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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风南来-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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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遭的人群还在共襄盛举,她从手包里翻出烟来衔在嘴边,问他:“有火吗?”
阿司从口袋里掏出打火机,附身替她点烟。
旁边的角落里有闪光灯的光线骤然亮过,点好了烟,她平静地抬起头,冲他笑了一下。
阿司走到她身边,用仅限于两个人可以听到的声音,低声说:“为了找我演一场戏,你真可谓是煞费苦心。”
南风悠然的吞云吐雾,平声道:“没办法,临时抱佛脚,好在你演技还不错。”
“废话。”阿司哼了一声:“学了快十年的表演了,这点小场面还应付不来的话,怎么好意思收你的钱。”
南风笑了下:“业界良心。”
躲在阴影处偷拍的那个记者依旧潜伏,南风狠狠吸了口烟,说:“我再给你两万,加场戏。”
阿司意外的看了她一眼,皱眉道:“什么戏?”
南风举着夹着烟的手臂,慢慢转过身来,平视他的眼睛,她嘴边分明带着一丝浅笑,但是眼里冰冷的温度,却让人透骨生寒。
她缓缓冲他吐出一个烟圈,他便懂了。
又是一声快门的轻响,阿司额角不自觉的跳了跳,对上她清冷凝固的眼神,有些无奈的低声道:“你这眼神,冻都能冻死我,我怎么还下的去嘴。。。。。。”
话没说完,脖颈忽然被她环住,轻轻一拉,她冰凉嫣红的柔唇便贴上他的。
这一下,不仅是角落里按快门的声音此起彼伏,就连四周都惊起一阵阵吸气声。
片刻,南风放开他,怡怡然的转身,对着周围或是惊愕或是意外或是兴奋的人群莞尔一笑,故作娇嗔的挑挑眉:“各位,要是网上或是杂志上报道了些不该报道的东西,我可是要起诉维权哦。”
众人一愣,随即尴尬的笑笑,散开,继续举杯开怀。
最后这一幕戏演完,阿司的手还搂在她的腰间,南风轻声说:“再不放开,我扣工钱了。”
阿司也和众人一样,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抽回放在她腰上的手,说:“我真不明白,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是电影学院的学生,从小学表演,本以为对人的情绪和感情的控制已经炉火纯青,可是,认识她不过两天时间,谈话内容也无非是演戏和酬劳,但他隐约觉得,这个女人,比他这个专业的行家,还能隐藏自己的情绪,还善于伪装自己的面容。
南风兀自轻笑:“有什么不明白的,人还不都一样,两条胳膊两条腿,谁也不比谁多点什么少点什么。”
阿司皱眉,可她素白的脸颊在月光下更显得清静如水,沉静中居然带了一丝慈悯。
如果不是先前早就了解过她的风韵历史,如果没有听闻过她的经理人和那位男模之间的桃色生死恋,他几乎就要相信,这个人,只是一个不太爱说话,但是内心纯净善良的姑娘了。
只可惜,她是披着白雪公主外衣的妖精,中西合璧,古今贯通,谁沾上谁倒霉。
夜深时分,宴会终于散场。
等到媒体记者和宾客走得差不多了,南风才和齐然阿司一起从后门到停车场。
临别时,南风给了阿司一张卡,说:“五万块,一分不少,密码六个一。”
阿司嗤笑一嘲,拿了卡,走掉了。
齐然取了车过来,南风上车,靠在副驾上,歪着头,略显疲惫。
齐然看着阿司走远,忍不住烦躁的怒道:“真不明白你整这么一出是他妈的为了什么!”
南风侧头,婉然一笑:“我他妈的也不明白。”
她也不明白,怎么就走到了这一步?怎么就想出这么个又蠢又傻的方法来。
但是,她没得选,从来没得选。
齐然叹息,道:“明天报道会写成什么样,你自求多福吧。”
南风说:“嗯,写的不生动就让杂志社返稿。”
“你!”齐然怒目:“你他妈的没救了!”
南风笑笑:“开车,回家了。”
她知道,她早就没得救了。
齐然沉默的开着车,南风亦是一路无话。
快到南风公寓的时候,电话铃声划破了沉寂。
南风从手包里拿出手机,看了几秒号码,然后接通。
季逸问:“还没结束?”
