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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少天同样激动，十几年没有什么表情的脸上，一下子挤了太多的情绪出来，让他不知道是要先对小玄笑笑还是要跟他打招呼。

　　　　他纠结了一会，决定先开口说话。

　　　　“你是小玄对么？”叶少天的声音不大，带着颤音，诸多情绪混杂在一起，让他的声音有些失真。

　　　　姜莱皱眉看着叶檀的反应，发现他除了握紧的拳头之外，没有更多的情绪表露出来。

　　　　叶小玄点点头，朝前迈了两步，“我叫叶小玄，是叶檀的儿子，叶少天的孙子。”

　　　　“好好好，好孩子。”叶少天终于控制不住自己眼中的泪，颤着手伸向小玄，“乖，让爷爷抱抱。”

　　　　叶少天都忘了自己多久没有抱过别人了，上一次，应该还是他预知到不好，去看儿子的那一次吧。

　　　　带着对儿子的思念，他抱紧扑过来的小玄，祖孙二人哭成一团。

　　　　乌雅看着亲人重逢的场面，却没有一点感动。她带叶小玄过来，可不是要看着他们叙旧的，而是用来谈条件。

　　　　咳……她轻咳一声，试图打断两个人。

　　　　可惜没人理她。

　　　　叶小玄拉着小玄的小手，小玄用脑袋拱着叶少天的胳膊，爷孙二人完全沉浸在骨肉相认的情绪中。

　　　　“爷爷，我看到你的照片了，你跟年轻时候一样帅。”止住了哭，小玄歪靠在叶少天的身边，跟他聊天。

　　　　叶少天摇头笑笑，“爷爷老了，不中看也不中用了。这辈子能再见小玄一面，死而无憾了。”

　　　　“呸呸呸，童言无忌大吉大利。”小玄听到叶少天的话，连忙朝地上吐了几口口水，仔细看下方向，正好对着乌雅。

　　　　乌雅不知道是巧合还是小玄故意，她皱皱眉头。往一旁让了一点，没有说话。

　　　　叶少天倒是哈哈大笑起来，“我们小玄就是聪明，还知道这个。”

　　　　小玄得意起来，“我知道的还多着呢，爷爷，我有好多话要跟你说，我们聊天吧。”

　　　　他拉着叶少天的手，小手指在他的掌心勾了一下，叶少天下意识的点头，“好。”

　0283　乌雅的一盘大棋

　　　　在小玄说出聊天两个字之后，姜莱就给了一旁的叶檀一个眼神。她了解小玄，知道他这句话是说给他们听的。见到姜莱突然更加严肃的神色，暗夜的人也紧张起来。

　　　　小玄跟叶少天说了很多话，真的是天南地北，无所不说。连他在国外跟姜莱生活的那几年，一共便秘了几次都一一讲给叶少天听。

　　　　“爷爷你知道么？那次快憋死我了，后来还是我干外公亲自给我开了个方子，我才好起来。那个要叫什么来着？我妈学艺不精给忘了，要不是我干外公，我估计都快别称貔貅了。”

　　　　小玄边说边苦恼的挠着脑袋，想着那个被姜莱给漏掉的药叫什么名字。

　　　　叶少天对医药很有研究，中医中药也涉猎很广，他沉吟了一下，想了个名字出来，“你说的，是不是叫当归？”

　　　　小玄一拍巴掌，“对，就是叫当归。我记得我妈妈当时还特别惆怅的说了一句，当归当归，我们也当归去了。”

　　　　小玄一边说着药名，一边捏着叶少天的指头玩，而叶少天则一脸慈爱的看着叶小玄说起自己的经历。听的聚精会神。只是在乌雅看不到的地方，他微弯的指头给了他回应。

　　　　当归，他也想的。

　　　　第一次见面，乌雅没有放任小玄和叶少天说太多。她只是想让叶少天吃点甜头，然后等着她开条件。小玄说了一会话之后，就被阿芳带走，乌雅依然居高临下的看着坐在轮椅上的叶少天。

　　　　她挑眉问到，“如何？”

　　　　叶少天一反常态，抬头看了乌雅一眼，说出两个字。

　　　　“谢谢。”

　　　　乌雅一震，这可能是从叶少天到了这里之后，第一次用这么认真的口气，这么平静的跟她说话。她感受到叶少天语气中的真心，忍不住勾唇笑笑，却发现他说完之后，已不再看她。

　　　　总是这样，叶少天能轻易的控制住她的情绪，她自嘲，脸上的神色冷了下来。

　　　　“不必客气，我带他来是有条件的，不是为了你，是为我自己。”

