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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是渣男本色了。
　　每个女孩儿都会遇上这么一个渣男的。
　　早晚会走出来的。
　　走出来之前睡他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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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回到拍摄的地方，兰筠一眼看见裸着上半身的黎柘。
　　于是她脑子原本情绪低迷的自述中突然插进来这么一句少儿不宜的话。
　　随后她为自己的想法感到震惊。
　　……都说人到中年那什么……
　　可是她还没到中年呢！
　　但是不久后，兰筠又很快释然。
　　因为她发现不是只有自己有这样的想法。
　　作为当下最炽手可热的顶级流量，黎柘的粉丝无处不在，剧组里也有很多工作人员乃至演员都是黎柘的粉，要不然兰筠也不必和黎柘说个话都那么小心翼翼了。
　　这时候看见黎柘裸着上半身，人群里大部分女生都激动得不行。
　　兰筠听见旁边女生嘤嘤地说：“这个男人的肉｜体实在太美好了！我可以！”
　　“我也可以！”另一个女生应和道，“我每次隔着屏幕看他跳舞我都抓心挠肝的，亲眼看见这种场景简直太有冲击性了！虽然他现在比以前胖了点儿，但我还是觉得好心动！”
　　兰筠：“……”
　　感觉自己简直不要太矜持。
　　*
　　这场戏是周伟落水的一场戏。
　　母亲下葬以后，周伟常常自己一个人跑到淹死母亲的那个水沟旁边，一坐就是一整个下午。
　　然后忽然有一天，他想感受一下被淹死是什么样的感觉，便鬼使神差地，将自己埋进了水里。
　　那个水沟是挺宽的一条，最初是人工挖掘的，为了引流灌溉蔬菜，后来经年日久，水沟底部淤泥越来越软，看着不深，人掉进去却很难爬上来。
　　周伟差点把自己淹死在水沟里。
　　*
　　宁导的原则一直是力求真实，所以黎柘演这一场戏得真的跳水沟。
　　村里现有的水沟其实蛮脏的，里面还有很多小虫子，但既然做了这一行，有些苦硬着头皮也要吃。
　　趁着大家伙儿都在做准备工作的时候，兰筠漫不经心地踱到黎柘旁边，听见他那个小助理一边给他擦药，一边十分不满地小声嘟囔：“明星身体多金贵啊……那种地方都不知道多少细菌，泡一会儿得染一身病吧……”
　　黎柘手里还拿着剧本，闻言低头看了小助理一眼，板着脸训道：“谨言。”
　　小助理瘪了瘪嘴，虽然没再说话，脸上的不满却快要溢出来了。
　　兰筠倚在桌子边沿，目光从黎柘后背的裤腰处一直逡巡到他的肩胛骨，心里直发痒。
　　“好了！”半晌，小助理直起腰来耸了耸肩，不放心地问，“要不给脚上包个塑料袋吧？保鲜膜也行啊！”
　　黎柘叹了口气，“再这么多事，你就回公司去吧。”
　　小助理张了张嘴，正要说点什么，忽然听见有人“喂”了一声，貌似是在叫他，于是疑惑地扭头。
　　——那个长得挺好看的刻薄编剧正在朝他勾手指。
　　小助理有些害怕地缩了一下。
　　第一次见的时候以为她是个黑粉，所以当时都没注意她到底好不好看，后来知道她是编剧，还是对黎柘青睐有加并且以一己之力将黎柘捧到了男主地位的编剧，他的心情就有些微妙了。
　　想恨不能恨，想爱又爱不起来。
　　这女人极度刻薄，嘴唇看着倒是挺红的，但是毒人。
　　漂亮也是真的漂亮，也不算高冷，不是那种冰山美人，甚至说得上比较外向，然而气场太强了。
　　不是霸道总裁女强人存在感特高的那种强，而是仿佛懒懒散散随手一捏就能掐死人的那种强。
　　不是常人能够招架得住的。
　　就很怕她。
　　而且她看起来似乎还和自家老板有什么不可说的关系。
　　就更怕了。
