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惑乱风尘-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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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忙了好一阵子,小云终于停了下来。估计她是累坏了,哪儿人少往哪儿钻。她四处瞧了瞧,看见了角落的我。
  我羡慕地看着身边的小云,说:“你今天真漂亮,祝福你!”小云整理了一下我手里的那束花,说:“这才是我对你的祝福。”
  还是第一次有人祝福我,听了这话,这些年来的日日夜夜忽然在眼前一一浮现:第一次翻我牌子的那个眼镜儿男、捏着我的乳头喝酒的那个男人、那群给蹲在地上的红菱灌酒的赌客、巩然、老黄,一夜夜的荒唐顿时在我眼前上演。这种生活里的荒唐是否已把我浸泡的满身萧瑟?我都不知道答案,也不敢去想。
  我配得到小云的这种祝福吗?
  我不敢想了,只好说:“今天的主角儿是你,应该祝福你才对。”说着我又指了指门口的新郎说,:“看,他对你多好啊!”
  小云看到那个可以让她依靠的身影时,嘴角才泛起了一丝笑容,说:“其实他这些年很辛苦的。都说他那个职位有油水,可他根本没多少钱。昨天看了看我俩的所有存款,加起来不到一千块!”
  没有钱又怎样呢?不还是可以相爱吗?有爱的人生必定是饱满的。
  人家结婚的大喜日子,我得说点儿高兴的,不能老提人家伤感啊,看得出来,她们俩熬到结婚挺不容易的。想起前一阵子碰见小云,她说自己怀孕了,就坏笑着轻轻摸了下小云的肚子说:“不久就要有小宝宝了吧?”
  谁知道小云听完这话,鼻子一酸,眼角竟然有了泪花。她低头沉默了好久好久才慢慢地说:“孩子没了!”
  “啊?”我有点意外,叫了一声才觉得自己失态了。于是又压低声音问小云:“怎么搞的啊你?”
  小云拭去了眼角的泪水说:“买房子的时候,我俩存的钱都不够交首付”小云说到这里,摇头无奈地一笑说:“真不知道咱们他妈的辛苦半辈子是不是就该露宿街头。实在没办法了他的父母拿了些钱,我家里也拿了些钱。现在他爸妈得病了都只有扛着,根本不敢去医院,实在没钱了。我和他看着父母受罪也没有办法。”
  没有钱的日子我很熟悉,贫穷如同一个狗急跳墙的债主,日日夜夜扰的你生活不得安宁。
  我问:“实在不行你们一起回他老家吧?小地方或许好过一些。”
  小云说:“他就是在家乡混不下去了才出来的。那小县城,混个屁啊!我去过一次他家,那鸟地方收入低的要死,物价高的没谱!像我们俩这样的,回去一没文凭、二没手艺、三没本钱、四没背景,去找死吗?还不如在这个大染缸里混着,反正周围又没亲戚朋友。有时候逼得没办法了,我还是拉下脸来,去陪陪客人,赚点外快。每次他看着我去陪客人,都会很暴躁,肯定和我大吵一架。但是,不这样根本没办法。”
  一个男人看着自己的女人在自己眼前和另一个陌生男人暧昧,那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可悲的是,你还必须得默默忍受这一切,因为你要活着。而作为一个逼不得已为了讨生活的女人,自己的男人又把怒气发泄给自己,小云竟然还能忍受。我顿时觉得眼前这个女人已经不是当初跳槽时候的小云了,她是一个妻子,她是一个属于一个家庭的女人。她有了责任!
  说到这里,小云停顿了好久,我知道她实在不愿意提起孩子的那茬儿。可她好好的孩子,怎么就没了呢?
  小云可能也看出了我眼神中的疑惑,她长吸了口气说:“本来我俩一个月的收入还算可以,但自从买了房子,房子!房子!那个他妈的房子!我俩的生活变得越来越拮据,越来越拮据。也不怕你笑话,交了首付,我俩每月还完月供,剩下的钱几乎不够吃饭的。你知道我们现在的生活是多么灰头土脸吗?”
  我看着小云,摇摇头。
  小云说:“中午我俩就吃馒头、咸菜。咸菜还是他妈在老家做好带过来的,呵呵。晚上我俩就吃挂面,白水挂面,撒点儿盐就那么吃,连辣椒都没有!”
