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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迷民国-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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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有没有暗中铺好路子我是不知道,不过你能否解释下为什么你的枪会遗留在我的货仓现场?”
  “白兄这还不清楚么?这件事明摆着栽赃嫁祸。”
  花听心头一颤,她盯着外头漆黑的夜,月光柔软又孤清,打照在一身青衣的蔡炳荣头上,那条右眼的紫色蜈蚣因愤怒而若有似无地扭动着,此刻的他似乎猜到了些什么,正如花听心中所想。
 
  ☆、第四十六章

  “呵!栽赃嫁祸?”白起鸿的这声冷笑连带面部肌肉也微微搐动了起来,“蔡炳荣这句话说得倒是好笑了,试问谁有那个本事能从你的身上拿枪?你这不是自打嘴巴么?”他刻意留出了5秒钟的空白,见蔡炳荣不吭声,便扬了声音道,“你是不是要告诉我,栽赃嫁祸于你的也是你们龙帮的人?”
  “白兄的意思我明白,无论我蔡炳荣怎么说,你是半句都不会信,”月光下的紫色蜈蚣突然停止了扭动,事到如今,蔡炳荣的神色也变得较为淡然了一些,“我也只好自认倒霉,帮中出了叛徒,是我自己疏忽大意,但是白兄如果不信我,我也真的是无话可说。”
  “少在我面前演戏,”白起鸿低头瞧了瞧正握于自己手中的黑色德林杰,话语里透出一抹森冷的寒意,“你知道得罪我是什么下场。”
  话音刚落,就听得“砰”的一声响,花听瞪大了眼睛!
  蔡炳荣没来得及反应,脚下便传来一阵剧痛,本能地吃痛跪了下去,目光垂向自己的膝盖,上头骇人的血洞触目惊心,粘稠的鲜血汩汩地往外流,淌到地上的杂草间。
  蔡炳荣吃力地抬起头,见白起鸿垂下了手中的黑色德林杰,枪洞里似乎还冒着热烟。
  白起鸿扬眉看了看他正流血的膝盖,又瞧了瞧自己手上的枪,莫名一声笑,“枪里三发子弹,刚好够我取你性命。”
  花听的心脏猛然收紧,她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一幕,传闻都说白起鸿杀人不眨眼,没想到竟是这般的冷酷无情,他分明将四大亨往年的情谊忘得一干二净,变得这般暴虐而凶残!他究竟是从什么时候起,一步一步走到了一个以利字当头却又受着万人敬仰的名副其实的上海滩头号大亨?
  而更让她心寒的是,眼前看的这一切,竟都在陈树的计划当中!
  蔡炳荣的脸色惨白,青筋暴露,冷汗一滴一滴地从额头渗出,他痛得要命,连瞳孔都撑不住要往上翻,只是意识却出奇地清醒。他强撑着站起来,受伤的一只腿以一个诡异的姿势搭着,步步刀尖般地走向白起鸿。
  “白兄,你……当真是不信我?”
  想不到这个时候,蔡炳荣的眼里仍是满含深重的情谊。
  白起鸿却是冷眉一挑,看着眼前的蔡炳荣嘲讽又可怜地说道:“当初你去找一然的时候可曾想过你我之间的情谊?”
  紧接着一声枪响,蔡炳荣的另一只膝盖中枪,无力地跪倒在白起鸿的跟前。
  “从那一刻开始,你对我来说就再没有信任可言,”白起鸿可怜又可叹地朝他摇了摇头,“没办法啊蔡炳荣,你先对我不仁在先,现在倒怪起我不义了?”
  蔡炳荣浑身如置冰窖,他深知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眼前的白起鸿,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在码头上笑得满脸意气风发的白起鸿,眼前的白起鸿,早已被利益熏了心,被权势蒙了眼。
  再也回不去。
  最后一声枪响,蔡炳荣仰面躺倒在地。
  从眉心不断溢出的鲜红血液染红了右眼上的紫色疤痕,也染红了双目的空白。
  或许白起鸿忘了,蔡炳荣右眼上的紫色疤痕是当年为了替他挡刀而留下的残酷印记。
  这道印记伴随着他走过大半辈子的路,并以一个醒目的记号来分分秒秒地提醒着他,当年两个初出茅庐的上海小人物立志要在上海滩闯出半边天的那段最纯也最真实的岁月。
  真的是,再也回不去。
  蔡炳荣睁着眼,目光却失了距点。
  在月光下触目惊心,诡异又可怖。
  花听静静地看着这一幕,内心却犹如万马奔腾而过,扬起漫天尘土,久久散之不去。
  白起鸿的车渐行渐远,车灯在草丛间一扫而过,花听的身影往窗下一缩,疲惫地靠在了这堵肮脏的水泥墙壁上;她闭上眼,眼珠子却在眼睑下不安地跳动着,睫毛抖得厉害……
  究竟在这样一个年代,还剩下多少是真?
