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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上的礼盒。

　　　　“红色炸弹。”

　　　　苏妍闻言拿起卡片看了下，是人事部的Daisy结婚，心里暗自叹气，这才刚开始工作，工资还没看见，请帖倒是来了。

　　　　“心塞吧？这简直是黑色星期一啊唉，我跟你说，这才刚开始呢，也不知道后面会有多少炸弹砸向我们，婚丧嫁娶生病搬迁生小孩，我以前还遇见过小产都得一个办公室集体凑钱送份子的，运气不好遇上人情大月，基本得靠吃土活着礼尚往来礼尚往来，我这年龄和资历，只看见往，难看见来啊”阿美无奈掰着指头数。

　　　　“你小声点，待会人Daisy听见了。”苏妍好心提醒道。

　　　　“没事没事，她发完我们办公室就去留学班那边了，隔好几间屋子呢。再说我说的也是事实嘛，中国是人情社会，本来就得注重礼尚往来。”阿美故意在礼字上停顿了几秒，一脸讳莫如深。

　　　　“到会议室开早会了。”Lucy面无表情地敲了敲门。

　　　　待Lucy转身离开后，阿美对着她的背影无声地张张嘴，“灭绝师太。”再做了个闭嘴的动作，苏妍忍俊不禁。

　　　　早会David布置本周任务，反复强调新一季度推广工作的重要性，说到推广奖励，一贯儒雅的他还强装出逗趣的神态，喜笑颜开地说本届销售冠军奖励异常丰厚，鼓励大家要加油。

　　　　不过效果似乎并没有他想象的好，他离开后所有人都一脸凝重，苏妍暗想不对啊，这么动员完了不该大家斗志昂扬、热血澎湃吗。

　　　　“战斗吧，同志们！”像回答她的疑惑，同部门的Ada模仿David的语气笑言道，“悲催的推广月即将来袭。

　　　　“唉，又到加班不止的艰辛时期，我这相亲对象才刚认识没几天呢，估计得吹了。”

　　　　“别说了，一想起上一季度的推广月，我就觉得浑身都痛。”

　　　　“听说总部这个季度给我们区的任务特别重，估计这个月结束后David又得去染发了。”

　　　　苏妍听着周围同事小声的抱怨，挡着嘴问阿美，“这是怎么了，怎么都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David刚才在会上不是说推广指标完成了有奖励么，不应该非常有斗志吗？”

　　　　“呵呵，果然新人都天真啊。”Ada经过她俩时笑得意味深长。

　　　　苏妍抬头被笑得莫名其妙，看向阿美，对方耸耸肩，一脸我也很迷茫的表情。

　　　　回到办公室，开电脑看见今目标上各种任务发过来，她觉得似乎有的理解大家的抱怨了，看看任务时间安排，这一周想按时下班估计是无望了。

　　　　上午去茶水间冲咖啡时，阿美神秘兮兮地凑苏妍身旁，“我打听到了，那个推广奖励就是巨坑啊。你知道上个季度的推广冠军是谁吗？”

　　　　“我连我们公司人都还没认全呢。”苏妍头也没抬地回答。

　　　　“留学班的小敏，推广了二十几个名额，结果你猜她奖励拿了多少？”

　　　　“多少？”

　　　　“这个数。”阿美伸出三个指头。

　　　　“三万？”

　　　　“想什么呢，天上掉馅饼吧，是三千！”阿美翻了个白眼，“一级一级扣下来，拿到手的就三千，结果据说请客吃饭后，剩下的钱全拿去做针灸了推广期间笑得面瘫了。”

　　　　“噗。”苏妍没忍住喷了出来，不好意思地冲周围看过来的同事点头道歉。

　　　　“这么惨，这咱们这儿一个人报名费也不少啊，特别是留学班那边，我看一个人就是两万多啊，二十几个，这报名费都四十几万了，David这么抠门？不至于吧。”苏妍小声问道。

　　　　“不是David抠门，是老总抠门，我周末和其他老同事聚餐，听说以前公司连绩效都扣一部分，等到年终时发，算作年终奖金。去年过年据说连年终奖都省了，发了两只卤鸭，今年咱们还有没有年终奖都成问题呢。”

　　　　“这才几月啊，你就想到年终奖去了。先把这个月工资拿下来再说吧，咱们能不能留下来还不一定呢。”

