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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言下之意便是，她也不会专门为了还安聿衣服来一趟。

　　　　说完后，厉小曦便将衣服硬塞到了他的手中，随后裹紧自己的外套转身大步离去。

　　　　她的身后没有响起任何关于安聿的声音。

　　　　连厉小曦自己都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开心的呢，还是难过的呢。

　　　　*

　　　　她走到医院大门时，仰头看了一眼雨幕。

　　　　这场雨，可真大啊。

　　　　她咬了咬牙，背紧自己的包包，然后冲进了雨中。

　　　　这里打不到车，只有到外面的路边才有车。

　　　　只是厉小曦显然也忘了现在是下雨天，下雨天最难打的就是车子了。

　　　　她站在雨下，好不容易拦到了一辆车，正要走过去时，身边却突然冲出一个人来，三步两步便跑到车边，打开车门坐了上去，眨眼间车子便从厉小曦的眼前开走了。

　　　　速度之快让厉小曦都不由得愣住了，回过神后，她气恼的踢了踢面前的小水洼，心中暗骂着那人没素质！

　　　　就在她快绝望的时候，不远处突然开过来一辆黑色轿车，停在她的面前，驾驶座走下来一人，手中撑着伞，缓缓走到她的面前。

　　　　厉小曦的眼前已经被雨水打湿的看不清事物了，只是当她的头顶上不再有雨落下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的面前站了一人。

　　　　她的腰被他揽住往车边走去，走了两步后，厉小曦才发现站在自己身边的人是安聿。

　　　　“安聿……”厉小曦开口，有些苦涩的叫着他的名字。

　　　　安聿没说话，只是将她推进副驾驶座里，然后关了车门，自己又绕过车头上了车。

　　　　“先去我家吧。”安聿说。

　第390章　你为什么不回来

　　　　“麻烦你送我回酒店吧。”

　　　　听到安聿说要带她去他家，厉小曦下意识的便道。

　　　　安聿的家里肯定有合子在，她可不想去面对合子那个疯女人。

　　　　厉小曦几乎都可以预料到，自己如果跟合子发生矛盾了，安聿肯定也是护着合子的。

　　　　“我现在一个人住，你不用担心。”

　　　　安聿虽然没看厉小曦，却像是猜出来她的心里在想什么一样。

　　　　厉小曦正在挽头发的手指微微僵硬了一下，有些诧异的看着安聿：“……为什么？”

　　　　问了之后她才觉得自己不应该这么问，至少以自己现在的立场不应该这么问。

　　　　不过，安聿也没回答她的问题，只是递给她一套干净的毛巾：“先擦一擦，别感冒了。”

　　　　这几天虽然没有冬天那么冷，可是倒春寒也差不到哪里去。

　　　　厉小曦默默的接过来，擦了擦自己的长发。

　　　　长发在滴水，身上的衣服也在滴水，座椅都被打湿了，这让厉小曦的心中多少有些不好意思。

　　　　安聿的公寓离医院很近，不到五分钟的时间便到了。

　　　　车里有暖气，所以厉小曦也没觉得有多冷，不过一下车便感觉到了从停车库里吹来的冷气，她鼻尖一痒，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安聿将车锁好，走到厉小曦的身边，紧接着一件带着他体温的衣服便搭在了厉小曦的身上。

　　　　厉小曦这时候也不矫情了，反正都已经跟着他来了。

　　　　“谢谢……”她的声音有些沙哑。

　　　　“走吧。”

　　　　跟着安聿进电梯上楼，他的家跟厉小曦想象中的一样，简单大气的装修，几乎都是黑白格调。

　　　　整个房子看起来都略显冷硬，唯一的亮色，应该就是电视机前放着的那个相框了吧。

　　　　只是隔得远，厉小曦并没有看清楚那相框里面的人是谁，她刚想走近去看时，安聿却挡在了她的面前。

　　　　“你先洗个澡吧。”安聿道。

　　　　“洗澡？”厉小曦下意识的握紧了衣服，“可是我没有换洗的衣服。”

　　　　安聿眉尖微微一蹙，想了想，然后说：“你稍等一下。”

　　　　随后他便转身往房间走去，可是走了两步后又停下来，去电视机前将那相框拿着进了房间。

　　　　厉小曦心中暗暗猜测，那是不是合子的照片？

　　　　她刚才只隐隐看见照片上的人是长头发，大概是个女孩子吧，能让安聿在家里摆女孩子照片的，除了合子，应该也不会有其他人了吧。

　　　　厉小曦的心中有些淡淡的苦涩，她站在原地没有动，仍由身上的水滴在地上。

　　　　不到片刻，进房间的安聿又出了来，他的手上拿了件衬衣。

　　　　“先穿我的。”

