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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沉记-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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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岑嘉钰听得十分有道理,到底是自己和阮云裳心急了些。
    阮云裳却是一笑;满不在乎道:“那怕什么的,我们也兼着开个西装铺子不就行了。”
    吴裁缝看着刘妈、岑嘉钰这两双瞧着自己的眼睛,不由有些不好意思。
    原来他做惯了女装,剪裁缝合均是一气剪下,一次缝合,当得起行云流水,于做西装,却是个外行。
    他去得几个相熟的做西装的裁缝那里见过,却只略知道些皮毛。一件好西装,要有九势“肋势、胖势、窝势、戤势、凹势、翘势、剩势、圆势、弯势”,贴合人体的骨肉各处,方能达到“平、服、顺、直、圆、登、挺、满、薄、松、匀、软、活、轻、窝、戤”的效果。而,这些,都取决于裁缝的四工“刀工”“手工”“烫工”“车工”,哪一环节有错漏,最后出来的西装都不成,要么壳,要么裂,要么走样。
    
    做西装,单打独斗却是做不成的,现今做西装的,都是有自己一套班子。像荣昌祥,“中山装”就是在它家做出来的,荣昌祥的学徒,进行却是进不了店,先去厂里头拜师,按西服的工序,服装结构、裁剪手艺、缝纫技术一道道门槛地跨,最后还要人品过关,敬师如父才能到店子里上手。他去过一回荣昌祥的制衣间,那新式的缝纫机踩得“嗒嗒”响,像许多马匹奔跑在大草原上,听得舒服极了,那制衣间和自己店面都差不多大,连锁眼都是专人来做的。
    吴裁缝讷讷搓手道:“西装不像旗袍,一样布就能做一件。粗粗算来,三码呢绒可做西装,配套还要三码里子羽纱;法西衬、花洋布、细布各两码;纺绸也要半码,再另有纽扣,好一点的还需备上外国的骨扣;木纱、丝线这些都要重新置办。”
    别说技艺这些,单就配套的布料物什阮云裳和岑嘉钰现在都掏不出钱来进货。这批料子,已经是掏光了她们的家底。
    阮云裳急地不行:“那可怎么办,这些料子我们就这么积压着不是事!都怪我,饭桌上听来的消息,也不仔细打听打听就忙忙拉了你去买。”
    奶妈妈怪吴裁缝:“你怎么早不和我家小姐说,现在可好了······这布料能不能退给刘公子,反正他做洋行,能把布再倒手,再给卖出去。”
     倒手再卖出去——岑嘉钰先没吭声,她不是不着急,只是大家都团团转时总要有个人当主心骨——奶妈妈这话倒是给了她个主意。
    岑嘉钰叫阮云裳坐下:“我们一起去买的,怎么只能怪你一个,要怪也是怪我们一双”又向奶妈妈说道:“哪里能怪吴裁缝,我们都是进了货再予他的。”她还笑了一笑以示安慰:“我有个法子,退给刘公子是不成的,他连仓库都卖了;但,既然是做西装的好料子,我们就卖给做西装的店家就行了,烦地吴裁缝问一问,我和云裳也去找找这般门路。”
    阮云裳迟疑着,点了点头。
    岑嘉钰问了问吴裁缝这段时间的生意。
    吴裁缝笑着说:“生意比以前好多了,我们进的布款式新,质量也好,价钱也算公允,那边屋里挑,这边屋里就好量身做,客人都夸便利。”他指着门口那挂的几件样衣:“那边角都磨了毛,是来的客人看样子看做工时摸的。”
    岑嘉钰看着账本子:“这些个贵价的布,没怎么动啊?”
   “来店里的多是普通人家,景况虽殷实,可那些个贵价,节气上做一身还罢了,哪能常做?” 吴裁缝给她们的杯子续上水:“还有个缘故,那些布红色、白色居多,虽则我看洋人婚纱都是白色的,但大多数人还是觉得白色是丧色,好些姑娘摸一摸,叹个料子好,却不会买;红色自来是做嫁衣,销地慢是常理。”
    阮云裳听了直叹气:“我的目标是要做海市的时装公司,要太太小姐们排了队来送钱,哭着喊着要买我们的衣裳,谁知现在连个贵点的布料都卖不出去。”
    她转着陈季绰送给她的玛瑙镯子“有句话叫‘玛瑙无红一世穷’,我看做电影明星也是一样,不红也是要穷一世。我这不红,哪还招揽得人来我们店子。”她的片子就要上映了,可是她心里实在是担心地很。
   岑嘉钰合上账本子:“那我们就等着你大红大紫,再来店里做衣裳,然后我们登报纸广告一番,这样太太小姐们就要争相来买了。”
    奶妈妈和下人帮佣等宣传“好多歌女电影明星去吴裁缝店子买”却是夸口了,歌女的确很有些,阮云裳歌厅里玩的不错的她都发了优惠券的;电影明星,目前为止,只有阮云裳这一个半吊子。但岑嘉钰也不着急,账本算一算,生意稳定,利润也颇可以,只要这次匆忙进来的料子不折在手里,自己和阮云裳就已然赚了。但以后,就要多进些平价好货,吴裁缝说的是实诚话,到底现在的顾客群是普通人家女子。
   阮云裳自包里拿出个本子,里面夹着几张女明星的照片,她给吴裁缝:“我看着这是就要流行的款式,给你先琢磨琢磨。”
    吴裁缝取了眼镜,拿了一张,细细看了还给阮云裳:“这个衣服的袖子得肩膀那多余几寸布料,之后袖子做好了再反接上去。好,好,好,到时别人给我形容样子我也心里就有个谱,不用没边儿地猜。”
    阮云裳把照片放桌上,笑道:“我是那么小气的人吗?这几张照片就放这儿啦,!是有人看中了布料,却不知道做什么样子的衣服好,就好给她们看。”
    岑嘉钰赞这是个好主意,阮云裳的时尚眼光,那是再没得说的。
    吴裁缝又说道:“还须地多多进些棉布。”
    看阮云裳岑嘉钰一脸不解,奶妈妈插嘴道:“一则现在天儿冷了,棉布好做内裳,比其他的都贴肉些;再则,棉布做衣裳,吴裁缝这般手快的,一天做上几身不在话下,不怕活多,只怕活不来。那俭省些的,也自管买了自己家去做。”
    是了,好多事情都是经手的人才有经验。
    事情说完了,阮云裳和岑嘉钰就告辞了。这回来是让阮云裳和吴裁缝相互熟悉下,虽则阮云裳放心地很,但是,亲兄弟都要明算账,让阮云裳对生意有个细致了解就免了生龃龉。
    秋风肃肃,吴裁缝看着刘妈妈一行三人走过转角了才反身进门。
    阮云裳和岑嘉钰笑道:“阿佐也是运气好,子弹一颗在腹部,一颗却是打中了屁股——屁股上那伤口,死活都不让人看。”
    岑嘉钰说:“你也不羞,你看那处的伤口做甚?”
    阮云裳也不是想看那处伤口,是想看阿佐那一贯冰冷的脸上出现羞窘地通红:“能拿命来护我的,也就是阿佐了,也不知他怎地这么傻?”
   岑嘉钰:“哪里是傻?这份忠心,实在难得。”
   阮云裳:“他这般护我,我自然得好好回报他。这般跟着我做个吆喝来去的跟班哪里成事,还是要正经寻个去处。我央了陈季绰给他找个师傅学开车。本来是想让他学电车,但是电车都是大公司的,还得先进专门学校,我现下也供不了。”
   
