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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珏掐着他迅速离开了结界。
　　　　不是说妖王皇珏是个温柔的人吗？谁说的，看他掐不掐死他！
　　　　貌似是他自己看的书，还有阿归亲身经历的……
　　　　出了结界，幻影蝶回到蝴蝶模样，皇珏的左眼才慢慢退去血色，变成紫色。他放开江芜，指甲还是那么长，沾了点血迹，他轻轻舔掉，血的腥气在口中回荡，真是鲜美可口。
　　　　江芜在一边咳嗽，并没有注意到皇珏的这个动作，否则他就更觉得皇珏是一个暴力血腥变态的人了。好在没看到，所以后来的相处中江芜一度认为皇珏确实是个温柔之人，除了这次意外。
　　　　“抱歉。”皇珏歉疚的看着他。
　　　　江芜嗓子疼，不想说话，只是摆了摆手，示意自己不在意。
　　　　“孤看看伤口。”皇珏的长指甲已经收了回去，细长的手指抚摸着江芜脖子上的血痕，“孤弄伤的，便由孤给你治好罢。”
　　　　江芜急忙摆手，哑着嗓子道，“不用了，小伤。”
　　　　狐大爷，那点外伤根本不算事好吗？重要的是喉咙都快被您掐断了，都快哑了。
　　　　皇珏没有听江芜那点细如蚊呐的声音，便舔上了江芜的脖子。
　　　　“你干嘛？！”江芜感到脖子上的冰凉，急忙退开。
　　　　“治伤啊。”皇珏微微一笑，狐狸眼瞬间勾魂夺魄，“孤的唾液可是好东西，能够治疗外伤的。”
　　　　江芜见多了美男子，没有被皇珏一电就晕，听到对方的回答，他嘴角一抽，想起来是有这麽一回事，妖王皇珏是九尾狐，他的唾液确实是治外伤的好东西，比凝冰露见效还快。他低头一看，果然，五条血痕已经只有四条，另一条已经光滑如初。
　　　　“另外的就不用治了。”江芜退得离皇珏远远的，他可不敢让皇珏给他治了，九尾狐的唾液不止可以治伤，还带点催情效果，被舔这麽一下，他就已经硬了。幸好他及时施了清心咒，才不至于出丑。

　　☆、第14章　阴塔（二）

“既然你不愿，孤也不勉强你。”皇珏话头一转，“你好像不怎么怕孤呢？”
　　　　江芜不敢盯着皇珏勾人的眼眸，便略微低垂着头，道，“我已经被惊呆了……所以忘了怕。不知，你是人还是妖？”
　　　　虽然江芜已经知道他的底细，但还是装作不知道好些，因为这时的皇珏还没正式在世人面前露过面，除了妖族，大概还没人知晓他的底细。所以若是江芜表现出知道，那才是难以解释清楚的事，说不得还会被灭口。
　　　　“人妖。”
　　　　“咳咳……”听到这个回答，江芜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虽然他知道皇珏是人和妖所生，也不用说是人妖吧，说半妖不行麽？
　　　　“小心些。”皇珏轻轻的给江芜拍着背，“刚才骗你的，世上哪有什么人妖，孤当然是人了，只是身份还不能告诉你。”
　　　　骗子……
　　　　“那先前的狐狸……”
　　　　“只是一种法术罢了。”
　　　　法术……你以为你是孙悟空或二郎神啊……
　　　　虽明知对方在说谎话，但江芜也不能拆穿，只得干巴巴道，“那法术还真是神奇。”
　　　　“雕虫小技罢了。”皇珏满脸笑意，精致的五官带上笑容妖异非常。