　　　　厉小曦不喜欢身上这湿湿黏黏的感觉，最后也只有接过安聿手中的衣服，然后往浴室走去。

　　　　这个澡她洗的很快，大概还是因为在别人家中的缘故。

　　　　洗完了澡，她对着那堆湿衣服，心中有种槽蛋的感觉。

　　　　正当她还在犯难的时候，浴室的门被敲响了。

　　　　“洗好了吗？”外面传来安聿的询问声。

　　　　厉小曦将门打开了一条小缝，露出半张绯红的脸蛋，也不知道是害羞的，还是因为被热水蒸的。

　　　　“好了……”她讷讷的说着，“可是我的湿衣服怎么办？”

　　　　这样的天气衣服肯定是干不了了，那她难道要在安聿这里过夜吗？

　　　　外面也渐渐暗了下来。

　　　　“衣服交给我。”安聿轻轻说道，“出来吧。”

　　　　厉小曦咬了咬下唇，用力将衬衣往下又扯了扯，虽然衣服已经把她大腿都遮住了，可里面没穿衣服，总归还是感觉不太安全。

　　　　她打开门走出去，而安聿也换了一身居家休闲服，碎发凌乱的搭在额前，温润的脸上正扬着淡淡的笑意：“房间开了空调，先去床上休息一会儿吧，衣服干了以后我给你送进来。”

　　　　厉小曦脸有些发热：“……谢谢。”

　　　　要是之前她肯定不会跟安聿客气什么的，可是现在，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了，她总觉得自己面对安聿就有些窘迫。

　　　　进了房间后，她便将自己直接埋进了被窝里面。

　　　　被单都是重新换过的，带着洗衣液的馨香。

　　　　尽管如此，厉小曦也还是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微微撑了起来。

　　　　她总觉得自己现在是在做梦一样，不仅来了日本，还躺在安聿的床上。

　　　　这曾经是她梦寐以求的事情……

　　　　厉小曦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喜欢上安聿的，或许是九年前，她得知安聿要来日本念书的时候？

　　　　那个时候，她才十二岁，放学回到家便听到了安聿要离开的消息，连书包都没来得及放就跑去了安家。

　　　　她担心自己去晚了，见不到安聿最后一面，一路上跌了好几个跟头都没叫疼，最后浑身是伤的站到了正要离开的安聿面前。

　　　　她是最怕疼的了，小时候哪怕是被刀子割了条口都会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可是那一次，她去一滴眼泪都没掉。

　　　　十二岁时她不知道什么是爱，可她知道，自己想要长大以后跟安聿生活在一起。

　　　　至今已经九年时间，这个念头从未改变过，尽管，安聿如今已经结婚了，有了另外的妻子，她也没打消这个念头。

　　　　可是能怎么办呢？安聿可能离婚吗？可能爱她吗？

　　　　他对她，始终都只是兄妹的感情吧……

　　　　被窝里，厉小曦突然感觉自己心口疼得厉害。

　　　　她抱紧双膝，用膝盖顶着自己的心脏，好像那样才会好一些。

　　　　她紧闭着的眼睛渐渐变得湿润，有泪珠缓缓从眼角滚落，在被单上溅出一小朵花蕊。

　　　　明明那次……安聿也说了让她等他回来的啊……

　　　　他怎么可以食言呢？

　　　　她乖乖的在美国等着，在徒步雪山差点坠下冰川死掉的时候，都没敢跟他说，因为怕他担心……

　　　　被窝里明明是暖和的，可她却感觉自己好像回到了那个时候。

　　　　两年前在美国西部的那次雪山徒步中，最绝望的时候断粮断通讯，可她最后还是走出来了。

　　　　不仅仅是因为要回家，也还是因为要等着他的承诺。

　　　　“小曦……小曦……？”

　　　　就在厉小曦浑身发抖的时候，安聿的声音突然在她耳边响起，同时还有一双手在用力摇着她的身体。

　　　　厉小曦猛地一下睁开双眼，而后便看见安聿着急的坐在床边，叫着她的名字。

　　　　她用力握紧安聿的手，用带着惊恐却又有些绝望沙哑的声音说：“安聿……你为什么不回来？”

　第391章　两年前发生了什么

　　　　安聿被她问的愣怔了一下：“你在说什么？”