　　　　她提醒叶少天即将发生什么，不让他再次开口伤人。

　　　　这句话显然捏住了叶少天的命脉，他长叹一声，“你这样又有什么意义？”

　　　　叶少天指指自己的双腿，“我现在只是一个废人，且我对你没有感情可言，甚至可以说我是恨你的。你这样苦苦相逼又是何必？”

　　　　“够了！”乌雅打断他。

　　　　“感情？”她冷冷一笑，“我不稀罕。”

　　　　“我只知道，我看上的东西，就没有得不到的。你越是拒之门外，我越是想要得到。哪怕你只是一个废人，我都不会放过。我一定要嫁给你。就算是第二天立刻离婚，我都要嫁你一天。”

　　　　叶少天是乌雅人生中最大的遗憾。自她出生到现在，也就只有这一样求而不得。她聪明，漂亮，家境又好，所有的东西只要她目光扫过，就会有人双手奉上。从来没尝到过失败滋味的她，对叶少天更多的是执念。

　　　　她，乌雅，一定要得到叶少天，哪怕没有心。

　　　　叶少天不知道要说什么，挥挥手，“我考虑考虑。”

　　　　“多久？”乌雅追问。

　　　　“五天。”叶少天想了一下小玄刚刚传给他的信息，有一味药，应该是五味子没错。

　　　　乌雅皱眉，觉得太长，还没讲话，叶少天又开口，“我需要好好跟过去告个别。”

　　　　他意有所指，乌雅拒绝的话到了嘴边生生咽下，点了点头，“这些年我都等得，也不差五天。我就给你五天时间，五天后的这个时候，我来找你。”

　　　　“可以让小玄过来陪我么？”叶少天问了一句，满眼的希冀。

　　　　乌雅压下情绪，冷漠的说了一句不行，转身要走。

　　　　“那请你善待小玄，他还只是个孩子。”

　　　　叶少天希望落空，神色一暗，在乌雅即将离开的时候，连忙加了一句。

　　　　“我知道，我会待他如同自己的亲孙。”

　　　　乌雅说到做到，五天的时间，确实给了小玄极大的尊重和自由。哪怕他只是个孩子。

　　　　小玄俨然成了这个充满血腥，阴暗有肮脏的地界里的一颗小太阳，他有光有热，对每一个人都笑眯眯，客气有礼，遇到凶狠的卖个萌，遇到漂亮的夸上几句，遇到年纪稍大的，能把对方的姨母心都勾出来，还没到三天，他就逛遍了一切他能去的地方。

　　　　小玄每天走很多路，说很多话，所有人都知道，这个孩子在这过的很好，特别开心。

　　　　而在暗夜，另一拨人也随着小玄的脚步和所有的话里，快速的整合着乌雅总部的地形图，以及各个地方的守卫力量，甚至负责人的基本情况。

　　　　第三天，就在小玄揉着酸痛的小腿，从床上爬起来的时候，暗夜来了两个神秘的人。

　　　　苏王亲自接待，苏全程陪同，苏子带着自己的兄弟亲自护卫，安保工作升级到了空前水平。

　　　　而接待室里，确实一片轻松。高正一身便装，两鬓斑白却风采依旧，端坐在椅子上尽显本色。陆凡陪同坐在下手，与叶檀和姜莱交换了下各自的情况，齐齐等着苏王和高正接下来的谈话。

　　　　二人谈话不多，却句句重点。他们有着一致的目标，救出叶少天和叶小玄，至于其他，顺手能做多少做多少。计划部署完之后，高正在临时画出来的地图上，用笔尖指了个地方。

　　　　“苏王可知道这个地方？”

　　　　苏王落下视线，回想了一下，点点头，“是南水一个不起眼的小村落，几年前遭遇灭顶之灾，全村覆没，无一活口。”

　　　　按理说这件事在苏王眼里，根本不算什么，不过这件事跟乌雅有关，当时下面的人来汇报，他就分了一点心思在上面。

　　　　高正点点头，“苏王好记性，不过你说错了一点。”他边说着话，边从口袋里掏出一张老照片，指了指上面。

　　　　大家朝着照片看去，几乎是同时，抬起头对看一眼，彼此交换了一个了然的信息。

　　　　高正继续说到：“我们得到了可靠的消息，这个村，有两个幸存者，女性，现在都在南水。”

　　　　姜莱找出荣老爷子给的照片，翻出那张在破旧小屋前的姐妹合照，“是她们。”

　　　　高正点头，“没错，一个是荣家的夫人，一个是乌雅的近臣。”

　　　　苏王不解，“当年灭村之祸，就是乌雅一手主导，为何阿芳又成了乌雅的人？”