　　“干、干吗……”小助理望着兰筠，还下意识往黎柘身后缩了一下。
　　“你过来。”兰筠说。
　　小助理看向黎柘。
　　黎柘虽然也一脸懵逼，但是仍然点了头。
　　助理于是踟蹰着走到兰筠面前。
　　“叫什么名字？”兰筠问。
　　问完一抬头，发现黎柘还看着自己，便摆了摆手，“忙你的去，我又不吃了他。”
　　小助理眼巴巴地看着黎柘跑去找宁导了，才回过头，低声说：“包傅。”
　　“……”兰筠眨了下眼睛，以为自己没听清，“啥玩意儿？暴富？”
　　“包傅！”小助理涨红了脸，大声重复，“包！傅！”
　　“哦，包富。”兰筠摸出手机戳了戳，随口问，“家里有人做微商？”
　　“……”包傅抬起脚，想了想还是没敢踢出去，只好重重地蹬在地面上，“包子的包！太傅的傅！亏你还是编剧呢！”
　　这么没文化！
　　最后半句没敢吼。
　　“行吧，包包。”兰筠将手机屏幕对着包傅送过去，“扫码加个微信吧。”
　　“……嗝。”包傅大概从未被美女搭过讪，紧张得打了个嗝，当场愣成木鸡。
　　“加微信。”兰筠摇摇手机，脑袋还跟着歪了下。
　　她不是可爱型的长相，不经意间做出个可爱的动作，也不能用可爱来形容。
　　只能说迷人。
　　非常迷人，完全挑逗，直男斩。
　　包傅都忘了怕她，心脏扑通直跳，晕晕乎乎地加了她的微信，晕晕乎乎地走回黎柘身边，半晌才回魂儿，心虚地将手机揣回兜里。
　　然后更加心虚地瞥了黎柘一眼。
　　也不知道为什么心虚。
　　反正就是心虚。
　　加完微信，兰筠就低头对着手机一阵戳戳点点，没过多久，包傅的手机震了几下——
　　【云：知道黎柘是怎么进到这个剧组的吗？嘴管严，懂？】
　　包傅：“……”
　　卧槽！
　　害怕！
　　太可怕了！
　　我为什么要加她微信！
　　现在拉黑还来得及吗！
　　【云：新人不懂事就少说话，给老板献殷勤也要分时机，做好你分内的事，当个哑巴也算是工作优秀】
　　【云：在这里，请你小、心、翼、翼。】
　　“……”
　　包傅颤抖着将手机揣回兜里。
　　过了半个小时，他才给兰筠回复过去：
　　【万能的小包：知道了老板娘】
　　兰筠看到弹出来的消息，还没反应过来，点进去就成了“已撤回”，然后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最后三个字。
　　正想调侃几句，对面的包傅又发了一连串消息过来：
　　【万能的小包：手抖了对不起】
　　【万能的小包：对不起，我以后注意】
　　【万能的小包：我确实是新人，多亏老板赏识亲自带我，给他拖后腿了QAQ】
　　【万能的小包：多谢老板娘提醒】
　　【“万能的小包”撤回了一条消息】
　　【万能的小包：多谢编剧提醒】
　　【万能的小包：老板下水了，腹肌练得太好看了吧！老板身材真好，是吧？】
　　兰筠：“……”
　　前面就算了，后面这句是什么意思？
　　黎柘身材好不好关她屁事？
　　她是这种人吗？
　　兰筠收好手机，嘚嘚地朝拍摄地点跑了过去。
　　*
　　拍摄现场从来没有哪天像今天这么热闹的，剧组有事儿没事儿的人全都跑了过来，还有当地的一些村民也一边吃着生黄瓜一边看戏。
　　黎柘现在下半身在水里，上半身在水外。
　　摄像机怼着拍了一会儿，宁导突然抬手，连话都没说，就紧皱着眉毛盯着监视器看。
　　黎柘不知道什么情况，也不好出水，就那么僵硬地站在水中。
　　时间已经到了傍晚，山里温度降得很快，穿针织衫都觉得有点儿冷了，更别说他还裸着上身站在水里。
　　包傅看得着急，欲开口，却又想起兰筠不久前才发过来的警告。人群里看了一圈，他还是只好将求助的目光抛向兰筠。
　　兰筠抿了抿唇，跨过水沟，直往宁导而去。
　　“什么情况？”兰筠声音放得挺大，带着玩笑的语气说，“导演是不是嫉妒人小鲜肉的美貌啊？等着沟里的小东西们毁他容呢？”
　　宁导这才想起来黎柘还在水里，忙说：“黎柘先出来，去洗个澡擦点儿药！”
　　包傅连忙把黎柘从沟里拉出来，抱着东西和黎柘回去洗澡了。
