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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当我们从没认识过-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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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眯眼朝着远处,声音低低的,透着一贯的威仪冷静:
“我还跟他讲,别说你永远不会喜欢一个败类,就算真的喜欢要在一起,也必须从我棺材上跨过去。”
婉庭空眨着眼。她知道对面的老太太在盯着自己看。
所以不自觉地就往墙上的电视机望去。
原先的体育新闻突然转换成了事故现场。屏幕里的记者穿着普通的羽绒大衣站在摄像机前。说着某个路口发生的车辆连环追尾。
起先她并未在意,直到几秒的镜头扫过现场车辆。一辆拖车正在清理一辆当地牌照的私家车,车子头部完全被撞变形,驾驶室左前方位置被撞凹了进去。
在残损的车头部位发现左侧的雨刷还在摆动,驾驶室的坐垫上还有血迹。记者平静的播报着驾驶员当场死亡,可能是追尾时身体受到了严重撞击。
她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
想再仔细辨认镜头却又是一扫,在约200米长的道路上,零星停放着十来辆车,拖车正在缓慢的清理。
她下意识地去端杯子。脑子里不断地想着他送自己回来开得到底是哪辆。
她记不住车牌号,可记得那个颜色样子。因为并不算常见。
手里的杯子刚离开桌面,她慌得一失手,便砰得一下摔了一地。声音在寂静的空间里听来响亮又清脆。新闻早已结束,换上了当红的手机广告。接着就听到老太极为平静的声音:
“撞成这个样子,怎么可能还活命。”
她说得太过镇定。婉庭空却一下坐起来。转身就往门边迈。
老太太显然惊奇:
“去哪里?”
她就像自言自语,头都不回:
“去看看。”
没想老太竟忽得站起,声音大到离奇:
“站住!”
“你今天胆敢出这个门,就一辈子就别再给我进来!”
她不自觉地转身,心下乱成一锅粥。却还是那句:
“我去看看。”
她出了门便一直向前走,走到他送自己来时的街口,才叫上出租。
司机一听她的目的地,便摇头:
“那地方出事了,路封了,去不了。”
她只道:
“那你停在附近就好。”
出事的地方其实离她家并不远。
可这段路却遥远漫长的像是怎么也开不到尽头。
满脑子都是他到底开的哪辆。车牌到底是哪几个数字。司机不断跟他讲那个路口怎么出的事,她一个字都没听进去。下车的时候远远就见了几辆救护车,警车停在那里。
她还是直直往前走,快得都有些喘不上气。
她搜寻着镜头里那个面目全非的车头。四处都是攒动的人群,纷乱的穿过她的视线。走了十米开外终于停了步子。因为她看到了拖车正把那辆装得几乎四散的车门捞起。
婉庭空终是看清了车内的样子。他一直挂在车前的平安符掉在雨刷上。满地的玻璃碎片和滴得不成规则的血。
婉庭空急急走过去。随便拽了一个男人,只问:
“车里的人呢?”
那人指挥着拖车,似乎根本无暇顾忌她的问题。看了她手指的方向,烦躁的回:
“死了。人弹出去撞得姥姥都不认识。”
她退了一步。下意识地提高了音量:
“那人呢?”
“尸体刚运走。要认就赶快去医院。”
“怎么可能呢!?”
她问得更大声,整个眉眼皱到一起。那人只瞧了她一眼,便再无暇顾及。
她站在原地。满眼的残败狼藉。不断有救援车辆停靠过来。
婉庭空只木木地看,有工作人员将她劝离。在耳边的那些解释,她还是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认领尸体去中心医院。车子刚刚运过去。”
总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她随着纷乱的人盲目地向前。耳边乱得很。救护的鸣笛刺耳的让人惊心。
几辆警车停靠在路口。她低头茫然的走过。
忽然就串出一个声音:
“我让他把车开回山上。九点半左右。”
婉庭空一下停住,想再听下那个声音。
她慌乱的侧头。极大的一辆货车挡了她的视线。婉婷空下意识地急急往车后走。
接着整个人顿住。
他就那样靠在庞大的车身处。手里夹着一根烟。袅袅的烟雾弥漫开,让她有些看不清他的表情。眸子里像是透着怎么也看不到底的暗光。
身侧的警员低头坐着笔录。他皱着眉,显然身陷在回忆里。
抬眉的那刻,才见了车角的那个女人。
婉庭空睁着眼,一瞬不瞬得盯着他。然后竟见了男人嘴角微妙的上翘。
她转身便走。
男人只跨了几步,便将她一把拽过去,死死搂进怀。
她只觉脑仁疼得都快撕裂开。那人的心跳绝不比她慢。
他的双臂在她背后箍在一处,恨不能将她掐进身体。良久才沉沉开口:
“怕我死了?”