  ***********
  蔡炳荣死了。
  死之前没有任何交代,只是还没等手下的人坐不住,龙帮的第二把交椅陈树便以雷霆手段将蠢蠢欲动的人给镇压了下来,代替蔡炳荣坐上了龙帮掌门人的位置。
  本想将蔡炳荣的军火生意一并吞下的白起鸿发现现如今的对手似乎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容易对付。
  陈树气焰正盛,年纪轻轻就坐上了龙帮第一把交椅!人们茶余饭后都在猜测,蔡炳荣的死怕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这一年来白起鸿的鸦片生意可谓是一波三折,绝非表面上看到的那般简单……
  这样的议论声充斥着大街小巷,连十岁报童都知道。
  “世态变得可真够快的啊花妹妹,”简亦惬意地躺在白公馆的沙发上,脚上勾着的拖鞋懒懒地晃悠着,“你现在仍觉得陈树是你所想的那般简单么?”
  花听将视线从手中这杯咖啡里收回,抬头瞧了眼对面沙发上的简亦,没说话。
  简亦坐了起来,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慢悠悠地捧起几上这杯紫砂茶杯喝茶。
  见花听不说话,又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他放下手中这杯还冒着热气的杯子,清俊修长的指头一合,笑道:“是不是有种被欺骗的感觉?”二郎腿一搭,“早提醒过你了。”
  “少说风凉话!”花听脾气倏地上来。
  “怎么?被说中了不高兴了?你还准备跟他……”
  “你他吗的够……”粗话飙到一半没气了,左手被简亦用力钳制住。
  花听的视线沿着这只分明的骨节缓缓往上,落在简亦冷俊的脸上,“你又想怎么样?”
  简亦目光坦然,语气沉稳而自律,“我只是想问你,你还准备跟他继续么?”
  “干嘛?”花听怒极反笑,“你管不着吧?”
  这个时候,大厅外进来一名黑衣人,见简亦正抓着花听的一只手,目光稍显尴尬。
  简亦也是识趣地放开了。
  “白小姐,外头有人找。”
  原来是陆锦年的贴身小保镖,说是陈树让人传话,想见她。
  正好她也想跟陈树碰个面,把事情问清楚。
  陆锦年的保镖兼司机娴熟地转着方向盘,在前方十字路口处拐了个弯,花听眼角余光不经意撇了眼后视镜,看到后头跟着的那辆黑色轿车时皱了皱眉,她知道不是她敏感,而是简亦的的确确在后头不紧不慢地跟着。
  车子大概行驶了二十多分钟,才抵达陈树指定的地点。
  是一家中式小茶楼,占地面积不大,才十几桌的样子,以古朴的中式实木装修,深朱色调,雕花窗棂,配以牌匾、挂屏和青花瓷,很有中国古韵,环境清幽;这是一家藏匿于老街区的一家老店,生意不咸不淡的,花听跟着门外的一名龙帮成员径直走入二楼包间。
  陈树正站在里头。
  唇红肤白脸清瘦,气质一如往日的温雅,质感不错的深蓝色长袍马褂外搭配了一件黑色斗篷披风,看着也是刚来的样子,正伸手解着披风系带。
  门被黑衣人轻轻带上。
  花听保持着嘴角上翘的礼貌微笑弧度,向他走去,“陈帮主,今儿个找我来是有什么事么?”
  听花听这语气,陈树眸光一黯。
  “怎么选在一家这么偏僻的老店?是想把我给一并解决了么?”花听话中带刺,语气尖锐。
  陈树眼神复杂地看着她,不说话。
  他将披风随手往椅子上一挂,站姿随意却英俊,身形高挑挺拔,带着股疏淡而冷漠的沉稳气场。
  虽让人很有一种莫名的安全感,但花听只要一想到蔡炳荣的死,心便冷了一冷。

  ☆、第四十七章

  茶楼外的夜冷冷清清,半点不近人情,从这扇镂空雕窗望下去,青黑的草丛不见零星花朵,唯有大片繁茂的树影,或高或低,层层婆娑,竟还伴着几声单调刺耳的蝉鸣,花听才恍然惊觉,原来是夏天要来了。
  等菜都陆陆续续地上桌之后,陈树才开口说话。
  “全部是这间茶楼的招牌菜,你尝尝看。”陈树说着理了理袖口,往她碗中夹了片清炒带子。
  “没什么胃口。”花听侧头看他,这张温和中略带清冷气质的脸,怎么都与“阴毒”二字扯不上关系,更无法想象他会对蔡炳荣做出那样的事情来,实在教人心寒!
