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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槿也不妥协，硬是毫不犹豫的开口揭穿她：“就是你啊，沈绵绵同学！”
　　说完之后，他也不等沈绵绵的回话，就故意抬腿先走，沈绵绵换上泫然欲泣的表情，拉住他的衣袖。
　　“谢槿。”
　　“嗯？”谢槿忍不住回头看她。
　　“我看你是皮卡丘的弟弟皮在痒。”
　　谢槿：“…哦。”他顿了顿带着沈绵绵下车，然后突然来了一句：“是挺痒的，尤其是嘴唇。”
　　“需要你亲一下，帮我挠挠。”
　　“……”
　　不了不了，这个接梗我认输。
　　*
　　沈绵绵被谢槿这一句话搞的面红耳赤，刚准备和谢槿一起美滋滋的去献爱心的时候，他们班主任就让陈其锐将谢槿拉回自己班级队伍里。
　　临走前陈其锐还开玩笑的对着谢槿说了句：“离我表姐远一点，她连最简单的概率题都做错。”
　　沈绵绵：“……”陈其锐你是我克星吧你！
　　五月份的天气依旧温凉，郊区的树木青翠欲滴，还有不知名的野花香。这是恒城最大的一家养老机构，里面的老人要不就是孤苦伶仃，要不就是因为儿女没有时间照顾不得已将人送了过来。
　　大部分都是可怜人，但是老人们的心态看起来却都十分阳光，看着来了这么多的年轻孩子笑声越来越大。
　　沈绵绵和韩敏陪在一个老奶奶旁边给她按摩，在沈绵绵的眼中看来这个老奶奶的一生真的十分可怜，和丈夫结婚不过两年，丈夫就因为意外去世，含辛茹苦的将唯一的儿子拉扯长大，结果儿子娶了媳妇忘了娘，老奶奶住进养老院已经快六年了，期间儿子没有来看过她一次。
　　但是老奶奶给她讲述这些事情的时候，却看起来十分无所谓的样子，她的声音断断续续却十分响亮。
　　像是在随口一谈，倒是说起只和自己相处了两年的丈夫时，老奶奶的眼中才多了一丝明亮，沈绵绵心想这个老奶奶年轻的时候肯定是个美人。
　　“你们还小，可能不懂，我这个人呐很信命，当年就在那个小店旁边匆匆的对视了一眼，我就喜欢上这个人了。”
　　“你们不知道他有多好，人家多找了他两块钱，他还大老远的赶了几里路来还给店家，我这辈子没见过这么实诚的人。”
　　……
　　老奶奶说的越来越多，情绪逐渐有些激动，沈绵绵听得也忍不住眼眶一湿。
　　“其实我这辈子最大的遗憾不是没有和他白头到老，而是没来得及告诉他，能和他在一起，我早就没有什么遗憾了。”
　　沈绵绵沉默着，眉梢却微微扬起，她的兴致不再高昂，没有谁能在听完一个以悲剧结尾的故事后还能保持着好心情。旁边的韩敏倒看不出什么情绪，依旧和老奶奶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
　　隔了几分钟之后，沈绵绵实在憋不出自己压抑的心情，她找了个借口和老奶奶道了别，然后来到谢槿所在班级的活动地区。
　　她一眼就看到了自己的少年，那个人正认真的坐在一旁的小板凳上搓玉米粒，看起来十分笨拙，旁边的陈其锐像是在取笑他，谢槿揉揉肩膀，不好意思的揉揉自己的脖颈。
　　揉了一下，他又从脖子之上抽出一根绳子，沈绵绵定眼一看，是谢槿给她的对戒中的男戒。只见他又重新谨慎小心的将戒指塞回自己的衣服之内，沈绵绵内心所有郁结的心情如同远处的蒲公英，只要谢槿轻轻吹一口气，就再也不用回来。
　　她几乎是冲到谢槿面前的。
　　沈绵绵哑着声音叫他：“谢槿。”
　　被叫名字的男生表情有些疑惑，他抬头，脸上还有未散去的红晕，应该是对着阳光晒出来的。
　　因为逆着光，所以他看不清楚沈绵绵脸上的表情，倒是旁边的陈其锐先出声问她：“姐，你哭什么？”
　　哭？
　　谢槿捏紧拳头，很快站起来，他低下头去看，果然沈绵绵的眼睛还是红通通的，脸上还有未擦干净的泪痕。
　　谢槿抿着唇，松开自己握紧的手，从自己口袋里拿出一包卫生纸抽出一张纸巾，帮沈绵绵一点点的擦，结果沈绵绵的眼泪就跟不要钱似的还一个劲的往下流。
