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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静把猫咪抱进怀里，拿起药盒看了看，上面写着一连串看不懂的英文，但睡觉的英文，明静还是知道的。
　　扬扬手上的药盒，明静不明所以地看向男人。
　　她不知道男人为什么要给自己这个，而且还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安眠药呢。
　　男人想了下，指着药盒上的英文解释：“你昨晚说了一晚上梦话，还哭了一夜，这个药是医院新开发的药物，里面的成分都是取自草木，对睡眠很有帮助，对身体的损害也比安眠药低很多，你可以试一试。”
　　“谢谢。”明静收起药盒，她举起手上的猫咪，问，“那它呢？你把它给我做什么？”
　　“恭喜你，活过昨天了。”
　　男人落在明静身上的目光温柔，他伸手想去摸明静的脸，却被明静后退一步躲过了，手在空中停了一下，最后落在小黑猫的头上揉了揉，他说，“还有，你昨晚一直在喊大橘。”
　　“现在，你可以想想今天该怎么活下来了。”
　　明静有一瞬间的失神，她想起记忆里那只肥圆的大橘猫，轻声问：“你真的觉得，我的猫还活着吗？”
　　男人沉默许久，淡淡地说：“只要你想，它就一直活着。”
　　香浓的肉腥味从不断冒热气、沸腾翻滚的火锅飘出来，男人拉来椅子坐下，静静地看着眼前一锅猫肉，漆黑的瞳仁里看不出任何的情绪，半晌，他拿起桌上抹布，将手上沾上的鲜血仔细擦干净，慢慢端起碗筷……
　　“是吗？”
　　明静自嘲的扬起嘴角，她低头摸摸小黑猫的毛发，说，“照你这么说，好像只要我想，什么都能成真呢。”
　　“你有想做的事情吗？”男人看她，问，“或者，想见的人？”
　　明静失神地盯着猫咪看了好一会儿，摇摇头，说：“没有。”因为想见的人是不存在的，他只存在我的幻想里。而想做的事情都跟那个人有关。
　　片刻的安静，明静看向男人，问他：“你生过病吗？”
　　男人没有回答，他看了明静一眼，不再靠着墙，站直身体准备转身离开。
　　“我们今天来聊这个吧。”
　　明静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清晰地落入男人的耳朵里，“我得过一种很奇怪的病，是一种所有都觉我病，可我觉得自己没病的病。”
　　男人停下脚步，但也仅仅只是一顿，接着他继续向前走。
　　明静关上门，回到房间里，先将猫咪放到枕头上，弯腰将被她扔到地上的被子抱起来放回床上，然后放任猫咪在她的床上跳来跳去，玩得不亦悦乎。
　　简单地洗漱完毕，明静打开衣柜，刚想挑普通的常服穿，脑海里闪过男人的话，想见的人以及想做的事情。
　　仿佛会永远待在黑暗里的少年拉着她的手，在漆黑的病房里，少女跟他说着外面的世界，游乐场、公园、博物馆、水族馆、动物园等等诸多好玩的地方，少女说得开心，少年也听得开心，在黑暗里响起的声音带着期待和向往。
　　少女绘声绘色地为他讲述古巷里举办的中国风华伞节，身穿或华丽唐服，或素雅汉服的小哥哥小姐姐举着古代的竹伞在古巷里拍照游玩，一抬头，整个小巷的上方密密麻麻铺满了各式各样的竹伞。
　　少女和少年依偎在一起，他静静的聆听少女描绘的未来景象里有着他的身影。
　　少女的头枕在少年的肩上，她伸出双手，在半空中比划，她说，等出院了，一起去参加华伞节，到时她和少年一起穿汉服，再买两把竹伞搭配，肯定会很好看的。
　　黑暗中响起的声音带着窘迫，少年知道外面的世界要用到钱买东西，他不好意思地说，他没钱。
　　少女愣了一下，随即笑得开心，她坐直身体，扑进少年怀里，嘿嘿地笑：你没钱，我有啊。出后去我养你，等你能赚钱了，就换你来养我好不好？
　　少年怎么回答的？
　　明静拿了两件常服，普通的外套和长裤，然后取出一件汉服日常上衣，关上柜门后，她想起来了。
　　她记得，她幻想中的少年说了——