  听了这些,上学时候的窘迫似乎又那么地熟悉。在大学里,我最拮据的一段时间就是这么过的,每餐两个大饼一块钱,半包榨菜三毛钱。全天的花费不到三块,二十块钱我能活一周!记得每次去学校的快餐店,我只敢要土豆丝,因为最便宜,每份儿三毛钱,后来涨到了五毛,我觉得吃盒饭土豆丝不划算,于是改吃大饼!
  所以小云说的这种生活我一点都不陌生,这种艰辛我也经历过,于是握着小云的手,安慰地点点头。
  小云接着说:“每天的活动就是中午的时候,他拉着我的手在小区里逛逛。原来开发商承诺小区里会有园林、盆景,可是都大半年了,毛都没见一根。真希望开发商的妻子全都他妈的不孕不育,让他们的生活也像我们这些被骗了的房奴一样失望。”
  听着如此恶毒诅咒,我禁不住笑了出来,但是看着情绪低落的小云,又实在不好意思笑出声来,只好强忍住笑继续听她说。
  “这种生活,一个孕妇怎么受得了?”小云咬牙切齿地说:“你知道的,干我这个职位的,晚上上班经常一站就是一个通宵。老板不在的时候,还能偷一阵闲,老板要是在场子,我就得站着。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受的了?人家怀孕都是大鱼大肉的,我呢?想吃点儿新鲜蔬菜都没有!”
  小云喝了口水,接着说:“后来日子实在拮据了,我不得已又去偶尔陪酒赚点儿钱补贴家用。结果经常被一群男人灌得七荤八素!就这样,吃着馒头榨菜、清水挂面、一站一个通宵,再加上酗酒。孩子……孩子就没了?”
  我没经历过这种事儿,还傻乎乎地问:“你怎么发现没的啊?”
  小云既然都说到这儿了,倒也不很伤心,她只是又摇了摇头,说:“有一天早上我在上厕所,突然一阵血流了出来,我觉得肚子好痛。接着一两天都感觉不对劲,又没钱去医院,就打电话问妈妈。妈妈说,估计是孩子没了。妈妈怕没流干净,影响我以后生育,又让我吃了点儿药。”
  说着,小云把目光转向门口的新郎说:“吃了药以后,又流了一次血,还有血块儿。我知道那模糊的血肉就是我还没成型的孩子。他把血块儿盛在一个瓶子里,说什么也舍不得扔。就那样,他抱着瓶子哭了一夜,一边哭一边喊:爸爸对不起你……爸爸对不起你……”
  可以想象得出当时的情景,一个父亲捧着已经化为血肉的自己的孩子,一滴滴男人的眼泪,一声声愧疚的嘶吼……
  我惊诧地张着嘴,不知道说什么。
  小云反过来安慰我说:“还好了,他家人挺好。我对公婆说了我是做陪酒的,他们也都接受了我。孩子没了还可以再要,只要他对我好就行!”
  小云的这份勇气真是令我敬佩。如果我有了这么一天、有了自己的丈夫、有了自己的公婆,我有没有勇气如此的坦诚我的过去呢?或许吧,婚姻可能真的不是长萧短笛,手忙脚乱地堵住一个个漏洞就能吹奏出幸福的乐章……

  ☆、47、骚扰我的老男人

  酒宴到了尾声,珠儿非要拉我过去吃点东西。
  实在没有胃口,又拗不过珠儿,只好喝了两口汤。看着人前喜笑颜开的小云,听着一桌子人的羡慕,想想刚才听她谈起的种种。我都替她委屈。人其实是世界上最虚伪的动物,脱下华丽的衣装,剩下的往往都是瘦骨嶙峋的躯体。
  何必?何苦?
  三两下喝了汤,又远远望着小云发呆。房子、孩子,哪一个才更加宝贵?
  正在发呆,珠儿悄悄凑到我耳边说:“待会儿找王志东玩儿去。”
  我又想起上次珠儿亲自驾车送王志东回家。就问珠儿:“前几天打电话给你,怎么电话里说话含含糊糊的。”珠儿诡异地一笑说:“那天你差点儿打扰了我的好事儿。”
  一听这话,不用问都知道那天打电话给珠儿的时候,她正泡帅哥呢。我又问:“那个陈怡怎么样了?”
  珠儿说:“你去了就知道了。”
  酒宴散了,人去楼空。
  我正要和珠儿走呢,却发现小云看我的眼神不对,似乎有话要说,我只好让珠儿先走。
  “你先走吧,我随后就来。”我对珠儿说。
  珠儿也看到了小云欲言又止的样子;就接过我的话茬儿说:“那你完了给我打电话。”
  和丽姐、少华道别。大家各忙各的。
  等人走的差不多了,小云对我说:“真不好意思麻烦你,但是这事儿我只好意思对你说,怕亲戚们知道了笑话。”
  我问:“怎么了?”