  陈树拧了眉心,也没说什么。
  气氛陷入意料中的沉默。
  楼下有车子发动的声音,花听偏头朝下看了看,是陆锦年的黑色轿车,正缓缓地驶出这片茶楼区域,转而消失在前方一处拐角;而茶楼不远处正静静停放在一棵青绿槭树下的黑色老吉姆轿车内,简亦正舒适地靠着椅背闭着眼,好整以暇地等待她。
  “长话短说吧陈树,蔡炳荣的死,是不是在你的计划当中?”花听嗓音淡淡的也听不出什么情绪。
  陈树回答了个“嗯”字后,慢条斯理地拎起桌上的紫砂茶壶,缓缓给自己倒了杯茶。
  “你可真行呀陈树,我倒是好奇了,你的良心是不是被狗吃了呀?”她额角直跳,却刻意将嗓音放得温软,平平仄仄的徐缓腔调,眉眼也随着她的微笑弯出柔和的弧度,不带一丝一毫的攻击性,盯着陈树的眼睛却与之相反地折射出一种矛盾的冷静。
  “花听,我只是……”陈树看着她的眼睛突然静默。
  “只是什么?”
  “只是想拥有更多的权力。”陈树这话说得很慢,仿佛在斟酌着措辞,该怎么说才能让她不那么讨厌?
  “拥有了更多的权力然后呢?”
  他看着她,目光变得坦然而耿直,“花听,倘若我以之前的身份去向你提亲,白先生怕是连门都不会让我进。”
  所以他那日说的“给我些时间”指的就是这个?
  “少来了,”花听嗤笑,“少拿我当借口了陈树,别以为我不知道,就算是没有我的出现,你也还是会照你的计划行事,我只是你计划当中的一段小插曲罢了。”
  花听的眉眼虽英气傲娇但也透着些少女的柔软迷离,还带着点不自知的娇懒,鲜少有这种咄咄逼人的冷静。
  “你不信我么?”陈树的目光灼热地望进她的眼中。
  即便是在这样一个时刻,他的眼神居然还能够轻易地撩拨她的心弦,让她在这一瞬感到被他盯着的这双瞳孔深处竟也燃起了灼人的温度。
  “为什么要信你?”花听骤然回过神来,“你拿着那把黑色德林杰的时候,可曾想过蔡炳荣当日在白公馆是如何救你的?”
  陈树静静看她,面色淡淡,眸子幽深平和,眉目沉敛安静。
  “你踩着一个对你有着莫大养育之恩的人的尸体上位,我也很好奇你晚上还睡得着觉吗?”花听的黑眸古井般平静无波,对着他眉眼又问了一遍,“你还会睡得着吗?”以微扬的声调尾音认真地在询问他的意思。
  “花听,我没办法。”他看着她的眼神突然淡了下去,脸转向了窗外苍茫的夜色中。
  “没办法?”花听的嘴角无意识地扯了一下,跟着往窗外看去,“你有手有脚有枪法,模样好好的一个年轻人,怎么就没办法了呢?”
  “我想娶你。”他这次回答得坚定有力,却是将自己所有的所作所为归根给了“我想娶你”这四个字,颇有股推卸责任的意味。
  “哦,”花听淡淡应着,右手不自觉地掸着衣袖的褶皱,有些漫不经心道,“你可曾问过我愿不愿意嫁你?”
  陈树心中一动,面上仍是淡眉淡目,“花听,在上海滩你没权没势,连自己都保护不了更别说是保护爱的人。”他自嘲一笑,“可能我说的你理解不了,因为你从小便是在别人可望而不可及的层层保护中长大,和我不一样。”
  “陈树,这些都不是借口,”花听低敛着眉,毫不掩盖自己的失望,“我宁愿和之前那个虽无作为却心地善良的你在一起,而不是现在的……陈帮主。”这声陈帮主倒是喊得中气十足,花听微微一笑,英气的眉眼弯成了一个漂亮的月牙状,显得灵动温婉,看得他一怔。
  不对,栽赃嫁祸一事怕是他酝酿已久,只是在她面前没有表露罢了;陈树本就是一个精明睿智的人,与白起鸿无异,绝非善良之辈。
  “陈树,我还有个问题想问你,倘若没有这个计划,你还会冒那个险同我一起去烧货仓么?”
