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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本赵局长也挥着小旗向路衍抗议过，将他叫到办公室谈心，谈了大半天；　路衍只回了一个字：“哦。”

　　　　赵局长阵亡。

　　　　他都忘了路衍十分擅长理直气壮的耍流氓。

　　　　到调查局后，路衍将余念交给许书宇，自己则换好着装匆匆离去。离开前路过办公室；　虽然外套如常，可余念怎么看都觉得……他似是穿上了防弹衣。

　　　　要去做很危险的任务？

　　　　余念拉住许书宇问：“他要去哪？”

　　　　“哦，没啥。”许书宇看了一眼结队离开调查局的队员；　解释着；　“他们有任务要出去；　晚上就回来。嫂子，路队说今天让你跟我一起去查阿明的案子；　要再去现场看看。”

　　　　阿明的案子；　是余念唯一确定和吕哲有关的案子。

　　　　虽然知道这件事时没有太惊讶；　但毕竟牵扯到吕哲，心里还是有点说不出的滋味。在她被监视的那几天；　吕哲对她实在是太照顾，她宁愿相信他是个好人。

　　　　余念直接上了许书宇的车。

　　　　再次来到自己曾经住的地方，虽然时间不久；　但周围还是有了不小的变化，商贩更多，比从前看起来更繁盛。早先因发生命案封锁的区域早已解封，大马路上安不下的小贩便转战到这条小胡同里，这么一看，倒是比那时候热闹许多。

　　　　许书宇站在阿明死时的位置，皱着眉比划：“阿明是和人交谈时被杀的，杀死阿明后，凶手从这条小道逃走，所以嫂子你当时没看到他。”许书宇手指一旁的小路，拧眉看了半晌，又道，“路哥查了另一条街有探头的店，看见吕哲恰好经过，算了算时间，从这里跑到那，刚好需要差不多的时间。”

　　　　顿顿，“加上吕哲又是阿明的熟人，方便下手，也具备一定的力量，所以我们才开始怀疑吕哲。”

　　　　余念点头，走去过：“他为什么要杀阿明？”

　　　　“这……”许书宇看向余念，为难片刻，讪讪道，“路哥说，似乎是阿明当时想对你下手，吕哲想要阻止他，这是导火线。深层原因嘛，就是吕哲想报复尹子骁，但阿明在旁边太碍事，你应该知道，这个阿明办事能力很强的。”

　　　　阿明……想对她下手？

　　　　余念沉默。

　　　　原来吕哲是为了保护她，所以才在那时下手的？难怪，阿明会在跟踪她的时候被杀。

　　　　不过……余念心里却更奇怪。

　　　　拧起眉，问：“报复？什么报复？”

　　　　许书宇愣了一下：“啊？路哥还没跟你说？”

　　　　余念眉头皱的更深。沉默着没开口，思索好半晌，才又道，“没事，你继续说吧。”

　　　　许书宇后知后觉的明白是自己多嘴了，后怕的转移话题，幸好余念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否则他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圆过去。

　　　　转身往小胡同里走。

　　　　与阿明被杀的这条路相比，小胡同更窄更黑，也很杂乱。许书宇去小胡同找线索，余念就站在路口，抬头往里看。

　　　　吕哲就是从这里逃跑的？

　　　　正想着，肩膀冷不丁被谁拍了一下。

　　　　余念回头。

　　　　许是脑袋里一直想着吕哲，当人真的出现在她眼前的时候，余念傻了一下。不过也只有一瞬，她很快便想到吕哲似乎还住在这个小区，他们又站在这么敏感的位置，他会出现也不稀奇。

　　　　歪头看着吕哲，忘了开口打招呼，脑中忍不住思索，这个男人到底还干了什么。

　　　　杀孟南的人会不会也是他，还有尹子骁……他和他们几个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

　　　　路衍是一定知道的，只不过有什么原因牵扯在其中，所以他一直没有对她说明。这些人和事又都与她有关系，也许吕哲这么做的原因，也和她有关。

　　　　余念低头不语的模样，吕哲全看在眼里。

　　　　他变了装束，鼻子上架着一个黑框眼镜，围着厚围巾，戴了眼镜后比以往更沉稳，看着却也比往常老了五六岁。

　　　　仔细看，眼角已有细纹。

　　　　余念微微抬头。

　　　　吕哲唇弯了弯，露出笑容，开口时，语气平平淡淡：“马丹的事我听说了，你一个人在家，吓坏了吧？”说这话时吕哲语气温柔，不似平时那般阴冷，更像个温暖的邻家大哥哥。

　　　　声音让余念心头一滞，本就混乱的心现在更是乱成一团，像拆开又胡乱摆着的毛线，怎么也揪不出头绪来。

　　　　她摇摇头：“没什么，这种场面……”

