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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公子今天不开车-第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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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我再次被释迦法阵困住的时候,我就知道,这会是我的结局。所以我费尽全力把释迦法阵撕开一个口,把我所有的法力全部抛出去,扔出去。”
  “我知道我活不成了。所以我想造出一个新的世界。那里有我,还有玉邈。我想改变先前发生的一切。我想玉邈不要死。”
  说到这里,引路魂耸了耸肩,江循仿佛能从他模糊的眉眼中看出浓浓的伤怀笑意:“……然后,不知道怎么,就变成这样了。过去的一百三十一条时间线,在吞天之象爆发后,就彻底报废了。这里……”他转动着一团雾气的脑袋,环顾着这个白茫茫一片的世界,“在这个空间里储存的,就是那些报废的时间线。”
  江循微微抽了一口气,胸口窒闷如塞生铁:“……那为什么说我的结局是最好的?”
  引路魂耐心道:“因为……起码玉邈还活着。”
  江循猛然睁大了眼睛。
  引路魂娓娓道来,他的嗓音恢复了绝对的平静,没了刚才的激动发颤,静得像是无波的古井,一笔笔算着这算了一百三十二世都没能算清楚的烂帐。
  “第一、第五、第三十七……第一百零二世,前后共计十三次,玉邈为了不拖累东山,同东山断绝关系,跟江循去寻找失落的神魂。这十三世,玉邈均死于悟仙山,江循则被仙界当场击杀。”
  “第三、第七、第十一、第一百零八,第一百一十五世,前后共计六十七次,仙界从晚春茶会时就发现了江循是衔蝉奴转世的证据,放任秦家对其追杀。在江循逃下东山后,玉邈与仙界斡旋,但终究无法抗击仙界意愿,江循神体未成,经不住魔道合力围捕和仙界的暗地追杀,其中三十二世,江循被魔道所杀。其余三十五世,江循被仙界封印,死于封印。这六十七世中,玉邈在得知江循死讯后,拔剑自刎,随之而去。”
  “第九、第六十三、第八十九世,共计三次,身体被应宜声夺走,死于封印。玉邈为报复应宜声,倾尽东山之力追杀,最终死于混战。”
  说到这里,引路魂稍稍停顿,望向江循,“从第二世开始,其余的四十九世,包括这一世,玉邈都没有跟你走,继续担任东山之主,想尽办法,谋尽退路,但仙界敲山震虎之心犹存,步步紧逼,于是,玉邈不得不联合你的朋友,自己动手封印。最终的结局,我想你是知道的。玉邈自戕未成,只三年过后,吞天之象复生,一年之后,为守戍东山,玉邈战死。”
  ……原来这样。
  现在江循明白了,刚才引路魂所说的“微妙的不一样”是指什么。
  原来还是存在着不一样的选择的。
  然而,只要自己还是衔蝉奴,只要魔道还是那个魔道,仙界还是那个仙界,他永远都走不出这个死循环。
  玉邈作何选择,江循作何选择,都是一念之差。只是这一差,于衔蝉奴的命运而言,毫无转机。
  江循呆呆地坐在原地,看着自己的双手,从苦笑,到低声闷笑,再到放声大笑。笑够了,笑累了,他转向引路魂,张开了自己的双臂:“好了。不用说了。第一百三十三世,要开始吗?”