  小云说:“你看各桌子上有基本没动剩下的酒菜帮我打包吧,我们带回去还能吃几天呢。”
  小云说完这些,满脸胀的通红。我知道,以前的姐妹里就我知道她的窘迫,她很信任我。眼前这情形,一个新娘怎么好意思动手打包呢?而这种事儿也不好意思让亲戚帮忙的。
  珠儿这一桌的酒菜基本都没动,我在吧台取了些食品袋儿和饭盒小心翼翼地打包。
  等他们收拾好剩下的烟酒,我也弄的差不多了,将收拾好的饭菜用袋子系好,当着小云的面儿放进了一个空酒箱子里。临出门的时候。我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冲小云微微一笑。
  小云也明白我的意思,怕我伤她自尊。只是对我报以感激的笑容。
  刚出门还没来得及给珠儿打电话呢。我就收到了小云的短信:“家里除了一张床、一个冰箱、一些灶具之外什么都没有。房子也只是简单粉刷了一下,以后再请你去家里玩儿吧。”
  回复了一个笑容给小云,但是我心里实在笑不出来。
  打电话给珠儿,她唧唧歪歪地说了一个地址叫我过去。
  打车到了珠儿说的地方,才发现是一处挺高档的社区。高档到我平时路过都不敢侧目仰视,该楼盘宣传的促销价让我连仰望它的勇气都没有。
  门口的保安问我找谁,找的人住哪里?
  我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保安竟然不让我进去。
  无可奈何只好再次给珠儿打电话……
  几分钟后,我被放行了。
  还没走两步,珠儿出来了。她一见我就笑我老土,尽出丑。
  我也不反驳,事实也是这样,在这点儿待了好几年了,基本上些台面的场面都是跟着珠儿才见识过一两次。
  跟着珠儿进了一栋楼,一户一层,电梯直接入户。进门一看,王志东在和几个人打麻将呢。
  同桌的有赵挺、还有第一次见王志东,和他一起打保龄球的那个姓梁的,另外一个人不认识。
  我指着姓梁的那个对珠儿说:“这不那谁吗?就那谁……打保龄球的……”珠儿轻轻说:“我知道,我带你见过的,梁绪!”
  王志东听见动静这才抬起头来,说:“小静来了啊?珠儿你先招呼坐吧。小静你随意昂,哥这儿平时没人住,不太讲究。”
  我这才和王志东、梁绪、赵挺等人一一打招呼。
  珠儿拉着我在沙发上坐下,我这才看见房子大多数家具上都盖着棉布,看来真的是没人住,怕招灰尘。
  开了一听饮料,珠儿边喝边拉着我在各个房子乱转,貌似她很熟悉似的。我悄悄说:“这样不太礼貌吧?”
  珠儿白了我一眼,说:“礼貌个屁!”
  跟着她转了两圈,我都快转晕了。这房子使用面积少说也有两百来平,转到里屋,我听外面打麻将的都有回音。
  瞧着花里胡哨的陈设、华丽的装饰、别致的家具,我真有一种叹为观止的感觉。
  “这房子是王志东的?”我小声问珠儿。
  珠儿点点头说:“嗯,当时买的时候是当地最贵的楼盘!”珠儿说着伸出指头比划了个六的手势说:“这房子加装潢和家具,得差不多得这个数。”
  我惊呼道:“六十万?”
  珠儿说:“六十万?你小声点儿,别丢人了。六百万!”
  我惊呆了!
  这种距离感不仅仅是钱,还有血统,阶层,赤裸裸的让人自卑。我相信没有几个人会在这种悬殊的贫富差距下有自己的尊严和骨气。
  刚听完小云买房子的事儿,就碰见这么一出。瞧着这满屋奢华,我丝毫兴奋不起来。脑子里总和小云对比,一直算着六百万能干多少事儿。
  正在发愣呢,珠儿推了我一把说:“王志东的茶喝完了,快去添上。”
  刚给王志东倒好茶,只听王志东的对家——那个唯一我的不认识的中年男子“啪”地一声把一张牌拍在了桌子上,说:“清一色!”
  说完几个人便推牌,王志东、赵挺、梁绪每人给那个中年男子几张扑克牌。
  我看不懂麻将,倒没觉得哪里有趣,旁边的珠儿倒是“啧啧”地暗叹:“这手气真好!”
