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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灏这是第一次跟钱若霖去喝酒。
　　说实话，他今天的心情也好不到哪儿去，两个人各自心怀鬼胎，什么都没跟对方好好说，坐在酒吧的吧台上一人点了一杯酒。
　　钱若霖点了个酒精浓度不算特别高的；　椭圆的酒杯端上来的时候，钱若霖差点以为自己点了杯饮料；　她几乎不会去喝酒；　所以也不了解这些酒会长成什么样子。
　　下方沉淀着橙色的液体，而中间那一层是透明的，漂浮在上面那一半的是浓墨般的紫色，她抿了一口；　觉得口感比较像自己之前喝过的一种气泡水。
　　两个人来喝酒，不可能不聊点什么，但是他们面对面坐着很久，真的什么都没说。
　　每次林灏想要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都会被钱若霖打断，她皱着眉，有些不耐烦的样子，说：“你可不可以先不要说那些事情？”
　　“我现在真的不想听。”
　　钱若霖搅弄着杯子里的液体，本来分隔开的层次被她搅在了一起，杯里的冰块被她搅得咣当响，碰撞着杯壁，这个天气其实已经不适合喝冰饮了。
　　但是没有加冰块的鸡尾酒是不完整的，是没有灵魂的。
　　钱若霖不让林灏说话，他们俩就真的是闷着喝完了酒。
　　他们去的是一家清吧，店内开了暖气，钱若霖甚至脱了外套搭在椅子上，店里放着的悠长音乐就像是坐在咖啡店里一样，抬头就能看到他们的吊灯。
　　酒吧里的吊灯像一颗颗散落的星星，暖黄色的星星点点。
　　一杯酒不聊天其实是经不住喝的，旁边的人都是一边跟朋友闲聊一边喝酒，聊很多天才喝一口，而林灏和钱若霖都闷着，就像是在喝白水一样。
　　很快一杯鸡尾酒就下肚了。
　　钱若霖刚开始没什么感觉，她还以为自己的酒量变好了。
　　难道生气的时候会比较能喝？
　　没有人聊天，一杯酒下去也是索然无味，钱若霖不想跟林灏说话，而他好像也有心事。
　　哼，臭男人肯定是觉得他的地位危险了，以后就没有她这个富婆养着他咯。
　　他好像真的一点都不在意一样。
　　钱若霖觉得自己有很多话想说，但是最后什么都没说，她今天本来是准备找陆遥来喝酒一吐为快的，但是现在想要吐槽的对象坐在自己面前，她难不成还能当着当事人的面把林灏骂一顿啊？
　　他们喝完那杯，吧台上的人看着，有人递过来菜单挑了下眉。
　　“再来一杯？”
　　钱若霖想了两秒，摆了摆手，她伸手去扯自己的外套，把外套拿了下来搭在了手上，她睨了一眼林灏，男人仰着头，把杯子里最后一口酒喝了。
　　“算了。”钱若霖轻声叹息，“跟他出来喝酒真的太无聊啦！”
　　明明知道自己现在不想搭理林灏，自己不想跟他说话，还偏偏要叫他一起喝酒，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
　　她真是没事自讨苦吃，去和殷秦配合演出来试探他这件事也是。
　　想想也对，要是林灏真的还喜欢她，还在意她的话，怎么可能就这样呆在她的身边什么都不做，按照林灏的性格他应该忍不了那么久吧，而且他们俩还同住一个屋檐下。
　　林灏对她很好，但是钱若霖现在想起来又觉得他好像只是为了占自己身边这个便宜。
　　哎，原来富婆的苦恼是真的。
　　她这不就是自己给自己找不顺心吗？一开始就彻底放弃他多好。
　　可是事情就像白离说的那样，她对林灏的这份喜欢其实从来都没有停止过，就算中间有误会，有失望，有感情变淡，他们也没有像以前一样联系。
　　但是她就是喜欢林灏啊，所以才会给自己的品牌取名叫“水木之景”，之前她还骗过了所有人，她钱若霖这个名字是算命先生取的，算命先生说她命中缺水缺木，所以取了一个单字“霖”，而品牌创立的时候，她就是想着自己命中缺少的这两个元素。
　　所以才叫水木，只是叫水木的话好像有点寡淡，那还是叫水木之景吧。
　　她骗过了所有人，这里的所有人还包括了她自己。