　　“好。”


第22章　衣服
　　明静换好衣服，抱起小黑猫离开房间。
　　来到小厨房，男人已经准备好早餐了，香喷喷的肉粥搭配荷包蛋和火腿。
　　明静进来，他刚将第二份放上饭桌，正准备解开围裙，看到明静，他轻松地将围裙扯下，放到一边，嘴角轻扬，对她说：“吃饭了。”
　　明静示意他看怀里的猫咪，问：“猫咪怎么办？”
　　人的食物，猫咪的肠味可受不了。
　　对此，男人直接走过来用行动解决了问题，他将猫咪从明静怀里拎出来，放到地上让它自由走动，说：“我刚才已经开了两个罐头给它，它应该什么都吃不下了。”
　　明静点点头，在饭桌旁坐下，用勺子舀了一勺吹吹热气，吃了起来。
　　铃——
　　一声铃铛的声音响起。
　　明静停下吃饭的动作，看向声音来源，就看到男人蹲在猫咪身边，似乎在给它戴什么东西，等他东西给猫咪戴好后，站起身，明静看到小黑猫漆黑油亮的毛发里，有一颗小小的金黄色的铃铛。
　　脖子上被带上东西，小黑猫一时半会还适应不了，它抬起后脚丫，用力挠了挠脖子，铃铛被碰到，发出一连串叮铃的脆响。
　　明静放下勺子，看向正在欣赏自己伤口的男人，忍不住提醒他：“猫是不能戴铃铛的，声音会吵到它，影响它的听力。”
　　男人偏头看她，勾起嘴角，说：“我知道，现在先这样戴一下，等下再把里面的东西拆了。”
　　明静点了点头，低头继续吃早餐，果然，不一会儿，铃铛的叮铃声就没有再响起了。
　　男人也回到饭桌前坐下，拿起勺子喝起肉粥。
　　“你刚才的问题，”男人喝了几口，放下勺子，看向明静，说，“我的回答是，生病过。”
　　明静眨眨眼睛，看他，问：“严重吗？”
　　男人答非所问，他显然不想吃饭了，伸手从抽纸盒里抽出一张纸巾，轻轻擦了擦嘴边，他说：“不是什么奇怪的病，但是，我身边的所有人都觉得我有病，从我出生的那一刻开始，他们就认定，我有病。”
　　男人继续说：“只是，我到现在都不知道是什么病。”
　　明静用叉子叉起火腿，咬了一口，细嚼慢咽吞下，她放下叉子，重新拿起勺子，在碗里打起转，说：“我跟你不l*q一样，我知道我得的什么病，正确的说，是我知道他们以为我得的病是什么病。”
　　男人问：“什么病？”
　　明静移开视线，她显然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一种不好的病。”
　　她想了想，补充：“一种得了就要关起来的病。”
　　“另外，”明静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勇气，她的视线重新放到男人身上，轻笑，“我觉得，你可能是真的有病。”
　　男人问：“虐杀吗？”
　　明静愣了一下，没有说话。
　　双手交叉放在桌上，男人枕在手臂上，侧头看明静，深邃的眼里是深不见底的黑暗，他说：“如果这算是病，我不否认，我病得很严重。”
　　“是吗？”
　　明静收回目光，她也不想吃饭了，放下勺子，她直接了当地问，“你什么时候杀了我？”
　　这是被绑架的第三天，也是男人游戏的第二天。
　　经历过昨天的事情，明静觉得，有什么不一样了。
　　或者该说，是她想打破这份诡异的平静了。
　　“你想怎么死？”
　　男人将两人面前的早餐推开，他站起身，单手捏上明静的脸，强迫她看向自己，冷冷地问，“你说呀，你想怎么死？”
　　男人那双如星夜般漂亮的眼睛里藏了太多的东西，明静静静地迎上他的目光，她认真地说：“我不想死。”
　　闻言，男人松开手，动作轻柔地抚上明静的脸颊，他的眼睛藏了太多东西，明静从里面看到了悲伤，以及那份一望无际的可怕恶意。
　　“既然不想死，”男人收回手，转头收拾起饭桌，他说，“那就遵守游戏规则，想想怎么活过今天。”
　　“如果我想好怎么死，你会让我那样死吗？”明静的神情平静，她问男人，语气执着。
　　男人的动作一顿，嘴角慢慢溢出一抹苦笑，他低下头，闭上眼睛掩去眼底的情绪，说：“昨天那些人的死法，想试试吗？”
　　他抬头，嘴角上扬的恶意满满。