　　　　江芜撇了撇嘴，不再纠结他的身份，转而问道，“那你为何在我们华阳派的阴峰？阴峰可是我们这些亲传弟子不得到允许都不能进入的。”
　　　　皇珏脸上的笑容凝固……
　　　　“你知道妖族吗？”皇珏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妖族……难道这妖王打算对他说实话？不会吧……
　　　　“略微了解。”
　　　　“听说你们华阳派阴塔的第十层关着的是妖族，而不是什么十级妖兽。孤潜入华阳，便是为了来看看妖族是何模样的。”
　　　　咦？这个剧情他怎么不知道？还有，狐大爷，说谎的时候怎么还一本正经了？要让他相信你狐大爷的目的是来看妖族的，先把孤字去掉成麽？
　　　　只不过，他还真不知道阴塔十层关着的是何妖物。
　　　　“走，跟孤上十层去，别收服这麽柔弱的六级妖兽了。”
　　　　于是，江芜没来得及反对，便被掳上了第十层。
　　　　第十层十分黑暗，空气中带有一股潮湿腐烂的气味。偶尔，可以听到一点声响，那是铁链与地面摩擦的声音。江芜看不清楚是什么东西带动的铁链，皇珏却看得一清二楚。
　　　　皇珏：“不要点火。”
　　　　江芜打消了施法的念头，“是什么东西？”
　　　　“朱厌。”
　　　　朱厌？那是什么东西？对于从未看过《山海经》、《搜神记》等杂书的江芜来说，是一点都不知道这些凶兽妖兽的。
　　　　苍泽大陆，一个修真的世界，当然是少不了兽类的。这些兽类有妖兽、异兽、凶兽、神兽之分，四者虽同为兽类，但却不可比较，有些十级的妖兽是比一些异兽凶兽更为厉害的，四者中妖兽数量最多，其次是异兽，凶兽和神兽都是极为稀少的存在，就算是修真者，也可能一辈子都无缘得见凶兽和神兽。此时出现的朱厌便是异兽中的一种，它形似猿猴，体型却庞大得多，白头红脚，甚是吓人。相传朱厌一现，天下大变。
　　　　江芜在这漆黑一片中只能看见身边模模糊糊的皇珏的身影，他便想问朱厌是什么东西，便被皇珏拉着退了几大步。
　　　　一个巨大的黑影扑向他们刚才所处的位置，铁链哗哗作响，夹杂中粗重的喘息声和嘶吼声。
　　　　“快，点火，这一层没有封印。”
　　　　江芜内心吐糟，刚才不是还让他别点火嘛。吐槽归吐槽，江芜迅速施起照明术，火焰飞出，将十层的油灯尽数点燃。这时，江芜终于看清了皇珏口中的朱厌。妈妈喂，真吓人，只是这点程度还吓不了江芜。
　　　　“这就是妖族吗？”
　　　　“不是，朱厌是异兽。”
　　　　刚才在六层的话果然是胡诌的。
　　　　“想不到你们华阳派竟养着这麽一只东西。”皇珏带着江芜又一次避开朱厌的袭击。
　　　　江芜：“上梁上去。”
　　　　第十层的房梁是很高的，朱厌没长翅膀，两人上了房梁，朱厌只能在下面打转，拿他们没有办法。
　　　　“听你的口气，这朱厌似乎有什么特别之处？”江芜问。
　　　　皇珏神秘一笑，“传说朱厌现，天下乱。”
　　　　“这种说法你也信？”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皇珏打了个哈欠，“可要收服它？”
　　　　“不要。”江芜拒绝。
　　　　“为何？”皇珏没想到江芜会拒绝，“这可是与十级妖兽实力相当的。”
　　　　“一来没有收服它的实力，二来这朱厌长得实在丑陋。”
