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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调香师-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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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非然专注地听着,柳雁欢那双灵动的眼睛和间或划过的调皮的余光,像羽毛一般轻轻撩拨着他的脸颊。
  日记一开始的节奏轻松明快,分明就是一位花季女子的私房话。可好景不长,到了中部,情绪却陡然蒙上了一层阴霾。
  柳雁欢继续念道:“他待我很好,可我总觉得,他在透过我看别人。”
  “他仍旧思念着她。”
  “我或许终其一生,都无法取代她。”
  “他在睡梦中叫了她的名字,醒来的时候却若无其事。”
  柳雁欢翻到新的一页,惊喜道:“你看,从这一页开始,墨迹很新,应该是最近写下的。”
  “他最近总盯着春生看,也难怪,春生的眉眼间,是有些像她。”
  “他看着春生入了迷,连茶撒了也没反应。”
  “我这一生,就是个穷极可悲的笑话。”
  念到这里的时候,柳雁欢脸色一僵:“看来,贾正霆和夫人之间的感情,并不像外人看到的那样琴瑟和鸣。”
  恰在此时,贾正霆的声音从房门外传进来:“二位都还没用饭吧,府中备了简餐招待二位。”
  秦非然推开门走了出去:“贾老板,府上可有一个叫春生的丫鬟。”
  贾正霆脸色一僵,随即应道:“春生啊,有的有的,她是跟在内子身边伺候的大丫鬟,这丫鬟的名字,是按春、夏、秋、冬四时而起。”
  “可否叫来问话?”
  “当然可以!”贾正霆引着秦、柳二人到了饭厅。
  厨子端上了精致的西冷牛排。
  贾正霆在一旁解释道:“诸位见谅,如今府中正逢丧事,贾某招待不周,还望海涵。”
  刚瞧过尸体,柳雁欢再看那五分熟的牛排,有些食不下咽。芸笙却直勾勾地盯着,拿起刀叉却又放下。
  “怎么不吃?”柳雁欢奇道。
  “我……我不会用这洋人玩意儿。”芸笙红了脸。
  柳雁欢轻笑一声,将自己盘中的牛排切得匀称方正,绅士地递给芸笙:“尝尝看。”
  芸笙眼神一亮,将牛排塞进口中。
  柳雁欢又递了餐巾给他:“慢慢吃,不着急。”
  秦非然从头到尾没有动过刀叉,只是端了红葡萄酒慢慢酌饮,冷眼看着柳雁欢为芸笙做的一切。
  或许是他的目光太过直接热烈,柳雁欢终于忍不住开口道:“槐先生,在别人用餐的时候使劲儿盯着人看,是件很不礼貌的事。”
  秦非然一笑置之,挪开了目光。
  恰在此时,一位丫鬟打扮的女子将餐后甜点端上桌。
  甜度适中的冻巧克力布朗尼配糖煮柑橘散发出诱人的香气。
  贾老爷瞧着那丫鬟,介绍道:“这位就是春生。”
  女子面若满月,柳眉弯弯,像是从古籍中走出来的温婉美人。
  柳雁欢忽然夸赞道:“姑娘身上的香气很动人,女子如兰,清丽脱俗。”
  春生手上的动作一顿,银质的汤匙跌在台面上,发出一声脆响。
  一碗糖水撒了大半。
  “抱……抱歉。”春生慌忙摘下腰间的帕子,想擦拭桌上的糖渍。
  帕子却在慌乱间,掉在了地上。
  柳雁欢先一步将帕子拾起,轻轻地嗅了嗅。
  “这香水,可是姑娘自己的?”
  “是……是的。”
  柳雁欢抬头,一双眼睛冷静而清明:“我很好奇,姑娘怎么买得起Guerlain的蓝调时光?”
  春生的脸色猛地变了变。
  坐在柳雁欢身边的芸笙浑然不觉地问道:“那个……蓝调时光很贵?”
  “相当于普通人家一年的饭钱。”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柳雁欢身上,芸笙骇得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一个劲儿地掰着指头算:“那得多少钱啊!”
  “春生姑娘,你还不坦白么?”柳雁欢每说一个字,春生的脸色就白上一分。


第7章 蓝调时光
  贾正霆见春生失了分寸,赶忙陪笑道:“柳少爷,您说的香水,是我昨日送给夫人的生辰贺礼,让您见笑了。”
  柳雁欢抿唇一笑:“贾老板有所不知,这再名贵的香水,留香时间也有限,像Guerlain的这款蓝调时光,最长的留香时间不超过四个时辰。”
  贾正霆皱了皱眉,似是有些厌烦柳雁欢纠缠不休的态度。
  “敢问柳少爷,留香时间不超过四个时辰,又能说明什么?”