　　兰筠则疑惑地凑近监视器，“怎么了？这才刚开始呢就不拍了？”
　　“还是不行。”宁导叉着腰摇头，指了指屏幕，“农村小伙子干活累出来的肌肉，和他这健身房练出来的肌肉能一样吗？”
　　“可是他之前不是照您的吩咐吃胖了，然后到山里痩回来的吗？”兰筠还记得黎柘当时脸都胖了两圈，被黑子黑得体无完肤，进山里来还特意把皮肤都晒黑了。
　　因为他要从周伟的少年时期演起，所以体型需要保持得像少年人一样，不能过胖过瘦，也不能有太明显的肌肉。
　　反正今天他的肌肉就没有以前演戏时露出来的那些明显。
　　然而宁导依然不满意。
　　“不行。”宁导摇头，指了指眼睛，“肉眼看着可以了，但是镜头会把各种特征放大无数倍。他还得再晒几天，这肉也太嫩了，伤疤都没有一个，哪里像生活艰苦的少年人。”
　　宁导摆摆手，“让他再砍一段时间柴吧，明天我们拍其他人的戏份。”
　　“贵组没有化妆师吗？”兰筠追着问，“我可以兼任行不行？没伤疤难不成还给他划两刀？”
　　本以为这样宁导就该退让了，结果他一回头，不赞同地看着兰筠，吼道：“我要的是那种伤吗？我要的是淤青！经常扛扁担的那种！懂吗！”
　　这场戏大家都准备了很久，结果一开拍就以失败收场，宁导的心情大概非常不好，对兰筠都没了之前的耐心，话说得很直：“行了小丫头，别的都好说，拍戏这事儿我不喜欢老有人指手画脚。你要是是来追星的你就趁早走，否则就别老碍我事。”
　　“哎行了行了老宁……”旁边一个老演员见状连忙打圆场，“小姑娘心疼人也是正常的，你别这么冲……”
　　“没事。”兰筠勾了下头发，“是我先语气不好，不怪宁导。”
　　说完，她转身慢慢往回走，心里已经抓狂了。
　　刚刚才在网上教训了包傅，转头自己就开始犯错。
　　兰筠觉得自己已经疯得神志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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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宁导说到做到，后面将近一周都没拍黎柘的戏份，就让他天天晒太阳去了。
　　这些前期工作其实本来应该是黎柘进组之前就要准备好的，可是他之前在拍综艺，还有很多晚会活动，必须管理好形象。观众们毕竟火眼金睛，稍有一点儿不对劲就能给他抓出来。
　　但电影一旦开拍就是在烧钱，大家不可能一边烧钱一边等演员做好准备。
　　所以宁导其实有点儿不满。
　　然而人是他自己选的，不满也只能憋着。
　　*
　　没拍戏的这一周，黎柘大部分时间都在帮山里的村民们干农活。
　　恰好这段时间玉米都成熟了，村里家家户户都在收玉米，黎柘就今天跑这家明天跑那家。
　　刚来的时候他担过木柴，但是干柴重量其实很轻，而且体积又大，两箩筐担起来压根不费什么力气。
　　玉米就不一样了。
　　新鲜玉米水分充足，体积也小，两箩筐能把腰压得直不起来。
　　玉米杆很高，叶子又大又锋利，第一天去掰玉米的时候，黎柘满腿满手都是被蚊子和小虫子蛰的红包，裤子都挡不住这些凶狠的蚊子，手臂上还有被叶子边缘划的口子。
　　然而这就是导演要的效果。
　　于是他第二天直接穿了短裤过去，晚上回来一身惨不忍睹。
　　到了第三天，他已经开始腰疼了，需要包傅用药酒给他按摩一个小时才能睡着觉。
　　兰筠从第二天起就没再正眼看过黎柘了。
　　她怕自己忍不住和导演怼起来。
　　因为第一天看见黎柘满身红肿地回来，包傅给他挨着擦药水的时候，兰筠就难受得要死。
　　后面有一天，包傅给她发照片说黎柘肩上有淤青，兰筠直接把包傅拉黑了。
　　搞得包傅一脸懵逼，又不敢当面质问。
　　好看的小姐姐做事就是这么不讲道理，包傅见过的女明星多了，深谙其道。
　　也没办法了，谁让她好看呢。
　　*
　　没看黎柘，兰筠也没去现场看拍戏。