    岑嘉钰想起了什么,微微一笑:“司机好呀,只是也要好几年才出师呢。”
    阮云裳却是打听清楚了“我让陈季绰找个可靠的,能直接教开车的人,多打点些就成,几个月就能自个儿开车。要是让那些师傅先下人似地使唤阿佐两年,那我不是白给他打算了吗?”
    两人在路口停下来,暗黄的灯光下,阮云裳楚楚的眉目纠结成一团:“那个,嘉钰,我既求了陈季绰这事情,再给布料找销路,就得过一阵子再托他,我不想,天天央他这事情又求他那事。”
    这就是阮云裳这般身份恋爱的难处。她是个歌女,再怎么强调自食其力,别人也门缝里看人先觑着,并且和陈季绰这般商人在一起,自己赚的那点钱不过是个玩意。这段时间拍电影,一应开销几乎都是陈季绰先付,这般先付,说到根子上,和养着又有什么区别?更难以启齿的是,她要搬出去和陈季绰住了。哪个好人家的女儿会这般?只是最近哥哥烂赌地厉害,还抽上了鸦片,自己回去就看见姆妈缠着她哭,她实在是烦的很。与陈季绰处了这么些日子,本就是要定下来的,她若再拿乔着,也实在是过不去。
    
    她总是想着和他正正经经恋爱,求他办事总觉得是自下了脸,阿佐这事是实在没法,但一二再求他,总怕他轻贱了自己。说起来,她比岑嘉钰更急切想要赚到钱,不要向陈季绰伸手要钱才腰杆子硬些。
    她语无伦次地和岑嘉钰解释一番,心里愧疚不已,这事明显自己求上陈季绰更有门路些,但却要推后。
    岑嘉钰看着红红眼睛的阮云裳,把卡在镯子上的手帕子解出来:“看你,总是爱美,都冻得流鼻涕了。既然是好料子,就先留着自己看些日子,以前我们逛衣料,恨不得都搬回家;现在都搬回家了,你倒是急着把它们都卖了?”
    
