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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榕看着对面众人愤恨的眼神，发狂地挣扎：“放开我，你放开我！你有什么证据是我盗窃，我只是帮你备份而已！”

莫末将她反手钳住，厉声道：“备份？好啊，只要查你跟谁联系过，通话内容是什么，就一清二楚，你尽管狡辩，但法律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侵害他人权益的罪人！”

“放开我！”厉榕暴躁地嘶吼，“你污蔑我，我要告你污蔑！我什么都没做，我是无辜的。”

“无辜？”莫末冷笑，“你收了对方多少钱你自己清楚！你害得我的设计被人盗用，我维权困难，为此要付出的金钱和精力，谁来负责？你无辜，那是谁骗我工厂设备正在维修？我去工厂问了，他们说他们设备根本没出过故障，上周你过去跟他们打了版，也出了样板给你，过后你就再也没出现过，你把样板衣拿去给谁了，自己心里有数！”

“我拿给谁了，我自己留着不行？我还不能拿自己辛苦打版的衣服了……”厉声戛然而止，呈现在厉榕面前的，是几张叠图，清楚地反映了莫末设计稿和别家的成品图相似程度。

莫末指着叠图，冷冷地道：“将我的设计稿卖给我的竞争对手，你心还真是大，既然是竞争对手，你觉得我会看不到？当然，我相信以你的智商，估计也只会想到卖给竞争对手。这竞争对手跟我竞争好几年了，每次我出了新货，它就跟着上相似设计的服装，价格还偏低，吸引了不少客户，因为相似点是大众款，我奈何不了它，幸好它家服装质量不好，服务态度太差，客户抱怨不断，都跑来了我这里。但我买了这几套被盗用设计的服装，发现衣服材质跟以前的完全不一样，用料柔软得多，尺寸大小也符合人体舒适度，怎么看都不像它们家会产出的服装，你告诉我，他们家是换了打版师，还是你去帮他们打版，吃了两份工资，嗯？”

“胡说八道，你纯属污蔑！”

“知不知道你有个习惯，正常衣服的尺寸只会精确到寸，而你强迫症，会精确设计到厘，而且恰恰好是两厘，”莫末让阮唐拿软尺丈量了服装的长度，不多不少，就是多出来两厘，每件都是，“大批量制衣，难免会出现误差，但每一件都出现相似的误差，就只能说是打版师刻意设计多了这两厘，并要求工厂按照这多出的两厘制衣。只要拿我们家的服装和他们家的做比较，就知道我是不是污蔑你。”

厉榕整张脸顿时变成黑色，肌肉狰狞地挤在一起，忽然，她放声大笑：“哈哈哈莫末，你以为你抓到我就赢了？你得罪了那个人，以后你可就没好日子过了！”

“那个人？谁？”

“廖简。”厉榕开怀大笑，“服装贸易公司的大老板，得罪了她，你的服装以后就别想卖出去了！”

阮唐惊愕地睁大眼，原来那个女人临走前的话是这个意思。唆使对莫末不满的厉榕反叛，联合莫末的竞争对手，窃取设计稿，再抢先上新，接着等莫末设计的服装上架，迎面而来的可能就是抄袭的诬陷，被抄袭的人反而会成为抄袭者，等到莫末发现的时候，厉榕说不定早卷钱走人了。

要是莫末发现得再晚一点，后果不堪设想！

“你们真是下的一步好棋，但你偷窃我设计稿的念头，从好几天前就开始了，估计你也是那时候跟暮联手，幸好那时候阮唐搬进来住，你没能窃取成功。你就把念头打到了我的纸质设计稿上，把它拿给暮，再跟他们说这不是原稿，他们剽窃设计会给不熟悉的打版师造成很大困扰，由熟悉我设计和要求的你来打版，效果绝对更好，于是你就这么轻而易举地吃了两份工资。知道为什么暮只用了70％左右的设计吗，因为新设计的这几套服装，细节设计独特精巧，他们没有能力做，却又眼馋我是怎么设计的，所以你就想盗取我的原稿，以此作为交换条件，换取在他们那里工作的巨大利益，我猜得对不对？你知不知道我电脑有密码，而且密码每天都会改？你今天能那么顺利地输入密码，肯定是廖简找人帮你破解的，否则你肯定没有那么精力去找人破解。只要顺着这条线去查，查到廖简头上，你们谁都逃不了！”