　　宁导开玩笑说她白吃白住还不做事儿，她想了想好像是这么回事儿，待到黎柘去掰玉米的第四天，便和宁导商量了一下，直接离开了剧组。
　　反正说帮忙吧，其实也帮不上什么忙。
　　宁导起初随和好说话，时间长了还是暴露了“本性”。
　　当初在电影学院做学生的时候，宁导就因为太有天分而显得非常突出，后来更是一路顺风顺水，拿奖拿到手软，周围的人自然对他全是恭敬，连出品方和制片人都是求着他办事儿的。
　　这么多年，在剧组里一直是宁启的一言堂。
　　他愿意问下别人的意见，那是他开言纳谏虚心和善，不代表别人真有多少话语权。
　　兰筠起初有一些意见是真的不错，但也只针对黎柘。
　　因为她同时了解周伟和黎柘这二者，直觉知道什么方法最有效。
　　然而到了其他人身上，她的意见常常还是不如专业的宁导，于是显得愈发碍手碍脚。
　　她的缺陷不是现在才暴露出来，而是一开始就有。
　　只不过那时候宁导还没觉得她碍事，便待她很宽容。
　　但兰筠这个人性格散漫，剧组又没正式聘请她，很多时候宁导也不好管束，时间一长就能明显感觉到她的态度影响了整个剧组，使得工作效率降低不少。
　　再加上后面黎柘的水沟事件让宁导心里有了一个梗，心想果然还是一山不容二虎，剧组不能有两个决策人，于是委婉地提了一下。
　　兰筠是个聪明人，知道术业有专攻这个道理，便主动退出。
　　反正她也老早不想待在山里喂蚊子了。
　　至于黎柘，眼不见心不烦。
　　天天看这垃圾还要为他心疼。
　　妈的心情都不好了。
　　*
　　“老娘不受这个气！”坐在去往机场的大巴车上，兰筠给梁邱打电话吐槽，“当初说得好好的是让我来指导工作的，来了又嫌弃我是个麻烦，还说我白吃白喝……我还没提工资的事儿呢！”
　　梁邱没回话。
　　那边一片沉默，兰筠以为信号不好，“喂”了一声。
　　“听着呢。”梁邱声音终于响起。
　　兰筠抱怨完了，也没什么其他要说的。梁邱这句话简直是话题终结者才能说出来的，于是她一时跟着沉默下来。
　　许久，兰筠都想要挂电话了，梁邱忽然突兀地笑了一声。
　　“干吗？”兰筠被他笑得毛骨悚然，“有病吃药。”
　　“你从来没这样过。”梁邱说。
　　兰筠疑惑地问：“怎样？”
　　“鲜活。”梁邱说，“很有生命力，很有生活气。”
　　“……啊。”兰筠转头看向车窗外，有些怔怔的，“好像是。”
　　“追星真的那么快乐吗？”梁邱问，“能让你忘了以前那个人吗？”
　　兰筠没说话。
　　高速公路两侧是大片大片的田地，辽阔而茂盛。
　　看起来十分美好的模样。
　　有生命力的模样。
　　让人想多看一眼，再多看一眼。
　　让人依恋，不舍，想要留下来的模样。
　　“我看起来很快乐吗？”兰筠轻声问。
　　“恩。”梁邱又笑了声，“虽然看不见脸，但是听声音就觉得你是快乐的。还会生气，会抱怨，不会像以前那样……”
　　死气沉沉的。
　　“很明显吗？”兰筠继续问。
　　梁邱：“挺明显的吧。”
　　兰筠叹了口气，“那我还真是挺悲哀的。”
　　“别这么说，不是也挺好的么？”梁邱带着笑意说，“黎柘也不错嘛，至少长得帅。而且你还挺有希望的，对吧？你要是能把星追成自己老公，我就帮你写个传记出来，铁定畅销，到时候记得五五分就行——反正好马不吃回头草，开始一段新的感情是最快遗忘旧情的办法。”
　　……神他妈新的感情。
　　“你知道个屁。”兰筠挂了电话。
　　*
　　兰筠其实原本没感觉到自己的变化。
　　直到她回到家里，开始看黎柘那部已经播出了三期的综艺——
　　以前她看黎柘的节目都很淡定的。
　　也不是真的毫无感情的淡定，而是知道自己就算不淡定也不会有什么结果的那种，理智上压抑了情感的淡定。
　　自我控制的、刻意的麻木。
　　现在却没办法控制了。
　　她的情绪忽然来得好容易。
　　看到节目里拍黎柘一身黑衣，戴着口罩从人群里穿过，她就想起那天在飞机上看到他时，一副恹恹的没睡醒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