她的心依然狂跳。也难以应付他这种故作缓和的语气。
只慢慢抬了手。
轻轻回搂他宽厚的背脊。
依旧沉默。
孙显新整个人一愣。光从后侧洒下来。刺的叫人睁不开眼。
脚下的路长得看不见尽头。
冬日的风吹过。似乎吹散了所有的悲伤尘埃。
男人在她身后的双臂再次用力,紧得近乎青筋暴起。
像是这辈子都不会放开。
这个世界,总有一个人。
会打破你生来建立的所有原则和习惯。成为那个例外。
而其他人,也便成了将就。
(完)
60番外五则
一。
婉庭空做了个梦。
梦里回到了小时候;她和夏阳站在开满海棠的院落里。楚修岩爬上院落一侧的树杈。
伸手够着缠在树枝上的风筝。
夏阳在树下不断抬头张望。嘱咐他小心。而她站在更远的地方冷冷地看着。直到他攒着风筝;侧头对她笑了起来。脚下忽的失了力;整个人直直往下坠。
她站得远远的;可心脏却快得跳到嗓子眼。
忽的睁眼醒来。
窗外依旧阴沉昏暗。她发怔地盯着天花板。然后侧头看看另一边仍在睡梦中的男人。倒是难得比她醒得晚。他的眉眼舒展开,样子温和安静。她又仔细对着他看。然后皱眉。昏暗的房间里他的肤色更显黝黑。怕是喝再多牛奶都白不了了。
翻身过去的时候,他的腿竟缠了上来。硬是挤进她蜷曲的身体。然后就听见他闷闷的声音:
“偷看老子。”
她冷笑了下不说话。还是有些睡不醒,索性又闭了眸子。
可他的腿在她的小腿内侧一下下磨着。
婉庭空将脚摆远了些,开口问道:
“几点了?今天不是要回去?”
他又伸了胳膊去环她:
“就回去陪老头子吃个饭;不一起?”
她摇头;将大半条被子从他身上拉回来:
“我回去看奶奶。”
他硬钻进她裹紧的被子里。闭了眸子:
“那再睡下。等等送你。”
她点头,浑浑沌沌又睡了过去。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婉庭空都难以确信自己和孙显新的关系。
曾经如此恨之入骨的人,最后竟会演变成男女间的相处。
若放在最初有人跟她讲;这个男人是你最终的归宿。
她一定当做天大的笑话。甚至不可思议到觉得说出这种话的人侮辱了自己。就算现在想来,和他一起,依旧是她这辈子做得最丧失理智的决定。张家的喜帖差些就全部发了出去。她却悔了婚。被奶奶赶出了门。张九川不止一次地来找她。问她究竟哪里出了问题。以至于他一来电话孙显新就抢着接。
他带她一起去见奶奶。老太太二话不说朝着自己就是一巴掌。
婉庭空疼得她说不出话。到现在都记得奶奶当时近乎失控的口气:
“你要跟他,就给我滚出去!要回来也先迈过我的棺材!”
她站在原地,一边颊红得惊心。老太太颤抖的声音让她难过又失措。连哭都哭不出来,只想找个地缝钻下去。掌心却被他紧紧攒在手里,黏黏的汗渗透进皮肤贴在一起。
男人伸手轻搂了她的肩。接着竟带着她低头弯腰对了眼前的老人微鞠了一躬。然后牵了她就往外走。
可能就是那个鞠躬才让她昏了头。
女人总莫名被男人一些出人所料的行为触动,天真又感性。
后来和他聊起当天的情形,他依然有些语带惊奇:
“那天怎么就跟我走了,还以为你会留下。”
她有些玩笑的问:
“怎么?你紧张啊?”