　　她大大的眼睛因为止不住的眼泪红成一片，像是小兔子的眼睛，看起来可怜兮兮的，谢槿烦躁的揉了把她的头发，压住心中的紧张，出声压她：“不准哭。”
　　“我…就哭！呜呜呜呜…你别动我头发…呜呜呜呜……”沈绵绵带着哭腔还嘴还打了个嗝。
　　陈其锐在一旁丈二摸不着头脑：“你先说说你为什么哭，你再哭。”
　　他还没有意识到自己表姐和谢槿的关系有些亲密过了头。
　　沈绵绵这会儿也觉得丢人了，她抢过谢槿手上的纸巾，胡乱擦了把脸，然后又丢下一句“就不告诉你们。”就又跑回自己班里的活动点。
　　陈其锐心中一阵无语，拉着谢槿感叹：“什么女人是水做的，我看我表姐是水怪做的。”
　　谢槿没有理他，皱着眉头蹲在原地搓玉米粒，用的力气倒是比刚刚重多了，等陈其锐凑热闹和徐亚然等几个女生用最近新出的贴纸相机合照了好几张后，谢槿已经把好几斤玉米剥的干干净净。
　　期间，理科班的男生私下偷偷评选的班花苏樱樱走过来问谢槿需不需要帮忙时，谢槿连一个眼神都没给她，只把一班女神冷落在原地。
　　陈其锐看着女神满脸的控诉时，偷偷踢了一脚谢槿，谁知道这厮直接跑了出去，连句话都没留下，这下小太阳陈其锐恨不得变成一个小火球将谢槿烧成灰烬。
　　女神果然是女神，调整表情的速度贼快，谢槿一走，她就恢复成平易近人的样子，结果陈其锐手上的玉米，边剥边闲聊。
　　“诶，陈其锐，谢槿和沈绵绵什么关系啊？”
　　陈其锐想也不想，脱口而出：“当然是朋友了。”
　　班花接着说：“我看不像啊。”
　　陈其锐：“我看就很像啊。”
　　班花：“……”
　　那是你眼瞎。


第38章　青丝白发2
　　沈绵绵哭了。
　　她为什么会哭？
　　她受了委屈吗？
　　她为什么不和我说？
　　谢槿凭着直觉跑到来时路过的敬老院旁边的小桥上；　果然看到了像蜗牛一样蹲在小溪边的沈绵绵。她垂着脑袋；　手指在草上戳来戳去。
　　找到人后，谢槿松了一口气；　但是他又下颌紧绷，像是气急了；　但是眼角却已经弯起，他将刚刚沈绵绵擦完眼泪又丢在他手上的卫生纸轻轻的揉成一团，然后朝沈绵绵的眼前扔去。
　　“喂！笨蘑菇。”
　　他故意冷着声音这样叫她。
　　“哼。”
　　沈绵绵声音低低的；　有点忐忑不安；　像是纠结，又像是害羞，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刚刚突然跑到谢槿面前还哭的那么丑的害羞，尽管她现在已经缓了过来。
　　她又垂下头，揉了揉自己发烫的眼睛，手指又拨弄了一下青草。谢槿在原地站了一下；　最终还是弯下腰拉住她那无处安放的小手；　顺带着将人牵了起来。
　　“说吧，刚刚哭什么？”
　　谢槿声音温柔，安抚人的功效十分显著；　沈绵绵没忍住瘪瘪嘴，嘟哝了一句：“谢槿，要抱抱。”
　　时间像是停止了一般，两个人都没有动作，就在沈绵绵以为谢槿没有听到的时候她被一把拉近谢槿怀里。
　　谢槿说：“笨蘑菇。”
　　唔；　真好听的三个字。
　　她听着谢槿的心跳心里偷偷的想着。
　　今天的谢槿穿着当初沈绵绵买给他的大红色卫衣，就在不久前的一次量身高，他已经迈入了一米八的行列，而沈绵绵还是委委屈屈的一米五八，卫衣质地柔软，都抵不过沈绵绵被浸泡在温水之中的心。
　　谢槿，我不遗憾。沈绵绵在心里说。
　　最终她也没有和谢槿解释自己突然而至的情绪的原因，倒不是觉得难以开口，而是沈绵绵觉得一切都没有到时候。
　　旁边的桥格外应景，沈绵绵突然就想到了沈从文先生说的那句话。
　　从青丝到白发，多好啊，如果可以，她也想和谢槿从青丝走到白发。
　　*
　　回程的路上谢槿依旧坐在沈绵绵旁边，听说是因为他们班的大巴少了一个位置，而沈绵绵班又刚好多出一个位置，所以谢槿就自告奋勇了。
　　这在别人看来，不过小事一件，但是在有心人眼中却大有文章。
　　五一假期结束后来上学的第一天，沈绵绵就和谢槿被各自的班主任叫到了两人共同的办公室喝茶。