    阮云裳不好意思地擦擦鼻涕。
    街对口几个黄包车都虎视眈眈这单生意,都过来问了几次可走不走,奶妈妈催到:“让阮小姐叫了车走吧,别磨磨蹭蹭的了,时候不早了。”
    岑嘉钰洗漱了躺在床上,又展开了那封她看了几遍的钱胜山西写来的那封信。
    那些枣子真甜,奶妈妈都说是她吃过最甜的枣。嘉翡嘉翠奶妈妈只让他们吃几颗就收了“吃多了上厕所难”,嘉翡胆儿大,趁奶妈妈做事去了满屋子翻。
     她又想起,学开车不好穿裙子,倒是要穿裤子,这可怎生是好?
第18章 十八章
    李丛芮被电话铃声吵醒的时候整个人处于一种暴怒状态,他狠狠拿起电话机,问候祖宗的话已经在嘴边,旁边被吵醒的女人往床另边挪了挪,生怕被波及到,结果他声音却比哄那女人还温柔:“是沈公子啊。怎的这么早,难道有什么要紧事?”
    沈谦慎道:“这还早,我都上完一堂课了!”他也不废话,到底正事要紧:“我说,上次让你去买的那个兵工厂,事儿怎么样了?”
    沈谦慎一直考虑着在哪里教岑嘉钰学开车,海市内自然是不行的,车多人多眼睛多;市郊么,路太烂,那会儿又是夏天,一跑一车土。好在他狐朋狗友多,消息路子也广,沈谦慎说了自己对场子的要求,地要平整,场地要阔,人也不多,就有人说起有个以前兵工厂的院子很符合。
    沈谦慎亲去看了,真是个好地方。是以前清朝搞洋务运动时江浙这一带官员办的个兵器场,四围种了树,茂然成荫;几排瓦房房舍俨然,前后成列;中间场子的地是整平了的,有几排带孔砖墙——是以前试大炮的;排水的沟沟渠渠都配备了,更难得的是,还有一小段洋灰(水泥)路。现时掌着的人说起来还是个八旗子弟,不过,龙旗都倒了多少年了,遗老遗少也自然都遗忘了曾经的荣光——却不曾遗忘他们吃喝嫖赌,斗鸡走狗,养戏子,抽大烟的传统——原主正打算卖这块地呢。
    沈谦慎自琢磨了下,海市本就是现在进洋货出土产的港口,再则,几国租界都在这,这么个不太平的世道里要是打起来,有钱人都往这里躲,人一年比一年多,收地皮怎么着都亏不了。既然现时要用,干脆买下来。
    
    先前有几个南洋行商想买了这地方办厂子,可这原主要求现银交付,一笔剐清,这个条件让许多人就望而却步另外择地了。这么一耽搁,一直出不了手,原主也着急,正狠下心准备降价卖时——他不肯分期的,自己老赖惯了,就生怕别人赖自己——毕竟日日烧烟就是日日在烧钱,居然撞上了运道,有两个人能一口气给钱。
    一个是沈谦慎,另一个是海市个钱庄老板。
    沈谦慎想要的东西,哪里能让了给别人。他打听得到这个钱庄老板很是迷信,就使钱买通了个得道高僧。
    这块地就在海市著名的寺庙,龙华寺后面,这钱庄老板是个虔诚香客,想着有佛祖庇佑,这地方更有发财的风水——毕竟,龙华寺里的佛祖都是金身。
    得道高僧和他摇头“施主,这却是大大的不妥,大大的不妥。”
    