他习惯地扯嘴角:
“后面拽你的时候,手里都是汗。老太话一出,就觉得没戏。”
她微侧头,看他一贯面无表情的颊:
“你那么怕?”
“怕。本来就不稳定。最怕你心软内疚。然后,就没什么然后。”
她听着,很多时候他都不会讲自己的心思,总要猜他在想什么。难得听他说这些。所以倒是稀奇:
“那要是我真的留下呢?你怎么办?”
“就跟老太耗。时间问题。你到底还是她的心头肉。退一步讲,她真不要你,就我来养。不会比她
养得差。现在不就是了?”
“。。。。。。”
他说的时候很平静。现在她的确还是被扫地出门的状态,就算难得回去,老太太也是不理不睬当她空气。
婉庭空大多时候都佩服这个男人的淡定。什么事在他看来都是时间问题。只是本来听了还有些感动的话语,却被他后面那几句捏的粉粉碎。
“我是狗么?还要比一比谁养得好?”
不等他接话,她又说道:
“也是,当初看你兜里钱多才跟着。那么大块肥肉,错过可惜。”
孙显新不做声,只是笑着捏她的颊:
“那你叼牢,可别掉了。”
“。。。。。。”
二
相处即磨合。
有些事相互隐藏得再好。可发生存在过,便是难以磨灭的印记。
那日他从厂里回来,给了她张银行卡。
说是朋友之前欠的八万多,现在还来了。让她想买什么就用。她没有多问,也毫不客气,笑嘻嘻的道了谢。随手就放进衣柜的抽屉。那个抽屉里有他零星给的几张银行卡。一般不会动,有急用才会拿上。
隔了段时间,她心血来潮买了只新皮夹。索性就把抽屉那几张散卡理了放进去。
她一张张塞进卡槽,塞完了都没见他最近一次给的那张。她记得很清楚,卡的封面是某银行红牡丹的标致,她有些奇怪,重新在抽屉里寻了一遍依旧不见踪影。想着他可能拿去用了也没放心上。
过了几天,给他看新皮夹的时候才又想起来。便随口问道:
“前段刚给的那张,你拿去了?”
他正在解衬衫的纽扣,让她拿了浴袍准备洗澡,只侧头问:
“那张还来的?”
她点头。男人依旧不急不徐的脱衣服。说话也不紧不慢。
“我拿去给夏阳了。她外婆不是去了?总要些棺材钱。”
他说得太过自然。以至于她都觉得自己出现了幻觉。
脑子里一下闪过太多画面。她放下他的浴袍,不动声色的抿嘴:
“她外婆过世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你倒连棺材钱都送上了?”
他解了扣子,开始拉皮带。只回道:
“我没见她,就叫了庄智勤送去。”
她却冷笑:
“没见?那你可要多个心眼。她状况那么多,随时需要你及时出现。”
他终是停了手上的动作。神色平静到极致:
“你讲点道理,普通朋友家里出事,也要送人情。她又一个人,身边就几个朋友能帮,你和我谁送不是送。”
她又冷笑,她不相信夏阳还要靠他的这八万多急救。之前俩人分开,他留了她一间出租的铺子和市里一套二室户的房子。这些都算能理解。毕竟是他悔婚再先。可现在不一样。商量都不和她商量,就把钱送了出去。她不是在乎那八万多,而是听着这个男人那种放心不下又略带心疼的口气,整个人控制不住的火就腾腾串起来:
“她外婆去了,真可怜。等等她外公也出事了,舅舅也缺钱。三姑六婆都会需要你。你怎么还在这里啊?该陪着她一起尽孝!”
他皱眉,衬衫敞着也没顾脱,看她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模样。觉得滑稽又压着火气:
“我真要跟她有什么还会蠢到让你知道?还能让你站这里质问得莫名其妙?”
女人咪了咪眼,穿着拖鞋,站在他跟前矮了一大截,此时眼底冒了火光。那种低讽的语气竟让她愈发盛气凌人:
“谁知道你,当着我面跟她你侬我侬又不是没有的事。没脸没皮的事做得多了怎么还会避嫌。”
她那双莹莹的眸子扫到他的衬衫领口。那种自然的淡蓝竟刺得她心惊,记忆深处的画面控制不住的浮上来,那两人鱼水相交的样子像是压倒了所有对他的信赖。她的火已经串到顶点,下一刻就要喷薄出来:
“还我莫名其妙!?你看看你自己!”