　　这姿态不异于会审，谢槿的班主任长得五大三粗，脾气极爆，两个人一走进去，他就用力的拍了把桌子，像是恨铁不成钢似的对着谢槿吼了句：“简直胡闹！”
　　谢槿和沈绵绵一时不知所以然，也不知道他在讲哪般，于是默契十足的不做答复。
　　大概是两个班主任商量好了要唱什么戏，红白脸的分配一目了然。
　　王建亭看起来脸色复杂，却一副促膝长谈的姿势和两个人沟通。
　　“我知道你们两个一直都是好朋友，有些时候混淆了一些概念，所以这次叫你们过来，是帮你们纠正一下。”
　　说的何其委婉，沈绵绵语文功底好得很，一下子就了解了他的意思，谢槿也是通透的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两个人早恋的事，被两个老师知道了。
　　出奇的，两个人都没有太过慌张，都在沉默着思索对策，唱红脸的谢槿班主任看着两个人这个样子，气不打一处来。
　　“你们还要不要前途，要不要未来了？”
　　沈绵绵哑口无言，不是没话说，是没胆子说。
　　一间四方办公室里，沈绵绵觉得连空气流动的声音她都可以听得清了。
　　“我想不是我混淆了概念，是您吧？”
　　良久，谢槿突然出口反问。
　　少年人的声音还是一样的清越，一字一句，咬字清晰，声音不大，却久久在这四方之地经久不息。
　　他接着说：“我自问没有做什么错事，也不认为我们不要未来不要前途，相反，我时时刻刻为了我的未来和前途而努力。”
　　沈绵绵无法表述这一刻自己的心情，她看着两位老师越发难看的脸，只想对谢槿说一句：“你真帅。”
　　谢槿还想再说什么，结果他的班主任直接就把两张照片丢到谢槿面前的茶几上。
　　“好好好！”这位严厉的老师连连叫了三声好，像是愤怒自己优秀的学生竟然这样不懂事理，“你说你没有做错事，那你觉得照片上的行为是你一个高中生该做出来的吗？”
　　谢槿将照片一打开，沈绵绵也跟着看了一眼，这一眼就把她之前心中还剩了一些的侥幸心理全都打破。
　　这是很久前的体育课后两人在树下的牵手和前几天在养老院旁边小桥上的拥抱。
　　她本来觉得就算老师怀疑，她也还可以辩驳，毕竟没什么证据不是吗？
　　可现在，证据就被老师丢在她眼前了。
　　沈绵绵的思绪已经开始混乱，声音里带了鼻音，讷讷的说了一句：“老师，对不起。”
　　她不知道为什么要道歉，大概是潜意识里她自己觉得早恋是一件不好的事，而且她实在害怕老师突然叫家长，她还好，反正留的是堂哥的号码，如果是谢槿的话，叫来他的姐姐，那该怎么办？
　　谢星禾的脸已经在她的脑海中淡了许多，她不想这么讨厌的人再次出现。
　　沈绵绵道歉完之后又觉得心虚，一直没有抬头再看谢槿的脸。
　　很显然，两位老师也并不想为难他们，王建亭叹了口气，说：“我也是从你们这个时候过来的，我知道你们这个时候的感情是最纯真最美好的，但是也是最冲动的。人最难得的是理智，我希望这件事就这样结束，你们以后不要再有较密的来往了。有什么事，不能等到高考后再说呢？何必急在这一刻，你们说是吗？”
　　谢槿的眉头拧了起来，像是在做最后一的抗争，他冷笑了一声然后问两个老师：“凭什么？”
　　两个老师一楞，像是没有料到谢槿还会反驳，当即连王建亭的声音也严厉了起来。
　　“就凭你是那天在办公室里和我说你想出国再也不要回来，而沈绵绵却从没有外出的想法，甚至连离省的想法都没有。”
　　很无厘头的一句话，却奇迹般的让谢槿平静了下来，而沈绵绵却在老师说完话的第一瞬间就抬起头看着谢槿，满眼的不敢置信。
　　她一直以为谢槿拼命的学习是为了高考考个很好的学校，却从没有想过他是为了能出国，而且再不回来？
　　再不回来？开什么玩笑！
　　两个人出办公室时，因为王建亭在后面跟着，两人没有任何的交流，王建亭的下一节课是沈绵绵班上的，所以谢槿算是一个人回的教室。
　　他回到教室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踢翻了自己的桌子，一双眼睛里全是猩红，已经气急了的人做事完全没有过脑子。
