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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公子今天不开车-第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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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想到,他就这么钻入了那具刚刚死去、体温尚存的身体里去。
  小小的衣衫褴褛的孩童从地上翻坐而起,茫然地打量着周遭的世界。
  那些在路边歇脚、盯着自己眼泛绿光的饥民,无不露出了遗憾的神情,但也有几个不肯放弃,期待这孩子仅仅是回光返照而已。
  他也的确很像是回光返照,在地上挣扎了好久,才适应了这具躯壳。
  在众人愈加失望的目光中摇摇摆摆地站起身来,他知道他是时候回家了。
  ……他要回去。
  回哪里去?不知道。
  回哪里去,要找谁?不知道。
  他只知道自己该回家了。
  他凭着灵魂里一处似有似无的牵绊,艰难地用双足走过了旱地、荒野,踏过已经腐烂了的秋天,到达了充满希望的冬日。
  在乱雪漫天的那日,他被秦秋捡回了渔阳山。
  ……他终于回家了。
  乱雪是他的新名字。他喜欢这个名字,因为是秦秋起的。
  他的根骨很强悍,他对秦家功法仿佛有与生俱来的兼容性,于是他成为了秦家大公子的侍从和小厮,跟随在他身边,夜晚则守在秦家小姐的门外为她看门,欢天喜地,甘之如饴。
  即使在晚春茶会后江循身份败露了,他也一点不担心,因为自己依旧可以陪在他身边。
  即使江循骗了他,把他一人抛在了东山,他也只是伤心了一段时间。因为他知道没关系,只要自己找到了江循,他就能像承诺里那样,一辈子陪在自己身边,再不离开。
  ——如果能陪着你,陪着小秋,我何须进什么六道轮回。
  他一切的欢喜,最终定格在了这一句上,定格在了江循渐渐发凉的身体之上。
  他再也想不出自己的未来会有怎样的可能性。
  一切的变化来得太过突兀,除了乱雪和玉邈之外,所有参加阵法的人都呆愣在原地,只觉如坠梦中。
  人群中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展枚。
  他拔足朝江循倒下的方向冲去,却不慎绊到了雪地里横生的枝节,跌倒在地,摔起一地的雪碎,他狼狈地撑着自己的身体站起来,踉跄两步,又往前冲去。
  展懿的脸色由苍白变得铁青,他一把抓过双腿不停打颤的秦秋,凌空飞起,数步点到了江循身边,把她狠狠往江循的方向一推,咬牙切齿:“你不是说没事儿吗?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秦秋的眼睛变成了空洞的玻璃珠,映出了两人过往的种种,大颗大颗透明的液体从她眼中掉下,啪嗒啪嗒地落在地上,她的胸口被大块大块棉絮堵住了,吞不下,吐不得:“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展枚也终于赶到了近处,他不管秦秋,绕过她想去查看江循的情况,却被当胸一个掌风猝不及防推倒在地。
  “……滚。”
  展枚习硬骨,硬是吃下了这一击,但是也被这夹着罡风的掌风打得气息一度紊乱,捂着胸口缓了好一会儿才醒过神来。
  ……这阵掌风来自乱雪。
  乱雪他们每个人都是熟悉的,他本是那样一个无忧无虑、心性纯洁的少年,此时瞳孔中却点燃着熊熊的火光和风暴,带着无比明确刻骨的仇恨。他怀抱着已经断了声息的江循,由近及远地,一个个用目光清点着在密林中的人。
  每一个,每一个都是杀了小循的凶手。
  玉邈,展枚,展懿,乐礼,纪云霰。
  ……还有宫异。
  接触到乱雪落在自己身上的仇恨目光,跌跌撞撞好容易才跑到近旁的宫异刹住了脚步,心里骤然一紧。
  那是看陌生人一样的目光,看仇家一样的目光,再也没有昔日的如水温情,浅浅笑意。
  宫异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不可置信地倒退了两步。
  不是……这个人……不是乱雪了……
  乱雪从宫异身上转开了视线,抬起手,抹去脸颊上被朔风吹凉的泪,把江循谨慎地打横抱在怀中,缓缓站起,走到了啜泣不止的秦秋身边,命令道:“小秋,回家。”
  秦秋在惘然中恍惚听到了一个声音,尚以为自己身在梦境,可当她抬眼一看,却看到了那个气质熟悉又陌生的人,正用忧愁和温柔的眼神望着她,重复道:“小秋,我们一起带小循回家。”
  秦秋的眸光一缩,没有经过思考,那两个字便脱口而出:“哥哥……”
  乱雪没有应答,他把抱紧江循的手紧了一紧,迈步朝外走去,路过宫异身边时,亦是没有回头看上一眼。
  宫异还呆愣愣地盯着乱雪刚才所在的地方,身体越抖越厉害。
  他……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江循为什么会死?为什么?