　　　　“错！应该是我愿不愿意留下来。”阿美小声嘀咕道。

　　　　苏妍把周末做的调查数据分析和策划方案打包发给了David，结果一直等到上午下班都没收到回复，经过David办公室，倒是一直听到门后传来David训人的声音。

　　　　中午去员工食堂吃饭，阿美依旧雷打不动地吐槽Lucy对她惨无人道的蹂躏，也多亏Lucy嫌食堂饭菜不好吃，每天中午都开车回家吃饭，不然照阿美这咧咧地说话，怎么也能听个七七八八。

　　　　不知是不是体谅她们推广期任务重，做饭的阿姨最近手艺难以置信地提升了三个档次，苏妍没忍住点了两份小米排骨，吃完后两人撑得扶着肚子慢慢往办公室挪。

　　　　“你们俩这是去了食堂还是去了妇产科啊！”

　　　　身后传来同事调侃的声音，转头一看，是隔壁部门的，面熟但想不起名字，苏妍点头礼貌地微笑。

　　　　阿美哈哈笑了两声，喊着李姐，然后和她三言两语就聊到一块儿去了，果然，整个公司就没有阿美不认识的人。

　　　　苏妍竖起耳朵听了下，两人在说最近热播的电视剧，她耸耸肩和阿美示意自己先走了。

　第十七章人生在世，拼的是演技

　　　　回到办公室后，阿美久久没回来，估计又去其他部门串门了。

　　　　苏妍登上微信，看见了看昨晚陈城发的两条消息，想了想，给林蔓发了条求助信息。

　　　　“木木，昨天陈城那两条我该怎么回啊？”

　　　　“我的天，你怎么还在纠结那两条消息，实在不知道发什么就发个萌萌哒地表情吧，然后问他吃午饭了没。”林蔓的助攻来得非常迅速。

　　　　依葫芦画瓢地把林蔓发给自己的表情转发给了陈城，再按林蔓说的打了行字。

　　　　“正在吃，你呢。”陈城回得挺快的。

　　　　苏妍在脑海里一边想象隔着屏幕他的表情，一边小心翼翼地敲字。

　　　　陈城是一个很会聊天的人，会贴心地找话题，还能时不时地用一两个段子逗笑她。其实苏妍并不喜欢和人聊微信，因为觉得隔着屏幕没有聊天的真实感，偏偏陈城有种魔力让她即使隔着屏幕，也可以从以前说到现在，从学业说到工作。

　　　　“这是和谁在聊天啊，我一回来就看见你春心荡漾地盯着手机。”阿美拍拍她的肩膀，作势要去看手机。苏妍抿嘴笑了笑，没有回答，倒是手快地退出微信。想想又觉得自己又不是在，心虚什么啊。

　　　　下午苏妍抽空把和陈城的聊天截屏发给了林蔓，让她帮自己参谋。林蔓非常义气地指点了一番，末了说道，“他一定对你也有意思，不然你这么干巴巴的聊天，他竟然也能撑住聊得下去。”

　　　　苏妍一时无言以对。

　　　　有句话说，每个暗恋的女孩内心戏够演十季美剧，苏妍觉得这话只对了一半，应该是韩剧，因为整个剧情明明就是桃花朵朵开的甜蜜。林蔓让她赶紧去把朋友圈设成的自拍开放，万一陈城好奇去看了呢。翻翻以前的自拍，开放前谨慎起见，她拿着照片问阿美。

　　　　“这张照片怎么样？”

　　　　“好看。”

　　　　苏妍欣喜地打算点开放。

　　　　“就是太不像你了。”

　　　　闻言瞬间泄了气。

　　　　“我说你是不是谈恋爱了啊？难怪我感觉咱们办公室弥漫着春天的气息。”

　　　　“什么啊，没有，我这还在进攻阶段。”苏妍翻看以前的照片，自从阿美说照片P太过后，果然怎么看怎么不对，还好没手快地发，人陈城昨天才见过自己，要是看见照片，肯定以为自己和网上那些照骗一样。

　　　　“哎呀，进攻阶段啊，姐姐最喜欢助攻了，我跟你说我可是老司机啊，撩人的绝活36计，姐姐以后慢慢交给你，不怕拿不下他，就算他是柳下惠也得拜倒在你裙下，到时候记得请我吃饭啊。”阿美眼睛亮亮的。

　　　　“你这什么比喻啊。”苏妍忍俊不禁。

　　　　“还撩人36计，你啊要是总结个推广36计，咱们整个部门都请你吃饭。”Lucy清冷的声音传过来。“这上班时间呢，瞎聊什么！”

　　　　两人低头噤声，隔了会儿隔壁没声音了，阿美再次无声地张嘴：“灭绝师太！”