　　　　脑子一痛。

　　　　不知为什么，她忽然觉得，这种血腥的场面，似乎也不是第一次见了。上次在尹子骁的车祸现场她的确也见过，可车祸和拿刀谋杀给人的感觉不一样，她总觉得……

　　　　吕哲察觉到她的异常，关切道：“怎么了？”

　　　　温暖的嗓音让她回过神，抬起头，又缓缓摇了摇，道：“没什么，想到了别的事。”抬眼看着吕哲停了两秒，又道，“马丹的事没什么，主要是你，你……”

　　　　她停住，不知怎么开口。

　　　　吕哲隐约察觉到她为什么开不了口，低低头。

　　　　缄默片刻，抬头：“一起吃个午饭？好久没见了，以后也……”吕哲将后半句话吞了回去。

　　　　以后大概也见不到面了。

　　　　余念皱了下眉，刚想答应，吕哲却忽然伸了手，一把将余念拉到怀里，拥着她往前走了两步，转身将她推进那条狭窄的胡同。推的很急，正巧撞上听到声音往回走的许书宇身上。

　　　　余念踉跄停住后才发现，周围喧嚷的异常。

　　　　许书宇扶住余念，再抬头时，吕哲已经不见了。

　　　　“咦，我刚才明明看见你和吕哲在说话，怎么……”话没说完，五六个手持棍棒的男人在眼前一闪而过。

　　　　许书宇呆住。

　　　　余念静默两秒，猛地抬腿跑出胡同。

　　　　小路旁的两三家小贩正抬着头往北方看，面面相觑。

　　　　有人议论：“刚刚那帮人在追谁？”

　　　　追谁？

　　　　余念立刻向前跑去，速度太快，跑了两三步出去，许书宇还怔在原地，等反应过来后跟上来跑到路口，先前那帮人早就不知道往哪去了。

　　　　许书宇拉住余念：“嫂子，先报警吧。”

　　　　“好，你去报警。”余念冷静下来，走向街口的小贩旁，询问那帮人去了哪边。问到结果后，转身对还举着手机的许书宇道，“刚刚大概有六个人，吕哲身手不错，加上你和我，虽然不能制服六个人，但三个人都死不了是一定的。可如果只有吕哲一个，他再厉害也不是铜墙铁壁，那伙人会下杀手。”

　　　　话说的还算合理，只求保命不求其他，许书宇的反应却不太寻常。慢慢放下手机，神色凝滞，张了张口，发不出声。

　　　　样子很奇怪。

　　　　余念：“怎么了？没报警？”

　　　　许书宇扯出笑容，小心翼翼的看着余念：“嫂子，路哥他……受伤了，人在医院。”

　　　　*

　　　　让许书宇留下来帮吕哲，余念则往医院赶，到医院时，贾姿和路扬宏都已到了。两人坐在手术室外的不锈钢排椅上，贾姿趴在路扬宏肩头，后者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安慰她。

　　　　余念站在原地，喘了两口粗气。

　　　　这样的情况贾姿已经经历过一次，没想到这么快，又要来第二遍。余念最见不得这种场面，贾姿哭的她心口也跟着痛，原本路衍受伤，她的心就一进火急火燎了。

　　　　余念走过去，叫了声“爸妈”。

　　　　贾姿抬头，抱住余念痛哭。

　　　　一边哭一边道：“都跟他说了，要小心，这行这么危险，他还……”声音哭腔太浓，断断续续说不下去。

　　　　余念心思更沉。

　　　　瞟了眼手术室还亮着的灯，心脏陡然跳了一下。

　　　　从来没想过失去一个人会这么容易，可这也是这一职业的职责所在。

　　　　余念伸手抱住贾姿，轻声安慰：“妈，你先别急，等一会医生出来问一下情况，我刚刚打听过了，这次和上次不一样，子弹没击中要害，打在腿上，做手术取出来就行了。”

　　　　“取出来……要开刀，多疼啊。”

　　　　“会打麻醉，没感觉的，等取出来就好了。妈，想想上一次，这次好歹没有性命之忧。”话音一落，余念手下忽然用了力，静默片刻，猛地推开贾姿，蹲下身与她平视，“您和爸留下来照顾路衍，我还有些事情要去确认，等手术结束，打电话告诉我。”