　　因为连钱若霖自己都不相信，她自己真的就是这么喜欢林灏。
　　他们没有再点酒，钱若霖拿起外套付了钱就往外面走，她出门的时候本来还清醒地在穿外套，往外面走的时候突然一阵晕眩，连腿都软了一下。
　　这种鸡尾酒通常都是后劲大，前面喝进去的时候口感像气泡水和各种口味的饮料，等到起来出门才会感觉到那股劲往脑子上窜。
　　她摇摇晃晃地好几秒没有站稳，直到后面出来的男人揽住了她的肩膀，他的距离把握地刚刚好，帮她稳住身形。
　　男人身上的味道其实是令人安心的，但是这一刻却让人有些难受。
　　他的味道变了，不再是那个林灏了。
　　钱若霖抬头看着他，眼神里有光，但是很明显她是迷糊的，酒精上头只需要两秒，出门吹到冷风的那两秒，钱若霖被他揽住肩膀，明明意识都不清晰了却还是很冷静地拉开了他的手。
　　“你别这样。”钱若霖说着，力气软软的，她自己都站不稳了却还是不要林灏扶着她。
　　“什么？”
　　“我说，你别这样。”钱若霖觉得自己说这几个字都很累。
　　她有点不想重复。
　　既然不喜欢她，不想在意她，就不要对她做这么亲密的行为，她是个笨蛋。
　　是个一直都喜欢他的笨蛋。
　　林灏的目光凝了凝，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所以现在连这样的肢体接触她都在抗拒了吗？
　　他的手被钱若霖掰开，她想自己往前走，但是怎么都走不稳，东倒西歪的，好不容易在走到车边，她撑着车，转头喊林灏：“开门。”
　　两个人都喝了酒，林灏也不可能开车。
　　酒吧外面早就有在街边等待的代驾，林灏把钥匙扔给代驾，又过去搀扶着钱若霖，虽然她还是在抗拒，但林灏不可能把这副样子的钱若霖放在旁边不管不顾的。
　　代驾接过车钥匙，有些恍惚，说：“您好…我刚刚开始干这行。”
　　林灏看了他一眼。
　　代驾又小心翼翼地咽了咽口水，轻声说：“我还没开过这么贵的车呢……”
　　“随便开。”林灏说，“撞坏了我自己修。”
　　代驾：……
　　钱若霖突然“咯咯”笑了两声，她笑着说：“什么啊，林灏，你哪儿来的钱修兰博基尼啊？”
　　她的意识是模糊的，但是却格外兴奋，情绪也反复，开心和不开心都被全部放大。
　　代驾看了眼清醒着的清隽的男人，又看了眼旁边喝醉了的姑娘。
　　他的直觉是这个时候还是相信这个男人比较好，毕竟这个小姑娘都已经醉成这样了。
　　“开门。”林灏冷静地开口，一只手还架着钱若霖。
　　“好的好的。”
　　钱若霖一直很抗拒，怎么都不乖乖地坐进去，林灏好几次准备把她扶进去无果，他长长地叹了口气，直接把人打横抱了起来。
　　钱若霖发现自己被人抱起来的时候差点惊呼出声。
　　“你放我下来！”
　　“林灏！”
　　“你干嘛啊——”
　　“你变了，你胆子变肥了，你竟然敢对我动手动脚的！”
　　林灏本来今天一直被她拒绝就很烦闷，钱若霖现在喝醉酒了还这么抗拒，从头到尾都不愿意跟他有肢体接触的样子让他的情绪到了极点。
　　他把钱若霖塞进去，关上门，但还是很努力地压着自己快要爆棚的情绪，他压低了声音，哄着小姑娘。
　　“你听话。”
　　“我为什么要听话？”钱若霖坐起来，喋喋不休，“本来就应该你听我的话，为什么要我听你的话！”
　　很显然，钱若霖出来以后，现在正处于极度亢奋的醉酒状态。
　　钱若霖好像一定要问出个所以然，怎么都不妥协，她说：“不是应该你什么事情都听我的吗？”
　　“林灏，你自己答应我的，什么事情都要听我的。”
　　……
　　她自己在旁边说了很久，突然泄气。
　　“算了。”
　　“你本来就是个骗子。”
　　“林灏大骗子，从来都不会对我说真话，我都习惯了。”
　　林灏的心颤了颤，他转头刚打算哄哄她，小姑娘突然闭了眼，声音越来越小，好像很累了。
　　“没关系……”
　　钱若霖闭着眼，头偏到一边。
　　林灏觉得自己的嗓子间有些酸涩，他沉默了两秒，才低声开口。
　　“没有，我不想骗你了。”