　　　　下班前，David终于在QQ上回了苏妍，让她把策划方案再完善下，明天部门早会前打印出来发给大家。苏妍起身去打印，正好遇见Emma，对方依旧温柔地和她打招呼，见她打印得多，还非常热心地帮忙装订。

　　　　苏妍暗想，人才啊，要是自己早就觉得尴尬了，恨不得赶紧走，结果对方完全是装作没事儿人似的，还是是自己想多了，Emma一开始就不是存心整自己，她也是好心地提建议，没料到方案提上去完全没通过。要不问问她对这方案的建议？

　　　　“Emma姐，这是我重新写的方案，你要不忙看看哪些需要改。”苏妍脑袋一抽风，心里想的什么直接说出来了，语毕恨不得扇自己两耳光。

　　　　Emma大概也没料到她这么不按套路出牌，尴尬地呵呵笑了笑，“这方案应该是David也通过了吧，那我就别瞎出主意了我还有点事儿，我先去忙了。”

　　　　苏妍暗恼自己说错话，结果转身看见Lucy正皱着眉若有所思地盯着自己，见她视线扫过去，对方立刻装作漫不经心地喝了口水，随即低头认真翻看文件。

　　　　Lucy和Emma经常一起约着吃饭打牌，但据阿美打听来的消息，两人真实关系并没有表面上这么亲密，甚至可以说是竞争对手，据说年后岗位竞选，内定的培训班部门主管在她们之间产生，两人一直在暗暗较劲。

　　　　公司里的明争暗斗不少，但在苏妍看来，这些都与自己无关，她只希望能够远离是非，不惹麻烦，然而生活最烦的是麻烦总会不请自来。

　　　　下班回家，轻轨依旧挤的像沙丁鱼罐头，中途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地铁突然还没到站点就停了下来，广播通知说临时停车，让大家稍安勿躁。

　　　　起先大家还各做各的事情没太在意，随着时间一点点流逝，车厢里骚动越来越大，有小孩放声大哭，旁边有人在破口大骂，还有年轻女生忙着坐飞机害怕误点，焦急地打电话。

　　　　苏妍扭头看着窗外车水马龙，太阳西下，火红的夕阳照着这座城市，彷佛一团燃烧的火球，在湛蓝天空中格外夺目，艳丽的霞光浸染了旁边的云朵，整个城市在阳光照射下呈现出一片金光灿灿，景色美不胜收。

　　　　她心里暗叹这条线路来来回回也坐了这么多次了，却从没有转头注意过窗外的风景，要不是这次临时停靠，她还不会发现原来这个时候的天空这么美。

　　　　苏妍掏出手机对着窗外拍照发朋友圈，配上文字：地铁突然临时停靠，发现平时忽略的美景。

　　　　被美景震撼的她没过多久就回过神来了，因为，太热了！轻轨里空调停了，人挤人感觉热得让人喘不过气来，不过还好十几分钟过后，列车重新启动，车厢里骂骂咧咧的中年大叔已经从设施说到市政，吐槽一直没停歇。

　　　　晚上睡觉前例行点开朋友圈，看见陈城在下午发的那条下面留言：风景一直在，需要用心看。

　　　　在下面是李凯的回复：楼上的说人话。

　　　　苏妍忍俊不禁，这对话画面感可真强。

　第十八章销售黑洞

　　　　自从进入推广期，整个公司的氛围变得异常紧张，办公室的墙上突然多了几条横幅，硕大的几行字：

　　　　“这是一个销售为赢的时代！”

　　　　“对于积极奋斗的人而言、天下没有不可能的事！”

　　　　“任何准客户都是有其一攻就垮的弱点！”

　　　　恍然看见还以为勿入了传销组织。

　　　　David几乎每天都要在办公室拍着桌子训人，声音大得隔着几堵墙都能感受到他的愤怒，办公室里电话声此起彼伏，每个人都被一天100个以上电话推广任务折磨得焦头烂额，茶水间的咖啡消耗量是之前的三倍，偶尔在茶水间碰见留学班销售组的人，一个个也是一脸疲惫两眼无神，用阿美的话说：都是被虐的啊！

　　　　如果说销售是这个世界上最需要耐心和厚脸皮的行业，那么电话销售一定其中的集大成者，而且后者还需要更强的心理承受能力，因为你有可能打十个电话，有九个在你还没说完一句话就挂了，剩下那个在你说完了之后回应一句：“不好意思我不感兴趣。”然后果断挂电话。