厉榕死鸭子嘴硬得很：“你查啊。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本事查到人家大老板身上，信不信你查到之前，你就倒了！臭婊。子，明明是卖的还装什么清高，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做给谁看，你以为你的设计有多牛逼，还出国学设计，我呸，就学出了一堆能被人随便模仿的low货，还敢告我剽窃，你怎么不说你剽窃了烂大街的大众设计？我告诉你，我恨你，恨不得这家工作室倒闭，都是同龄人，凭什么你这高中毕业的人，能踩在本科的我头上，凭什么我要对你低声下气做你呼来唤去的下属，你又凭什么能有那么好的先天条件……唔。”

忽然一样东西塞进她嘴里，阻止了她的污言秽语。

所有人都愣了，莫末看清塞她嘴里的是什么东西，哈哈大笑。





第12章　第十二章

一根橘色的蛋黄卷。

阮唐手里正捧着一包“凶器”，见厉榕咬断了蛋黄卷，破口要骂，机智的他又塞了一根进去。

“你是不是吃了一堆榴莲，嘴巴那么臭，”阮唐一边塞一边说，“呐，给你吃香喷喷的蛋黄卷，把你嘴巴洗一洗，洗干净了再好好做人。不要瞪我啊，本来吃榴莲就臭烘烘了，现在还露出一对青蛙眼，小心你会变身丑丑的癞。蛤。蟆。”

众人捧腹大笑，厉榕怒发冲冠，想骂人，嘴巴却被堵了个严实，只能瞪大了眼珠发泄不满，结果反而让她更快地进化成癞。蛤。蟆，丑态百出。

警方很快赶到，在现场采证后，将厉榕带走了，其他人都跟着去警局做笔录。

从警局出来，已是凌晨半夜，莫末让自家司机来接他们，并让阮唐暂住到他们家。

“工作间要保留现场，方便警方取证，你暂时不能住那了，别的工作间放了别人的杂物，我也不好让你去住，等到警方出结果，你再回去住。反正我家是别墅，房多，你就暂时先住我家吧。”莫末在车上，跟阮唐解释。

阮唐点点头：“只要有波咭，去哪里都可以。”

莫末笑了：“你洗澡也要抱着波咭吗？”

“要把它放在能看得到的地方。”

“你不怕有人闯进去，把波咭抢了？”

“不会，除非是像你这样的大力士，能把反锁的门撞开。”

莫末更乐了：“要是有个女汉子闯进去怎么办？”

“看是谁啊，”阮唐歪脑袋，想了想，“是别人我就反抗，赶跑她，是你的话……”

“我怎么样？”

阮唐伸出双臂，连带波咭一起给了莫末一个拥抱：“是你，我就跟波咭一起，给你一个大大的抱抱。”

噗通，莫末心跳顿时多跳了一拍。

莫末家离市区较远，到家的时候已是深更半夜。

别墅占地面很广，院子后面还有小型游泳池，但对于阮唐来说，没有什么特别稀奇的地方，唯一让他感到与众不同的，是家里的装修设计。

仿佛置身于古代庭院一般，无论是房屋设计，还是古香古色的摆设，都充满了古朴的气息，家具都是上好的黄花梨，繁复的镂空雕刻工艺，体现着主人的艺术欣赏水平，与工作室的欧式风格大相径庭。

“工作室是按照大家的意见装修设计的，”莫末摊手，“这别墅是我爸给我的，就按照我喜欢的古风设计了。”

“你喜欢古风？”阮唐问。

“是啊，我早期的设计里也运用了不少古风元素，可是受众太少，市场接受率低，我面向的消费群体更喜欢简约朴素的设计，而有古风元素的设计因为涉及到刺绣等工艺，价格会偏高，很多人不愿意购买。没办法，喜欢的和现实总是有很大的差距，为了顺应市场发展，我只能抛弃喜欢的了。”莫末椅在楼梯上，抚摸着扶手上的龙首雕刻，“家具上的花纹和图样，有我参与的设计，可惜也只能放在家里自娱自乐而已。”

“放弃了自己喜欢的，不觉得可惜吗？”不等莫末说话，阮唐接着道，“我觉得很可惜，你明明可以实现更好的梦想。”

莫末一愣，曾经劝阮唐的话，反而被他化用，劝回了自己，这种感觉真的是……难以言喻。她不知道说什么好，满腹经纶在这时候成了空口白话，明明自己都没努力去改变，又有什么资格去要求阮唐改变？她这个榜样做得都不合格。

“我不是说你啊，我是觉得，既然你劝我改变，你为什么自己也不试着改变？”阮唐道，“今天厉榕虽然说话很难听，但我觉得她有一句话说得没错。”