　　明静的表情有一瞬间的茫然，随后她眨眨眼睛，扬起嘴角，果断地说：“……我们来继续刚才的话题吧，平常的小病小感冒你有过吗？”
　　她的语气轻快，态度一百八十度反转，看起来和昨天聊天时并没有什么不一样。
　　这个画面似曾相识，熟悉到心口有些刺痛，男人看了她好久，才摇了摇头，说：“没有。”
　　明静不相信，她问：“一次都没有？头疼头晕，季节性感冒，水土不服都没有吗？”
　　男人仔细地回想，迟疑一下，他说：“季节性感冒，好像有过一次。”
　　“我就说嘛，”明静支着下巴看他，眉眼弯弯，“怎么可能有人真不感冒的。”
　　她看向男人，问：“那是你第一次感冒？”
　　男人纠正她：“是唯一一次感冒。”
　　明静有些好奇地问：“哪个季节？”
　　“冬天。”
　　冰冷的病房里，他披着舅舅新送来的被子，缩在黑暗的角落里打盹。门突然被打开，一个熟悉的身影带着一身雪花跑进来，一把抢走他的棉被捂在身上，一脸满足的样子很可爱，也让他不忍心将被子抢回来。
　　于是，他感冒了。
　　明静表示：“冬天的话，我也感冒过好几次，还每次都变成发烧。”
　　“……你穿了汉服上衣？”
　　男人突然发现，明静的手腕处，宽松的外套袖口里露出红色祥云的花纹，绣工精致，他仔细地看，确定是汉元素的上衣后，问她。
　　明静顺着他的视线看袖口，点点头，说：“嗯，这件衣服很好看。”所以她穿了。
　　“嗯。”
　　男人的目光落在祥？№§∮云的花纹上，久久没有移开，他的眼睛闪过不易察觉的笑意，轻声地说，“是挺好看的。”
　　“你喜欢汉服吗？”
　　明静看他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袖口，低头摆弄袖口，又说了一句，“房间的衣柜里有很多种汉元素的裙子。”
　　她的意思很明显，她以为男人喜欢汉元素的服饰才会准备这么多衣服。
　　男人提醒她：“里面不仅有汉元素、还有小洋裙，很多款式类型品牌的衣服都有。”
　　明静愣了一下，听出男人是在问自己，难不成衣柜里这些全部都是他喜欢的吗。
　　答案是否定的。
　　而且，比起喜欢某种衣服而准备，更像是男人不知道她会喜欢哪种衣服所以准备了一大堆。
　　明静拿起饭桌上的玻璃杯，倒了一杯水，喝了一口，淡淡地应了一声：“哦。”


第23章　雨天　。。。
　　嘀嗒——
　　午后这场雨下得突然，　没有任何预兆，天气预报也没有报道过，　一滴一滴冰冷的雨水落下来，滴落到路人的肩膀上。
　　南城临冬的气温本来就低，这场雨一来，　更冷了，给人一种这不是下雨，而是下雪的错觉。
　　女人穿着厚重的棉袍，脖子被围巾围得密不透风，　头上还戴着暖和的耳套。她揣着双手，　低着头在路上安静地走着，由于裹得太严实，　起先雨点落在身上的时候，　她都没发现，　直到后来雨势大了，　她感觉到头发传来冰冷的感觉才意识到下雨了，　连忙跑到一旁的屋檐下躲雨，但头发和衣服围巾已经湿了一大片。
　　看着衣服上被淋湿的地方，　女人皱起眉头，正不知如何是好时，一只修长的手递过来一包纸巾。
　　女人抬眼看向手的主人，　是个相貌出色的男人，他看起来很瘦削，在白天的光线下，　皮肤呈现一种近乎透明的病态的白色，一双漆黑的眼凝视着她，目光温柔。
　　除了在电视上，女人从没见过这样的人，无论是出色的五官，还是这种气质的感觉。
　　女人低声地道谢，伸手接过纸巾包，接过纸巾包的时候，手指不小心和男人的手指触碰到，不修边幅而畸形方长的指甲在男人的指腹上划出一道血痕，鲜血顿时流了出来。
　　“对、对不起！”
　　女人被突如其来的状况吓到了，她不住地道着歉，从那包纸巾里抽出纸巾，手忙脚乱地给男人擦血。
　　男人失笑地看着女人慌乱的样子，安慰地说：“没事的，只是一个小伤口。”
　　“对对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
　　好在划得不深，擦了几下，血就不再流出了，只是手指上的伤痕依然很显眼，女人看着那道血线，磕磕巴巴地道歉，声音里带着哭腔，似乎就快哭出来了。