  他明明也有看过那个阵法的……
  在场的所有人都看过阵法,反复确认过,反复推敲过,每一次得出的结果都是无害。
  封印过程的确会痛苦不错,但按理说,阵法本身根本不会对人造成任何伤害。秦秋试验过无数次,哪怕是一个低阶的修士都受得起这样的损耗,只要经历短暂的痛苦,再休息些时日,就会恢复正常,与普通人一般无二。
  但是他们忘了江循的身份是衔蝉奴。
  他用自己的身体承受、改变、挡去了太多的伤害,所以,当神迹收回,神力尽散时,这些曾经潜伏在他身体里的伤口就会集体爆发开来。
  江循的身体变得残破不堪,一身竹枝袍被血尽染成霜林之色,丹宫粉碎,内丹化灰,那些他身体不能容纳的东西,从他身上尽数掉落下来。
  有乐家的衣服,折得横平竖直,洗得干干净净。
  ——江循说过,这衣服可不能给弄脏了,否则乐礼那个小心眼搞不好会弄死我。
  有给秦秋买的小玩意儿。口脂,胭脂,黛粉、花钿,分门别类,一应俱全,那盒子一个赛一个的精致好看。
  ——江循说过,这些小玩意儿他攒了很久了,等到时候一口气送给秋妹,秋妹看到了,肯定高兴。
  还有好几包没有来得及拆开的云片糕,枣花糕和醍醐饼。
  ——江循说过,他喜欢吃甜的。
  而在已经烧尽了的释迦法阵前,玉邈跪在雪地里,手掌拼命抓起了一团雪,竭力催动体内已经空竭一片的灵力。
  ——回去,回到过去,求求你,让我回到过去。只要回到结阵前就好。
  但是他的身体是一个空壳,他什么也阻挡不住,他就连时间都暂停不住,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乱雪、或者说秦牧,怀抱着江循,带着一脸茫然的秦秋,缓步走过他的身边,吝于再给他一个眼神。
  玉邈的身体回到了数年前的西延山。
  那个时候的他甘心情愿为江循变成一个空壳。
  现在的他是一具无能为力的行尸。
  他低声喊:“江循。”
  没有人答应他。
  纪云霰扶着玉邈,也说不出什么话来,只能发力抓紧他的肩膀。
  玉邈抬起目光,梦呓着去抓秦牧的衣角:“我错了。……求你让我看他一眼。”
  他拼命想要抬起自己的手,力量被抽取殆尽的结果,是他只将手臂举高了半尺有余,手指就开始发抖。
  他跪在地上,满眼都是虚晃的残影,逼得他满头大汗,金色的阳光火辣辣地照在他的身上,像是要把他融化成一滩水才罢休:“让我看他一眼,让我……”
  ——江循还活着,说不定还有救,说不定他只是痊愈得缓慢了些,说不定……
  但一个声音在他心里愈加清晰地响起来,从低低的喃语,细细的耳语,渐渐变得声如洪钟。
  ——玉邈再也没有江循了。
  ——再也没有了。
  他的手指终究抓了个空。
  乱雪看也不看他,绕开了他的手,径直朝前走去。秦秋似有不忍,路过玉邈身边时垂下头来,一滴眼泪直坠而下,滚烫地砸在了雪堆中。
  释迦阵法结束后,那负责镇阵的法器便各各返回主人身边,广乘亦是如此,在玉邈的右手侧,发出细细的蜂鸣,如同哭泣。
  玉邈全然无视了它。他机械地把抬起的手收回,贴在脸上,反复地移动、抚摸,似乎是想确证些什么。
  但是他什么都摸不到,他的脸上全然没有眼泪,眼底干涸一片,只剩下空洞、困惑和淡漠的绝望。
  另一个念头,却逐渐在他脑海中清晰起来。
  ——江循……怕黑。
  ——他一个人,会怕黑。
  秦秋跟着乱雪亦步亦趋地走着,突然听到背后传来了一阵剑刃划过鞘身的嗡鸣,随即便是一声皮肉撕裂的闷响,紧接着便是纪云霰难以置信的惊叫:“……玉邈!”
