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肆无忌惮-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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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谭思古付完帐找人把东西提到车上,后背箱塞得满满的,几个小玩意儿沈灼拿着,坐在车上无聊,就玩起来了。

    谭思古把其中一个挂在她脖子上,说:“送你的。”

    沈灼愣了一下,看了眼那个绿色的塑料盒子,是个照相机一样的东西,对着镜头,里面有画面,像小时候玩的万花筒,按动按钮,就会有不同的画面在转换。

    她看了一会儿,不由笑起来。

    谭思古看她笑,面上没有变化,只问她:“喜欢?”

    沈灼“嗯”了一声,说:“我小时候没这些东西玩。”

    谭思古说:“孩子还没出生,这些你可以先拿着玩儿。”

    沈灼:……

    谭思古发动车子,沈灼偏过头看了他一眼。

    有些怀疑。

    “我妈跟你说什么了?”她假装不经意地问。

    谭思古说:“没说什么。”

    他却没说假话,王嘉禾确实没和他说什么。

    沈灼嘟起嘴,不想相信,但又拿他没辙,低头看了眼脖子里挂着的东西,不知怎么,心头一暖。

    她不是个合格的妻子,但谭思古,却真的是个不错的丈夫。

    沈灼想到那时候和谭思古结婚,总结来说,也算是天时地利人和。

    在她事业受创,感情受挫之时,唯一出现、并且能够助她一臂之力的人就是谭思古了。

    诸跃然是把谭思古当作画廊的救命稻草了,沈灼同样。

    那十幅画,当时他轻轻巧巧就要了,甩手大方,对她,即便无关爱情,却也从来没有过分之举,处处体贴,把她从泥潭中救了出来。

    但那时卫渠在哪呢?是了,他去了武城。

    沈灼在忍受了半个月的相思之苦和生存煎熬后,从一则娱乐报道上看到了他的消息。

    大大的头条写着——独家爆料冉琦男友私密照!

    想想就觉得可笑。

    娱乐八卦,那从来不是他们这个圈子里的人能碰到的,那是另一个世界。

    但卫渠走进去了。

    也是那时,沈灼发现,卫渠已经走得太远了,她拼了命也追不上了。被抛弃后,她站在风雨中,飘零无所。那才是真的无助。

    沈灼也曾想过,为什么谭思古会选择和她结婚。

    事实上,谭思古为人固守原则,有着令人咂舌的好教养,脾气好,耐心足——如果不是诸跃然的丈夫秦准牵线搭桥,沈灼可能一辈子都不会认识他。

    当然,如果他只想要个孩子,也会有不少女人排队等候临幸,万万轮不到沈灼。

    但偏偏最后那个人就成了她。

    她还记得结婚那天,王嘉禾为她梳头,念着:“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三梳儿孙满堂……”唱念过去,沈灼就在想,一辈子就这样过吧……

    可一辈子太长了,长到她望不到头,也不知道能不能走到底,和她身边这个人……她转念一想,或许可以呢?

    瞧他多沉稳可靠,又善解人意……

    沈灼低头笑了笑,拿起手里的“照相机”,对着谭思古“咔嗒”一声按下快门,接着惊呼道:“呀,这个真的能拍照的!”

    谭思古也意外,“能么?”

    “能的!”沈灼把相机的屏幕拿给他看,“现在连玩具都做的这么高科技了……”

    屏幕里面是谭思古认真开车时的侧脸,劣质的像素映着他的挺拔五官,显得格外俊挺。

    沈灼越拍越来劲,对着他连拍好几张,又琢磨一会儿说:“原来是这样的……这就是个真的照相机,不过做得好劣质,不知道能不能洗出来……”

    她跟前的男人没看屏幕,却盯着她。

    沈灼愣了一下,别过脸去,匆匆说:“你认真开车啊!”

    又过了些日子,冬至过后,天气越来越冷,风比之前更残酷,敢迎风走在街上的人都是英雄,到了平安夜那天,冷风骤停,初雪接踵而来……

    这场雪来的太晚,又太缠绵,絮絮如羽毛,落了整整一个下午,天黑之后,望见地面一片雪白,门前积雪竟有半尺厚。

    沈灼半歇业在家,等到谭思古下班回来,她兴冲冲道:“谭思古,我们下去堆雪人吧!”