南风说:“结束了,在路上。”
“嗯。”季逸沉声说:“路上小心。”
南风问:“你回来了?”
“回来了。”
“不是值班么?”
季逸沉吟片刻,道:“换掉了,回来看你揭幕仪式的直播。”
南风缓缓笑了起来,轻声问:“怎么样?”
季逸又是一阵短暂沉默,说:“很不错。”
南风还是笑,说:“我马上就到了,等我吧。”
“好。”
挂了电话,南风将手机塞回包里,过了一会,将车里的暖风调的大了些。
她有些冷。
齐然转头瞥她一眼,见她嘴边仍挂着僵硬的笑容。
齐然喟叹道:“南风,我虽然不知道你是为了什么,但是,我希望你能好好的。”
南风说:“放心,我好着呢。”
齐然摇摇头,无不惋惜:“苏皖、舒嘉、程琛,这就是血淋淋的例子,南风,不要太不把自己当回事了,也别太不拿幸福当回事,能遇见一个自己爱的,也爱自己的人就好好珍惜,我们几个人里,现在只有你还有爱与被爱的能力了,所以,别再想些别的,既然心定了,就好好过。”
南风目视着车前方的玻璃窗,陷入了一阵长久无声的沉默之中。
爱,被爱?这几个字,他们从未对对方说过。
因为不敢,也不能。
一旦说出口,便回不了头了。
况且,在她看来,有些话即使不说,他亦能懂。
到了公寓楼下,南风下车前问齐然:“舒嘉的车钥匙,是不是在你那里?”
齐然说:“是,出事之后,我一直帮她收着,车也停在了画室停车场。”
南风伸出手:“给我吧。”
齐然心里一紧:“你干嘛?”
南风笑了笑:“不干嘛,改天给她送疗养院去,等她好了,指不定要飙到哪里去疯。”
齐然黯然了,从包里将钥匙找出来,递到她手上。
南风转身离开,走了几步,齐然放下车窗喊她:“南风。”
她回头:“还有事?”
“想想我说的话,你——好好的。”
南风看她两秒,脸上漾起灿烂的笑容,重重点头答应:“哎!”
开门进屋,一室明亮。
季逸正穿着家居服,坐在沙发上等她。
他刚刚洗完澡,头发还是半干,额前几缕湿漉漉的碎发垂下来,难得显得有些稚气。
季逸说:“天这么冷,怎么没有穿件外套?”
南风耸耸肩:“忘了。”
她回到卧室换睡衣,将晚礼服随手扔在衣橱里,然后跑去浴室洗了澡。
从浴室出来,发现季逸仍旧坐在原来的位置上,黑湛的眼眸中,有一层她知晓却不能言明的晦涩。
南风捋了捋吹干的长发,说:“睡吧,我累了。”
他目光烁烁,深深望着她,半晌,起身,说:“好。”
深夜,他们安静的躺在彼此身边,只觉得今夜出奇的沉寂。
南风是真的累惨了,过了一会,便兀自睡着。
季逸在黑暗中凝视着她的侧脸,手指慢慢紧握成拳。
南风有个习惯,就是不管哪个季节,不管什么时候,家里的窗户永远是半敞,她无法忍受房间里的空气阻止不流通。
睡到半夜,她被从窗帘缝隙偷偷潜进来的夜风吹醒,无意识的动了动,背后便贴上来一个温热的怀抱。
季逸问:“冷了?”声音很清晰,亦很清醒。
“嗯”,南风点点头,语调中还有一丝鼻音。
季逸将杯子抻过来一些,将她严严实实的裹好,又紧了紧抱着她的双臂:“睡吧。”
南风睁着眼睛,看着黑暗中的窗帘下摆发了会呆,轻声说:“季逸,你没有什么想要问我的吗?”
季逸重复了一遍:“睡吧。”
南风勾了勾嘴角,径自说下去:“今天的直播你全程看完了?那个模特的确是。。。。。。”
“我再说一遍——”季逸手臂微微发抖,几乎是咬牙阻止她接下来的话:“睡觉!”