——“你以为你的设计有多牛逼，还出国学设计，我呸，就学出了一堆能被人随便模仿的low货，还敢告我剽窃，你怎么不说你剽窃了烂大街的大众设计。”

莫末怔怔地望着阮唐，他站在背光深处，昏黄的灯光笼罩着他，他的神情看不清，也幸好看不清，她才能自我安慰地骗自己，他脸上流露的不是同情而是安慰，她自嘲地苦苦一笑：“原来，是我忘了，我的梦想。”

这时候，家门打开了，一位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士大步赶进来，带着一股呛鼻的酒气，抱住了莫末：“我的好闺女，你没事吧，听说你进了局子里，吓得我赶忙丢下酒席赶了回来。”

“爸，你喝了多少啊？”莫末吃惊地推开他，捏着鼻子挥手散风，“妈呀，臭死了。”

“嘿嘿，”莫父顿时像个长不大的孩子，拘谨地揪了揪衣摆，用手指丈量了一下，“就一点点，一点点。”

“一身酒气，这叫一点点？”莫末话不多说，推着父亲往沙发上坐，“我去给你做醒酒茶，坐着别动。”

“诶不是，闺女啊，我听说你进了局子，匆匆忙忙才赶回来，你到底出了啥事？”

莫末把父亲按到沙发上，把阮唐往父亲面前一拉：“介绍一下，阮唐，就是我跟你提过的小模特，接下来，请由我们的小软糖向您解释，我去给你做醒酒茶。”

莫末溜得倒快，阮唐面对莫父星星亮的眼睛，云里雾里地摸摸后脑勺：“那个，其实是这样的……”

“哎哟卧槽，居然敢害我家闺女，”莫父一掌拍到桌上，“信不信我……”

“爸，你要敢搞事，我就不给你做醒酒茶了！”

厨房里的号角一响，莫父立马坐下，端起空茶杯装逼：“……我我，我干啥了，我就坐着喝茶啥也没干。”

阮唐看看还在厨房忙碌的莫末，又看看憋得面红耳赤的莫父，笑了：“你们好逗啊，好羡慕你们。”

“咳咳，小伙子，我这是让着女儿，懂不懂？”

“噢，懂。”

“嗯，小伙子不错，善解人意。”莫父道。“我听闺女说过你，人不错。”

“叔叔，我可不可以问你一个问题，”阮唐眼里写满希冀，“父母是不是一定会疼自己的孩子？”

莫父一怔，大拍额头哈哈大笑：“孩子，你这问题还真问倒我了。其实你会问这个问题，就说明你已经知道了答案。”

阮唐抿紧了唇。在过去的日子里，母亲对他无私的关爱，父亲用谎言捏造的美好未来，让他深陷到父母都是爱孩子的漩涡里，所以在父亲一次次打破他幻想的时候，他还坚信不疑地相信，父亲还是爱着他的，只是迫不得已而已，一直到离家出走那天，他才知道原来谎言从头到尾都漏洞百出，只是他愚蠢地相信了。

刚出走，就断了他的经济来源，出走两周，只有那个女人找上门来，随后父亲才意思意思地出现。

如果真的关爱他，又怎么会弃他七年不顾，让他尝了七年的苦？

家碎了，梦也该醒了。

“我不知道，还要不要相信家人。”

“我不能告诉你，家人不一定会爱你，这是在害你，但我可以告诉你，这世上既然有不爱你的家人，那么也一定会有爱你的家人、朋友，甚至是陌生人。”莫父倒了一杯水到茶杯内，“你看，如果把人比作茶杯，水比作他身边的人，水满了就一定会溢出，这就是说，人的一生能容纳的身边人是有限的，要让哪些人进到你的人生里，又要把哪些人赶出去，要靠你去发现，由你自己作出选择。我只能给你一个建议，选择爱你的人去爱他，会有跟现在不一样的感受。”

“爱我的人，我要怎么去爱？”他不懂，他身边出现过爱他的人，只有母亲、老板娘和莫末，母亲已没爱的机会，老板娘是他不想伤害的存在，而对莫末，他很迷茫。

“如果是长辈，就尊敬孝敬他，是小辈，就呵护他，是同辈，男的就两肋插刀，女的嘛，就拿出男子汉的气概保护她。”

阮唐想到彪悍的老板娘和会格斗术的莫末：“如果她们不需要保护呢？”

“那说明，”莫父站起来拍了拍他肩头，“你爱的觉悟还不够。闺女，我的醒酒茶好没有，酒都散咯。”

