身出户，她仍能白手起家，闯出一片天地。
苏熠晨将颇有重量的离婚协议放在腿上，随便翻了几页跳着看，面上并无任何异样起伏，唇角有轻微的笑意，似无奈，似讽刺。
他头也不抬，冷然道：“我和季薇想的一样，婚书而已。”其实是无所谓的。
谁说离婚了就不相爱了？
既然他的外公，还有那该死的家族不承认他们的关系，那好，就离婚吧。
可是他们有可爱的儿子，有共同的生活，他们是彼此的不可或缺。
也许没了那张婚书，更加洒脱也说不定呢。
秦德平拢着眉头，“你们是什么意思？”
他强行让二人离婚，就是为了将他们分开，为了让季薇远离秦家，彻底和熠晨断掉关系，如何事情变成这样？
他要的并不是这个结果！
“不然？”苏熠晨从夏天手中接过钢笔，抬首和秦德平相视一眼，恭敬有加的笑了，“在外公的眼里，我们已经做错了，家族要守护，曾外公的荣誉要维护，可季薇是我的女人，我必须对她负责，若不然，我苏熠晨又成什么人了。”
“你……你们……”秦德平恍然大悟。
白操劳一场！
“若是这样，根本没有离婚的必要。”意料之外，周舒几步上前，夺去苏熠晨的笔，对秦德平恳求道：“父亲，算了吧！到了这个地步，季薇早就和苏、秦两家密不可分，她是我们的家人！您真的将她逼走的话，真的将她逼走的话……”
莫大的痛楚在周舒心里油然而起，眼色中渐渐漫出恨意。
对秦德平！
这让众人不解，连秦德平都有些反映不实。
就在片刻前，他还愧疚的对儿媳妇赞不绝口，为何刹那之间，就起了敌意？
秦海渊同样感到奇怪，一向温婉随和的妻子在他的印象里极少当面违背谁的意思，忤逆父亲，更是第一次！
旋即，他脑中有一念闪过，从而带起他心底既陌生又熟悉的恐慌。
妻子的害怕和愤怒，是有原因的！
“你想说什么？”秦德平意识到了，儿媳的恨。
“父亲，你刚才的话都没错，季薇也没错，可是，为什么不能换个方式解决问题，为什么一定要按照您的意思来办，否则，那就是不忠不义不仁不孝么？”周舒抽泣的说着，隐忍的眼泪滚滚落下，“您何尝不是在重蹈覆辙！”
“阿舒！”秦海渊一把拉回妻子，低声对她道：“已经够乱的了，你自己也说，过去的事情不要再提。”还嫌此刻不够混乱么？
“不！我为什么不能提？”周舒双目通红，悲愤交加的甩开秦海渊的手，“都在说假如，都在说公平，我的女儿何曾得到过公平？父亲派人把她从国外抓回来的时候，可曾真正听过她的请求？七年过去了，可人每天晚上都睡不着觉，她心里的病从来没有好过！每次与父亲相处，她都害怕得像是变了个人，这一切是谁造成的？”
“你在怪我？”秦德平深窒，犹如一尊不可冒犯的神邸，周身散发出压迫的气息。
周舒泪目相视，颤动着唇齿道：“不管您怎么想，您现在做的事情，与当年对可人是一样的，您没有给您的儿孙任何选择的余地，一切都是您的一意孤行！”
“你够了！要是我不出手的话，你真的愿意看着可人跟乐家的小子远走高飞？”
那乐家又好到哪里去？
t市，t市……
他秦家造了怎样的孽，和这座城肮脏的家族牵扯不断，成为了秦德平的魔障！
周舒却是攥紧双拳嘶吼，“我愿意！只要我的女儿幸福！也总比……总比她现在只能看着错失的人，只能看着……”
话到末尾，已是泣不成声。
她用双手捂住满面泪痕的脸，呜咽得停不下来，那份痛苦蔓延给在场的每个人，使得他们哑然失语。
秦海渊扶住她的双肩，生怕她晕厥倒地，说起他们的女儿，娱乐圈竟将她称为‘女魔头’，他们的女儿也才二十岁出头。
她的黑夜仿佛没有尽头，无数的晚上，她像孤魂野鬼游移在家里的每个角落，或者，为了不扰他们的安宁，索性开车出去，整夜，整夜……