  江循从来不信命。
  通过引路魂的口,他认识到了那个必然会降临在他身上的命运,看似无法可改的命运。
  他认识了,但是他依旧不信。
  一百三十二世,还不足以让他相信他的命。
  那个路上偶遇的蛇瞳老人身上毫无仙力,但那双天生的蛇瞳,预言了江循这一世的命运,预言他会死在玉邈手里。
  但是,也许第一百三十三世,会有不一样。
  他等着他的一百三十三世,一百三十四世,直到那本作为媒介的《兽栖东山》腐烂成灰,失传于世,那么他的命运就真的到了终点。
  到那时,或许他就能真正地放下了。放下这段前缘,放下玉九枚妹秋妹和阿牧,再不眷恋,再无流连。
  至少现在的他还是做不到。
  可是引路魂并没有动。
  他含笑望着江循,说:“……我说过,这一世,你的命运是最好的。”
  发现江循露出了疑惑不解的神情,引路魂把氤氲成一团雾气的手掌抵在了他的心口,轻轻点了点:“不是说过吗,每一世,都会有微妙的不一样。不管是你交的朋友,还是你的兴趣爱好,总会有那么一点不一样。所以,你有一个我们谁都没有的优势。……一百三十一世里,从来没有人找到的优势。”
  江循皱起了眉毛,却觉得自己的身体越来越轻。
  周围的一切都陷入了小小的波动漩涡间,那张由烟雾集成的半透明的脸仿佛勾起了一个欣慰的笑容:“……那个人帮助了你,要拉你回去。你可以回去了,回去你的世界。”
  江循想要张口问些什么,但是他的五感已经被磨灭殆尽,半梦半醒中,唯有一只温暖的手贴在自己的心口,把一道声音透过肋骨传到他的心里,在他的心房上碰撞出一声声祈求的回音。
  “求求你,这次不要死。”


第115章 三年(三)
  江循还未睁开眼睛; 就下意识张开了口; 猛吸了一口气。
  瞬间涌入肺部的第一口新鲜空气几乎要把肺泡挤炸; 只有了这一线氧气,江循周身真气归拢,三气聚顶; 自他丹宫处,一股暖流开始循环,潺潺流过鹊桥和玉枕穴; 督脉全通; 经脉畅行,上下沟通间; 江循内里的每一处损毁的筋骨都自动弥合起来。
  ……他的力量回来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
  谁要拉自己回来?玉九吗?阿牧吗?
  即使是眼皮紧阖,江循也能从隐约泛起的亮点光斑中判断出; 自己没被埋入地底。等到整个身体根骨重塑、焕然一新,他才眯起眼睛; 逐渐让眼睛适应起外面的光线来。
  甫一睁眼,眼前一方半透明的物体便隐约映出了江循的脸。
  他面上的烧伤显然是被药治疗过,只剩下淡淡的瘢痕; 而现在; 这点瘢痕也是云开雾散,渐渐在江循脸上消失了影踪。
  反应了许久,江循才意识到他正置身在一方水晶棺中。
  水晶棺摆在一个钟乳石洞的正中央,壁顶上如帷幔般丛生的钟乳石石尖泛着微微冷光,内里镶嵌着星空一样色泽光润、自然天成的荧石; 光芒浅洒,真气通流,美得像是夜空中炸开的冷烟花,把这宽广的石洞映得流光漫漫。
  这样的话,这方独属于江循的墓穴就一点都不黑了。
  江循只稍稍歪过头,脖子清晰地发出了关节松动的喀拉喀拉声,像是许久没有保养过的机械。他低低地哼了一声,声音也被水晶棺材吸收得干干净净,根本传不到外面去。
  一时间江循有些混乱。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他死后被乱雪……秦牧,带回了渔阳山。
  ——我在这里躺了多久了?
  江循刚冒出一个疑问,就听一阵轻微的响动由远及近,沿着曲曲弯弯的巷道朝这里接近。
  这水晶棺材隔音效果委实太好,常人置身其中,怕是永不会再受俗世之音纷扰,不过好在江循耳力非凡,倒也不至于什么都听不见。
  那声音听起来说不出的怪异,不像是脚步声,一时间江循很难辨别来者何人,于是本能地伸腿闭眼装死。
  不久后,他听到门外守戍的秦家弟子的行礼声:“展公子。”
  枚妹?还是汝成?
  很快,来人开口讲了话,但水晶棺材将他的音色变得扭曲喑哑,即使是江循也听不出来者何人:“……我来看看他。”
  石门轰轰然开启,又轰轰然合拢,那怪声往内行了数米,在距离江循十米开外的地方悠悠停住了。
  “看看”还真的只是“看看”,在怪声终止后,那人就静静的再没发出一个多余的动静。
  从江循的角度根本看不清楚来的是谁,只能瞧出个隐约的轮廓。
  江循郁卒。
  ……喂,到底是哪位展公子,你吱个声啊。
  展公子不吱声,展公子就默默地看着江循装死。
  这种被人视奸的感觉一点儿都不美妙,江循躺得郁闷无比,刚想索性坐起来跟人谈谈心什么的,就又听得石门大开,一个身影匆匆掠入,顺便把“乐公子”的问礼声关在了门外。
  好的,江循可以猜到这是哪位展公子了。
  果然,下一秒,展枚再次开口说话,由于离得近了些,他那标志性的严肃腔调简直是一览无遗:“焉和,外面怎么了?”
  乐礼答:“天上生了异象,云蒸霞蔚,红光盈天。大家说是吉兆,该是有神明临世。”
  简单概括了一下情况,他的嗓音就变得柔和温暖起来:“……怎么一个人跑这里来了?”
