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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安跟着老刘去见欧阳霖。
　　欧阳霖刚刚接到下面的电话，说是那布料供不应求，他正想着余安，没有想到余安就正好来了！
　　“我刚刚在大姐上看到我花的那一批花纹布料正在出货，生意出奇的好！”余安坐下来，也不与欧阳霖废话，直奔重点。
　　“刚才我接到电话，的确是供不应求！”欧阳霖点头笑道：“看来我没有信错你！”
　　余安皱眉，这个欧阳霖，明明是她的点子与花样，却被这家伙说的好像全都是他自己的功劳似的！
　　看着余安咬牙切齿的模样，欧阳霖扬了扬好看的眉宇，“你今天来，不会是专门来告诉我这个好消息的吧？”
　　余安知道，现在她没钱没人没势，就算是有再好的点子，就必须受制于欧阳霖！
　　“刚才出去那个人是印染厂的厂长吧？”余安抬眸，突然说道。
　　欧阳霖一愣，神色一变，但是迅速的就反应过来，这个小姑娘是在试探他！
　　看到欧阳霖的表情，余安就知道自己猜对了，面对欧阳霖这个老狐狸，她终于把握住了一点主动权！
　　“我觉着他肯定对我的花样感兴趣！”余安说道，起身准备离开。
　　欧阳霖翘着二郎腿坐在老板椅上，眼睛一抬，拦住余安，“好，这次你赢了，你说吧，想要什么？”
　　余安斜眼睨了他一眼，这才肯继续坐下来。
　　“以后一个花样五百块钱，不二价！”余安说道，“另外我需要一些货源，你得帮我！”
　　欧阳霖扬眉，“你啥都不干，就画一张图纸，就要五百块？你怎么不去抢？”
　　余安咯咯的笑起来，“这不就是来抢你了？或许你不知道，以后这技术与人才才是最大的生产力！”
　　欧阳霖皱眉，“这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这人才……”
　　余安知道论背政治文件，她可比不上这一代人，也就索性说道：“你就给一个痛快话，到底行不行吧！”
　　“可以！”欧阳霖点点头，“只是你想要什么货源？”
　　余安心里高兴，但是表面上却未曾露出半分，继续说道：“你可知道温城？”
　　“温城？”欧阳霖皱眉，他早就听说过那个地方，早在几年前，那边小商品经济就很流行，在北方大家都老老实实本本分分的守着上面的调配政策闷着头干的时候，温城早就成为私营业主的温床，他也是因为去过温城，感受到那边的气氛，再加上后来发生的事情，让他弃军从商！


第077章　绝户
　　“你怎么知道温城？”欧阳霖问道，“你去过？”
　　“没有，倒是打算去！”余安说道。
　　之前她手里没钱，如今有了钱，她倒想着去温城瞧瞧，带点需要的货品回来！
　　“你倒是胆子大！”欧阳霖冷笑，“一个没成年的小姑娘，竟然想去那么远的地方！”
　　镇子距离那个温城，坐火车至少要一天一夜，光是来回的路费就不是一个小数目！
　　“那边都是一些小商品，纽扣啊，袜子啊，利润不过几分钱，几毛钱，恐怕都不够你车票钱！”欧阳霖说道。
　　“你可不要瞧不起这些小生意，将来温商可是占领商界一大部分的席地，十个温城人九个商，可不是空穴来风！”余安说道。
　　欧阳霖突然盯着余安看了两眼，神色变得有些奇怪。
　　“怎么了？”余安摸了摸自己的脸，莫非早晨没洗脸让他看出来了？
　　“你这话，我倒是听一个人说过！”欧阳霖说道，“只是他的见识无人可比，你一个小小乡下小姑娘，竟然有与他一般的见识，可真是让我刮目相看！”
　　“是吧，你现在反悔还来得及，不如我们合伙如何？我给你出主意，你来实行，咱们五五分账！”余安朝着欧阳霖暧昧的挤挤眼睛。
　　欧阳霖笑道：“你现在有一万元了？”
　　余安脸上的笑容立刻凝固。
　　“我说过，你什么时候成为万元户，我才真正与你合作！”欧阳霖起身说道，“好了，你今天说的事情，我会考虑的，老刘，送客吧！”
