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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评论——”姜玥指着手机，一脸被逗乐的模样道：“这届网友挺厉害啊，再也不是我认识的那个听风就是雨的网友了。”
　　众人顺着姜玥的指路重新点开热搜评论，这才恍然大悟。
　　一般来讲，遇到这种社会话题，网友们不管三七二十一肯定是先骂为敬，哪怕事实后来出现了反转，大部分网友也早都已经骂完就忘，压根儿不关心真相。
　　这也正是公关最难的地方：如何确保将有利于己方的信息全部覆盖之前的错误信息。
　　哪怕是最牛逼的公关公司，也不敢保证说，经过他们的公关，这件事的影响降到了几乎为零的程度。
　　就拿姜玥来说，那么硬的实锤，至今都还有人不信，还在传谣她找替身。
　　方才看到新闻标题时，姜玥最怕的就是这种情况出现。而且她也深知，高校是一个对舆论特别敏感的地方，倘若蓄意抹黑沈老师的新闻真的被放大了，哪怕沈慕自己是完全清白的，也会被人用有色眼镜看待。
　　但她万万没想到，她这边儿还没出手呢，网友就已经睿智的发现了哗点。
　　热搜话题下，转发量最高的是最早发出这条新闻的一个本地讯息博主，该微博巧妙的采用了一个UC震惊体标题吸引人眼球，但在内容上又十分严谨，并不直接点名道姓说到底是哪个教授。
　　随着被人买到热搜，底下的评论现如今已经突破两万。
　　热评第一：【博主别走流程了，想黑沈慕就直接说！什么C大某20出头的年轻男性教授，除了沈慕还能是谁？】
　　热评第二：【万万没想到有朝一日吃瓜吃到我男神头上，果然天道好循环doge，另外我想问，博主你收钱黑人的时候仔细看内容了吗？你觉得我男神这样的脸需要去潜规则别人？别侮辱我的智商了好吗！】
　　热评第三：【来来来科普了，已经问过我C大化院读研的同学，料保真。这女的是系主任的女儿，因为造假论文被沈教授举报了，可能就记恨上了沈教授，所以想倒打一耙。有意思的是，她其实前阵子刚被网友们骂过，是的没错，她就是那个被误以为是姜玥的年级第一！】
　　吃瓜群众看完科普，只觉得自己的智商深深受到了侮辱。
　　什么？那个女生？沈慕要潜规则她？
　　虽然这样羞辱实在不好，但网友们真的是被气笑了。沈慕盛名在外，不知有多少女生男生暗恋他，巴不得往沈慕身上贴，随便在里面找几个，不管是颜值还是智商都吊打这个所谓的‘年级第一’。沈慕是吃错了药吗，放着一大片安全无公害的森林不要，非要对自己的学院里一个相貌平平的系主任女儿下手？
　　如果这事儿是真的，网友们有理由相信，沈慕那个牛逼的博士学位根本就是假的，他的论文也都是别人代写的——
　　没别的原因，这么蠢得人，真得没办法搞学术。
　　把他打死他也搞不出来！
　　**
　　姜玥把热搜里的评论大致翻了一遍。
　　虽然也有一些人坚持认为真相就是新闻里写的那样，不过那些账号一看就是水军，所以她并没有放在心上。反而是一些力挺沈慕，认为沈慕不可能闹出这种原则性问题的账号，基本都是网上权重很高的活跃号。
　　除了普通网友，还有一些科普圈的大v，也纷纷站出来给沈慕支持。
　　作为沈慕的‘头号大弟子’，姜玥自然也不例外。
　　可以说，风向一直被他们这边把控着，不出意外，这条新闻翻不出什么浪花，不过为了保险起见，姜玥还是麻烦了小吴一回：
　　“不好意思，这次可能真的要麻烦你了，你那边能不能帮忙联系，给我老师上两个正面的热搜，主要宣传一下他的科研成果和他的履历，然后再把这件事的真相澄清一下。至于费用相关，我会全额负责。”
　　“明白明白，这也是必须的。”小吴连声应下差事，并无半点推诿的意思。
　　早在进工作室之前，应元青和许斐就给他说过，工作室的老板除了他们俩，姜玥也是一个。她在工作室有整整百分之三十的股份，所以以后她的话，也要听。
　　这时，许斐也拍了拍姜玥的肩：“放心吧，就交给小吴，我和他之前有合作过，他办事儿你放心。”
　　姜玥长舒了一口气：“我肯定是放心，就是怕沈老师知道这件事儿后，会心里不舒服。”