　　　　苏妍一个上午就这样在无数次“啪”挂电话声和忙音中度过，看着任务名单上一长串的叉恨不得以头抢地，以此谢罪。

　　　　中午David把休息时间也省了，拉着一众人开会总结，见大家精神恹恹，他提议学习某著名企业的狼性销售法则，让大家站着打电话，虽然每一个人内心都是拒绝的，但谁也不想在这个时候冒头被记上黑名单，于是整个下午，苏妍从坐着受打击变成了站着受打击。

　　　　“我就搞不明白了，本来聊中考改革还聊得好好的，一说到补习瞬间就说忙唉，受挫啊！”苏妍感受到巨大的挫败感，“脸都笑僵了”

　　　　“你笑他们又看不到，干嘛做表情？”

　　　　“这样不是显得语气温柔些吗？我好佩服你可以随心所欲控制自己的语气啊！”对阿美面无表情却可以做到语气欢快又有感染力这技能，苏妍表示叹服。

　　　　“呵呵，这有什么，都是和前男友煲电话粥练出来了，撒娇装娇俏扮柔情似水，姐可以做到定向播放。”阿美满不在乎地答道，“不过这么一直打电话也挺烦的，一上午我被骂了无数次骗子了，这要猴年马月才推广得出去啊，创才不是说是市里数一数二的培训机构吗，怎么课程推广还这么艰难啊？”

　　　　“留学班那边好像比我们这边好很多，我觉得可能是因为家长现在都更信任孩子自己在学校的老师吧，觉得他们更了解自己的孩子。”

　　　　想想自己周六在街头做的调查情况，苏妍觉得其实自己也挺理解家长们的顾虑。

　　　　“其实我今天一直在想，听他们说每次推广情况都差不多，那为什么David不直接和学校合作呢，比如我了解到的市五中就明确要求老师不能给学生补课，但家长们又有这个需求，于是有些老师私底下偷偷开班，授课地点多是租的幼儿园，教学设施也不行，被上面领导知道了还会被处分，既然如此我们为什么不之间和学校合作，我们提供场地，学校提供师资”

　　　　“不行不行，肯定不行，别说合作洽谈难，你这样一提，直接让我们讲课的陈老师方老师他们失业啊！David肯定不会同意。”

　　　　“不，不是失业，而是变一种授课模式，和学校合作后，我们在家长心目中就变得名正言顺了，那天我排课时发现，陈老师有专门研究兴趣数学，但因为整体教学目标，相关课程安排得很少，而方老师对国外文化很有研究，这完全可以开发一个新的教育模式，学校的老师多是教学生怎么做题，那我们就教他们怎么打开思维，和学校的教育相结合，排成一个教学周期，市里本来有中考改革的趋势，对学生素质教育有新的要求，一门心思做题肯定不行。”

　　　　“你这想法好棒啊，快去和David说啊，说不定就能解救淹没在打电话中的我们了。”阿美眼睛亮亮的。

　　　　“哪有那么容易，选择哪所学校合作，怎么和校方沟通，家长接不接受这种模式，都得做调研的，况且我总不能跑去和David这么乱七八糟说一通吧，等我晚上回去好好整理下相关资料，把方案初步拟定再去和他谈。”苏妍一边关电脑，一边收拾自己的东西，看见手机屏幕弹出一条消息，点开果然是陈城每天雷打不动的一个笑话。

　　　　自从她那天和陈城诉苦自己最近工作异常痛苦后，陈城每天都会发一个笑话或者段子过来，笑话内容大多都有点老，但依旧能让她一直保持愉悦的心情。

　　　　苏妍一门心思埋头回消息，并没有注意对面的阿美一脸若有所思。

　　　　“苏妍你先走吧，我今目标上工作总结一直提交不上去。”

　　　　“是不是网络问题？不应该啊，现在大家都走得差不多了，也没人抢网啊！要不我帮你看看？”

　　　　“不用不用，你这一脸春心萌动的脸让我嫉妒，赶紧走赶紧走，不用等我，我重启下电脑试试。”阿美笑着打趣道。

　　　　“那好，我先走了，都快八点了，饿死我了你那台电脑要是还提交不上的话，用我的吧。”

　　　　苏妍晚上回家熬夜把方案写完，第二天早上打算去交给David时，发现他办公室一直关着门，隔了会儿看见Lucy满面春风地走出来，下一秒David的声音响起：开早会。

　　　　本以为又是一个让人昏昏欲睡的早间动员会议，David会议快结束时的一句话让她瞬间清醒。

　　　　“Lucy昨晚给我提交了一份和学校合作的方案，我觉得非常有可行性，而且对我们以后的工作开展也很有利，希望其他同事也要多像Lucy学习，多动脑子多创新。从今天开始Lucy你们那一组的电话销售工作先停下来，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