　　余安皱眉，这欧阳霖刚刚还答应了，现在又要考虑，这性子真是复杂多变，不过她有的是时间，她相信以欧阳霖的见识，很快就会发现她是一块璞玉，到时候换他来求她！
　　余安没有多加纠缠，出了会所，谁知道还没到铺子，就看见自家做生意的巷子里围了一堆的人，还有人高声的起哄。
　　余安正要上前，就听到了高秀娥的哭喊声，她一怔，赶紧跑起来，大声喊着，推开围观的人群冲了进去。
　　这会儿门口的摊子一塌糊涂，桌子椅子全都倒了不说，桌子上的碗也摔碎了十几个，尤其是那些卤好的肉，全都泼在了地上，而高秀娥脸上带着伤，正坐在地上哭，而余老二正在与余老大打成了一团，余老三夫妇站在一旁。
　　油条婶子与他的丈夫也急了，上前帮忙，那傻愣愣的余建国却上前，与两人打了起来。
　　余建国身量大，长得高，打那个男人倒是绰绰有余，但是加上凶狠泼辣的油条婶子，就有些应付不来。
　　“三叔，你愣着干啥？”余建国喊了余老三。
　　余老三想要上前，却被一旁的王秀梅拦住。
　　余老三的脖子也就缩了一缩，又退了回来。
　　“哎呀，这到底是咋回事？”四周的人看着热闹议论着。
　　“听说是两个兄弟闹矛盾！”
　　“再闹矛盾也不能打人呢，你看，还糟蹋了这么多的东西！”
　　……
　　余安迅速的冲到巷子口的电话亭打了电话报警，然后再跑回去才搀扶起高秀娥。
　　围观的人已经将几个人拉开，可是余老大还是不肯罢手，作势还要上前。
　　十几分钟之后，巷子口传来警笛声，余老大一下子愣住。
　　这会儿，有两个公安前来，将余建国与余老大控制住。
　　“谁报的警？”那公安大声问道。
　　“我！”余安上前，小脸绷的十分的严肃，上前指着余老大与余建国沉声说道，“这两个人破坏别人财物，打架行凶！”
　　“死妮子，你可真是胆大，上次是去公社告你爷爷，现在还喊了警察抓你大伯、堂哥，你做事倒是绝户的很！”余老大大声骂道。
　　说人绝户，就是没有后代的意思，高秀娥在没有生出余鱼儿之前，这些话可是听了不少，后来有了余鱼儿，那些人才闭上嘴巴，如今再听了这话，看到眼前自己辛苦经营的摊子毁于一旦，高秀娥就气的浑身颤抖，一下子晕厥了过去。
　　余安赶紧上前搀着高秀娥，让人赶紧打电话找救护车。
　　“这女人还真会装！”余建国挣扎了一下，高度近视的眼使劲的眯着，恶狠狠的等着高秀娥。
　　余老二脸上也有伤，他喘了一口气上前背起高秀娥，悲愤的说道：“妮子，咱们先去医院！”
　　余安点点头，伸出手来搀扶着高秀娥，三人先去了医院。
　　后面，那公安让卖油条的夫妇去公安局做笔录。
　　余老三一瞧形势不对，赶紧扯着王秀梅走了。
　　医院里，高秀娥慢慢的醒了，一抬眼看到周围的雪白，立刻就挣扎着要下床，嘴里说道：“俺没事，就是一时气着了，咱们赶紧走吧，这医院可贵，俺回家躺躺就行了！”
　　余老二赶紧按住她，“医生说你还要打针呢！”
　　“好好的打啥针？不打不打！”高秀娥摆手。
　　这会儿余安抱着个暖瓶进来，见高秀娥正要下床，也就赶紧上前说道：“娘，我让医生给你验验伤势，到时候开个证明，这次可不能轻饶过余老大跟余建国！”
　　高秀娥叹口气，“这些年了，啥时候咱家占过上风？算了！”
　　以前的时候，那李翠兰就不时的敲打一下高秀娥，高秀娥为了孩子也一直忍着，一直想着等鱼儿大了就好了，以前在余家的时候，她不争不抢，绝对不占那老两口半分便宜，就算是有时候去队里上工，孩子没人看，她就拉着一个，背着一个，宁可让队里人的嫌弃，少算点工分，也没跟老大、老三等人争过余老婆子让她看孩子！
　　长时间的压抑让高秀娥的性格变得懦弱，若不是因为余斐的事情实在是过不去了，她都没有想到会有一天单过！
　　“这次可不一样，以前打起来，公安部门可以说这是家事，拉回生产队去处理，这一次损毁的可是别人的东西，你又住了院，验了伤，再加上最近我听说正好在严打呢，都能让那两人关上一阵子！”余安说道。