　　确实，摊上这种无中生有的抹黑，再文雅的人也会生气。
　　更别提沈慕只是看起来文雅，要真论起脾气，可一点儿都不小。他万一到时候一时冲动，谁也说不好会发生什么事情。
　　姜玥只能期盼事情尽快解决，最好不要传到沈慕耳朵里。
　　但姜玥忘了。沈慕这个人虽然平素不喜欢上网，对热搜新闻等东西一概置之不理，但实验室里几个博士生，却都个顶个是八卦的好手。
　　这不，热搜刚上，还热乎着呢，熊豪就迫不及待拿着手机去找沈慕：
　　“快看快看，你被人黑上热搜了。”
　　沈慕眼神不离开面前的笔记本电脑，只冷淡地说：“知道了。”
　　熊豪有些郁闷：“你连看都不看，怎么就知道了？”
　　沈慕抬起头来瞥了他一眼：“这种东西，不用看也知道。”
　　见沈慕理他了，熊豪看热闹不嫌事大，把手机直接放在了沈慕的眼前：“你看看嘛，你难道就不好奇，是谁黑的你，怎么黑的你吗？”
　　“不好奇——”沈慕手指在键盘上轻轻敲击，注意力仿佛半点都没被分散。
　　熊豪吃了个闭门羹，心里不服气，又拿出杀手锏：“那你总得好奇大家都怎么说你和小师妹吧？”
　　“……”沈慕手指悬在半空中，终究是顿了半秒。
　　可那半秒只是转瞬而逝的，熊豪并没有发现，所以他只能兴致勃勃而来，兴致缺缺而去：“什么啊，老沈你可真无趣。”
　　熊豪走后。
　　沈慕表面上还在继续工作，但心里却像是被小猫用爪子一直挠一样，痒痒的。
　　他忍不住打开微博，点开姜玥的账号，第一条微博，就看到姜玥提到了自己。
　　@江月何年：
　　清者自清，完全相信我沈老师的人品。【心】
　　这条微博底下有好五六千条评论，通过这些评论，再加上姜玥的表态，沈慕很快明白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但他其实并不怎么在意，因为正如姜玥所说，清者自清。
　　更何况，对方的目的似乎暴露的有些明显，以至于网友代替了他的工作，已经将对方钉在了耻辱柱上。
　　真正让沈慕在意的，却是在热评中，一个收到了很多点赞的评论：
　　希望年年和沈教授组个CP，师徒什么的，很好嗑啊！
　　评论底下一堆的加一，而且不知为何，他从这些人的评论里，感受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热烈。
　　【不说别的，长相就很搭啊，俊男美女，神仙颜值神仙西皮。】
　　【而且你们发现了吗，这两人在彼此出事的时候，都是第一个站出来支持彼此的人，好甜好宠哦。】
　　【如今的我只想说：在一起在一起在一起！】
　　这群人甚至还给这对儿CP建了个超话。
　　【超话】——这是沈慕今天学到的新词语，在超话里，所有的人都是为了一个目的而聚集在一起的。
　　虽然目前来看，这个名叫慕月的超话粉丝数还很少，但里面毫无疑问都是些深度粉丝，对沈慕和姜玥的各种经历都是如数家珍。
　　沈慕把超话从头到尾翻了个遍，只觉得意犹未尽。
　　最后，他在关注超话这个按钮上停留了好几秒钟，眼神微微一沉，手指轻点。
　　**
　　另一头，以为这件事儿已经尘埃落幕的姜玥，收到了来自程妍的微信：
　　【哈哈哈我不管我一定要给你看个好东西，竟然有人嗑起了你和沈老师的CP，还嗑的挺有理有据的。】
　　姜玥满头问号：这都怎么扯上的？
　　程妍直接把超话链接给姜玥发了过去，姜玥半信半疑点开一看：
　　@SHEN　等两个好友已关注本超话。


第62章　
　　姜玥对这个@SHEN是谁本来并不了解。
　　只是当时通讯录里好友推荐，应当是现实里认识的人，而对方又关注了自己，便随手点了个关注。
　　结果关注了他这么多天，连半个微博都没发过。
　　如果不是今天程妍发过来的超话链接里出现了这个ID，恐怕姜玥都要把这人忘了。
　　但……
　　他竟然关注了这个超话，而且ID名看起来又很像是某个姓氏。
　　姜玥心里咯噔一声，忙点开了他的账号。
　　第一印象，很干净；第二印象，还是很干净。
　　这个@SHEN的微博账号里什么都没发过，唯独关注了姜玥和这个超话。
　　但姜玥偏偏就是有一种第六感：