  展枚答得简略:“闷得慌。来看看他。”
  乐礼问:“怎么不叫上我陪你?”
  ……请你们自重好吗。这里理论上是我的坟头好吗。
  躺在棺里的江循胸闷气短,正琢磨着一会儿该怎么钻出去吓吓这对跑人家坟头上来秀恩爱的蛇精病,就听展枚压低声音,轻轻笑了一声,答非所问:“……真快。一转眼都三年了。”
  江循躺在原地,久久不能平静。
  冲击来得太过迅猛,以至于江循一时间放错了重点。
  ……枚妹笑了?卧槽枚妹居然会笑?
  过了一会儿,他才明白过来,展枚这短短一句话中的深刻含义。
  在江循自己的认知中,距离自己真正死亡、脱离躯壳才不到三天而已。
  可三年是什么情况?
  他的眼前不由得浮现出了那片氤氲着迷雾的白色空间,那个堆满了废弃的时间线、不受任何时空束缚的平行地带。
  他闭上眼睛,细细地梳理起思路来。
  第一世的江循,在死前撕裂了释迦法阵,凭空撕开了次元壁,再造了一个复刻的世界。这样一来,即使神力收回,也无法干涉由江循再造的、时空之外的新世界,因此,这个独立的世界,就以《兽栖东山》为锁匙,将转世投胎的江循投入其中,挣扎浮沉,经历过一番必然的失败命运后,转头空空,再入轮回。
  每一世的江循轮回失败,必然导致魔道势力抬头,吞天之象复生。吞天之象会毁灭这条时间线,而白色空间中的引路魂就负责回收被毁坏后的时间线,储存在白色空间里。
  由于第一世的江循死前的奋力一搏,为时间线赋予了复生之力,因此,只要《兽栖东山》这把钥匙还在,时间线就会不断重塑,轮回之门就会不断打开。
  而江循记得清清楚楚,在白色空间中的引路魂提到过,正是在自己死后三年,吞天之象被魔道成功复活。
  因此,或许就是因为吞天之象的复活,人间遭害,仙道蒙难,才有人要在这个时间点拉自己回来?
  ……所以,东山现在怎么样了?
  ……还有,枚妹他们为什么会在渔阳?
  三年前,秦牧明明与他们起了罅隙的吧?
  江循想翻身坐起,可是水晶棺逼仄,他的筋骨又搁置在此三年没有动弹,一时间竟然再起不能,他也只能眼睁睁看着乐礼站起身来:“天色晚了,回去吧?”
  依旧让人不安的怪声从棺材不远处响起,伴着乐礼一道向外走去。
  江循心中的不安愈加浓重,他想叫,但是出口的音调沙哑,尽数被棺壁吞了去。
  只耽搁了数秒,石门就把江循好不容易发出的一丝轻响堵绝在了钟乳石洞中。
  江循是真的躺不住了。
  究竟是谁把自己拉回来了?
  最重要的是,拉自己回来的代价又是什么?
  江循能感觉到,自己体内神力充沛,真气流转间,竟和未被封印前的全盛时期一般无二,在释迦法阵中被压缩至虚无的灵力在体内不间断地膨胀、爆发,在他的神经节上炸开一朵朵小小的灵力火花。
  在从展枚口中听到“三年前”这个关键词前,他甚至以为是玉邈倒转了时间,让时间回到了从前,所以他才能恢复如初。
  然而,事实上,他的身体的确回到了从前的状态,但时间已经是三年后了。
  那么解释只有一个。
  ——释迦法阵被冲破了。
  江循再也待不下去了,他要去找一个答案。
  于是,大概一刻钟过后,水晶棺材翘起了一个角,一团绒白的小东西扑腾了好几下,在溜滑的棺底上打了好几次滑,总算扒在棺壁边上,冒了只小脑袋出来。
  江循刚准备跳下去,低头一看,腿就先酥了三分。
  棺材安置在一只厚重的碧玺基座之上,再加上棺材本身的高度,两者相加,江循觉得自己像是在玩跳楼机。
  但是他细嫩的小猫爪渐渐勾不住了,棺壁又滑,眼看着又要滚落棺底,江循只能鼓足勇气,闭上眼睛,卷起短短肉肉的尾巴,一猛子栽了下去。
  趴在地上缓了半天,化身小奶猫的江循才摇摇晃晃地从地上爬起来,打着醉拳溜到墙根,走到那座石门前,蹲下来,尾巴在身后勾来勾去,犯愁。
  他举起自己的爪子,看了看爪上粉嫩嫩的肉垫,一拱一拱地跳到了门前,把爪子摁在了门上,微动心神,许了个愿望:给我一个能出去的门吧,阿门。
  霎时间,灵力刻纹以他的小猫爪为圆心,放射性蜿蜒爬出,刹那间像是冰裂纹似的弥漫到了石门的每个角落,再一个瞬间,只听天崩石裂,一声鸿钧之声,整座石门化为细碎的齑粉,随风而去。
  江循石化在地。
  ……糟糕,睡了三年,灵力一时间没收住。
  看着眼前的奇景,门外守戍的两个秦氏弟子齐齐吃惊懵在场。
  ……毕竟在一声巨响后,一座三米高两米厚的石门就变成了石灰,视觉冲击力着实挺大。
  其中一个好容易回了神来,立即拔足冲进洞里。
  ……水晶棺里早已是人去棺空,只剩下了一件空荡荡的浅碧色衣裳躺在棺底。
  秦家弟子唬得脸色煞白,马上转身冲同伴嚷嚷道:“快快快!快去禀告家主,玉家的人又来了!”