  “会。”
  “是吗?”花听浅笑看他。
  “你不信我么?”陈树的目光紧紧地锁住她的面部神态。
  花听浅笑不语。
  她的脸型虽瘦,偏瓜子,但脸颊两侧带了点婴儿肥,肤质清透白皙,清新紧致带着胶原蛋白满满的样子,搭配这头微卷的黑色长发,中分的长刘海在右脸耳际弯出优美的弧度,灵动,却又恰到好处的恬淡安静。
  是一种与整个上海滩的女人都不相同的微妙气质,清甜中带了点侵略性。
  独特,芬芳,勾人心魄。
  “信,怎么不信。”花听慢吞吞地应道,动了筷子夹了几口桌上的凉菜。
  “菜已经凉了,我重新叫。”
  “不用,”花听扬了筷子打断道,“我吃几口就走,这顿饭就当做是……”
  花听话还没说完,没想到陈树突然朝她倾身,她一下子有些愣,等反应过来时左手已落入他掌中,被牢牢握住。
  陈树的手掌温暖,沉稳有力,将她整只手覆于其中,肌肤相贴,花听甚至能清晰感觉得出他手掌下干燥的纹路。这不是他第一次牵她的手,之前也是被他扣押着手掌,十指紧扣,掌心对掌心的灼热随着肌肤的相贴慢慢变得清晰,花听的心跳也跟着慢慢变得有些乱,想要将手抽回,但指尖刚动,陈树又突然握紧了些。
  “你又想怎么样?”花听嘴角带了几分讥诮。
  “伤好了么?”他嗓音低沉,一如既往的温柔。
  花听一愣。
  陈树轻搭上她的左肩,明显感觉到那层凸起的绷带后,眼中聚满了心疼之意,他轻声道,“那日是我大意了,居然要你替我挡枪……”
  “行了,小事!也差不多要痊愈了,再说了区区小伤算的了什么,”花听腾地站了起来,怕再坐下去,身体会不受控地向他倾了去,“今后我们还是不要再见了……”看着这道温润柔和的视线,花听狠下心,“道不同不相为谋,我与你之间的情意就到此为止吧。”
  陈树却是攥着她的手不肯放。
  “走不走?”花听当下皱起眉头。
  陈树沉默良久,微微松了手中力道。
  “我送你。”深怕她会跑了似的始终牵住她的手,力度控制在不紧不松,但又令她无法挣脱。
  “陈帮主,车不错啊。”花听的嘴角边又浮起一抹讥讽的笑。
  陈树微微低头,不说话。
  他的车子有着深蓝色车身和灰白色的帆布软顶敞篷,与花听在百度上看到的张学良的那辆敞篷车外形无二,同属别克系。在现如今的上海滩,能买的起这种别克私家车的,无外乎外籍人士、流氓大亨或是商家政要,几乎都是民国时期叱咤风云的高官显贵和名流豪门,想不到连陈树这样的人也开始搞起排场来了,花听只想用这个年代较为流行的一个词来形容,那就是绝对的克勒范啊。
  花听一脚蹬上车,却迟迟等不到司机上来。
  紧密的车厢内只有她和陈树的呼吸声相互碰撞,显得格外的尴尬。
  “你想怎么样陈树?送不送我回去?”花听靠门而坐,眼中集满了不悦。
  黑暗中的他依旧沉默,手中力度却丝毫没有松懈。
  “该说的我都说了,今后咱俩道不同不相为谋,你继续做你的陈帮主,我就继续做我的白家千金,我们就当……”花听咬了咬下唇,“从没认识过。”
  “花听,嫁给我。”黑暗中虽看不清陈树的模样,但语气听来却是认真而坚定,痴情而缠绵。
  “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
  “嫁给我。”他用紧了手中力度。
  “不可能。”
  陈树抬起另一只手将她后脑轻轻一勾,往自己怀中一带,用力吻上了她的唇。
  还是那股好闻的清新龙井茶香。
  可是配上他此刻的人格,就连茶香也变了味。
  花听试着挣扎,却无济于事,陈树将她扣得太紧,嘴巴用力撬开她的贝齿,继而缠绕住她的舌尖,锁住时机更加深入地辗转探寻;她轻颤着承受他的吻,眼中却不再是以往的热情迎合,而是淡漠而苍凉,她没有动弹,任凭那双温润炙热的唇将她紧紧压迫。
  花听的反应令他的心狠狠一颤,他微微抽离了自己,眼睛一瞬不瞬地凝住她。
  月色下,陈树如冰封一般冷峻的鼻尖和唇线,以及棱角分明的下颚,唇红齿白,肤色白皙浅薄,禁欲的清冷中仿佛多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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