南风怔了下,然后弯着嘴角,缓缓拉开他环在身上的手臂,向床沿那里挪了一下,轻声道:“晚安。”
季逸看着她的背影,嗓子忽然就酸了。
他们之间,隔开了一段距离,浓黑的夜色将两人分隔成两个不同的天地。
他看着那段空隙,忽然觉得,那将会成为自己日升月落,亘古流转都无法逾越的天堑鸿壑。
南风背对着他,眼睛睁得很大。
她第一次觉得,原来自己家的床,竟然这么大。
大道可以容纳这整个世界的空虚与冷漠。
房间很静,他们能听见彼此沉闷的呼吸声。
但是黑暗里,谁也看不到谁心底的痛楚。
作者有话要说: 咳咳,上周大家久等了,我回来了mua~
这篇文大概还有不到十章就完结了,所以会从现在开始一直日更到完结的,握拳!
关于盆友们说文风突然转虐要neng死我——咳咳,哪有猴年春晚都看不到孙大圣这件事儿虐→_→
第80章
第二天一早,南风起床的意外发现季逸居然没有去疗养院。
她从卧室出来,就看见他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茶几上放着打包回来的豆花,还在热气腾腾的向外冒着香味。
季逸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的,是今天新一刊的杂志,她走过去,看到封面上的自己,在暗夜妖娆的灯光下,和阿司深情拥吻。
直到她站在他面前,季逸才从杂志封面上抬起头来,目色阴鸷的看着她。
她与他对视,豆花袅袅的热气飘荡在他们之间,像一片白色的雪雾。
许久,季逸说:“我以为,昨天直播时那个小插曲,就是你的上限了。”
南风抿了抿唇,说:“当初看上他这个人,请他来做模特,可他说什么都不肯,没办法,我只好问他,要钱还是要人。”
季逸的眼底骤然掀起滔天风暴。
南风装作没看到,笑了下,说:“他说,要人。”
季逸手中死死攥着那本杂志,下颚线条绷得笔直,但南风依然看得出,他还在隐忍。
所以,她继续说:“是不是和当初我找你时的情形有点像?可他比你灵活变通多了,我。。。。。。”
“秦南风。”季逸截断她后边的话,用平静到有些绝望的语气问她:“在你心里,我的意义,和他一样?”
南风摇摇头,镇定道:“不是意义,是价值。”
这两个字,无疑是往季逸心上捅了两把刀,一瞬间,他就听见自己的心四分五裂的声音。
“价值?”季逸忍痛冷笑,说出来的话继而残忍无情:“这样算起来,你岂不是赔的大了些?”
他的计算方法,她心知肚明。
南风说:“是吗?但是和你纠缠的这段时间,我意外的洗白了之前混论不堪的背景和过往,尤其是疗养院召开记者会的那次,你当众说,我是你的谁,反而让我落得了一个和你风雨共济患难不离的好名声,算起来,我一点都不赔。况且——”
她眯起眼睛,上下打量了季逸一番,笑得暧昧:“第一次就碰到了你这么一个技术身材都一流的高手,我觉得,倒是十分划得来。”
季逸死寂的目光一动不动的盯着她,额角的青筋微微暴起,南风笑了下,又说:“可是现在,我不需要这些了,而且,季逸,他床上的功夫,不、比、你、差。”
时间仿佛过了很久,久到南风脸上的笑容已经僵硬,再有一秒,恐怕就要垮掉的时候,季逸深深吸了口气,然后全身紧绷的力量像在瞬间被抽离,他说:“这是你的心里话?”
“我有什么必要骗你?”
“没有任何苦衷和难言之隐,这是你长久以来的真实想法?”