　　上次那个老廖抢劫就判了十年，这一次余老大与余建国想要没事，怕是没有那么容易！


第078章　打官司
　　高秀娥抬眸看了余老二一眼，这个家还是要靠余老二拿主意。
　　余老二还没做决定的，那油条婶子就提了一瓶罐头进来了。
　　“婶子，您没事吧？”余安知道这油条婶子一定不是单独来看看高秀娥这么简单，也就迎上去带着笑脸问道。
　　“安安啊，婶子来看看你娘，顺便有点事情想找你们说说！”油条婶子说道。
　　余安安点点头，让余老二倒杯水给高秀娥喝，与油条婶子到了外面的走廊上。
　　“安安啊，你看我本想接你的铺子做个生意，这转让费加上粮油米面的，加起来小二百块钱呢，这才开张半天就让人将摊子砸了个稀巴烂，那砸摊子的人还是冲着你们来的，还是你家的亲戚，你说这……”油条婶子拍拍手，“安安啊，婶子也不容易呢，起早贪黑的，也没赚几个钱，这些钱可都是婶子全部的家当呢，你看看现在……”
　　“婶子的意思是想让我赔偿？”余安问道。
　　油条婶子脸上讪讪的，“俺也知道这事儿怪不得你，那两人上前来就掀摊子，你爹娘看见了，还帮咱们，可是这根源在你们这里呢，俺刚才在公安局问过了，那人说是你大伯呢，以为那摊子是你家的才去掀了的，所以你看这事儿……”
　　“婶子，我们也是受害者，如今我娘还躺在医院呢，咱们现在只能是联合起来告那两人，你要赔偿我要公道，就这样！”余安自然知道这人怕麻烦的本性，在商场打滚那么多年，她可不是好说话的，也不是善良的！
　　油条婶子愣住，“安安啊，难道还真的为了这事去打官司不成？那官司可是好打的？再说了，咱们哪有打官司那功夫，这得耽误多少天的生意？要不然这样，这摊子俺也不要了，你家这事儿太复杂了，俺们不敢要呢，你将转让费给俺就行了，至于这些面油啥的钱，俺就认了，谁叫俺们倒霉呢！”
　　余安摇摇头，“婶子，当时咱们是签了合同的，转让费一百元是一年的期限，如今遇到这事情，大家谁也不愿意，可是若是姑息下去，说不定哪天又来麻烦呢，只要你肯跟我们一起告那余老大，法院那边的程序我去跑，你只管到时候出庭就行了，这生意也不耽误！”
　　油条婶子有些气闷，“那天来的可是兄弟两人，也不知道你家在老家是怎么为的，竟然……”
　　“安安，把钱退给她吧！”这会儿余老二的声音响起来。
　　余安转身，有些不赞成的皱眉。
　　若是这外人不告了，那这就又成了家事了，而且还有余老爷子那一关，余安觉着余老二过不去！
　　“余二哥，俺就知道你是好人，咱们也是没法子啊，小老百姓的，谁想着去整天打官司啊！”油条婶子赶紧说道，脸上也是为难。
　　“爹，那东西又不是咱们损毁的，为什么要咱们负担这个损失？”余安沉声说道，坚持自己的做法。
　　“安安，咱老百姓哪里有打官司的，那余建国进去一趟就成了，他还没说亲事呢，这名声也臭了，也就够了！”余老二说道。
　　“爹，他们若是出来，会加倍的欺负咱们，我与姐姐都是女孩，鱼儿还小，打是打不过他们，难道你愿意我们都跟着受委屈？这次是个机会，我绝对不会错过！”余安沉声说道，声色冷漠，她转向那油条婶子说道，“婶子，不管这事的起因是什么，你那铺子的损失是余老大造成的，与我们没有关系，咱们转让费也是签了一年的，还有最低三十元的分成，都在合同上写着，你自己回去考虑一下吧！”
　　那油条婶子气的不行，“你这个小娃娃，年纪不大怎么这么歹毒呢？你们的家事影响了俺做生意，咋还……”
　　余安不想在与那女人废话，径直拉着余老二离开。
　　油条婶子想要闹腾，但是这里好歹是医院，她只能离开。
　　病房里，余老二几次想要说话，余安都不听。
　　余安驰骋商场那么多年，也吃了不少亏，上了不少当，自然知道心软只会让自己更被动，那余老大明着暗着算计余斐的亲事，欺负余老二一家人这么些年，终于让她找着机会了，她绝对不会放过！
　　余安去买饭去了，余老二低声与高秀娥说了刚才的事情。