　　　　厉小曦眸中的绝望渐渐淡去，剩下的只有寂寥，她淡淡扬了唇角：“对啊，你怎么会明白呢……”

　　　　“小曦。”安聿将她抱起来，抱到自己怀中，“你有什么话可以跟我说，不用这样一直憋在心里。”

　　　　她不过才二十出头的年纪，却已经沧桑的如同三十岁的人了。

　　　　明明之前她都还是一派天真烂漫的性格，怎么这几个月，却变成了这样？

　　　　这样的厉小曦让安聿很心疼。

　　　　厉小曦窝在安聿的怀中没有动，浑身仍旧还僵硬着：“我说了你也不会明白的……”

　　　　“你不说我怎么会明白。”安聿轻轻道，“你腿上的伤，是怎么留下的？”

　　　　厉小曦之前穿裙子的时候都会特意选长裙，就算是短裙，里面也必定会有一条肉色打底，所以安聿并不知道她右腿上的那条疤。

　　　　可是就在刚才，她洗完澡出来，穿着他的衬衣时，他看的很清楚。

　　　　她右腿膝盖上的那条疤，看起来已经有一两年的历史了。

　　　　那样的伤疤，只会是受到撞击后才会留下的，而且但是还流了不少血。

　　　　可她这些年身上发生了什么事，他竟然一丁点都不知道。

　　　　“都过去了。”厉小曦推开安聿，坐在床上，眼眶微红的看着他。

　　　　她转身想要重新躺回床上，可是手腕却被安聿捏的紧紧的，他的眸子中浮起一层淡淡的冷意：“到底是怎么回事？！”

　　　　厉小曦的眼睛很快湿润了起来，不到片刻眸中的泪也滑了下来。

　　　　“两年前，徒步雪山的时候摔的。”她用极平淡的语气说着这件让旁人一听就惊心动魄，甚至担心的心脏快速跳动的事情。

　　　　“两年前？为什么你都没有跟我说？”

　　　　“我怎么跟你说？”厉小曦红着眼睛，声音沙哑，“两年前正好也是日本地震的时候，我联系不到你，爸妈也不让我去日本，我要怎么跟你说？”

　　　　那一次地震中，安聿与美国这边的联系基本上是断干净了，一个月的时间里厉小曦都没有得到安聿的任何消息。

　　　　而那时候，她要刚从雪山中走出来在住院，她的腿摔骨折了，哪也去不了。

　　　　“我……我不知道那时候你也出了事……”

　　　　安聿面露苦涩，抓着厉小曦的手也慢慢放开了：“抱歉……”

　　　　那场事故后，他的全部精力都放在了合子身上，为了怕她寻死，也为了对健一的承诺，所以他不能离开日本。

　　　　而后来等他有了通讯之后，跟厉小曦打电话的时候她也没跟他说自己的事情，要不然，他当时一定会放下一切回去的。

　　　　两年前啊……她才十八岁的年纪，刚经历过生死，却还能在电话里那么乐观的跟他说话。

　　　　他被厉小曦安慰的同时，却都不知道她还躺在病床上，忍受骨折之痛……

　　　　他是个医生，自然知道厉小曦那条伤疤当时会让她有多疼。

　　　　就算吃了止痛片也疼得根本不能入睡……

　　　　他那时候明明就从电话里听出了她的不对劲，可他怎么就没问问其他人呢？

　　　　“都已经过去了。”厉小曦抬手捂着自己的脸，闷闷的说着，过了一会儿才放下来，眼中的泪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强扯出来的微笑。

　　　　“两年前，你是因为合子才没回美国的吧。”

　　　　她虽然是在问，可语气中却是肯定。

　　　　尽管厉小曦知道安聿的答案了，也还是会忍不住想要知道。

　　　　或许是从安聿的口中得知答案，会更容易让她死心的吧。

　　　　不过，安聿也没回答厉小曦的问题，他伸手抱住她瘦弱的身体，力气很大，仿佛是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中一样。

　　　　“对不起。”他暗哑的嗓音在她的耳边响着，“对不起，小曦。”

　　　　对不起她，现在才知道这些。

　　　　也对不起她的爱……现在的他给不了她任何承诺。

　　　　就连曾经的承诺也全部都兑现不了。

　　　　这几个月来，她总是在哭，他到底该怎么做，才能让她不要哭呢？

　　　　或许下个月的中非之行，是他这辈子做的最正确的决定吧。

　　　　前二十几年他都做错了。

　　　　九年前他也不该离开美国的。

　　　　要是没离开的话，厉小曦就不会像现在这样伤心了。

　　　　“你没有对不起我。”厉小曦没有抬手抱他，双手只是紧握成拳垂在两边，“可你现在这么做，对不起的是合子。”