  ……秦秋蓦然回头。
  地上的玉邈把自己折叠成了一个绝望的压缩符号,他的双手交握在身前,紧紧握着广乘的剑柄。
  广乘决绝地彻底地将玉邈刺了个对穿,只剩下一截短小的剑柄留在体外,剑尖带着淋漓的鲜血,从他的后背贯穿而过。
  秦秋捂住了嘴,乱雪也站住了脚步。
  但也只是一瞬间而已。
  他的肩膀稍稍战栗了片刻,便继续朝前迈步而行:“小秋,跟上来。”
  江循的头从乱雪结实的臂弯中朝后仰去,半张脸越过他的手臂,看向被乱雪毅然抛在身后的一切。
  他的眼睛还保持着半睁的状态,漠然地看向地上被广乘剑洞穿的玉邈。
  在场之人,大概也只有江循知道,那把剑穿过的地方究竟是哪里。
  他还曾是抱玉的时候,常常用小猫爪在玉邈身上踩来踩去。玉邈的腹部有一片胎记,是一个刚好能容下小猫爪的凹陷,是江循最喜欢的地方。
  ——关于胎记,有这么一个小小的传说。
  ——一个人上辈子所受的最重的、最难忘的伤口,会在转世投胎时,带到下一任的身上。
  这到底是不是那一百三十二世留下的印痕呢。
  谁会知道呢?
  江循横死,玉邈自尽,秦牧复生。
  乐礼望着眼前一重接一重的混乱,身如浮叶,心如深渊。
  恍惚的迷乱间,他的脑海中响起了昔日大家结伴出游时,碰到的那位蛇瞳老人的话。
  那句话如同晚钟一样,敲得他颅内生痛。
  ——“是命之过,非人之罪”。


第114章 三年(二)
  江循苏醒过来时; 猛地从地上翻身弹起; 汗湿重衣; 面如金纸,满额碎汗,鼻凹处的汗水滚滚地往下淌:“玉九!”
  在死后; 江循的魂灵还在体内滞留了很久,起码有两天。而他记忆中最清晰的点,就是玉九把广乘剑捅入自己体内时的那个瞬间; 鲜红的血顺着自穿体而过的剑尖上滴滴滑落; 犹如滚珠。
  这一幕像是烙铁一样,被无形的力量强制烧烙在了江循的视网膜上; 洗不去,褪不掉; 直到江循接受了自己已死的事实,那片剪影还顽固地残留在原地; 不肯消失。
  好容易喘过一口气来,江循才看清自己身处的位置。
  他的周遭是一片诡异的炫白,茫茫如烟; 明明如月; 端的是一方茗烟幻境,拂云天界,一点都没有死后的惨黑,也没有江循想象中的奈何石桥,以及守在奈何桥头拎着一罐孟婆汤见人就灌的老太婆。
  江循摸上自己的身体; 却发现身上无伤无害,无损无恙,他很轻易地站起身来,试图在一片虚茫中寻找到一个可供凭依的点。
  幻境竟像是读懂了江循的意志,几乎就在他起身的瞬间,周围的雾海流一样退去,但在接触到一个雾中的实体时,雾受到阻碍,将那个实体包裹成了一个透明的蚕蛹。
  ……那是一个再清晰不过的人形。
  那人甚至不给江循胡思乱想的时间,轻轻笑了一声:“醒了?”
  江循以前有过一次被传送入平行空间的类似经验,所以这次也只短暂反应了几秒就悟了。
  ……引路魂。
  ……读档点2。0。
  没想到第一世的江循这么细心,在死前除了创了条时间线之外,还顺道开了个小房间做告解室。
  果然,那个单手摇扇的身影吊儿郎当地走近的模样,像极了自己,只是没有实体,没有外貌,就是一团人形写意的雾气。
  江循跟一团雾气开口打了招呼:“嗨。我来了。”
  雾气点了点头,似乎早有预料。
  想想也是,他已经看过一百三十一个自己,在这个空间里茫茫然醒来,游戏结束,清盘重来,早就没有新鲜感了吧。
  这团雾气倒和江循是一个脾性,知道此时用不着伤春悲秋抱头痛哭,只走上前来,把雾气凝成的五指轻轻张开,搭在江循的顶门穴上,声音里含着无奈的苦涩笑意:“……让我看看,这一次是怎么死的。”
  无需言语,无需倾诉,无数帧有形的画面在一缕透明的雾气中飘过,走马灯一样一一盘点着江循的过往,江循静静地坐在原地,与他一起观赏自己失败的一生。
  里面的人,里面的事,已经与死后的自己毫无关联。
  枚妹,秋妹,殷无堂,乐礼,等等等等。
  对了,还有玉九。
  这些都是和自己再不会有任何联系的名字。
  同引路魂一同回顾了一遍那失败的经历,江循沉默良久,才开口问道:“第一世的我,是怎么死的?”