　　　　她迫切的想知道路衍为什么会受伤。

　　　　这次只是中枪，没有伤到性命，可下一次呢？

　　　　如果是因为她的事，她和他一定有一个要受伤要送命，她希望是该送命的人去送。

　　　　打车到调查局，许书宇刚带着追杀吕哲的几人回来，还没来得及审讯，就被余念叫了过去。

　　　　余念一字一顿说的清楚：“路衍还在做手术，不知道结果如何，你把你们查到的结果告诉我，一条线索都不能落下。他如果好好的，不想告诉我就算了，但是现在，不行。”

　　　　许书宇怔了一下，好半晌，才为难道：“可是嫂子，这事没路哥允许，我也不敢说啊。”

　　　　余念深吸口气：“好，你先告诉我，他是怎么受伤的。”

　　　　“……他、他今天带人去了制…毒点，但是被发现了，双方枪…战，路哥替阿平挡了子弹。”

　　　　挡的子弹？

　　　　余念微微一怔。

　　　　许书宇低头：“还不就是一年前那事，路哥和当时的骨干云哥跟踪一伙势…力时被发现，那帮人，平时就怨恨探员，就把路哥和云哥绑起来殴打泄恨。当时俩人已经被打的不成人样，那伙人想杀人灭口，本来是先从路哥下手，结果被云哥制止了。当时路哥人已经晕了，云哥为了救路哥故意挑衅，所以就……我们找到人的时候，他们正想杀路哥。所以嫂子，现在路哥会挡枪，也是很正常的事。”

　　　　作者有话要说：　　大年初一~

　　　　过年忘记说了，看到的小天使来继续领红包呀=。=

　第57章

　　　　余念终于明白；　为什么路衍会对那件事耿耿于怀，也怪不得他会千里迢迢追人追到云南。在那样的情况下；　舍身保全队友，的确让人敬佩。

　　　　许书宇继续道：“不光如此。其实云哥和路哥平时不太对付；　他俩意见一直不统一，还在局长面前拌过几次嘴呢。”

　　　　所以才更铭心。

　　　　余念叹口气，走到路衍办公桌前坐下；　翻看着许书宇拿来的所有有关案子的所有资料。虽然只是资料，许多事情都未写明，但余念已经大体明白；　路衍为什么有意瞒着她。

　　　　说起来也奇怪，余念第一次以为自己的父母是人贩子的时候，心里气恼极了。确切的说；　是又羞又恼；　为有这样破坏别人家庭的父母羞愧；　以至于后来一度懒得再去调查什么。可这一回，知道杭一瀚才是生父；　知道生父和养父做过什么勾当后；　她却没什么太大的反应了。

　　　　大概就是事情已经过去；　再追究也于事无补，索性放手不再纠缠。

　　　　她觉得像现在这种以旁观者的身份去看待这件事更好；　现在关键的不是她，而是吕哲。

　　　　余念翻看资料的时间，许书宇坐在一旁痛哭流涕。

　　　　现在路衍没清醒还好；　等他醒过来，知道自己把这些资料拿给余念看……

　　　　路哥还是不要清醒了。

　　　　啊，不对，也不能不清醒，还是要醒过来的！

　　　　醒还是不醒，许书宇陷入了深深的纠结中。

　　　　看了大半晌，余念将看过资料一一放回原处，走到许书宇身边。

　　　　一个一直温温软软的人忽然沉默严肃，也有一定威慑力，许书宇回过神，看见余念略有落寞的模样，下意识安慰：“嫂子你别担心，路哥肯定没事。”

　　　　余念低着头，没应。

　　　　纤细的手指不停地摩挲，眉头紧紧皱着。

　　　　好半晌，她抬头：“这样吧，你替我去找个东西，在我老家，应该挺容易就能找到。”

　　　　*

　　　　凌晨两点，路衍清醒。

　　　　他醒来时左右手边都压着人，抬了抬头，还能看到不远处的躺椅上有一个胖乎乎的轮廓。

　　　　路衍抻着脖子看了半晌，片刻后，舒了一口气。

　　　　陪护的人有点多，不过他也不觉得奇怪，每次大伤小伤他的父亲母亲大人基本上都是这个反应，恨不得召集全家来陪护。他受一次伤，相当于过年，年三十和父母在一起，大年初一见见七大姑，初二见见八大姨，这次稍微不同的是，多了一个余念。

　　　　以往都会嫌弃贾姿和路扬宏小题大做，可上次真的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后，路衍才觉得生死关头过后一睁眼便看见父亲母亲，没有比这感觉更温暖更好的事情了。