　　他一定会告诉她这一切的，所有的事情。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晚安！明天再更！我今天三更了！我真棒！（？）
　　—
　　朋友们少喝酒多睡觉啊，虽然我本人确实是个酒鬼没错，这也是为什么我写文为什么爱写醉酒梗的原因之一……
　　—
　　哎，我发现站在小富婆的角度看小林好那个哦！！其实小林真的有很多很多顾虑和考虑，后面会全部讲的，或许会写一个小林视角的番外。
　　呜呜呜我真的希望大家不要怪他，他真的只是想给小钱最好的，可能你们不知道…
　　之前有读者留言，说林灏是渣男，让我一定要虐，说实话，我真的没这个打算，其实就连小钱都没有真的怪他，我也从头到尾都没有觉得林灏渣过……
　　干嘛一定要虐男主啊qwq又不是追妻火葬场文，只是两个幼稚鬼的互相猜忌和隐瞒而已嘛。


第54章　长岛冰茶
　　晚上十一点。
　　林灏架着钱若霖开了门；　小姑娘醉得不轻；　软绵绵地就倒在他的身上；　嘴里一直说着胡话；　虽然听不清；　但是林灏知道，钱若霖一直在骂他是个骗子。
　　小姑娘身上淡淡的果香味，混合着一点点酒精的味道。
　　林灏撑着她开了门；　准备把人扶上楼，钱若霖刚刚被他扶着在门口站稳；　突然就定了定神，自己伸手撑着旁边的鞋柜。
　　回到家的安心感让钱若霖的酒看起来醒了几分，不过身形还是晃的。
　　她自己乖乖地换了拖鞋；　一步步往前走，但是怎么都走不稳，林灏在后面看着她，随时准备把她接过去。
　　钱若霖虽然意识不清，但也没有瞎；　她准备打算上楼睡觉，觉得自己的眼睛都要睁不开了；　一只脚迈上楼梯的时候；　她突然顿住。
　　钱若霖轻轻地皱了下眉，慢悠悠地转头，看到放在沙发上的一大束包装精致的红色玫瑰花。
　　她愣着神，眉头越拧越紧。
　　这是什么？
　　她没有买过这么多玫瑰花吧？
　　钱若霖愣着神；　身形还是摇摇晃晃，她抬手指了指那边的花束，张了张嘴却好几秒没能发出声音。
　　林灏也看到了，但是钱若霖没看到他表情的变化，站在她身后男人的样子她根本就看不清。
　　她迷迷糊糊的知道那个人是林灏，钱若霖看着他，她好几秒没动，就像是已经醒了酒清醒稳稳站着的样子。
　　钱若霖的余光还扫着那束玫瑰花，半分钟后终于缓缓开口：“这是什么？”
　　“玫瑰花。”
　　“谁买的？给谁的？”钱若霖问道，又往他那边靠了一点。
　　林灏刚刚启唇，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钱若霖自说自话打断。
　　“反正不会是你买给我的。”钱若霖嘀咕着。
　　钱若霖都不太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她只是意识里觉得林灏这个人啊，真是坏。
　　“那要是真是我买给你的呢？”林灏站着，没有什么光亮，他像是藏匿在了这片漆黑之中。
　　但是钱若霖根本就没有脑子去思考着中间的事情，她只觉得不开心和委屈。
　　忍不下去了。
　　她都要那么明显地让别人配合演出了，林灏到底什么意思她都不想猜了。
　　猜来猜去怎么都猜不到一个结果。
　　钱若霖有时候觉得林灏好像还是很在意自己的，现在他这样的反应又让她觉得自己之前的认知是错误的。
　　所以，他到底是怎么看她的？
　　钱若霖往前迈了一步，突然就扯住了林灏的袖口，她的眼神水汪汪的，委屈地眼睛都红了。
　　“你当年是不是真的有喜欢我，不然你现在这是在做什么……”
　　“林灏。”钱若霖吸着鼻子，开始破罐子破摔，“当年是你说你喜欢我的，我一直都很相信你。”
　　“可是现在呢，你把我们曾经的约定摆在我的面前，我答应了，我觉得你大概还记得四年前的事情，也还记得我们四年前互相喜欢的样子。”
　　“你回来的时候我一直在对你抱有期待，虽然我是一开始对你说了些重话，但是明明就是你突然先调戏我的。”
　　钱若霖自顾自地说着，只想把自己心里想说的话全部说完，根本就没有注意到面前男人的身形越来越僵。
　　“你这个坏蛋，真的和四年前一模一样，一言不合就调戏我，还不负责。”
　　“我没有不负责。”
