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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风与玫瑰-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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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医生不好吗?”
“我只是觉得压抑,所以就想逆着他们做。”
陈絮:“比如?”
江思邈:“一切让他们觉得离经叛道的事情,我都想做。”
陈絮:“……”
江思邈自顾自地说下去,“他们希望我的人生一尘不染,早就为我做好了条条框框的规划,我只需要按照那条捷径走下去,就能通往所谓的成功。但我觉得很束缚,所以反感。想象一下,一辈子从事不是自己热爱的行业,有多痛苦。”
陈絮:“……其实,你可以跟你父母好好谈谈。”
江思邈:“谈过,没有用。为了表示反抗,我高二的时候故意缺考了一场很重要的全国竞赛,去网吧打了一天的游戏。我妈当天晚上不准我睡觉,滔滔不绝的跟我谈了一整夜,灌了一大锅鸡汤。只有一个主题,邈邈,你不要让我们失望。”
陈絮:“他们也是为了你好。”
“为我好?”江思邈哼了一声,“她跟我爸都是那种最典型的中国式知识分子,表面上温文尔雅,骨子里比谁都迂腐。”
陈絮接不下去话了。良久,她问:“那如果不做医生,你想做什么?”
江思邈:“……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
“嗯,我不知道我想做什么。但是我很清楚,我不想做什么。”
他望着远处朦胧雾气掩映的山巅,目光怔忡,说:“我需要一点只属于自己的时间。有时候,我真想留在这绵延不绝三千里山脉之中,过与世隔绝的生活。”
天色渐暗,雨淅淅沥沥的下起来。
远远地,已经能看到那株粗壮的楠树下,田小满家的土屋子。陈絮一边用手遮住眼帘躲雨,一边加快了脚步。
江思邈却落在后面,摊开双臂,半仰着脸庞,迎接细雨的洗礼。
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
田小满的父亲三年前在建筑工地打工时,被混凝土搅拌机卷住了右手臂,截肢之后丧失了劳动能力,便留在了村子里做些简单的农活。
因为没有缴纳医保,治疗费无底洞似的,本就一贫如洗的家庭仿若雪上加霜。一家人的生计都落在了母亲肩上。她这几年一直都在外,跟人出去做些零工,按时汇款回来。
江思邈把背包中一些常用成药掏出来,分门别类的放在土屋的桌子上。
他扬声问:“田大叔,小满呢?”
里间走出一位看起来五十多岁的汉子,咳的声音嘶哑,招呼道:“来了……我这老毛病又犯了,小满去山上采药了。”
“小叔让我又带了药过来,你一定要按时吃。”
他连声应了,“好好,替我谢谢他。要不是谢医生一直按时带药给我,我这把烂骨头,早就入土了。”
他看一眼陈絮,“这位是?”
江思邈介绍道:“我同学,陈絮。”
陈絮连忙笑着点点头,“田大叔,你好。”
江思邈站在昏暗的屋内,从门口望天边,乌黑的积雨云沉沉的压了过来,山风从四面八方逼近,篱笆前低矮的灌木丛黑的发亮,树木枝丫隐隐作响,真是要变天了。
他转过头,皱眉问:“小满怎么还没回来?”
田大叔面上也很担忧,“一大早就出去了,按说应该回来了。”
江思邈:“我以前跟他一起去采过药。我去找他吧。”
陈絮觉得不妥,不同意道:“万一你去了,他回来了。两个人走岔了怎么办?我们还是再等等吧。”
狂风大作,轰鸣着呼啸在山林之间。霎时之间,天色阴沉无比。
江思邈抱臂横亘在胸前,不停在屋里踱着脚步,突然停下来,道:“不行,我要赶在暴雨之前把小满带回来。”
陈絮原本坐在凳子上,也站了起来,劝阻道:“这里的山路,你还没有小满熟呢,还是不要去了。他自己肯定能回来。”
江思邈气得不轻,一腔年少轻狂的热血无处宣泄,音量几乎称得上是吼了,“万一他要是不小心受伤了,被困在山上了呢。”
陈絮语塞。
江思邈抄起门口立着的那把破旧的雨伞,就要冲出门去。
陈絮脱口而出:“……要去一起去。”
江思邈回过头看她。
她的态度很坚决,一副同甘共苦的大义凛然模样,“我们快去快回。”
两人刚爬上山坡,豆大的雨点便砸了下来。江思邈也顾不上瓢泼大雨,浑身湿透,一边跑一边大声叫着小满的名字。
陈絮跟在后面,深一脚浅一脚的踩在泥泞不堪的山路上。
好在,没过多久,一棵繁茂的宽大阔叶树下就传来小满的声音,“江大哥,我在这里。”
江思邈连忙跑过去。
小满正窝在那里,脑袋上顶着一片树叶,头发被雨水打湿了,一缕一缕支棱着。他的右脚不小心崴到了,脚踝此刻肿的像个馒头似的,根本没法走路。眼看大雨倾盆,他就躲在了一边,打算雨停了再下山。
江思邈浑身湿透,在他前面蹲下来,“不能等了。这里很危险。你上来我背你回去。”
陈絮举着摇摇欲坠的伞,很担心,问:“路上特别滑,你能行吗?”