  “说明……”柳雁欢的目光转向面色苍白的春生,“说明春生姑娘,昨夜进过贾夫人的房间。因为我在夫人房间的哮喘药瓶上,也闻到了相同的香气,想来是春生姑娘动过了药瓶,才会沾上的。”
  秦非然修长的手指缓缓地敲击着桌面,电光石火间,柳雁欢的话让他脑海中的线索串联了起来。
  他一双眼睛严肃地盯着春生:“他说的,可是实情?你昨夜可曾进过夫人的房间?”
  豆大的泪珠从春生脸颊上滚落下来,她轻声道:“进过。”
  “你发现夫人的哮症发作,于是拿走了柜中的药瓶。那起夜的小丫鬟,正好看到了你仓皇逃离的一刻。贾夫人身死后,你又返回屋中将药瓶放回原位,却因太过紧张而撞倒了放在桌上的香水瓶子,擦拭过程中,你的帕子沾上了香水,即便你回去后洗了很多次,也没能将气味全然洗去。”
  秦非然愈说,春生哭得愈发凄惨。
  丫鬟冬雪一下子惊叫起来:“春生姐姐,真的是你?!今日一早我醒来,就见你的手帕晾在外头,你说是半夜小日子来了,将帕子弄脏了,枉我还那么相信你!”
  秦非然将目光转向贾正霆:“贾老板,还请你叫人前去查验,昨日送出的香水,是不是少了小半瓶。”
  派出查证的人很快回来,证实了秦非然的话。
  “你为何要这样做?”
  面对秦非然的问话,春生只是一个劲儿地抽泣。
  冬雪怯生生地说:“夫人想让老爷纳春生姐姐做姨太太,可她并不情愿。”
  柳雁欢微微皱眉,贾正霆却先一步指着春生怒道:“好你个歹毒心肠的丫头,夫人待你视如己出,你竟做出此等下作之事,来人,往死里打。”
  春生一直凄哀地哭着,却没有为自己辩解,她披头散发地被两个家仆架了出去。
  厅内终于恢复了初时的宁静,却没有一个人说话。
  贾正霆颓然地跌坐在椅子上,他双目通红,苍老的手一直敲着桌板:“引狼入室,引狼入室啊!”
  芸笙见真相大白,便不乐意在贾府久呆,撺掇着柳雁欢要回去。
  柳雁欢兀自整理着思绪,他看着身姿挺拔的秦非然,总觉得有什么地方被自己忽略了。
  隆冬时节,贾府的花园里一派萧条。芸笙低叹一声:“可惜了,若是春天到这儿来,肯定开了满园的茉莉、丁香和百合,那真是漂亮。我最不喜欢冬天,暖屋子里熏得人乏得很,精气神儿都没了。”
  芸笙的话猛地点醒了柳雁欢。
  他打住脚步,就近截了个家仆问道:“贾夫人的哮症,你们可知道源头?”
  那家仆回道:“自然是知道的,夫人嗅不得兰花香,只要嗅到一丁点儿就会病发,是以贾府的花园里,从来不种兰花。”
  柳雁欢细想着蓝调时光的配方:前调茴芹、橙花、柠檬,中调兰花、茉莉、玫瑰、紫罗兰,后调鸢尾花、檀香、安息香。
  家仆口中的过敏源兰花,就在那瓶蓝调时光里。
  柳雁欢想起贾老板眼泛精光地看着他,无比自然地告诉他,蓝调时光是他送给贾夫人的生日贺礼,只觉得身上一阵阵地泛冷。
  他转身往回走。
  芸笙急道:“大少爷,您去哪儿,车夫正等着呢。”
  然而柳雁欢什么都听不进去,他只顾往前厅走,正好看见贾正霆引着秦非然出门。
  秦非然昂首阔步地走着,而贾正霆却点头哈腰地跟在秦非然身后,脸上还带着讨好的笑意。
  柳雁欢从来没有如此愤怒过,他就这样站在道上,不再挪动一步。
  秦非然隔得远远地就瞧见了柳雁欢,柳大少爷整个跟烧开的热水壶似的,大老远都能瞧见他头顶哧哧冒着烟。
  “槐先生,借一步说话。”柳雁欢挡在秦非然跟前。
  秦非然蹙眉看看手表:“改天吧,今天我约了人。”
  柳雁欢没说话,脚下也没挪动半步。
  秦非然看着无端倔强起来的人,将身上的格子大衣脱下,披在他的肩头:“隆冬天里穿这么薄,当心风寒。”
  瞬间,柳雁欢被罗勒、香橙和蜜桃的香气包裹着,再回神秦非然已经走远了。
  身后,气喘吁吁的芸笙止不住抱怨:“大少爷,您是怎么了?绕了这么一大圈,怎么又回到原点。”
  待他看清柳雁欢身上的衣服时,不由地惊诧道:“这……这不是秦先生的衣服么?”