　　　　皇珏第一点还能帮忙，第二点却是无能为力了。
　　　　“那你还回六层收服幻影蝶？”
　　　　江芜点头。
　　　　可是现实却没给江芜这个机会。
　　　　华阳山脉外一个背着黑色大剑的银发男子望着阴阳二峰的方向，淡淡的笑了。
　　　　“木一散人，掌教真人请您进山。”大师兄墨阳前来迎接贵客。
　　　　“多谢。”
　　　　进了金峰，华清邀请木一散人入座，又命人将灵茶奉上。
　　　　“茶就不必了，今日本座是前来邀战的，请阴阳二老出来一战吧。”
　　　　华清一惊，他没想到这修真界第一大能竟是来下战书的。
　　　　华清沉吟片刻，回道，“两位长老此时正在闭关，怕是不能应战了。”
　　　　“应不应战，你说了不算，而是由本座说了算。”
　　　　说罢，木一散人缩地成寸，出了金峰。
　　　　华清跟不上，在后面大声问道，“散人何去？”
　　　　“当面相邀。”
　　　　木一散人停在金峰峰顶上方，将黑色大剑拔出，直指苍穹。木一散人的黑色大剑唤作‘苍龙’，封印着神兽青龙之魂，灵力入剑，剑魂青龙便从剑尖钻出，赫然成形，身似长蛇，首似麒麟，尾似鲤鱼，面有长须，头顶鹿角，有五爪，敖翔天际。
　　　　“苍龙，就劈山上的塔，当做战书吧。”话音一落，木一散人便将‘苍龙’向阴峰的方向劈去，剑未至，剑气至。木一散人的剑气不偏不倚，正中阴塔。
　　　　在剑气来临的前一刻，皇珏便察觉危险，带着江芜破窗而出，刚出了塔的封印，剑气便至阴塔，阴塔被劈成了两半，竟然没塌，结界被破坏，阴塔内没被剑气杀死的妖兽和异兽四散逃离。江芜、皇珏二人被剑气所伤，陷入昏迷。十层的朱厌挣脱铁链的束缚，一只手扛起一人，消失在丛林深处。
　　　　此时，整个华阳派都被惊动。
　　　　阴阳二老出关，一口同声，“何人来我华阳撒野？”
　　　　声音响彻华阳，澹台灼、白阜等人纷纷从入定中醒过来，赶往阴峰。
　　　　“慕容弋前来邀战，不知二老可敢应战？”木一散人见二人出现，很是高兴。
　　　　“狂妄小子，你这般破坏我们华阳根基，我们二人又岂有不应之理，休怪我们二人以多欺少了。”
　　　　“正合我意。”木一散人看着四周怒目而视的华阳弟子，“但这些孩子，还是让他们回去罢，免得无辜丧命。”
　　　　这时，华清道长发话，“所有弟子到金峰集合。”
　　　　“是就在这儿？还是换个地方？”木一散人又问。
　　　　阴阳二老：“去无妄之海罢。”
　　　　无妄之海在苍泽大陆的东侧，宽阔无边，临近大陆的一片，有许多岛屿。三位大能决定了地点，便纷纷化作流光向东行去。
　　　　慕容弋的一剑趁了自己的心，可没趁华阳派众人的心。
　　　　乔蓁道人怒喝，“简直欺人太甚！”
　　　　掌教华清道长：“事已至此，赶紧收拾残局才是要紧。墨阳，上阴阳二峰修炼的弟子可都回来了？”
　　　　“阳峰的三位都已回来，阴峰只有明轩师弟一人回来，江芜师弟和余喆七师弟两人不知所踪，传讯符也没有回应。”墨阳回道。
　　　　“小师弟没有回来？”澹台灼问道，“我去找他。”
　　　　“不行，你不能去。”华清反对，“唐眭师弟，带他们几人去土峰，送他们进入游离境修炼，下个月就是修真大会了，不得马虎大意。”