　　这个微博账号和沈老师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莫非，就是沈老师本人？
　　姜玥被自己这个可怕的猜想吓了一大跳。旋即，她立刻甩了甩脑袋，告诉自己这是不可能的。
　　就算沈老师有微博账号，也不可能会关注这个超话。
　　而且这种师徒CP什么的，也太羞耻了吧？
　　姜玥赶紧把微博关掉，一丁点儿内容都不敢看下去。
　　但她忘了，哪怕关掉了微博，微信里还有个人型小喇叭在一直给她播报着——
　　程妍：哈哈哈你看了吧，我要被这群人的脑洞给折服了！
　　程妍：话又说回来了，你老师为啥这么显年轻？是不是学化学的都会自己偷偷做护肤品啊，保养的这么好【羡慕】【羡慕】
　　姜玥原本正脸红心跳呢，结果一看后一句，登时扑哧一声笑出了声来：
　　他不是显年轻，他是真年轻。
　　程妍：？？？
　　程妍：他不是教授吗？我听说教授很难评的，而且他还是C大的教授，怎么着不也得三四十岁吧？
　　姜玥：遗憾的告诉你，他才24岁，比我只大两岁。
　　程妍：……告辞！
　　说到这里，姜玥想起来，程妍是个高考生。
　　虽然她每天浪迹于互联网，声称自己月入十万不需要上大学，可她到底还是未成年，对未来没有一个特别清晰的认可。
　　姜玥想了想，给她发微信：离高考还有小半年了，复习的怎么样了？
　　城市的另一头，程妍看到高考两个字，当下PTSD症状发作：
　　别提了别提了姐！最近已经被爸妈念叨到头秃，我都要产生心理阴影了。
　　姜玥：别怪你爸妈，他们也是为了你好。
　　程妍：唉，我知道……但是小姐姐你知道吗，有些人天生就不是学习的料子，比如我，怎么学都学不好，那还不如不学呢。
　　姜玥没有直接回答程妍，而是想起了之前程妍帮自己拍摄视频时候的事情。
　　她是新手入行，对拍视频的一切技巧都不熟悉，但程妍却信手拈来，拍摄角度，光线，节奏，字幕……程妍几乎是手把手的教她。
　　那个时候她就发现，程妍其实很聪明。
　　这话其实说的有些多余了，若程妍不聪明，她也不可能短短时间内就成为这么有知名度的网红。所以，姜玥有理由相信，如果掌握了正确的学习方法，程妍也可以有一个不错的考试成绩。
　　姜玥认真地问程妍：“你是真的不想念大学了，还是只觉得自己考不上，所以自暴自弃？”
　　过了一会儿，程妍方才打字回复她：“其实……当然也是想去的。”
　　程妍不傻，相反还很有眼光。虽然现在当美妆博主很赚钱，但现在这个行业竞争越来越激烈，只靠着长相显然是远远不够的。
　　最突出的例子就是姜玥，本来她的人设也就只能说是一个有钱的暴发户，可当她C大学生的身份被暴露出来以后，所有人都对她刮目相看。后来又爆出她是学术界知名教授的学生，更是俨然让她高出了所有网红一等。
　　在网红这个圈子里，有钱人真不能说少。
　　可论起学霸，那还真是稀缺。
　　程妍嘴上不说，心里其实也隐隐有些羡慕姜玥。
　　但这几天程妍也有尝试过集中精神学习，效果却只能说聊胜于无。眼看着今年就马上过去了，明年六月份就要高考，程妍想，自己怕是没什么希望了。
　　姜玥的微信随后便到了：
　　“你要是相信我，每天放学以后可以到我这里来，我给你补习。”
　　程妍惊讶的睁大了眼睛。
　　姜玥，她不是应该很忙吗？
　　姜玥又补充：“不是给你全方面补习，但是会分享你一些我觉得很有效果的学习方法，你遇到疑惑的时候，也可以随时问我，你觉得OK吗？”
　　“OKOK！简直太OK了！”
　　程妍高兴地直接从床上蹦了起来，对着手机一阵猛亲：
　　“我就知道，小姐姐人最好了，哈哈哈，我要去发微博炫耀。”
　　姜玥也忍不住唇角上扬。
　　父亲去世以后，不管是钱还是房子，其实都不能让姜玥真正觉得满足。但如果身边的人可以因为自己的帮助变得更好，像徐双双可以去留学深造，许斐可以解约单飞，姜玥就觉得，总是空荡荡的内心，好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一样。
　　**
　　与此同时，在城市的另一个角落。