周舒哭啸着，用生平全部的力气向秦德平控诉，“至少您该给她一个机会，给那个叫做乐慕炎的年轻人一个机会，可您没有，你毁了他们，毁了乐慕炎的公司，逼迫可人回国，让她变成今天这个样子，现在，您还要拆散季薇和……”
“阿舒！”
“妈，你在说什么？”
秦海兰发现秦可人站在门边时，想阻止周舒已来不及。
许多痛心真相，在让人的得知的那一刹，成为极致的绝唱。


　第529章　崩塌，从内向外

秦可人来帝豪是一念决定。
阿亦在电话里告知她爷爷没事，血压降下去，心脏病没有发，加上dave随时候命，那么多人都在，不会出大问题。
只她既然都开车路过，便想着过来看一眼。
血浓于水，不是么？
再说，再说……
午间的酒宴上，方天赐没把话挑明，她却听出意味。
明摆着在给夏天出头呢，至于为什么，或许该问问阿亦给她定的机票是否是两人成行。
她心里都知道的。
只是，只是……
她不断的犹豫着，已经有许多年没像今天这样拿不准，定不下。
不对，她哪时不是雷厉风行，果敢干脆？
就连当初决定去国外找素未谋面的乐慕炎都是立刻订下机票，收拾行礼，带上杂志，向家人随便扯了一个借口，捧着刚拿到手的护照说走就走。
是啊，她何时变成这个样子？故作坚强，实则胆怯懦弱，连她偶尔直面的时候都打心眼的瞧不起自己！
她那份来自于骨子里的勇气好像在一夜之间消失了，让她无所适从。
是谁抽离了她的灵魂，是谁摧毁了她的理想？是谁把她从那个叫做‘美好’的梦境里叫醒，告诉她，这个梦永远都不可能成真……
那个人太残忍了！
剥夺她做梦的权利，还毁了想要帮助她的人？
看着敬爱的爷爷，秦可人不曾向前迈进半步。
她早就变成胆小鬼，连问出事实真相都需先将自己置于看似的事外。
这距离并不安全，唯一的便利是便于她转身就跑，好逃！
房内的人够多了，空气好稀薄！压抑感扑面而来，无形中似有看不见的手扼着她的咽喉，让她喘不过气。
“当年、在国外，乐慕炎的公司，是您……”
破碎的句子像薄削的利刃，片片无力的扎进她的心窝，因为无力，所以那过程缓慢得可怕，慢地……在过去的岁月里她选择性忽略，直至伤口遍布全身，才切实体会到剜心蚀骨的疼痛。
居然过了那么久，还有如此威力。
其实她早就隐有猜测，可软弱如她，安慰着自己说都过去了，早就放弃了，何苦一再执着？
今时恍悟，有些事情是心中永远的放不下，久痛成伤，提及都不能够，戳破了谎言，终于得知不是有缘无份，只是被强行错过。
怎甘心！
在看到孙女出现，秦德平承认，心中确实泛起了一丝慌张。
一瞬之后，那久远的愧疚感被她质问的眼泪冲散。
“是！”他理所当然的回答：“那时你还小，我有责任保护你。”
“保护？”秦可人全身都在颤栗，大脑不受控制的发出嗡鸣声，所有的感知在这时忽然变得不真实，“为了保护我，所以您就毁掉他？”
秦德平眸光聚敛，充满威严，“他现在活得很好。”
“可那家公司是他的心血！”她咆哮，撕破了喉咙。
继而，未等所有人从那声歇斯底里的反抗中反映过来，她狼狈的沿着门框边缘滑跌在地上，垂下高傲的头颅，弓起背脊，泣不成声。
秦可人，秦家的掌上明珠，b市的天之娇女，众所周知的娱乐圈女魔头，向来只有她把人骂哭的份儿，谁敢欺了她去？
她是那么的趾高气昂，像一座美丽又险峻的山峰，她挺拔在耀眼的烈日下，顶峰的冰川倔强的久不消融，阳光越是夺目，她便越是焕发出灼眼的光彩，只消一眼，就能让人连征服的心都不敢妄自萌生。
膜拜，是最佳的选择。