　　　　唐眭点了点头，表示同意，游离境是唐眭炼制的一个小型空间，里面的一天相当于现实中的一个时辰。几人在阴阳二峰修炼增进修为的计划被破坏了，现在就只有换一种方法了。而游离境一次只能待四个人，所以现在刚好能容纳回来的几人。若江芜和余喆七二人回来，也是没有两人的位置了。
　　　　“我去找人。”开口的竟是从不主动揽事的白阜。
　　　　华清当然同意，“好，白阜师弟去找人，墨阳，你带领弟子将从阴塔内逃出的妖兽抓回。”
　　　　“是。”
　　　　白阜看着被劈成两半的阴塔，微微皱眉。
　　　　“小师叔，救我。”微弱的呼救声响起，一堆碎石木砾下面‘江芜’泪眼汪汪的看着白阜，此时的他看起来狼狈极了，脸色苍白，额头被擦破了皮，正往外渗着血丝，袖子断开，露出少年细细的胳膊，胳膊上的肉少得可怜，只余一片一片的青肿。
　　　　白阜变了脸色，仿佛冰山塌陷了一脚，鸣凰剑起，剑魂朱雀猛然窜出，一片赤红，鸡首燕颌，蛇颈鱼尾，五色纹路遍布全身，头顶‘德’，翅上‘羲’，背负‘礼’，胸前‘仁’，腹有‘信’。朱雀也是火凤凰，它飞过的地方，皆化作一片粉齑。独独留下少年未受一丝灼烧，白阜上前扶起他，少年却化作一片阴影从白阜的眼睛窜入。
　　　　白阜感到眼睛针刺般疼痛，闭上眼睛，流出两滴血来，鲜血滑落在华阳第一美男的脸颊上，别有一种惊心动魄的美感。若是被恋慕他的华阳女弟子看见，定是要心疼得不得了了。
　　　　纵容眼睛疼痛难忍，白阜也是面无表情的将窜入他眼睛的黑影逼至小臂孔最穴，鸣凰剑尖划破，一个小小的黑色物体掉在地上，抖动两下，变成了尸体。

　　☆、第15章　九婴

再一睁眼，白阜的瞳孔扩大，一双眼睛变得极为幽深，但又似空洞的虚无，使人不敢与之对视。深怕陷入其中，不能自拔。只是现在无人见到白阜这副模样，自然是无从感受了。
　　　　从外看来白阜的眼睛没有什么问题，但他此刻只能感受到黑暗一片，似是已经到了沉沉深夜。好在对于已经进入元婴巅峰的白阜而言，就算眼睛瞎了，凭借灵识也能在悬崖峭壁行走时如履平地。所以此时他并没有回火峰查看是什么东西进入了他的身体，也没有心急知道他的眼睛出了什么问题。
　　　　白阜此刻只得出了一个结论，那就是刚才的那个江芜是假的。
　　　　那么，真正的江芜在哪里？还需要他去寻找。
　　　　而刚才进入白阜眼睛的其实是折了翅的幻影蝶，它化作那般模样也不过是为了求救，被救之后进入白阜眼中其实是为了与其签订契约，奈何白阜是剑修，没有学过兽约，所以不知其物，不明其为，没有与幻影蝶签订契约，反倒将其逼出体外。幻影蝶就此死亡，白阜也落得暂时失明的下场。
　　　　白阜将灵识的覆盖面积提到最高，半个阴峰都在他的掌控之下，他察觉到四散逃离的妖兽，也探测到墨阳等人追赶收服妖兽的情形，唯独没有查探到江芜和余喆七二人的行踪。他将此时身处的半个阴峰地毯式的搜索了一遍之后，又转移到阴峰的另一侧开始搜索，但整个阴峰竟都没有二人的身影。
　　　　白阜的眼睛还有些胀｜痛，便闭上双眼，断了衣袖将双眼蒙住扎紧，前往阳峰寻找。在阳峰，他终于有所收获，寻到一人，却不是江芜，是土峰弟子余喆七。
　　　　“你在做甚？”白阜站在余喆七身后冷冷问道，他此时只能感受到余喆七的气息，感受到其所在的位置。
　　　　余喆七被白阜吓了一跳，将手中的机械鼠收进储物袋，强装镇定回道，“白阜师叔。”
　　　　正对白阜，余喆七方才看到白阜眼睛上蒙着的布条，忙转移话题，问，“师叔眼睛怎么了？”