 第19章 。初雪

    32岁的人了,说去堆雪人就去堆了。

    谭思古换上羽绒服,胶皮棉鞋,手套和帽子一应具全,沈灼也是一样,只是比他更夸张一些。俩人全副武装后,准备出发。刘姐乐呵呵地送他们,还不忘提醒:“别玩太晚,堆好了就回来吃饭!”

    楼下的雪白花花映亮了黑夜,脚步踩在上面,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

    仍有飘然的雪花落下来,黏在身上,帽子上。也有一群大人孩子在楼下玩雪,小区里竟是难得一见的热闹。

    谭思古选了个地方就准备挥舞着铲子堆雪人,沈灼负责团雪球,结果他们还没开始,就有一群孩子围上来,嘻嘻闹闹着要帮忙堆个大雪人,却在堆得过程中玩起了打雪仗。

    这下好了,雪人没堆成,沈灼身上挨了不少雪球,谭思古也干脆放下铲子,在后面护着她,玩得差不多的时候,沈灼兜里的电话响起来了。

    沈灼大口呼出一口热气,避开战场,费力摘下手套,拿出手机——是诸跃然打来的。

    她接起来,喂了一声,那边人说了几句话,她看了眼身后,说:“行,我过去确认一下更好……我跟谭思古说一声就过去……”

    挂了电话,她把手机重新塞回兜里,谭思古已经过来。

    沈灼吸着鼻子说:“诸跃然打来的,刚刚把新一批画送到画廊,让我过去确认一下是不是之前认的那批。”

    “这么晚了?”

    “嗯,本来下午到的,下雪了路上堵车,就晚了,明天卖家来看,我得过去先确认好。”

    别的工作可以找人替,这件事却必须沈灼亲自来,一个走眼,就是一场灾难。

    他们回去后,沈灼饭也没吃,收拾收拾就要往画廊去。

    谭思古跟着她:“我送你。”

    沈灼本想说叫老章就行,想了想,只是笑了一下,就和他一起出门。

    大雪天路上湿滑,过了下班高峰期,还是有些堵。

    到画廊时已经八点了,天黑得透。

    大厅里来过人,脚下湿滑,踩了一排又一排脚印,沈灼看着微微蹙眉,诸跃然也看到了,这会儿却没功夫顾及这个。

    她急忙上前,先跟谭思古打了声招呼,“谭先生,你也来了?真是麻烦你们了!”

    这位是她丈夫的上司,不管为了谁,都得讨好。诸跃然就是这么势利又可爱的女人!

    谭思古淡然道:“不麻烦,出来活动一下。”

    他说着,目光稍稍移到后面一些。沈灼这才也看到了诸跃然后面的任世语。

    诸跃然说:“刚刚画到,一批工人来回走,还要看着做除潮工作,世语就没回去,陪着我到这个点儿。”

    她招手让任世语过来,随意介绍,“这就是谭先生。”

    沈灼道:“她就是我之前说过的,见过你去她们学校做演讲的姑娘,叫任世语。”

    谭思古诧异了一下,双手插兜,向任世语点点头,算是认识了,任世语腼腆一笑,却仍是那样的落落大方,丝毫不失礼节。

    这边说着,沈灼就被诸跃然拉去了仓库。

    屋里放了几个电暖气片,暖烘烘的,油味比平时更浓重些。

    那几幅刚刚带过来的油画正依次放开,沈灼过去看了几眼,摇摇头说:“真会考验我,大晚上眼睛都要被用瞎了。”

    诸跃然哈哈一笑,拍着她的后背,讨好道:“这不是因为需要你么?这活儿不重,但别人干不来!”

    沈灼对她扯扯嘴角,就听身后谭思古不轻不重地打了个喷嚏。

    却是任世语细心,温声道:“谭先生,不然您到前厅等沈小姐吧……这里刚放了暖气片,味道重……”

    沈灼抬头看过来,说:“你去吧,我这里很快就弄好了。”

    谭思古也觉得这里没他多大用处,也没说别的,应了一声,便先离开。

    他走后,任世语也去了前厅,仓库里只剩下诸跃然和沈灼时,诸跃然自在多了。

    她拍拍胸口说:“真没想到谭思古也来了,你也不提前跟我打个招呼!”

    沈灼弯下腰,揶揄她道:“你又不是第一次见他了。前段时间还教育舒瑶别丢画廊人呢,可看你——真想把你刚刚那幅狗腿的样子录下来,供人瞻仰!”