南风说:“季逸,你脑洞开得太大了。”
季逸站起身来,将那本皱卷的杂志轻轻放在茶几上,旁边,就是他带回来的豆花。
季逸说:“秦南风,不管你说的是真是假,这些话,我听到了,也记住了,不管你和这个人之间是什么关系,我到底也曾对着整个S市宣告过,你是我的人,但现在你们就这样赫然被登载封面上,传遍了S市的大街小巷,之于我而言,这一巴掌,打的的确的过重了。”
南风说不出话来,她知道,他可以忍受自己作妖,但是,作为一个男人,绝不能忍受自己亲口承认过的女人当所有人的面,给自己扣一顶闪闪发绿的帽子。
就像他说的,这打脸的一巴掌,是个男人,都会暴跳发狂。
可季逸没有发狂,此时,却更加冷静淡漠。
他甚至没有再跟她说些别的话,只是静静的看了她几秒钟,然后转身离开。
不同于之前的任何一次争吵或是冷战,这一次,他们没有再说一句狠话,甚至没有一个正式的告别。
但是南风清楚,他们再也不会见面了。
南风在茶几前站了一会,然后去厨房找了碗筷过来,将豆花隔着塑料袋放进碗里,坐在地板上,慢慢的,沉默的,吃了整整一大碗。
齿间留香,胃里也是暖暖的舒适,这样一来,她心里好像也没有那么冷了。
吃完了豆花,她将碗筷洗好,又去浴室简单洗漱,出来后裹了一件长绒浴袍,走到露台上。
整个城市都被笼罩在白茫茫的大雾之中,从高处平视,只能看到远处高层建筑的一个边角。
南风在雾气中站了一会,点一支烟,然后拿出手机,拨出了一个号码。
电话很快接通,对方显然不知道来电人是谁,礼貌客气的问候:“您好?”
南风说:“答应你的事我做到了,别忘了你说过的话。”
方怡足足愣了有半分钟没有出声,最后轻笑一声,说:“好。”
南风直径挂了电话。
至此,一切尘埃落定。
有人说,习惯其实是一种生活模式,如果生活中突然多了谁或是少了谁,习惯被改变或是打破,原本固化安逸的生活也会随之掀起波澜,会让人手足无措。
但是南风没有。
她照常的画画,照常的吃药,照常去画室开例会,照常去徐轩那里做检查。
新系列《忘念》一经推展,便又掀起了一阵大热狂潮,收藏者们对每一幅画都趋之如骛,甚至有圈内转业人士评价道:“没想到,秦南风画抽象居然比人体还要技高一筹。”
的确,《忘念》系列的那些画稿里,并没有任何一个人影。
没有阿司,更不会有他。
生活风平浪静,而那个人,就像是从不曾出现过一样。
她没有人们常说的那种‘我完全不敢想象没有你的日子我是怎么过来的’那种感觉,生命中没有了谁,她都还是一个人,过得也很好。
她甚至照常去疗养院看望舒嘉,舒嘉的情况也再慢慢好转,她知道,就算没有任何嘱托,作为医生的本职和天性,他也会将舒嘉作为一个普通的患者,尽责对待。
这就够了。
只是,去了疗养院那么多次,南风一次都没有再遇见过他。
那时候她才感知,世界那么小,注定了会相遇的人,哪怕渡过千山万水,也会走到彼此眼前;但是世界也那么大,动了念不要再见面的两个人,哪怕就在同一屋檐下,也不会再有交集和重逢。
冬去,春来,转眼间,又是一年。
农历春节的时候,她将舒嘉从疗养院接回家,她们两个人一起过年。
大街小巷张灯结彩,整个城市都浸润在浓浓的喜气氛围中。
南风将饺子煮熟出锅后,接到了齐然的电话,窗外是此起彼伏的烟花爆竹声,齐然在电话里兴高采烈的喊着拜年:“亲爱的,新年快乐!”
南风说:“新年快乐。”
她将手机放到舒嘉耳边,不知道齐然在电话说了句什么,她只见舒嘉微微弯了一下嘴角。
电视机里正播放着《一年又一年》,南风和舒嘉两个人围在茶几旁,安静的吃着水饺。
吃完饺子,春节联欢晚会便拉开了帷幕。
电视机按了静音,南风扶着舒嘉到卧室,安顿她躺好后,轻声对她说:“舒美人,新年快乐啊。”
舒嘉眨了眨漆黑的大眼睛,亦轻声道:“新年快乐。”
一直到舒嘉睡着,她才起身出了卧室。
南风回到客厅,一个人看着电视机里无声的画面,一直到凌晨时分。
窗外的鞭炮声再次响起,秦晓的电话恰好赶在十二点的钟声敲完时打了过来。
秦晓隔着浩渺遥远的大西洋,对她说:“姐,新年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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