　　　　姐妹的村庄之所以被一夜被灭，就是因为这个村子里有一种特产的药材，据说是祖上传下来的，有祖训不让私卖，也不让量产，所以产出极少，造价奇高无比。

　　　　乌雅当年一段时间沉迷药材，四处搜罗，得知这里竟然有这样一味药材，不顾村民的意愿，强势据为己有，不惜灭了所有人，后来还将这种药材广泛种植，不过都是在暗中操作，表面上的生意则是荣氏在打理。

　　　　高正叹气，“她们姐妹当时正好出去走亲戚，不知道事情真相，在查探过程中遇到乌雅的人，被刻意诱导，认错了仇人，至今未知。”

　　　　苏恍然大悟，“所以乌雅祸水东引，把锅甩给荣氏，这才是余华掏空荣氏的原因？”

　　　　高正点头，“我们也是刚刚才查到消息，当年乌雅给了姐妹俩很大的帮助，余华之所以能嫁入豪门却不输名媛，都是乌雅的悉心培养。还有余芳，就是这个阿芳，也是乌雅一手培养的。”

　　　　苏呵了一声，“乌雅果然是个人物，这盘棋下的真大。”

　　　　苏王同意的同时，敲了苏一击，“连个女人都不如，你给老子长点心。”

　　　　苏：……

　　　　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不带这样的。

　0284　他还只是个孩子

　　　　有了高正这个消息，大家都不约而同的把余华和余芳姐妹俩作为突破口，可是却发现，这俩人对乌雅及其信任。一个已经把荣氏能掏空的都掏空了，悉数交给了乌雅，另一个则忠心耿耿的留在乌雅的身边，为她做事，衣食住行事无巨细。

　　　　就在大家苦于没有办法突破的时候，阿康出现了。他褪去了孝衣，一身黑色休闲装，胳膊上的孝字无声表明着他刚刚失去亲人的痛。

　　　　“我可以帮忙。”他像个没有灵魂的人，站在门口，要不是有声音传来，都没人觉得他刚刚说了话。

　　　　姜莱拧眉，“阿康？你怎么过来了？”她边说着话，边拉着阿康进屋，揉揉他的头。

　　　　“我没事了，我只想出一份力，为爷爷报仇。”自从荣老爷子过世之后，阿康除了跪在那里一言不发，就是缩在角落里想事情，姜莱本想着找他谈一谈，没想到他先过来了。

　　　　“你先把荣老爷子的后事料理完，老爷子的仇，我们会帮你的。”苏看着阿康，摇头拒绝他。

　　　　阿康仍然倔强的挺直身子，拳头攥的死死的，“不仅仅是爷爷的仇，还有我妈妈的仇。”

　　　　姜莱一惊，下意识的问了一句，“哪个妈妈？”

　　　　“我只有一个妈妈。余华不配。”阿康似乎是在隐忍着什么，一句话说的短促带着压抑的愤怒。

　　　　姜莱和苏对视一眼，“阿康，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我知道了余华的身份和目的，是她害死了我妈妈和爷爷，我不会放过她的。”

　　　　心里的猜测得到印证，姜莱面色沉重，苏却有了隐隐的怒气，他拍着桌子站了起来，“是谁在你面前嚼舌根的？”

　　　　余家姐妹的事情，知道的人不多，他们之前也想到过让阿康出面，可是立刻就否定掉了。阿康还是个孩子，正经历着失去亲人的痛苦，如果这个时候再告诉他妈妈的死因，无疑会把这个十几岁的孩子闭上绝路。

　　　　他们不能这样做。所以这个提议刚刚被提起，就被淘汰掉了。

　　　　可是现在阿康却说他已经知道了。连他们都是刚刚才知道的事情，阿康又怎会突然知道？

　　　　唯一的答案就是有人在阿康的面前提起，让他来主动找他们。

　　　　阿康机械的摇摇头，从口袋里拿出手机，“不是你们的人说的。”

　　　　“还有谁知道？”高正本来不打算说话，听到还有其他人知道这件事，连忙问。

　　　　“我舅舅。自从妈妈过世，舅舅就从来没有放弃过调查，他被人打的几次主院，所有人都不相信他，他都没有放弃，可是我却认贼作母，害死了爷爷。”

　　　　阿康说起这个，心里无比的自责。他之前明明也是怀疑的，在舅舅跟他提起来的时候，他也想跟着舅舅一起调查的。可是舅舅被拒绝的次数多了，再加上爷爷和爸爸都让他跟后母打好关系，他竟然那么快就放下了之前的疑虑。都是他的错。

　　　　阿康瘦弱的肩膀因为自责和难过微微发抖，姜莱上前把阿康抱在怀里，手轻轻拍着他的后背，“没事了，没事了，不怪你，不是你的错。”