　　“你也别怪孩子，你忘记小时候，不管是大妮子还是二妮子，甚至小鱼儿，哪个不是被老大家的那三个孩子欺负的长大的？咱们已经无家可归住到河边去了，咱们来城里赚点钱，是碍着他老大啥事了，他就这么祸祸咱们？这一次我倒是觉着二妮子做得对，咱们两人性子太软，日日的让人欺负着，你总不能让孩子也学着咱们似得，一辈子抬不起头来？”高秀娥看着自己那被打青的手臂忍不住流下眼泪来。
　　这伤倒是其次，就是咽不下这口气，这无缘无故的让自己大伯跟侄子打一顿，这说出去，还以为她干了对不起余家的事情呢！
　　若是这是掰扯不清楚，她要如何在余家村立足？
　　余老二没有想到一向性子和软的高秀娥这次站在了余安那一边，他看着鼻青脸肿的高秀娥，也知道自己这些年亏待她了，但是亲兄弟打官司，别说余家村，那就是十里八村都是独一份啊！
　　高战孝因为铺子里没事情，他去找城里的一个兄弟玩，本来带回来一个好消息的，却没有想到得到了自己姐姐被打的消息。
　　“老子跟那个余老大拼命去！”高战孝看了高秀娥的伤势之后，就要去找余老大算账。
　　“余老大与跟他儿子还在公安局呢！”余安喊住他，“再说动手也解决不了问题！”
　　“动手解决不了，那啥能解决？这余老大就是欺负你爹老实，但他忘记了，俺们高家村的人可不是那么让人好欺负的！”高战孝撸了袖子就准备冲出去。
　　“舅舅，你就别添乱了，现在最迫切的不是将人揍回来，而是拿起法律的武器！”余安说了自己的打算。


第079章　铁了心
　　余老大与余建国被抓的事情很快就传到了余家村，余老爷子气的不行，提了棍子就要打余老三。
　　“爹，关俺啥事？是大哥非要去掀了二哥的摊子，说他这是投机倒把，怕影响爱国考大学，谁知道那摊子不是二哥的，是……”余老三说着，又心虚的看了一眼自己媳妇王秀梅。
　　余老爷子用拐杖指着王秀梅喊道：“都是你媳妇子回来传话，你媳妇子我没养她，我打不着，我养了你这么大，总能打着吧？”
　　余老爷子朝着余老三就挥了拐杖。
　　余老三赶紧躲，又说道：“爹，你有这空还不如去劝劝二哥呢，我可是听说了，二哥坚持要告大哥呢，爱国这就要考大学了，如果大哥跟建国真的进去，这政审怕是过不去呢！”
　　余老爷子气的浑身哆嗦，“造孽啊，一帮兔崽子，没有一个省心的！”
　　这会儿余天海前来，正打算与余老爷子商量余老大的事情。
　　“公社那边来人了，说是来探访一下余老大平日的所作所为！”余天海说道，“最近正严打呢，隔壁村子一个人抢了不到十块钱就判了十年，如果这罪名成立的话，怕是……”
　　余老爷子一下子着急起来，问道：“真的这么严重？这余老二真的告他大哥？他可真是长本事了！”
　　“本来若只是两兄弟的事情，咱们生产队里出面，也能调解，但是这次据说还牵扯了外人，那摊子是另外一个人的，老大将人家的摊子给砸了！”
　　“那在城里摆摊子就不违法？”余老爷子又问道，“这不是投机倒把吗？”
　　“如今这事儿不好说了，那公安局里也没提这事！”余天海叹口气，“反正这下子，咱们生产队算是出名了！”
　　“都是这两个混小子，给你添麻烦了！”余老爷子赶紧说道。
　　余天海说道：“叔，咱们都是没出五福的亲戚，这事儿不是我说你，你也不能太偏心了，当时大妮子的事情，是你做的不地道，如今余老二都出去了，你就让余老大别去招惹他了，这个人过个人的太平日子不行吗？”
　　余老爷子没有想到竟然被余天海一阵说落，他脸色十分的不好。
　　余天海也知道自己语气重了些，但是这村里人都瞧出来，若不是余老爷子偏心，这事情也不会到如此地步！、
　　“这样吧，我进公社去找找老二，问问他到底想干啥，实在不行，叔，你就出面说几句软和话，其实孩子就是委屈呢，这些年，我瞧着，最委屈的就是我那二哥了！”余天海说完，摇着头，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