江思邈一脸凝重,“雨太大了,这里的地势很容易爆发泥石流和山洪。我们得马上走。”
谢尧亭在山下村支书家里清点人数。只有陈絮和江思邈没有按时回来。门外雨幕已经成颓靡之势,狂风肆虐,天地之间一片混沌。
他的脸色因为担心而隐隐发白。这种极端天气,是合该要出事的。
张粤西骂骂咧咧的,举着手机到处找信号。
林槐推门而入,一把扯掉身上披着的蓑衣,他的满脸都是雨水,脸色铁青,一身的泥浆,“操,这鬼天气。走到一半路,实在上不去了。根本没办法。”
谢尧亭眉头紧锁,低声自责道:“怪我太大意了。早上就不该让他们上山。”
林槐:“你又不是神仙,怎么可能未卜先知。何况,邈邈又不是傻瓜,他们可能是在小满家里躲雨才没下山的。只要房子不塌,都不会有什么事。”
话虽如此。
谢尧亭摇摇头,“我实在不放心。”
暴雨如注。山道上弥漫起一层水雾。
小满趴在江思邈背上,手臂搂住他的脖颈,身体抖的厉害。他小声说:“江大哥,我害怕。”
江思邈眼前被雨水糊住了,模糊不堪。一颗心更是七上八下的,他又大声叫陈絮的名字,陈絮忙不迭的大声应了。
他确认她寸步不离的跟在身后,才安慰小满,“没事的,我们很快就到家了。”
风狂雨涌,山道有一段路很陡。
陈絮一个不小心,脚下打滑,直接顺着坡上的蕨类植物滑进了旁边的坑涧之中,一屁股磕到石头上,半天爬不起来。
江思邈听到响动,又大声叫陈絮的名字。一遍又一遍。
陈絮听到之后,连忙回应:“我没事,我没事的。”
江思邈四下逡巡一圈,找了个看起来颇为坚固的石头洞,把小满塞进去,“你在这里待着,等雨停了再出来。我要下去看看情况。”
小满郑重其事的点点头,“嗯。”
江思邈一边大声叫陈絮的名字确认她的位置,一边在两旁的树木和山石上借力,往她的方向一步一步的挪过去。
陈絮躲在一个大石头的旁边,头顶是一株繁茂的树冠,满脸都是泥点子。
江思邈一把拉过她,“别站在那里,容易遭雷击。”
陈絮吓了一跳,连忙逃到一边,远远的避开。
江思邈扶着膝盖,笑的直不起来腰。
陈絮大声骂他,“……你神经病啊。我们都这么惨了,你还笑得出来。”
江思邈却开始仰头淋雨,像疯了一样大喊大叫了几声,发泄过后,他心头长时间凝滞不散的那口郁气仿佛一扫而光。
陈絮被他的快乐感染,也忍不住跟着笑了起来。
江思邈的脸色却突然变了。
一颗大树轰然倒塌。
陈絮才刚意识到一片阴沉的树影从身后压了过来,整个人就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身扑过来的江思邈推到了一旁。
回过神的时候,再看过去,他已经被压在了那片繁茂的枝桠之下。
第27章 7…2
2。志愿。
陈絮被眼前的景象吓的几乎情绪崩溃。
她一边大喊江思邈的名字,一边十分费劲的拖着他的胳膊把他从树冠下拉了出来。她很夸张的晃着他的双肩;“你怎么样;你没事吧,江思邈。”
江思邈昏昏沉沉的坐起身来,眼前的山与树都是影影绰绰的重叠影像,脑子里面嗡鸣声不断;意识也有些模糊不清。他抬手按了下闷痛的脑袋;低哼了声;吐槽道:“……耳朵都要被你的咆哮震聋了。”
陈絮这才呜呜地哭出声来;推了一下他的肩膀;“我快被你吓死了。”