  把茶壶放回原位,打开电视自己坐在沙发上发呆。手里频繁地按着遥控器换台,其实心思根本不在电视上。我不知道自己在这座熟悉又陌生、温暖而又冰冷的城市待下去又会怎样?就算我会像小云一样遇到一位主管,可是我能逃脱她的窘迫吗?真正滋润的日子,不敢奢望像王志东这样,至少也得像珠儿吧?可是这一切离我好遥远好遥远!
  忽然很想家,鼻子一酸,乡愁带着鼻涕流了下来。
  家?哪里才是我的家啊?
  在这种大都市里,王志东这类人欣赏着生活的幽默,而我和红菱这类人却表演着生活的滑稽。
  珠儿看我发呆,就坐了过来,问我:“想什么呢?”
  我说:“没想什么啊?”
  珠儿说:“现在有心事儿连我也瞒着?”
  我随口撒了个谎,说:“今儿挺替小云高兴的,真希望她能幸福!”
  珠儿说:“姐给你也找一个怎么样?”
  我一听这话就慌,不知道她是不是想把我介绍给她的哪个朋友。但是我很清楚自己的身份和地位,像我这样的女子,在类似王志东这种人心目中是永远不可能得到爱的。所以我从一开始就不幻想能有什么和王子一见钟情的事儿。
  看珠儿说的挺认真的,我不知道怎么答话了,就把皮球又踢了回去:“你自己把吕军都看不住,还来给我操心。”
  珠儿知道这是玩笑话,但是脸上颜色也变了一下,阴冷和忧伤在珠儿的脸上一闪而过。
  我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好在珠儿也不介意,只是苦笑着摇摇头转身看电视,不再提这事儿。
  为了缓解尴尬,我起身拉着珠儿在屋子里转悠。当转到厨房时,发现了一些新鲜的水果。
  珠儿说:“这些都是我来的时候刚买的,王志东那家伙懒得要死,平时这房子蚂蚁都见不着,别说水果了。”
  打开橱柜,我惊奇地发现了一瓶蜂蜜和沙拉酱。忽然想起待在珠儿家的那几个月里每天看央视的烹饪节目,学过一个水果沙拉拼盘。
  闲着也是闲着,看着原料倒也齐全,我立即着手做了一个。
  做好拼盘,珠儿迫不及待地尝了一个。这个老馋猫赞口不绝,并且气愤地说:“为什么来我家不做给我吃?”
  我端了拼盘,放在王志东他们打麻将的屋子。插上牙签儿,请他们品尝。
  “王哥,我可是先斩后奏了啊。没等你发话,我就献丑了。”我先递给王志东一块儿。
  王志东说:“吆,你瞧你客气的。来哥这儿就别见外,随便就好。你这手艺还真不错啊。”
  一边开着玩笑,我一边端了拼盘请其他人品尝。
  等到中年男子这里时,他聚精会神地盯着麻将,一手拿了块儿沙拉,一手摸着麻将牌。他的沙拉还没放嘴里呢,另一只手又把牌拍在了桌子上,嘴里大声喊:“龙七!”
  众人把牌推倒,都赞他手气不错。中年男子这才尝了一口沙拉,然后转头看着我说:“不错不错,做得很棒啊!”
  我微笑着说:“过奖。”转身正要走开,只听中年男子说:“刚才你添茶的时候我就自摸了清一色,这次又自摸了龙七。你很旺财啊。来,坐到我旁边来吧!”
  不知道为什么,他一说话总有一种无形的威慑力,我有点不敢抗拒。正在为难间,我抬头看了眼坐在对面的王志东,只见他也给我使眼色,示意我坐在中年男子身边。
  于是,我坐了下来,一边吃东西,一边看他们打牌。
  一边吃东西一边看他们打牌,看了一会儿也发现这麻将并不是很难。三个连在一起的数字或者三个一样的数字就是一摞牌,最后在要一对一样的牌就能胡了。
  我问中年男子,是不是这样。他笑着说:“你不但很和财,而且悟性也很高啊!就是这样的!”
  也不知道我是真和他和财还是他手气实在太好,坐在他旁边后,他更是胡得一发不可收拾。
  过了几圈,他又胡了把七对。
  我问他:“什么是七对啊?”他耐心地说:“胡牌一共是十四张,如果是七双一样的牌就叫七对。如果有其中一种牌是四张的,就叫龙七。”
  中年男子说完,还在我腿上拍了拍,要我认真看。
  本来对他感觉还不错,但是他的这一举动让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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