　　同桌的陈其锐按住他的肩膀却被他推到一旁，想了想他还是觉得郁气难平，直接走上讲台拿起教鞭狠狠的摔了黑板好几下。
　　本来还有些嘈杂，到处都在窃窃私语的教室就这样奇迹般的瞬间安静下来。
　　这是谢槿为数不多的发怒时刻，他似笑非笑，声音里的冷意如果化成剑大概可以将始作俑者戳的千疮百孔。
　　他站在讲台上，脊背挺直，蓝白校服宽松而显得他有些清瘦。他脸色僵硬，火气弥漫着他整个身躯。
　　底下的人大都不知所以然的看向他，等到所有人的视线都在他身上时，谢槿终于开口说话。
　　“别他妈给我没事找事，”谢槿的嘴抿的如同按着直尺画下的线，“老子没空陪你玩这么无聊的背后举报游戏。”
　　一向沉默寡言却在班里存在感极强的谢槿没头没脑的站在讲台上说出这一番杀气十足的话太引人注目，所有人都等他的下文。
　　“我就是在谈恋爱怎么了？我他妈不仅会和她谈，还会一辈子和她谈下去，你有本事一辈子在暗地里跟着我们偷拍，然后往王建文那里寄。”
　　王建文是他们班班主任的名字，同学们听着逐渐了然，又有人开始猜测到底是班上谁做出的这种事。
　　在背后打报告还把谢槿惹怒了，这件事在理科实验班这盆平静的死水中惊起了波涛，所有人都兴致勃勃，更有人因为谢槿一句话而热血沸腾。
　　“我今天话就放在这里了，要偷拍我没意见，麻烦你给我女朋友打个码，恶心人的事做一次就够了。下一次还有这种事，我桌子今天怎么样，你的脸明天就变成什么样，不论男女。”
　　没有人怀疑谢槿这些话的真实性，说话时他嚣张狠厉，眼里淬着寒冬的深冰，让人忍不住想打寒战。
　　很多人都在猜测着谢槿的女朋友是谁，却没有人发现苏樱樱自从谢槿从讲台上走下去后，一直在瑟瑟发抖。


第39章　冷战
　　沈绵绵这边；　跟着班主任垂头丧气的回到了教室；　韩敏戳戳她的腰问她发生了什么事，沈绵绵还没来得及开口；　王建亭就先在讲台上让全班同学安静，听他讲话。
　　“我知道你们这个年纪；　心里大都对虚无缥缈的感情怀有期待，甚至跃跃欲试，亚当和夏娃的故事我想你们都知道。这是文科班；　女孩子们难免会想的梦幻一些。或许在古代你们这个年纪谈一场恋爱完全没有问题；　但是现在是二十一世纪，你们才读高中，还在上学，还要担心高考，有条线是不能过的。”
　　王建亭是教语文的，认真的想讲起道理来滔滔不绝；　四十分钟的课程；　他花了三十八分钟去讲述早恋的危害，最后只花了两分钟让同学们自习。
　　期间，沈绵绵一直垂着头没有抬起来；　她没有心思去听班主任的大道理，她只是在想谢槿想出国到底是怎么个情况。
　　他为什么要出国？
　　他为什么还会想再也不回来了？
　　难道和自己在国内待着不好吗？
　　想到这，沈绵绵望向了窗外，远处的操场上还能看到别人在上体育课，一群人正在跑圈；　穿着白大褂兼任体育老师的胡将身影格外醒目，不知道他站在跑道上想着什么。
　　沈绵绵的脸迎着窗外晒进来的日光，脸颊晒得红扑扑的，双眼却十分无神，一眼看去就知道她在发呆。
　　呆愣着的她看起来也一样的可爱。
　　在身后一直观察着沈绵绵的林仰心里慢慢的想，他歪着脑袋托腮看沈绵绵，若有所思，随后他又突然坐直了身体，从自己的书桌里抽出一个买来一直没用过的便利贴，还特意挑了粉红色的撕下来。
　　他深深的吸了口气，然后才开始在纸上写字。写完后，下课铃声已经响了起来，沈绵绵看起来没有想出去的想法，林仰动作生硬，叫了沈绵绵的名字，声音里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沈绵绵。”
　　听到林仰的声音，沈绵绵回过头看他，注意到他手上的粉红色纸条后，沈绵绵额角抽了抽：“林仰，下课了，有话可以直接说。”
　　林仰低声骂了句，然后又皱着眉看她：“我上课写的，不行？”
　　沈绵绵：“…哦。”
　　她现在心情很乱，也没心思去注意林仰的扭捏，结果便利贴时说了句：“怎么和我的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