两个人互相扶持着;艰难地沿着坡地爬了上去;累的一点力气都没有了;在泥地上瘫坐了一会儿。终于与顶着风雨上山来找寻他们的谢尧亭和徐沧华会合。
谢尧亭的脸色铁青,眉头紧紧拧在一起,雨衣下露出的裤脚布满了泥泞。他看一眼仿佛从泥里打滚出来的江思邈,和一旁同样狼狈不堪;怯生生不敢与他对视的陈絮;还有满脸担忧之色的小满;责备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徐沧华背起了小满,“可算找到你们了,快走,先去小满家修整一下再下山。”
谢尧亭叹口气,把雨披脱下来给陈絮,“走吧。”
雨势渐渐弱了下来,淅淅沥沥的被疏风吹散。山间的树木和植被都平静下来,经过冲刷,泛着油亮亮的墨绿色。
江思邈一言不发,微微佝偻着背,坐在小满家堂屋的竹凳子上,右手握拳按了下太阳穴。谢尧亭十分敏感的察觉到他的不对劲,走过去,“邈邈,抬起头来。”
江思邈昏昏然,下意识的照做了,眼圈里布满红血丝。
谢尧亭举起右手,竖起食指在他眼前左右晃动,测试了下瞳孔反应。他侧过脸,低声问一旁的陈絮,“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她看他的神色凝重,连忙言简意赅的解释道:“一棵大树让风刮倒了,江思邈为了推开我,被树枝砸到了。”
话音未落。
毫无预兆的,江思邈的身体软软的倒了下去。
徐沧华借了一辆拉板车,套上了牛,用最快的速度把江思邈移送到了乡政府。山下停有一辆suv,是林槐的。他不习惯乘大巴,来的时候开了自己的车。
谢尧亭坐上驾驶位,单手转动方向盘,一把把车子从停车位倒出来,脚下猛踩油门,车子像离弦的箭一样冲了出去。
陈絮哆哆嗦嗦的坐在后排,两只小臂沉沉的交握在一起,按照谢尧亭的要求固定住江思邈的脑袋。他闭着双眼,已经不省人事了。
林槐坐在一旁的副驾驶,十万火急的打了几个电话。
陈絮蓬头垢面,不敢开口,她抬眼从后视镜里看谢尧亭,似乎是被他周身笼罩的那种浓重的焦虑所感染,她的情绪非常低落,瑟缩着肩膀窝在一角。
她觉得格外的冷,像是要感冒那样。
救护车等在高速路口接到他们。
江思邈的父母都是医生,早就等候在急诊门口。
谢尧亭一直很冷静,简单的向主治医生做了情况说明,还有他个人的初步判断。末了,陈絮远远的站在一旁,看到他对江思邈的母亲鞠躬道歉。
静谧的夜。
手术室外等待区的椅子都是金属材质的,泛着冷冷的银灰色的光。陈絮站的累了,直接窝在墙角蜷缩起来,背靠着墙壁,抱着膝盖坐在冰冷的地板砖上。
谢尧亭走过来,在她面前蹲下来。
陈絮的眼神空茫茫的,不知道落在何处。回过神看到是他,唇角扯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来,声音都是抖的,“他……不会死吧?”
谢尧亭眉头轻蹙,握住她的小臂,温声道:“地上太凉了,你先站起来。”
陈絮顺从的站了起来,因为腿麻,又不受控制的跌坐回去。谢尧亭捂在身上的衣服还湿哒哒的,她却仿佛溺水的人遇到一块浮木,抓住他的衣角不肯放开。
谢尧亭叹口气,低声安慰她,“我师兄——邈邈的父亲,他是神经外科的业界专家,已经进手术室了。除了他,还有许多其他有经验的医生。”
陈絮惶惑不堪,又问:“那他一定会没事的吧?”