　　到处都是布偶玩具，装修成粉粉嫩嫩的房间，只有一盏台灯亮着。
　　单人床上，孙倩倩手指滑动着手机屏幕，眼睛里映射着密密麻麻的文字和嘲讽的表情。
　　这是她退学的决定被公开以后，第一次主动上网。
　　可她万万没想到，当她打开手机，等待她的却是铺天盖地的嘲讽和谩骂。
　　【这个人也太不要脸了吧？自己造假论文，还诬陷人家教授骚扰她？】
　　【她也不看看自己长什么模样？】
　　【啊呸——特权阶级！听说退学了，我要给C大点一个大大的赞！】
　　很快，孙倩倩已经平复了将近七八天的心情彻底崩溃了，手指也止不住的颤抖起来，她不知道为什么退学的事情整个微博都知道了？难道她是什么网红名人吗？
　　就在这时，紧闭的屋门被敲响，传来母亲徐丹小心翼翼地声音：
　　“倩倩，我给你做了虾仁蛋羹，多少吃点儿吧？”
　　孙倩倩还没从剧烈的冲击中回过神来。
　　她现在连掉眼泪的想法都没有了，只剩下浑身冰冷的感觉。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她忍住颤抖，隔着门问母亲：
　　“微博上那个热搜是怎么回事？”
　　“这……倩倩……”徐丹被问得有些慌乱，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但出于对女儿的关心，她还是第一时间推开门冲了进来：“别看网上那些东西，都是假的，骗人的。”
　　“我不看就不存在了吗？”
　　砰的一声，孙倩倩把手机砸到了墙上，瞬间手机四分五裂。
　　徐丹被吓了一大跳，虽然女儿从小脾气骄纵，但也没发过这么大的脾气。
　　她知道，倩倩肯定是看到那些恶毒的咒骂了，当下徐丹就心疼的快要哭出来：“宝贝对不起，是妈妈没本事，我这就找人去把那些评论全删了。”
　　“这是重点吗？”孙倩倩看着母亲，绝望地发出呐喊。
　　自小她就知道，母亲很溺爱自己，对自己这个唯一的女儿有求必应。
　　她一直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直到被学校退学，她把自己不吃不喝关在房间里整整五天，这五天里，她突然想通了很多事情。
　　自己走到今天这一步，她虽然是主要错误，但也和溺爱她的爸妈脱不了干系。
　　从小，她想要的东西，母亲没有一个不给她的。玩具，衣服，好看好用的手机……乃至于当她说想要保研的时候，母亲就和父亲一起，筹划了这次的论文事件。那时的孙倩倩还在沾沾自喜，觉得自己不费任何力气，就能压过姜玥，成为班上的第一。
　　她觉得自己笑到最后了，可是很快，事实就给了她一个又一个冰冷的巴掌。
　　用这种手段得来的东西，终究是不属于自己。
　　哪怕她能欺骗得了众人一时，却欺骗不了一辈子。
　　可她万万没想到，就在她躲着所有人的时候，父母竟然又做了一件蠢事：他们把举报自己的沈慕给送上了热搜，诬陷沈慕骚扰她。
　　孙倩倩不敢回想起那些评论，她甚至已经开始怀疑，自己存在的意义到底是什么？难道就是一直当个跳梁小丑，陷害诬告别人吗？
　　“倩倩，你别着急，妈妈给你找学校我们去国外念书好不好？去了国外，等过上个两三年再回来，到时候没有人会记得你被退学，你还是那个妈妈最骄傲的女儿。”徐丹赶忙说。
　　“他们不记得我被退学，但他们会记得我诬陷沈慕性骚扰。”孙倩倩冷冷的看着母亲，眼神里满是绝望。
　　徐丹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女儿，当时就被吓坏了。
　　那瞬间，她的心头涌现出无数种情绪，以至于她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呆呆地站在原地。
　　“倩倩……”
　　“放心，我不会自杀的，我还没那么脆弱。”孙倩倩笑了笑，可那笑容是没有半点温度的：“我只想要你帮我做一件事。”
　　“宝贝你说——”
　　徐丹牙齿死死咬住嘴唇，几乎咬出血来。
　　一切都怪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