　　“你真的好奇怪，又要一边对我好又一边把我推开。”
　　“我没有要推开你。”
　　“你是不是其实根本就没有喜欢过我，现在留在我身边真的是很单纯的想要从我身上得到好处。”
　　“没有，我一直都很喜欢你。”
　　钱若霖完全顾不上林灏有没有说什么，她的情绪到了临界值，这会儿已经开始哭了，只觉得自己的脑袋又重又晕。
　　“殷律师的事情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但是你这样真的让我有点失落……”
　　“我怕你喜欢他，什么都没能给我留下，我真的也很害怕失去。”
　　虽然林灏很清楚钱若霖什么都没能听进去，但是他还是很耐心地全部解释了。
　　他的心情很复杂，林灏从来都没想过钱若霖是这么想的。
　　林灏叹了口气，声音有些低，他说：“钱若霖。”
　　“我真的没有那么确定。”
　　没有那么确定四年后我回来你身边，你跟我都没有改变，可是我们明明都知道对方在改变，这四年看起来短，其实很长。
　　我没有那么确定你是不是还会喜欢我。
　　林灏做什么事情都喜欢确定了再做，包括当年没能跟钱若霖在一起也是因为当时的他不知道自己到底能不能给钱若霖一个好的未来。
　　他想要的从来都不是那片刻的甜蜜，他想要的是未来那么长时间里时时刻刻的陪伴和相守。
　　所以，四年前不能确定未来的样子，他就想要努力能给她保证。
　　这四年对钱若霖来说很不好过，其实他也一样，钱若霖会因为圣诞节的时候他没有回复她的消息，因为那张照片而失望。
　　他也会误会，会不开心，会失望。
　　他很多时候都不会问，但是林灏知道关于钱若霖的一切细节，他知道钱若霖大学跟齐宁一个学校一个系，并且两个人的交集还算密切。
　　林灏眼睁睁地看见齐宁不断出现在钱若霖的朋友圈照片里，那个时候的林灏快要疯了，甚至有一次偷偷买了机票回来，他那天还买了钱若霖喜欢吃的蛋糕。
　　他站在南大校门口很久，犹豫了一个小时都没有给她打电话。
　　那个时候他们之间的联系和交流已经变少了，林灏知道她过得很好，其实根本不需要他去担心，他也知道钱若霖交了很多新朋友。
　　她的好友圈子从来都不需要他担心，毕竟钱若霖是一个那样受欢迎的人。
　　那天他犹豫了很久，最后给钱若霖发了条信息问她在哪里。
　　钱若霖回复他说跟朋友在外面玩，随后发来几张随手拍的照片，他在那一刻像个侦探，发现了照片角落里出境的齐宁。
　　林灏以前也认为自己真的不会情绪化，他一定会理智地面对所有事情，可是后来他才发现自己其实跟所有的普通人都一样。
　　他也会害怕，也会犹豫踌躇，也会对有的事情没有把握。
　　钱若霖就是他没有把握的事情。
　　可是他真的什么都做不了，钱若霖误会吃醋不开心了还能发泄出来，他要怎么发泄出来。
　　当初是他自己说的，我们都还不够好，所以暂时不要在一起，那是他亲口说的，不是钱若霖说的。
　　钱若霖有资格和立场责怪他，而他呢，哪里有资格？
　　都是自作自受，自己要承受一切的后果。
　　林灏的嗓子间突然就有些酸楚，咽了咽口水，喉结上下滚动了很多次。
　　钱若霖抓着他衣服的手指越来越用力收紧，她一股脑地只想把自己想说的所有话都说出口。
　　“林灏，你是笨蛋吗？”
　　“我喜欢你这件事有那么难猜吗？要是什么都没有的话，我会那么轻易地答应你无理的要求吗？你也不想想哪个正常人会接受一个老同学的包养要求啊！”
　　钱若霖的声音带着哭腔，一边哭一边控诉他，醉醺醺的还不忘记抬手擦自己的眼泪，她没东西擦眼泪，伸手拉着林灏的袖子就开始擦。
　　“你都知道我的品牌叫什么名字了，你那么聪明怎么可能猜不到那就是你的名字……”
　　“我说是算命先生说的你就当真的吗？林灏你什么时候这么傻了……”
　　“你就是装傻，只要我不说你就不会面对是吗？”
　　林灏哽着，说：“没有…”
　　“我也打算今晚告诉你的。”
　　所以才会回家开跑车来接她，才会准备好玫瑰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