说着便伸了手指狠狠戳着他的胸膛,边戳边道:
“人家买的,你穿到现在。不是心心念念是什么?生个小病死个亲戚。对你勾勾手指,你贴过去那是分分钟的事。”
“贱骨头!”
她说得近乎咬牙切齿。吵架的时候就恨不得拿把刀将对方刺死。
这个时候如果他跟自己争得不可开奖,她还会觉得解气。可这个人就是这样,不管你气到什么程度,他就有本事继续那种不咸不淡:
“你不是也戴着他送的镯子了?不是他一个电话你就能跑出去?你那些衣服没有他买的?五十步笑百步,是不是就这意思?到底谁比谁不可理喻。”
她真的气急了。伸手推着他的胸膛。
“对,我不可理喻!你孙显新有情有义,念旧长情。人家一样忘不了你,现在回她身边还是柳暗花明。娶我做什么呢?”
他重新把衬衫的纽扣一个个扣起来,穿起裤子,拿了放在床柜的车钥匙,瞧也不瞧她。只冷冷道:
“早知你这么蛮不讲理,当初又怎么会娶?”
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迈步出门。她站在原地气得手都抖了。抄了桌上的相框就向他砸过去。
框角的一边蹭到他衬衣的下摆,随即应声落了地。
可他毫不停留,就这么直直走了出去。。。。。。
入夜后竟然下起了雨,淅淅沥沥敲打在窗檐。
婉庭空躺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索性开了床头灯。咪眼看了下**。
快两点了。
没个电话,也没条短信。
看来今晚是不打算回来了。
她总以为他什么都不会上心。原来那些介意一样不比她少。
婉庭空憋见手上的那只镯子。
他说的那只是张九川妈妈当时送的。退婚的时候她就一并还了回去。现在手上的是她后来又自己去打的。
婉庭空抚上去,明明就有区别,这个男人简直就是睁眼瞎。况且什么叫人一个电话,她就跑出去?!本来就是她悔婚在先,有些事总要解释,不可能躲一辈子。
她开了灯从床上爬起来。打开他的那个衣柜。随手一件件地翻,一根根皮带。一条条领带,一套套衣服。除了她给添的几件,剩下的有多少是他自己弄的?夏阳买的,今天还穿在身上舍不得脱呢。
真的越想越气。男人都一个样子。这个不爽那个不许。放自己身上就都有道理。
她翻到一半嘭一下关了衣柜。
真怕自己下一秒就放把火把整个衣柜全烧了。
婉庭空重新爬回床。然后又去看**。依旧没任何消息。
呵呵。行的,有本事就永远别回来。
她关了机,卷起被子。稳稳地躺下去。
……………………………………………………………………………………………………………………………………………………………………………………………………………………………………
孙显新在自己原先的公寓里住了两晚。
他白天去厂里,按以往该是去接她下班一起回去。
只是这两天他一从厂里出来就回公寓。煮了面随便吃。然后开着电视看纪录片。困了就去睡。两天来她没个电话没个短信。
也是,走的时候那么怒不可抑的样子。还指望她能温柔求和?
这辈子都不用想。
没在一起的时候只觉得她娇气了些,自然就大**脾气。
相处才知道,她真的跟你急起来,能骑到你头上把屋顶都给拆了。
多数情况他不跟她争。避免脱口的话火上浇油。
他自然也知道夏阳是她的忌讳。所以夏阳外婆那边,他听闻后只让庄智勤把人情钱送了去。还是用了婉庭空的名义。
细想他的确有缺陷处,至少也该和她商量。
可听听她讲的那些话,什么回她身边还是柳暗花明。什么贴过去分分钟的事。
那种胸有成竹的口气让他觉得之前对她所有的忍让都成了笑话。
这个女人眼里他永远这么卑劣不堪。
她计较的那些衣服。新的旧的,一色的黑或一色的蓝,他是真不记得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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