　　“不行，你在等我一下，我、我去创口贴！”女人突然想到补救的办法，不等男人说话，也顾不上现在还在下雨，一头扎进雨里，冒着雨朝附近的药店跑去。
　　看着女人的身影跑进药店里，男人眼里的温柔消失，取而代之是一片如这场冬天的雨水般的冷色，女人指甲划伤的地方是左手食指，他左手轻轻搓了搓伤口，鲜血又渗了出来。
　　男人的嗅觉敏感，哪怕是在雨天，周围都是雨水的味道，他依然能从中嗅到手上的血腥味，缓缓将流血的手指放到唇边，伸出舌尖轻轻舔了舔，男人的嘴角扬起一个自嘲的弧度。
　　真简单，只要有一副好皮囊，办起事来真是不费吹灰之力。
　　女人很快就回来了，回来看到男人保持着伸出手指的动作，正呆呆地等她回来。
　　男人的眼睛在看到她回来的一瞬间，光彩四溢，如黑夜里亮起的繁星，女人心脏猛地漏上一拍，她不敢再看男人的眼睛，低头蹲在地上，将一袋子药品放在地上打开袋子，对男人说：“我害怕伤口会发炎什么的，所以买了一些消炎的药水和药粉，你先涂一下再贴创口贴。”
　　“好。”
　　男人的声音在离自己很近的地方响起，女人抬起头，发现男人不知何时也半蹲了下来，而且离她很近，近到如果两人低头同时抬起的话，可能嘴唇会碰到。
　　被自己的想法吓到，女人涨红着脸跌坐在地上，心跳得很快，仿佛胸口里有头小鹿在乱撞。
　　男人好像没看到她的窘相，他朝女人伸出受伤的手指，歪头，疑惑地看她，似乎在等她为他上药。
　　女人犹豫了下，身体靠过去，拿起地上袋子里的药水，又拿出医用棉签，沾上药水，在男人指腹上的伤口处轻轻涂抹，然后再拿出药粉，拧开盖子抖了抖，抖的过程中，她的手也在颤抖，一不小心抖出来一大堆，堆积在男人的手指上像一座小小的小山丘。
　　女人连忙重新拿起棉签，抚平药粉，最后才将创口贴小心翼翼地贴了上去。
　　做完这一切，女人松了一口气，她将药物收拾好，抬头对男人说：“好了。”
　　迎上男人似水般温柔多情的眼，女人一脸通红，只觉得自己脸上的热度都可以融化整个冬天了。
　　男人动了动手指，温柔地笑：“谢谢。”
　　站起身，男人朝依旧坐在地上的女人伸出手，想接她起来。
　　女人迟疑了下，不好意思地看着男人伸过来的手，把手放在后背搓了搓，才慢慢地搭上他的手，任由他拉自己起来。
　　“嗯？”
　　男人偏头，好像在她身后发现了什么，将女人拉起身后，他一只手扶在女人的肩膀下，弯腰从地上捡起什么东西，手到女人面前一翻，像变魔术似的，一个工作证出现在他的手中。
　　“图书馆管理员，陆芷涵？”男人将工作证上的字念了出来，看女人，问她，“请问这是你的吗？”
　　这张工作证没有照片，只有一个职位名称和姓名，以及一个红色的图书馆盖章。
　　陆芷涵是女人的名字，她点点头，连忙从男人手上拿起工作件收好，这可是她的工作证，上下班打卡用的，可不能弄了。
　　不过，陆芷涵记得工作证她都是挂在脖子上的啊，怎么会掉出来呢？难不成是绳子断了？
　　低头摸摸脖子，陆芷涵扯出一根坠绳，一检察，果然是断了。
　　这还是刚新买不久的呢，陆芷涵决定以后都不会再去那家店买东西了，将绳子卷了几下，她朝雨中扔了出去。
　　掉在地面的积水洼里，绳子露出来的断口，刀割般整齐。
　　“你是姓陆吗？”男人看向陆芷涵，确认般问她。
　　陆芷涵点点头，瞅着工作证上的名字，不好意思地说：“我的名字很烂大街吧。”
　　“不会啊，”男人将芷涵两个字念了几遍，仔细想过，得出结论，说，“很好听，我没遇到跟你同名的人。”
　　陆芷涵狐疑地看向男人，一脸不相信：“不会吧？子涵、子含、紫涵你都没听过吗？”
　　男人摇摇头，表情认真，他笃定地说：“没有，你是我遇到的第一次叫这个名字的人。”
　　他的表情很认真，语气地真挚，明明是在说名字，却给了陆芷涵一种真情告白的错觉，要命的是，她甚至觉得他在告白的对象是她。


第24章　医生　。。。
　　“真、真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