  柳雁欢看着他,姣好的脸蛋、带着灵气的双眸,还有那被冻得通红的鼻头,轻声道:“你说得对,绕了这么一大圈,该偿命的人却逍遥法外,可不就是白忙一场么?”
  同一时刻,秦非然坐上了私家车,手下郭斌恭恭敬敬地唤了声:“三爷,资料拿到了。”
  “城东柳家的大少爷?”秦非然翻阅着卷宗,却始终想不起宁城还有这么一号人物。
  “您没听说过也正常,那柳雁欢就是个不折不扣的纨绔,吃喝嫖除了赌样样精通,今天跟在他身边的那个戏子,就是他新近的相好儿,听说还将人往家里带。柳老爷一气之下险些把人给打废了,在床上躺了个把月,刚好了伤就忘了疼,又到戏班子里找人了。”
  秦非然闭眼靠在后座上,脑子里却不其然地闪过柳雁欢那双倔强却清明的眼睛。


第8章 蓝调时光
  上了人力车,芸笙紧紧倚着柳雁欢,执拗地攥着他的手臂,细细打量他身上的格子大衣。
  “啧,这些时兴的洋货,我瞧着就不如您身上的褂子,体面又暖和。”
  柳雁欢心里藏着事儿,压根儿没听清他说什么。
  瞧着他冷冷的脸色,芸笙识趣地闭了嘴。人力车行至戏班门前停下,两人刚一下车,却见不知从哪个旮旯窜出个满脸褶子、镶着金牙的老男人。
  这会子正斜眼瞅着芸笙:“我说呢,怎么我来寻了好几回人,回回都吃了闭门羹,原来是傍上新主顾了,倒瞧不出你还是个有手段的。”
  芸笙一见来人就白了脸,说话的声音打着颤:“朴……朴老板……”
  朴耀廉是从东南沿海回来的,被那不中不洋的风气熏陶了几年,别的本事没学会,净摸透了男人那点子不可告人的心思。带着几桶金回到宁城,开始创办刊物。
  他别的不做,就做那些个艳情杂志,皱巴巴的封面上印着露骨的漫画与充满噱头的文字。一经刊发虽然一片骂声,可销量却十分可观。于是便这样心安理得地做起了买卖,算起来还是柳家书局的竞争对手。
  芸笙刚登台那会儿就被他看上了,他那性子也不是个喜欢听戏的。戏散场后便直接将人叫到身边,抬手揩了把油。
  芸笙想躲,奈何朴耀廉和班主有交情,每回都摸到后台来。
  直到柳雁欢的出现,才止住了芸笙的噩梦。
  柳大少出手阔绰,和芸笙又正是蜜里调油的阶段,哪里舍得看人受委屈。索性花银子买清净,戏班子收了钱,两头都不敢开罪。
  眼下朴耀廉是瞧出端倪,专门在这儿候着兴师问罪来了。
  “怎么着?芸笙不介绍介绍,你的新主顾是何方神圣?”朴耀廉猥琐的目光挪到了柳雁欢脸上。
  一时间却被柳雁欢的长相唬住了,抬腿走到人力车旁,放轻了声音道:“郎君今日要登台子么?若是登台朴某就将场子包下来。”朴耀廉从腰间掏出银元晃了晃,就想去牵柳雁欢的手。
  怎料连柳雁欢的衣袖都没碰到,反倒是脸上挨了结结实实的一拳。
  朴耀廉捂着脸倒退了几步,唇边溢出血来。
  他朝地上啐了一口,吐出一口血沫星子:“呸,你敢打人。”
  柳雁欢松了松筋骨,抬手拽着朴耀廉的衣领,又将人提溜到跟前来:“打的就是你!”
  说着,一手攥成拳,作势又要打。
  朴耀廉瞬间怂了,眼里虽闪着凶狠的光,嘴上却十足讨好:“不知阁下是?”
  戏班主连忙上前救场子:“这位是城东柳家的大少爷。”
  朴耀廉脸上的谨慎小心瞬间变成了说不出的怪异笑容:“我道是谁呢,原来是柳大少,很好,很好!”
  柳雁欢松开手的时候,朴耀廉踉跄着退开去,嘴上却骂骂咧咧的:“柳家,很好,爷我记住你了!”