　　　　“姐姐。”阿康终于忍不住，抱着姜莱把压抑了几天的情绪全都发泄出来，他哭的很大声，也很用力。没过多久姜莱就觉得自己的衣服给眼泪打湿了。她像哄孩子一样，抱着这个比她稍微矮了一点点，已经是个大小伙子的人，给他无声的安慰。

　　　　叶檀强迫自己的视线从姜莱怀抱里的人身上移开，去桌子上翻找他们整理好的资料。

　　　　忍了一下，还是开了口，“哭解决不了问题，你看看这个，然后想想有没有办法。”

　　　　叶檀用指尖敲了敲桌子上的资料，对着阿康说到，却心虚的不敢去看姜莱。

　　　　阿康听到叶檀说话，止了已经变小的哭声，侧头看去，手却没有松开姜莱。

　　　　“这是目前我们查到的余华和她妹妹余芳的资料，你先看看，想一想她有没有什么奇怪的行为，或者有什么习惯。”

　　　　叶檀拿起文件往前递了递，阿康只好先松开姜莱，接过资料翻看，而叶檀则同时伸手，把被哭湿衣服的姜莱拽到自己的身边。

　　　　姜莱无语，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找了块腰间的软肉狠狠的捏了一下，叶檀咬牙忍着，面不改色，只是揽着姜莱的手，微微的用了几分力。

　　　　姜莱在他耳边轻语，“他还只是个孩子。”

　　　　叶檀依然紧紧的箍住姜莱，在她耳边同样的小声回应，“男孩子。”

　　　　姜莱：……

　0285　灵堂前的保证

　　　　姜莱和叶檀的小动作没有谁发现，他们都看着低头看文件的阿康，等着他说话。

　　　　阿康仔细的看着那些资料，这才明白原来舅舅的担忧一点没错，甚至比舅舅知道的还要多很多。荣氏这些年所有的损失，都是因为一个误会。

　　　　一个早有预谋的合作，一个阴险狡诈的女人，一场骗局，一盘棋。

　　　　哭过之后，阿康压在心上的大石头轻了一点，他甚至扯了把椅子坐了下来，不让自己因为长时间跪着和饿着的身子倒下。他一页一页的翻看着余华的资料，以及他们目前制定的几种计划，然后提出一个问题。

　　　　“可不可以把舅舅叫过来？”

　　　　苏立刻点头，“可以，我派人去接。”

　　　　荣小舅一直在暗中调查，离他们不远，两个小时之后就到了暗夜，出乎意料的是，跟他一起的还有两个人。

　　　　这两个人里，叶檀认识一个，姜莱认识俩。

　　　　“叶哥，嫂子。”陈辰依旧是一身休闲装，胸前吊着硕大的相机包，晃晃荡荡的。

　　　　叶檀皱眉看了他几眼，“你怎么在这？”

　　　　不是帮着苏婉音打理玉之家的么？不是留在锦城的么？

　　　　陈辰挠挠头，“我过来帮朋友个忙。”

　　　　叶檀和陈辰说话的功夫，姜莱已经和另一个人拥抱后聊了起来，“师哥，你怎么在这？”

　　　　被姜莱称作师哥的，师哥三十岁左右的男人，一身米色偏中式的便装，修剪的整齐的头发，配上一张温润帅气的脸，简直就是个翩翩佳公子。

　　　　谢南揉揉姜莱的头，“好久不见了，还好么？”

　　　　姜莱笑笑点头，“还行。你呢？”

　　　　谢南撇撇嘴，“不大好，孤单寂寞冷，你都不要我了，我怎么能好。”

　　　　姜莱嘴角一抽，抬脚踢了他一下，“给我好好说话。”

　　　　叶檀冷眼看着俩人恰似打情骂俏的表现，紧抿的唇瓣几欲张开，都忍了下来。他踱步走到姜莱身边，手一伸揽住姜莱的肩头，“老婆，不给我介绍下么？”

　　　　姜莱感受到肩膀如同烙铁一般的热度，有点无语，看向谢南刚要开口，却被抢了先。

　　　　叶檀伸出手，自我介绍说：“你好，我是叶檀，姜莱的丈夫，小玄的父亲。”

　　　　好嘛，不但是丈夫，还是孩子的爹，这关系比什么都瓷实了。

　　　　谢南玩味一笑，盯着叶檀的手看了几秒，才握了上去，“谢南，姜莱的……嗯，老情人。”

　　　　叶檀的脸当时就黑了。

　　　　倒是姜莱，啪的一下把二人握在一起暗暗用力的手排开，“再胡说八道我就甩你几针，让你重温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