可是就在突然之间，她崩塌了，从内向外。
一而再的，秦德平接连被子女儿孙们反斥，加上一个秦可人，他最疼爱的孙女，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慌。
“你想我怎么样？”他不由自主的迁就了孙女的情绪，可也只是暂时的。
立刻意识到自己不该低头，他旋即加重语气问：“赔他一家公司吗？”
这很容易。
别说一家了，就是十家他都赔得起！
“你不懂，你根本不懂……”秦可人不住摇头，咸湿的泪水刺痛她的脸她的皮肤，她却在笑。
为她自以为是的爷爷，为她回不去的、曾经忘我追求的感情。
秦德平清晰的捕捉到她那抹笑意，是对他直白的讽刺！
“你在怨我？”他愤然，握紧手中的拐杖，切齿，“那时你才十六岁，乐慕炎的公司刚起步，你以为他收留你那就是善良？荒唐！我告诉你，他早就知道你的身份，一直在等机会向我秦家漫天要价！”
“他不是这样的人！”秦可人努力维护，混乱的脑海中不断涌现出多年前的片段。
那些单纯的记忆，那个人纯粹爽朗的笑容，敲击键盘的修长的手指……还有，时常盯着屏幕编程序，嘴上念叨着对她嫌弃的话语，却用温柔至极的表情。
她看得出来，他是喜欢她的。
她把他当作全世界，他愿意给她一个世界！
在那个世界里面，有他，这就足够了！
“是我主动去找他，是我不准他把我的行踪告诉你们，我只想和他在一起！难道我做错了吗？”
“你不知廉耻！”秦德平也气急败坏的吼了起来，“你小，你不懂事，我可以原谅你，保护你，可是你看看，如今自己是个什么鬼样子！”
“原谅我？保护我？”秦可人含着哭腔的反问声尖利而扭曲，“我从来没有要求你这样做过！”
“你是我的孙女，是我秦家的血脉，没我哪来的你？”
秦可人怔怔然，全然呆滞。
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一秒，两秒，三秒……在心中默数到十，到此为止！
她深深的呼吸，死咬住下唇，强忍哭意，抬起手胡乱的把脸上的泪擦干，重新站了起来。
“从今天开始，我不会再按照你的心思，你的想法，你的命令做任何事！我也不需要、不接受你为我做的所有！”高声宣布完，转身离去，以决然的姿态与身后的全部划清界限。
“可人！”
周舒追出去两步，被秦德平狠狠呵住，“不许追！你们谁想跟她一起，都可以立刻就走！消失！统统消失！”


　第530章　举棋不定

来到t市后，一直出于待命状态的dave总算在今夜得以施展他超高的医术。
秦德平终于还是气得晕了过去，血压猛升，冠心病随之复发，被他冤枉的，受他委屈的，恼他的，关心他的，谁也没法说滚就滚了，全都提心吊胆的守在外面，盼着他情况能够尽快稳定下来。
若没有缓和，少不得要往医院送。
季薇和苏熠晨离婚的事也不了了之，谁也没心情提，连秦文慧都难得通情达理的吩咐关悦到餐厅去订些吃的。
打来闹去，争了，骂了，吵了，还不是一家人。
到底谁错了呢？
晚十点。
国际机场人来人往的大厅，带着墨镜的秦可人站在二楼边一根大理石方柱后，完全藏起来，不让楼下置于最显眼处的乐慕炎看到自己。
而后，拨通秦亦的号码！
“那个……爷爷现在怎么样？”
大概真的是年龄到了懂事了，电话接通后，首先关心老头儿的身体状况。
其实在来机场的路上她就开始反省。
爷爷偏执蛮横不讲理是一回事，她不该卯足劲儿和他争、故意放狠话气他，又是另一回事。
唉，她多么善良的好孩子，差点被逼上绝路！
秦亦仔细将她说话的语气计较了一番，安心的笑了，“没有爆血管。”