  芸笙见人走了,心虚地走上前,低头倾首道:“大少爷,您信我,我自打跟了您,跟那人已再无牵扯了。”
  柳雁欢瞧着他,大概是平日里常勒头的缘故,芸笙的发际线有些高。柳雁欢伸手在他脑门上抚了一把:“我知道。”
  多余的话一句也没有了。
  眼看人力车跑远,芸笙却还呆立在门前。
  他分明感觉柳雁欢跟换了个人似的,从前的柳雁欢,面儿上摆阔,性子也混,内里却是个软芯儿,像打人这种事,柳大少决计做不出来。可眼下的柳雁欢,却是蛇打七寸,不辨喜怒,让人越发摸不透瞧不清。
  芸笙看着那渐渐远去的车影,直到什么都瞧不见了,才恋恋不舍地抻了抻脖子。
  柳雁欢回到柳府,隔着老远就听见搓牌的声音。
  “太太,您这手上的香气真好闻。”三姨太冯蕴轻声说。
  “瞧我这记性,雁麟前些日子给我带的雪花膏,闻着可香了,回头也给你们送些。”陈桂芳说着,脸上净是骄傲。
  “多谢太太了。”冯蕴丢了张牌,陈桂芳登时眉开眼笑:“胡了胡了,今儿个手气挺好。”
  四姨太郝怜枫轻哼一声:“可不么,太太这手气一贯是好的。不是我说,三姐儿要好好向太太学学,就你这牌技,回头嫁出去了,别人该说柳家小气,教出的女儿连牌都打不好。”
  柳雁欢的三妹柳景芝涨红了一张脸,垂着头不敢说话。
  眼看三姨太冯蕴的脸色沉了下去,陈桂芳打圆场道:“啊呀,景芝还小,我倒觉得小小年纪能上桌已经很不错了。”说着,又转头问冯蕴,“我记得三姐儿的生辰就在这个月?”
  冯蕴感激地看了陈桂芳一眼,点头道:“正是。”
  “那正好,听雁麟说,现在的年轻女孩儿,都讲社交,生辰之日在家里办什么……派……派对。”
  “景芝虽然年纪小,将来嫁到席家也是要独当一面的,该多跟年轻一辈的女孩子结交才是。你要是同意,我就让雁麟和雁均找几个关系好的女同学,来家里操办操办?”
  冯蕴禁不住喜形于色:“多谢太太了,景芝,还不快谢谢太太。”
  柳景芝道谢的声音很小,大家也都习以为常,欢欢喜喜地开始摸牌。
  柳雁欢走进厅中时,脸上挂着得体的浅笑:“母亲在打牌?”
  陈桂芳听见声音,忙起身拽着柳雁欢:“欢儿回来了,刚好我也有些乏了,你替我打几圈吧。”
  说着,躺到了一旁的榻上,又问道:“今日如何?可是把人哄回来了。”
  柳雁欢前世并不精通麻将,可一坐上牌桌,身体里的记忆却缓缓复苏。
  他发现自己调整牌序的空档,还能分神回应陈桂芳的问题:“您放心,都将人哄好了,总归不是什么大事儿。”
  陈桂芳望着自己鲜红的指甲,脸上带着和煦的微笑:“那就好。”又吩咐厨娘,“今日老爷回来,菜单上多加一道蟹黄豆腐,一道清蒸桂鱼。”
  末了还安抚柳雁欢:“欢儿先玩着,回头老爷到家了,雁麟和雁均下了学,咱们就开饭。”


第9章 蓝调时光
  柳雁欢一面听,一面心下冷笑:这柳家的男儿做买卖的做买卖,上学的上学,就他一个在这后院打牌。陈桂芳这个“母亲”也是十分尽力地将他养成一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废物了。
  而原身也不负众望地成了一个没有半点能耐的纨绔。
  柳雁欢手下做着牌,眼神却望向坐对面的柳家三小姐柳景芝。
  “景芝的生辰,可有想要的礼物,哥送你。”
  柳景芝吓了一跳。身为大哥,柳雁欢的脾气骄纵又霸道,柳景芝是有些怕这位大哥的。
  “我……我想不出来,一碗长寿面?”
  柳雁欢轻笑出声,看着身侧恬静温婉的女子,心下却有了主意。
  傍晚时分,柳明崇沉着脸进了家门。陈桂芳赶忙迎了出去,接过他手中的披风。
  女人的直觉十分敏锐,见柳明崇脸沉如水,心知他心情不爽,忙指挥下人布菜。
  今日的柳雁欢,不仅牌技好,哄人的功夫也是一流的。总归他的月钱都是二姨太掏的,他也不心疼,明着暗着给柳景芝和四姨太送牌。
  四姨太正笑容满面地把玩着手上的玉镯子,突然听见身后传来一声怒吼:“你这个逆子!”
  惶然回头,就见柳明崇手中举着棍棒,眼看着就要砸下来,她尖叫一声躲开了。
  “老爷,老爷,这是怎么了,有什么话好好说,别和孩子动手。”
  “是啊老爷,大少爷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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