莫父走了，阮唐静默地端起面前的茶杯，手一颤，悬在杯口的水珠滚落下来，浸湿了手背。

“妈呀，阮唐，这是滚水啊，被烫着没有？”莫末急切的声音响在耳畔，接着他的手就被一块湿布覆盖，“先降温，你赶紧去冲一下冷水。”

她以为茶杯里的是开水呢。

笑意一点点地凝在唇角，阮唐终于懂了，爱的觉悟是什么。

不过是，那在你需要时，送来的简简单单的温暖罢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广州台风暴雨，高铁飞机全部大面积延误，你们不会想象得到凌晨五点才回到家的我经历了什么……困得我喝了一口矿泉水就睡着了，半夜醒来，才发现那瓶矿泉水在床头，瓶盖在我手里，emmm矿泉水是满的……





第13章　第十三章
莫末觉得阮唐真是个自带吸引力的磁铁，他找莫父不知说了什么，两人达成了所谓的男子汉协议，接着第二天就勾肩搭背地出门去了，到了晚上才笑嘻嘻地回来。

莫末完全是懵逼的。

她还顾不上成立调查小组，调查这两人神神秘秘地搞什么鬼，就接到了客服匆匆忙忙的电话，让她回工作室一趟。此时已是晚上八点半，她随手抓起背包就叫上司机，送她回去，到门口时恰好撞上回来的阮唐，阮唐二话不说，跟她一起跳上了车。

这么晚让她回去，肯定是有急事，两人都做好了出紧急事件的心理准备，莫末也从大脑里调出了应急处理方案，却绝想不到，事情严重到远超她能应急处理的范畴。

“我们收到了这条艾特。”负责运营微博的客服点开收到的艾特，触目惊心的标题闯入事业。

《关于拾光店铺抄袭我店服装设计的说明》

博文发布人：暮。

洋洋洒洒的上千字，对拾光工作室的抄袭行为口诛笔伐，并附带了许多看似有条有理的设计对比图和出厂时间，比如拾光上个月售卖的连衣裙，类比暮三个月前售卖的连衣裙，两者肩部都有褶皱设计，从而认定拾光抄袭暮的肩部褶皱设计。类似的对比像五颜六色的油漆，乱七八糟地泼在博文上，没有一点顺序和章法，纯粹是挑刺地找一些没有逻辑的抄袭点，硬盖到拾光头上。

不明觉厉的外行人只凭对面一面之词，绝对会一口认定拾光抄袭暮。

然而事实的真相是，这些所谓的的抄袭点，都是大众设计，肩部的褶皱设计，暮不是独创，拾光也不是，是已经烂大街的设计，即便他们两家没有这种设计，其它家也会有，既然不是独创，那谈何抄袭？更无耻的是，拾光早在开业的那一年，也就是三年前，就采用了肩部褶皱设计，而暮比拾光开业晚一年，要以这个为抄袭点的话，应当认定暮抄袭拾光才是。其它所谓被抄袭的证据，也是类似的情况。

网友并不会去看拾光三年前的设计，从博文转到首页开始，就有许多所谓的正义之士跳出来，在未严格审查和核实的情况下，高高在上地充当起键盘侠，严厉谴责拾光的抄袭行为，而对于被暮煽。动的粉丝来说，拾光更是抄袭的罪人，罪该万死。

盗取设计稿的贼，反而诬陷他们抄袭，这是何等卧槽的无耻之徒！

抄袭的博文像瘟疫一样，快速扩散开来，只有这个时候，莫末才意识到在信息大爆炸的时代，互联网传播信息的速度有多可怕。几个跟服装店八竿子打不到一块的大V转发了原博，引起粉丝效应，不知哪个臭水沟里来的水军，组团到拾光工作室的微博下，攻占了热评第一线。

“请你们设计师出来解释一下，这么无耻的抄袭，是谁给你的勇气？”
“不怕竞争对手，就怕臭不要脸的抄袭婊。”
“自己设计不好吗？拿别人的东西，赚自己的钱，脸真大。”
“支持暮上法院告拾光，索赔一千万！”

类似的骂评层出不穷，活像一只只扰人的蚊子，拍死一只涌来一群，前仆后继，不吸干拾光的血液誓不罢休。

莫末觉得可笑又可悲，工作室新装上市的微博无人问津，别说转发评论，就是点赞也是被人随手误点，过几天那唯一点赞的人也消失在了微博下，可悲的点赞数“1”也清了零，而现在微博却热评如潮，评论和艾特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极速增长，按照这水军的趋势，一夜之间完全可以攻占大部分网友的首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