　　　　“无碍。”白阜冷淡回答，也不计较对方答非所问，“你可曾见到江芜？”
　　　　余喆七：“不曾，自阴峰有道剑气袭来，我便离开阴峰，避至阳峰了。”
　　　　“既如此，你便快些离开，回土峰罢，此地是阴阳二老镇守之地，寻常乱闯可是要受罚的，今日派中发生大事，便也罢了。”
　　　　“是，弟子告退。”
　　　　余喆七走后，白阜又开始了他的寻芜之旅。
　　　　此时，江芜又在哪里呢？
　　　　连接阴阳二峰的铁桥平稳安静，没有一丝动荡，中间的铁筑亭阁已经隐约锈迹斑斑。亭阁的正下方是万丈断崖，崖高是比阴阳二峰外侧的高度高出许多倍的，因为崖底是凹陷深入的。华阳派的先祖进入其中的从来没有活着出来的，所以华阳派也没有对断崖的记载，只是根据崖中常年深雾，又甚为神秘，因此为其取名‘神雾崖”。
　　　　再说阴塔被慕容弋的一道剑气劈开，也斩断了束缚朱厌的千年玄铁，朱厌一手扛起江芜，一手扛起皇珏，便是朝着神雾崖的方向而去。
　　　　神雾崖底，有一方怪泉，温度极高，常年沸腾，是神雾崖中的雾气的源头。此时怪泉中忽然发出一阵婴儿的啼哭声，泉水震荡，水花四溅，一只九个头的怪物猛地从中钻出，上得岸来，朝着一个方向疾速奔出。
　　　　深入崖底的朱厌突然驻足，将肩上的食物甩到地上，朝着另一个方向奔跑，背影仓促，似是逃亡一般。
　　　　没错，江芜就是被摔醒的，他睁开双眼看到的便是朱厌急吼吼的背影。此时，江芜全身衣衫褴褛，到处都是细小的擦伤，脸上却是干干净净的，还是那个白白嫩嫩的少年。
　　　　江芜起身抖了抖身上的灰尘，环顾四周，便看到一处石壁下的皇珏，看来皇珏是被扔在壁上再摔下来的，可真惨，江芜默默同情，将他扶起。皇珏一身衣服倒还完整，却依旧昏迷，绝不是没有受伤的缘故。江芜记得好似有一道霸道的剑气向阴塔劈来，皇珏护着跳出窗外，当时还听见对方闷哼一声，想必是受了重伤的。江芜摸着皇珏的衣服，猜测这大概也是一件灵器，所以在那么霸道的剑气下仍旧完好无损。
　　　　这狐狸本性倒还不坏。
　　　　突然，江芜的脸色一变，这衣服是灵器没错，却不是完好无损的，在皇珏的肩胛处衣服有一道长长的口子，口子的周围湿润黏腻，江芜屈身一看，他的双手竟然全是鲜血。皇珏的衣服上看不出他到底流了多少血，江芜便将皇珏的上衣剥下，饶是在黑道上见惯伤口的江芜也不禁吸了一口凉气，皇珏背上的剑伤，从肩胛处一直划向尾椎，而且伤口极深，隐约可见肉中白骨。
　　　　江芜涌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感受，不过萍水相逢而已，他却为救他而受了这麽重的伤。
　　　　皇珏，如此，便算我欠你一条命罢，待你今后众叛亲离，不得救赎之时，我便还你一命。江芜如是想，对于皇珏的命运，他知道得不多，隐约记得是有这麽一段。
　　　　“哇……哇……”
　　　　一阵婴儿的啼哭声响起，江芜正奇怪哪里来的婴儿，便见一只九头怪物直奔他们而来。江芜大惊，这什么玩意？！
　　　　“这是九婴！快御剑，上空中去，我们现在打不过它。”皇珏醒来，便见一只九婴朝他们直射而来，忙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