谢尧亭看她眼角的苦涩与担忧满的要溢出来,还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委屈,实在于心不忍,顺着她的意思低声说:“嗯,邈邈一定会没事的。”
陈絮自责的很,抿了下唇,“都怪我不好。如果不是我非要跟他上山找小满。我就不会跌到沟里,他也不会为了救我……”
“这是个意外。”他沉声打断她。
陈絮控制不住自己,呜咽着继续说:“可是……”
“如果非要追究责任,是我带你们去参加的这次支教活动。”谢尧亭看着她,一字一句说的异常清晰。他的脸色很差,淡的发白的唇毫无血色,握住陈絮手臂的指尖几乎没有温度,像是从冰天雪地的河里凿出的那种沁人的极寒。
陈絮不再吭声了。
按照谢尧亭什么过错都往自己身上揽的那种性格,恐怕他早就把罪魁祸首归咎于他自己。她说得多了,除了是在拿着一柄锋利的刀刺他的心,给他套上更重的道德枷锁之外,别无它用。
几个小时漫长而煎熬的等待,手术室正在进行中的灯,终于灭了。
自动门打开,一直在守候几个人立刻围了上去。
昏迷之中的江思邈被四轮平车推进重症监护室,做进一步的监护观察。他身上盖着医用被单,在日光灯的照射下,显得白惨惨的。整个头部都裹了网格状的纱布,耳畔放了一个枕头状的蓝色氧气袋。与平时那个耀眼活力的他根本判若两人。
陈絮胸腔里一直悬着的那颗心,仿佛被人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又狠狠的踩上一脚。
她站在包围圈之外,鼻尖一酸,眼眶霎时通红,泪水不受控制的蔓延而出。
江思邈一直处在昏迷的状态之中。
高考成绩如约而至。不出意外地,他考的很不错,成为了今年江城的理科状元,在全省也是名列前茅。这样的分数,国内最好的大学和专业都可手到擒来。
填报志愿那天,陈絮回了一趟学校。教室里沸反盈天,同学们三五成群围在一起翻着报考指南,互相讨论明日之前程。
十二年寒窗苦读,磨此一剑,既已出鞘试锋芒,只愿求仁得仁。
江思邈的位子空着,课桌上面落了一层薄薄的灰。阳光透过窗外的树影折射进来,眯起眼能看到空气中细小的微尘。
卢老师唉声叹气的,为了她的得意门生扼腕叹息。
陈絮低着头,不敢看周围同学们质询的目光。无论是无意的,还是别有用心的,她都有点承受不住。
张粤西没有到场。
他彻底考砸了,家里为他联系了留学代理机构,正在上语言课,准备托福考试,打算下半年先去美国读预科。
祝安安坐过来,“陈絮,你打算报哪个学校啊?”
陈絮面前的志愿表一片空白,低声答,“……还没想好。”
祝安安叹口气,“你考的这么好,选择的空间比我大多了。我就是高不成低不就的,选了专业就选不了学校,想进名校就要服从调剂。”
陈絮:“……填志愿,也不光看分数,运气也很重要。”
祝安安翻开手中的那本大部头的填报指南,边翻动边问:“你打算在本地读大学吗?”
江城大学的历史最早能追溯到清朝末期,是一所综合类985高校,在国内的排名很靠前。陈絮的分数绰绰有余,专业能随心所欲的挑,也算是个不错的选择。
陈絮没有回答。
她把志愿表拿起来收进书包里,一个人落寞的走出学校大门。然后乘公交车去了医院。此刻正是探视时间,病房的走廊上人来人往的,躺得太久的病人举着吊瓶架来回走动,穿白大褂的医生推着治疗车呼啸而过,两个小护士站在尽头的窗下笑着互相打趣对方。
生活的车轮滚滚向前,时间的指针不会因为任何微观的意外事件而停摆。所有人都一如既往,马不停蹄的奔赴未来。
她的痛苦显得如此微不足道。
江思邈还是老样子,依旧没有醒过来。他拆了纱布,安静的躺在病床上,与平时睡着了也没有什么区别。
陈絮想起那天,他说,他想过一段与世隔绝的生活。
一语成谶。
陈絮把脑袋抵在病房门,透过玻璃看到江思邈的母亲握着他的手,伏在床边睡着了。这些天,她太累了。她彻底放开了工作,放开无休止追名逐利的晋升,放开源源不断涌入医院的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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