  谁也没注意,在兵荒马乱间,一只小奶猫踮着足尖,快速沿着阴影处穿出去,拐过了曲折蜿蜒的甬道,一阶阶跳到了洞外,滚进草丛里,喘了半天,才反应过来。
  ……什么叫玉家的人又来了?
  很快,江循就得到了答案。
  秦家弟子以极其熟练的速度封锁了渔阳山,全山联动,个个戒备,很快,回明殿前广场就热闹了起来。
  江循躲着人群,在草丛里匍匐前进,总算在秦家弟子集结完毕后流窜到了回明殿旁,蹭了个热闹看。
  回明殿前,被众秦家弟子团团围在中间的人,江循认识。
  玉迁,玉邈的七哥,那个常年顶着冷漠。jpg的男人。
  他一反常态,再没穿那身一尘不染的琉璃白外袍,从头至尾一身漆黑的夜行玄袍。若不是腰间别着那块玉家标志性的青玉,还真的辨不出他的身份。
  而在回明殿的高台之上,乱雪缓步走了出来。
  他身着一身华贵的玄衣红裳,长发束起,随风飘飞,看衣裳品阶,竟然已经是家主之位。
  他立在台上,自上而下俯视着玉迁,那双异域的琥珀色眼瞳已经沉满了让人看不透的浓浓阴翳,冬日罡风如刀,但他却丝毫不为所动。
  那个一直在自己右手里卖乖耍宝的阿牧,还有那样憨直乖巧的乱雪,合二为一,变成了一把剔骨闪亮的霜叶钢刀。
  江循突然就觉得心口哽得难受。
  乱雪,或者说应该叫秦牧了,漠然地盯着阶下被抓的玉迁,声音活似一把从磨刀石上开了刃的宝锋:“你们玉家到底想做什么?”
  玉迁不答。
  也是,当年在曜云门里,大家已经证明了,除非他自己乐意,否则没人能撬动玉迁的嘴。
  秦牧皱起了眉:“上上个月是玉逄,上个月是你三哥,现在又轮到你了?这便是号称君子如玉的玉氏吗?日日跑来我秦家盗尸?”
  玉迁继续不答。
  秦家弟子中已经有了骚动,秦牧见玉迁油盐不进,眉眼间终于流露出勃然的怒色,陡然提高了声调:“把小循交出来!你休想带着小循离开渔阳!”
  玉迁这才松动了神色,抬起头来,声调横平竖直,口吻生硬:“我没有带走弟妹。”
  看神色,秦牧显然是不信的:“小循的尸首无端失踪,你敢说同你没有丝毫关系?”
  石阶后的江循默默缩成一只球。
  ……好像是自己的锅。
  玉迁八成的确是来盗尸的没错,但是还没来得及动手,自己就先溜出来了。
  ……然后他就被抓了个现行。
  江循对危险有种本能的预感,他能想到,如果自己不及时现形出来制止,玉迁可能要有麻烦了。
  但是,江循刚往前迈了一步,就低头看到了自己毛茸茸的喵爪子。
  ……很好,如果自己此刻现出人形,那么结果就是在大庭广众下公然裸奔。
  江循想退开来,好歹找件能遮蔽身体的东西再来阐明事实,谁想这一退不要紧,自己一下撞到了一个人的脚上,他一个站立不稳,整只圆滚滚的猫球在来人脚面上打了个滚儿,江循一下发晕,肉肉的小爪子环抱紧了他的脚踝。
  来人之前压根儿没发现江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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