　　　　刚清醒，脸色还很苍白，路衍想活动活动手，却被两个女人拉着，动弹不得。尝试了半晌都以失败告终，无奈的弯了弯唇，他只能先伸手，把右手边的余念叫醒。

　　　　余念睡的并不踏实，这一整晚她都守在路衍身边，也就是十分钟前才刚刚睡下。路衍轻轻一晃，余念便醒了。

　　　　坐起来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嘴便被路衍捂住。

　　　　他另一只手被贾姿牵制住，费了好大的劲才碰的到余念，温热的手指覆盖在余念唇上的瞬间，余念怔了怔，要起身的身子僵在，一动不动的盯着路衍看。

　　　　一天不见而已，他似乎也消瘦了。

　　　　脸上有擦伤，还贴着白色纱布，大腿部中弹，流了很多血，面容憔悴。即便如此，那双眼睛却仍然明亮有神。

　　　　与那双眼睛对视时，余念的心忽的动了下一下，下一秒，立刻紧紧反握住路衍的手。

　　　　方才刚刚做完手术，从手术室里被推出来的路衍手心还是冰凉的，现在已经温热到沁出细汗。

　　　　路衍看着她笑。

　　　　笑容难得温柔，笑意也浓，像是要笑到她心坎里去。

　　　　他又伸了伸手，摸了摸余念的脸。

　　　　忽然想到，这大概是他做过的最温柔的动作，热泪眶在眼睛里，流不下来。

　　　　他受伤，虽然没有性命之忧，可余念却并不比贾姿好受多少。相反，她心里可能比贾姿还要急。路衍现在是她唯一的牵挂，如果路衍出了什么事，她可能就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

　　　　现在见他醒过来，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路衍又招招手，余念俯身过来。

　　　　他附在她耳边嗫喏：“扶我一下，我想起来。”声音没什么力量，身子也是如此。

　　　　余念起身过去给他当了撑板。

　　　　路衍这一动，将贾姿吵醒，后者见路衍醒过来，还没来得及激动，被路衍及时制止：“妈，别喊，别嚷，别哭，我现在想去洗手间，您别说话，累了就继续睡。”

　　　　贾姿：……

　　　　眼泪僵在眼眶里，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坑娘的儿子！

　　　　医生给路衍查看完情况后，余念扶着路衍去洗手间。路衍伤的是腿，一整条腿几乎不能用力，只能一手拄着拐，另一手将余念揽在怀里，靠她支撑。

　　　　走的不太稳，两人摇摇晃晃艰难前行，贾姿在后面看着小心肝一颤一颤的，忍不住开口：“哎，我说你们……”

　　　　路衍回头，面无表情：“妈，您要来帮忙？”

　　　　贾姿：……

　　　　儿子大了不中留啊。

　　　　连拖带拽将路衍拖进洗手间，费了好大的功夫，累的余念大冬天的都开始冒汗。进了洗手间，后者也不动弹，全等着余念来帮忙。

　　　　余念：“裤子还要我帮你脱？”

　　　　路衍看着她似笑非笑：“以前又不是没脱过。”

　　　　余念：……

　　　　污，太污。

　　　　余念手向路衍的伤口摸去，面不改色：“快脱，自己动手。”

　　　　路衍：……

　　　　威胁他？

　　　　媳妇儿学坏了，一定是他亲娘干的！

　　　　门外的贾姿打了个喷嚏。

　　　　余念替他洗好毛巾，一边拧干一边问：“你这回去制…毒点发现什么了？听许书宇说只抓到几个小喽啰，还是没抓到杜铮海的把柄。”

　　　　“恩。”路衍答，“他们有准备，应该是提前得到消息了，不过准备也不充分，证据还是搜集到一点。这个杜铮海平时摘的干净，不小心一点还真不行。”

　　　　余念心一紧，回头看向他的伤口，嗔怪：“那你还不小心点，总受伤，别说妈了，我都有点受不了。”

　　　　“放心吧。”路衍伸手将余念拉到怀里，弯唇，“我还有许多事没做，死不了。”顿顿，手故意往余念腰上滑，“比如说……我还没听人管我叫过爹？余念，什么时候给我生个孩子？”

　　　　余念：……

　　　　也只有路衍，才能把怀孕这种事说的这么纯洁。

　　　　余念皱起眉：“什么时候怀孕，是我能决定的？”

　　　　路衍夸张的“哦”了一声，微笑：“也对，是我该努力点。”

　　　　余念：“……，路衍，你知道吗，有时候我真想打你。”

　　　　路衍笑眯眯的，手下用了用力，俯身挑逗似的啄了下余念的唇，抬头时呼出的热气几乎都打在余念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