　　　　她能很清晰的感觉到，自己说出这句话之后，安聿的身体颤抖了一下。

　　　　安聿跟合子已经结婚了，他们现在这样做，她就跟小三没什么区别吧。

　　　　“小曦，这件事，我可以解释。”

　　　　“我不想听。”厉小曦推开他，嗓音凉薄，一如此时她的眸光一般清冷，“安聿，就让我们保持现在这样的现状不好吗？”

　　　　他们还是从小一起长到大的青梅竹马，除了这层关系，就再没有其他了。

　　　　安聿的眉眼轻颤了一下，脸色蓦地变得有些苍白：“你……真的这么想吗？”

　　　　“当然。”厉小曦轻笑，“这样就很好。”

　　　　她知道安聿跟合子结婚或许会有什么难言之隐，但是，那又怎么样呢？他们到底还是结婚了。

　　　　“那你，在这里休息吧。”安聿垂下眼眸，缓缓从床上起来，转身走出房间，房门快要合上时，他又停顿了下来，“你的衣服我已经放进干衣机了，一小时后就可以穿了，今天晚上我不会回来，你可以在这里休息。”

　　　　说完，安聿便合上门离开了。

　　　　等听到外面大门传来那一声轻响时，厉小曦浑身的伪装才蓦地卸了下来。

　　　　这些话是她很早之前就想跟安聿说的，甚至她还打好了草稿，只是这几个月来一直都没机会说而已。

　　　　怎么现在终于说出来了，她的心里却变得那么难受了？

　　　　厉小曦又缓缓躺进了被窝里面，这里面很暖和，可她浑身却冰冷的可怕。

　　　　从此以后，她跟安聿，就真的只能做朋友了吧。

　　　　这明明是她所希望的……

　　　　但是好难过……真的好难过。

　　　　*

　　　　“安医生，你身上怎么都湿了？”

　　　　助理刚从安聿的办公室出来，便看见安聿迎面走了过来。

　　　　他面无表情，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一样，浑身湿哒哒的。

　　　　“没事。”安聿淡淡看了助理一眼，“要下班了？”

　第392章　她已经去了

　　　　助理点点头：“所有病人都已经检查过了，没什么问题，只有小空那边要稍微棘手一点，不过也安排了夜班医生。安医生，您不是都下班回去了吗，怎么又来医院了？”

　　　　“没什么。”安聿摆摆手，“你下班吧。”

　　　　“哦，好。”助理有些奇怪的看着安聿，看安聿的状态明显不对啊。

　　　　而且，今天晚上也不是他值夜班啊，怎么又来了呢？

　　　　目送安聿进了办公室之后，助理才转身离开。

　　　　因为之前会长时间待在办公室不回家，所以办公室里都有换洗的衣服在。

　　　　安聿直接从衣柜里拿了干净衣服出来换，然后站在窗边，看着外面的雨幕。

　　　　这场雨，还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停。

　　　　*

　　　　厉小曦原本只想在这里等衣服干了就走的，可是迷迷糊糊不知怎么的就睡着了，被手机铃声吵醒的时候，外面已经暗了好久。

　　　　她茫然的看了看四周，才反应过来自己现在是在安聿的家中。

　　　　床头柜上的手机还在不停响着，扰的她心头有些不爽。

　　　　厉小曦抬手打开了床头的灯，然后拿过手机。

　　　　是安聿打来的……

　　　　厉小曦微微皱了皱眉，在犹豫着要不要接电话。

　　　　不过犹豫的过程中，她的手指却下意识的划过了接通键。

　　　　“小曦？”电话那头传来安聿的声音，略带着急。

　　　　“怎么了？”厉小曦问。

　　　　她的嗓子有些疼，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之前淋了雨的缘故。

　　　　“过来一趟医院，我的车钥匙在茶几上，你开车过来。”安聿道。

　　　　“来医院做什么？”厉小曦问。

　　　　“小空……要见你。”

　　　　安聿的声音略显沉重，厉小曦的心中也咯噔一声作响。

　　　　她的脑海中浮现起临走时，小空对她说的话。

　　　　“小曦……我怕我看不见明天的太阳了……”

　　　　而那时候她是怎么回答的来着？

　　　　她说雨下这么大，明天那说不定还在下雨，你当然看不见太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