    诸跃然搬了个凳子给她,乜眼说:“就你厉害好吧?你倒是看看,这几幅是不是那天你去看的那几幅呀!”

    沈灼朝她挥手:“我不正看呢么……嗯,是这几幅,第二幅改了?”她凑近了些,闻了闻油料的味道,“是改了,不过没大问题,反而锦上添花。”

    诸跃然听她这话,一颗心算是落地了。

    沈灼直起身子,拍拍手,“价钱呢?还是之前的?”

    诸跃然道:“对,还是之前那个价格。但这回有人收,不怕赔。”

    沈灼挑眼看她,眼中有几许赞叹,“行啊,效率越来越高了,我以为得好些日子谈呢。”

    诸跃然表情微变,压低了声音道:“我也以为要些日子谈呢!但是前几天,我不是跟你说过么?我带了世语去见西区那个房地产老总,真没想到那人看着怪猥琐,人却挺痛快,一顿饭的功夫,他就说那些画他要了!”

    “这么痛快?”沈灼也是惊讶。

    这种情况,以前可是从来没有过的。

    “我也觉得是啊,要说我们画廊现在名声还不算响,他们就是再有钱,也不会随随便便没经熟人联系就同意要的。后来我也想了,是不是因为谭思古的关系……可是我们谈合同到现在,那人提都没提过谭思古……”诸跃然这样解释。

    沈灼想了想,也觉得多半跟谭思古脱不了干系吧。

    她和谭思古结婚的消息,并没有大肆宣扬,谭思古为人也是低调,很少在媒体或公众平台出现,私生活上,他是个再平凡不过的平凡人,所以并没有到人尽皆知的地步。

    但还是有多少业内人士知道些内情,给她挂上“谭太太”的名号,这些日子里,照顾画廊生意的也有不少,多半是因为有求于人,才磨磨唧唧施以恩惠。

    恐怕这次,也是大同小异……

    诸跃然豁然道:“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画卖出去了,管他是为谁!”

    沈灼付诸一笑。

    这时诸跃然的电话响,她看了眼手机屏幕,立刻对沈灼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到旁边小心翼翼地接起来。

    “喂你好……齐总啊,您明天亲自过来?……这真是让我们画廊蓬荜生辉了!……不麻烦不麻烦,您说……哪个?……您是怎么知道的?”

    诸跃然掀起眼皮看了眼沈灼,脸上突然有些为难道:“齐总,您是为谁买的?……不方便说?……那好吧,其实这事儿我倒是做不了主,……对对,我得问问那画的主人,而且,您之前怎么没说过这事儿啊?……好的好的,那我先帮您问问,明天再当面回复您好么?……那就先这样,齐总再见……”

    诸跃然挂了电话,从阴暗中走出来,脸上也挂了些许阴暗。

    “怎么了?谁打的?”

    “……刚刚说买画的那个人。”

    沈灼看她面色不好,不由问:“怎么了?出事了?”

    诸跃然摇摇头说:“也不是出事了,只是那个齐总,突然告诉我说,他还想买一幅画……”

    沈灼好奇,“哪幅?”

    诸跃然眼神往上扫了扫,看了眼仓库正中间那幅挂着的画,“就是你的这幅。”

    沈灼一愣,抬头看向那幅前不久才被她挥毫泼油的画,当下没有一丝犹豫道:“不卖。”

    诸跃然说:“我也想这么说啊,可那个齐总说让我先问问你,能不能割爱卖给他,他是买来送人的,说有人很想要你这幅画……你知不知道是谁?”

    沈灼身子晃了晃,她站起来,扶着凳子别过身子。

    是谁?

    她想,她知道是谁……

    只是,为什么?

    她看着那幅画。预见。

    她终究没能预见这一切,不但没预见,反而很慌乱。那画上的纷繁杂乱不就是此刻的她么?

    她突然想,也许是她错了呢?

    这种侥幸几乎一出现,就彻底侵占了她的身体——

    诸跃然看着她,轻轻唤她一声,“沈灼?”

    沈灼站稳了,低着头重复道:“不卖,谁也不卖!”