    钱庄老板赶忙竖起了耳朵听佛偈。
    那高僧讲道:“这地要是在寺庙的前方那就是好地方。你想,寺庙进门都是笑口弥勒佛,笑迎天下客,广纳天下财——若在庙前,那施主你定然是财源滚滚,福气绵绵;可真不巧,这地在寺庙的后方,寺庙背后对的可是韦陀,韦陀黑脸黑面,是佛教里的护法神。我们佛经中说的是,在释迦佛入涅时,邪魔把佛的遗骨抢走,韦陀及时追赶,奋力夺回。因此佛教便把他作为驱除邪魔,保护佛法的天神。你想,那韦陀面对的可不就是妖邪之地,入魔之方吗?你再仔细想想,这地方原是清朝手里的,清朝不就紫微星灭,帝王不传了吗?实在不祥,不祥啊!再者,施主你可是子息不旺?”
    钱庄老板忙点头,他姨太太好几房,却净给别的男人生太太了——一个儿子都没得,自己每年给香油钱都是佛前许了“生儿子”这个愿的。可是,佛祖就跟政府某些大肚子官员一个样,光收钱,不办事!
    高僧继续解释:“韦陀有花,俗曰昙花,昙花一现,是为事不久矣,为何不久?无男儿继承,无子孙绵延!”
钱庄老板大呼幸哉,若不是有这高僧指点,自己岂不是破财还来灾,赔了夫人赚不着儿子!
    沈谦慎问这高僧:“那您说这地方到底好是不好?”
    高僧一本正经合十而道:“寺庙皆福地,佛祖渡人都不管善恶忠奸,这寺庙周围还分什么南北西东;施主您真要较真的话,这地方和龙华塔在一条中轴线上,塔聚佛气,地聚财气。”
    到底是得道高僧!
    所以就只剩沈谦慎这一个买家了,他忙的很,要追岑嘉钰,要念书上课,上段时间还返了晋地,后续事宜就交给了李丛芮去做。
    
    可恨那个原主,见着两个人要买,就骄矜起来了,竟然还想提价。李丛芮哪容他坐地起价,这小事情他也没告诉沈谦慎。先晾了那原主几日,等原主发现没人来买找上门时再谈;这原主鸦片烟抽多了,脑子也是糊涂,找上门来卖还敢狮子大开口吊高价,李丛芮真个就让人把他用绳吊着晾起来,最后原主边哭边在契书上签字画押。
    就是这么耽误了些时候,李丛芮才没及时表功:“谈妥了,谈妥了!契书都签好了,我把铁门重新换了,那几排屋舍却还没来得及修,所以没跟你说。”
    沈谦慎拨弄这电话线:“不错不错,你可真周到,辛苦你了。楼房也不进人住的,不急着修补。铁门钥匙送来给我,我再过个把月就要用那场地。但你别给我在那儿放人,还有,以后周末都不许人过去。”
    岑嘉钰和沈谦慎约好了,周末教她开车,反正她家教那份工不做了,正好空出了时间。
    宿舍里挂了电话,沈谦慎继续去上课。他单住着一个房间,电话线也是自己使了钱特牵的。
    这堂本是国文课,沈谦慎本打算好好听的,奈何“我本有心向明月,奈何明月向沟渠。”国文老师家里的沟渠堵了,他今日请了假去挖通,要不然,朱老师的院子快臭成猪圈了。
     然而沈谦慎赶上了一趟情诗课。
    上次后座的沈度传授的追女经显而易见让那个追校花的男同学取得了阶段性成果,因为此次沈度传授的重点在于怎么写情诗。
   
    如同所有课的第一堂,先讲来源。
    只听沈度讲“现在的诗歌写法,已然不是五言七律,而是新诗;这是外国传来的写法,不拘泥于字数,但求表达出心意——当然,就最适合于写情诗。”
     再讲作用。
    “能写好情诗,就能寻得好情人。现在著名的几个诗人,哪个不是风流帐多,且个个债主,不是名媛,就是明星。”围着他的学生纷纷点头,的确是,可见不能把写诗划在文科,而是应该划在实用科学。
    最后讲方法
   “起句必然是我,接下一句——如果对象明确,就用你,如果对象还模糊着,就用她······。”沈度还待说,却被那追上校花的男生打了岔口,说起自己约会的种种。到底成功者的经验更吸引人,沈度没有实战经验,反倒没人听了。
    沈谦慎一把拉过沈度到外面,问道:“那你可有写出来的好诗?”
    沈度道:“有是有的,不过有几篇让他”,他向里面那说地高兴的那男生“送给校花了。”
    沈谦慎道:“我要你没给大家看过的,我买下来,我买独家,你再不许给别个也不许自己用。”
    沈度喜上眉梢,点点头:“可以可以,我自己最得意的那篇,还没给他呢!”,他正愁下个月没生活费了。
      沈谦慎拿着那张纸,轻念着前面一段
     “我喜欢你,是一句呓语,在喉,在心,却从不出口
      我喜欢你,似一声叹息,那袅袅的余音,如年华的倾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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