  雾气平静地反问:“为什么都想知道呢?反正入了轮回道,再世为人,记忆会被清洗干净,就算你还想要再启轮回,也不会记得任何前尘往事。”
  江循仍是坚持:“我想要知道。”
  雾气微微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每一世都要问一遍。”
  他盘腿坐下,手持呈扇状的半透明雾气在空中缓缓扇动,扇出一絮一絮的流云:“晚春茶会后,我在玉家躲了一月有余。随后,秦氏对东山穷追猛打,于是,玉九挂印,自愿放弃家主之位,和我一起出了东山。”
  似乎是察觉到了江循有点诧异的视线,那引路魂浅笑一声:“……上一个我,就是在放鹤阁中的引路魂,应该告诉过你,每一世的我们会有一点微妙的不一样吧。”
  ……这特么也叫微妙的不一样吗?
  引路魂摇晃着扇子,继续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因为每一世到这个世界里来的,都觉得自己的经历太差劲了。但是……”他把烟扇无声地合拢,压在了江循的头发上,口吻中有江循听不懂的赞许,“但你是迄今为止,做得最完美的一个。”
  ……嘲讽力MAX。
  江循疑惑地摊手:“……可是我连应宜声的神魂都没拿回来。”
  引路魂发出了一声低哑的轻笑,声音中却透出一股难言的忧悒:“你知道我为什么能拿回神魂吗?因为我杀了应宜声。”
  江循听到他的声音似乎从九天雾中传来,还依稀带着千百年前,来自第一世的江循的痛楚:“……我之所以杀他,是因为他杀了玉九。”
  江循一愣,一时间什么话也说不出,只能看着引路魂带着刻骨的痛意,平静复述着第一世的一切。
  “衔蝉奴的神力,治得了伤,却救不了死。”
  “这话听起来很可笑是不是?明明是神,明明是传说中能复生一切的神,为什么救不了死去的人?”
  “因为救不了就是救不了。衔蝉奴可以复生死物,甚至可以凭空造人,只是那造出的人,再不会是先前的那个了。那是一张透明的白纸,没有身份,没有记忆,就连人格也要慢慢养成。”
  “我看着玉九死在我怀里,无能为力。”
  “与其说他是被应宜声偷袭致死,不如说他是被累死的。”
  “魔道,仙界,统统想要我的命,连带着也要他的命,自从逃难的那一夜开始,他就没有睡过。他的心神他的一切还有他的命都在我身上牵着,绊着。每日我们不断地遭受追杀,我们一次次被冲散,一次次又找到彼此。每次走失后找到我,他都会说,你再乱跑,晚上就一个人睡觉。”
  “后来,我同他一道上了悟仙山,他死于应宜声的偷袭,却也破了应宜声的幻象,我破坏了那里所有的释迦法阵,杀了应宜声,取回了神魂。”
  “那个时候,天降暴雨,和应宜声缠斗太久,我已经力竭了。我连玉九的尸体都抱不起来,只能背着他一点点爬下悟仙山。”
  “一千六百三十四个阶梯,我一阶阶爬了下来,所以数得很清楚。雨打在我身上,特别疼。”
  “我爬下山的时候,仙界找来了。他们不知道我已经恢复了神体,在他们眼里,我是一个巨大的隐患,一个不能操控的隐患,必须铲除。”
  “若不是我没了力气,绝对不会被他们的释迦法阵困住。”
  “说来你可能不信,在神魂彻底补全的时候,我看到了三百年前衔蝉奴被封印的全部经过,看到了他的记忆。”
  “三百年前,把吞天之象封印完毕时,我杀尽所有妖孽,灭掉吞天之象,已是倦怠至极。就在那时,仙界赶到了。那个时候的我,还以为仙界是来增援的。没想到,仙界用释迦法阵封印了我,打散了我的神魂。”
  “他们的理由很简单,这个世界上可以有神,但不能只有一个神。”
  “当我再次被释迦法阵困住的时候,我就知道,这会是我的结局。所以我费尽全力把释迦法阵撕开一个口,把我所有的法力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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