    诸跃然像是松了一口气,扬唇道:“我知道了。”

    两人走出仓库,去了前厅。

    谭思古正坐在沙发上,一边喝茶,一边和任世语聊天。

    至于到底说了些什么,沈灼和诸跃然没听到,她们来时,任世语就停了,看向他们,脸上泛着淡粉色的红,带着浅浅的笑意。

    谭思古则神色无常,招手对问沈灼:“好了?”

    “好了……”沈灼说。

    “该饿了吧?”

    晚饭还没吃,这会儿肚子应该早饿空了。

    可沈灼没有一点儿胃口,她只点头,又说了一遍,“好了……”

    答非所问。

    在谭思古觉察之前,诸跃然忙说:“呀,你们竟然还没吃饭,赶快去吃点儿吧!沈灼这身子,不吃饭可不行!”

    谭思古走过去,牵住沈灼。

    她穿了不少,手却冰凉,缩在衣袖里,瑟瑟发抖。

 第20章 。伤害

    谭思古随即告辞,诸跃然将他们送至门口,任世语含笑道:“谭先生,再见。”

    沈灼的手被谭思古握在掌心,温热正顺着她的掌心传到四肢百骸。

    她恍惚看了眼立在门前,在簌簌飞落的白雪中,身材窈窕,笑容款款的美丽女人……

    如果她仔细看,一定能瞧出来些什么。趋利避害也是人的天性。

    只是那会儿,沈灼正被别的事情缠身、扰心,根本无暇理会是不是有人对她身边的男人心存某种感情……或者,她根本没想去在乎。

    那之后她也想起过这天,她记得漫天雪花,记得黑夜如墨,唯独忘了有个人握着她的手,问她:“是不是很冷?”

    情深不寿,慧极必伤。

    她为了一个人熬尽心血,对另一个人的深情置若罔闻。

    这些,到最后,都将会给出一个结果。

    翌日那给诸跃然打电话的齐总带着一个漂亮的秘书到画廊,沈灼早早来了,踩着门前压实了的雪,脚底绵软。

    那人倒不像诸跃然形容的猥琐难看,四十岁的中年男人,年轮长在头顶和肚皮上,他眯着眼睛和沈灼握手。

    “谭太太,久仰久仰。”

    “客气了齐总,坐吧。”

    沈灼头一次这样从容地应对这种人,她心想,如果谭思古看到了,一定会很欣慰,想来她也不是做不到这些。

    有时候困难却不是真的困难,而是人心的那道坎儿,过不去。

    谈话过程及其平常,不外乎那些恭维和赞叹,客套及周旋,诸跃然应付的来。只是说到那幅画,姓齐的就算看了那画此刻今非昔比,也要坚持买下来,他笑着说:“诸经理,谭太太,我确实很有诚意的,只是不知道经过昨晚,你们是否改变了心意,决定把那幅画卖给我?”

    他顺道拿出支票夹,写了一张六位数的支票交给沈灼,“这是我给的价格,你们可以先看看。”

    当年毕业展览之后,她有不少同学的画作被人拿去拍卖,也能卖个好价钱,唯独她的。人像本身就难出手,更何况她技艺不高,内行人根本不屑品赏。

    半年前因着谭思古的一个不寻常的眼神,她故意拿十万块坑害他来度画廊危机,却不想他也是个精明的,骗不着。那就算了。

    今日,有人为她这幅画标上了个这样的价格,实在让她受宠若惊。

    诸跃然原本已准备好说辞了。

    类似“齐总,这画对谭太太意义非常,不外卖的”这样的话,她信手捏来,然而却见沈灼接过了那张支票,一动不动地看着上面的数字。

    姓齐的见此,眼中漾出欣喜,“谭太太……你看,行么?”

    沈灼静默片刻,随即道:“齐总,我确实没想到竟然有人会要我的那幅画。我很想知道,您买那幅画,到底是要送给谁?”

    姓齐的游移不定:“这个……谭太太如果真想知道的话,我倒是可以告诉你,但只怕到时候,您太尴尬……”

    沈灼低低笑了一下,“那不如你告诉我……他为什么想要这幅画好了……”

    姓齐的更是顾忌,他踯躅道:“谭太太,我只知这中间的部分干系,实在不敢妄言啊……倒不如这样,晚上我在城郊叶湖山庄定个位置,请谭太太前去赴宴,我们好好谈谈这幅画……”他看了眼诸跃然,接着说,“到时候诸经理就好好替我安排一下前头我们谈好的那些画,您看行不行?”

    这话内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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