秦可人彻底松口气，“那就好！”
“你到机场了么？”他又问，不想把话题停留在帝豪这边的情况上。
“嗯……”秦可人支吾，移身向一楼某个焦点看去，那个人还笔挺挺的站着，脚边放了一只轻小的旅行包。
是在等谁，被等的人心知肚明。
“和乐慕炎碰头了么？”到这时候，秦亦不再藏着掖着了，这就是他的主意，他认。
“你还好意思问！”缩回石柱后，秦可人捧着电话压着声线噼里啪啦的埋怨，“我是想出去散散心，但不想和他一起去！”
“那你可以重新订张票，随便去哪里。”秦亦不留情的拆台。
于是，顺理成章的将他亲爱的姐姐给噎住了。
站在帝豪的空中花园里，他支在玻璃护栏边缘，慵懒的垂着双肩，对着缀满星辰的天空闲闲的吞云吐雾，等秦可人自己做决定。
隔了半支烟的时间，电话那端依然沉默，他沉下语气，轻描淡写道：“别怕。”
“哪有你这样安慰人的。”秦可人又气又笑，忽而生出了想哭的冲动。
眼睛还肿胀得难受，提醒着她之前在帝豪的那次失态。
不能再哭了。
把自己的后背完全贴在冰凉的大理石表面，她不断的拉长呼吸，以此平复慌乱不安的心跳，然后，认清现实。
“阿亦，我和他回不去了。他喜欢的是夏天，就算我将他们拆散……也回不去了。”
“回不去不代表不能重新开始，你觉得他改变了，你自己还不是一样？”秦亦并非在说服她，只是讲出心里的看法，“喜欢这种东西是因人而异的，他对夏天的感情和对你的不同，比重问题而已。你放不下他，所以天天夜夜要找和他相似的人陪你才睡得着，他放不下你，所以我只提了一句，他就答应这趟远行。”
乐慕炎就在她转身可见的地方，只要走过去，不管能不能再续前缘，总会有结果，他们可以一起去找寻那个结果。
秦可人挣扎无能，只好认道：“你说得好像没错。”
秦亦淡笑，“也只是好像，关键在你。”
她复又小心翼翼的往身后看去，怕乐慕炎发现自己，更怕他会离开。
“那我要是把他从夏天那儿抢走……会不会显得太不道德？”心动了，迟疑着，举棋不定。
秦亦实在受不了她来回折腾，“他们又没结婚，要论先来后到，你早了她八百年，要没爷爷从中作梗，没准你们孩子差不了烙诚几岁。”
“你扯得太远了。”秦可人无力吐槽。
从中作梗这成语用得很精妙啊，还有孩子什么的……算了，真的太远，不现实。
“登机时间快到了。”秦亦对她提醒完，不负责的出起馊主意，“要么你先和他见一面，要么别理他，换个地儿买张机票随便去哪儿，你和他就糊涂着吧，你也习惯了。”
“我好想揍你！”秦可人咬牙忿忿道。
哭着揍！使劲揍！
秦亦有恃无恐，“哦，是哪儿也不去要回来？也行，我来接你？让你揍，反正不疼。”
话说完，成功换来解脱的挂线。
收起手机，转身，抬眸间，夏天就站在他身后不远处，看表情，听到通话内容无误。
秦亦不耐的轻‘啧’了声，毫无愧对感，没动，靠玻璃护栏上，重新给自己点上支烟，“怎么？”
问得也是语气不善。
大家都会护短和迁罪，中午方天赐欺负秦可人那笔账，秦亦很直接的算在夏天头上。
“没怎么。”夏天和他素来不对盘，与要命的四角恋无关，他们在公司里也保持距离不深交。
俗称的：气场不合。
她走到他面前，一字一顿，“你刚才对秦小姐说的话都没错，不过，就是觉得你挺混蛋的。”
“我需要对你善良么？”秦亦吐出口浓烟，难得挑衅。
你又不是我姐，我犯不着护着你。
就是这个意思。
夏天恨恨的看着他，半响，欣赏的笑了，“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