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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错了。”
　　一直没有出声，埋头卷子的其中一位学霸推了推眼镜，冷声打断了他人的妄想：“你们忽略了一个关键因素，因为这个前提条件没有满足，这次的暗恋极有可能失败。”
　　她旁边的学霸换了张草稿纸，随口接到：“你们没问他暗恋的对象是谁。”
　　除了是同年级、喜欢制陶之外，一点线索也没有。
　　不以暗恋对象喜好为目的的讨好都是无用功，而这种无用功在关系确定之前都是致命的。
　　教室里陷入了无比尴尬的安静中，只听得见铅笔滑动在草稿纸上的声音，七班的学生面面相觑，瞪大眼睛，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完了。
　　这边前往会议室的走廊上，玻璃窗向着太阳开着，干燥的秋风晃荡吹拂着窗外的树枝，气温正好。
　　戴眼镜的女生交代着会议的重点和细节，镜片后的视线不经意间瞥过男生带着笑意的侧颜。等交代完后，很随意道：“你们班又讨论了什么有趣的事？”
　　七班的学习委员是个温和的人，她们打过几次交道。
　　尽管最初的自来熟让人不适，但相处后发现对方从不说闲话，除了喜爱交际外，其他时候都是笑眯眯听着旁人交谈。
　　不止是她，七班的风格和整个年级都不搭边，尽管他们性格合群，但都是些个性分明的古怪学生。
　　因为和司乐湛走得较劲，或多或少了解了一些七班的人——都是群心肠不坏的人，或者说比起同班代表性的同龄人，她觉得七班的人更加可爱。
　　长廊上不时有放学的学生走过，高中紧凑的时光总会在回家的前一刻放松下来。
　　身旁的高个男生理所当然配合着她的步伐走动，听见问题后，微笑道：“在讨论我的暗恋，商讨怎么追求比较好。”
　　想必是“这种话题也能拿来讨论”的原因，微微一怔：“讨论出结果了吗？”
　　“好像有头绪了，好像没有。”司乐湛回答，“打算先试试。”
　　“……”扶了一下眼镜，女生默然了一瞬。
　　“那你加油。”
　　这句话轻飘飘没有一点实感，其中的滋味连自己也不清楚，更遑论身旁的男生。
　　果然，对方普通地笑了笑，回答：“谢谢。”
　　为了避免因为旁人的原因，令当事人失去最后一丝可利用的机会，与梦寐以求的恋情擦肩而过——第二天放学后，七班除了司乐湛以外的学生都自觉留在教室内，展开了一次严肃的情报交流会，以挽回丢失的颜面。
　　“好了，”用卷起的大书拍桌，柯惜灵在黑板上用力写出了“班长恋情后援会第一次加急会议”的字样，“马上开会，把门关一下，免得铁公鸡回来。”
　　靠近前后门的人立刻把门关上，也将路过学生好奇的视线挡在了门外。
　　“谁先来？”柯惜灵满意点头，对着讲台下或目不转睛、或毫无热情和继续充耳不闻埋头学习的同学们询问道。
　　廉慕斯翻着小说，留了只耳朵听他们胡闹。
　　“我！”一个男生举手，“我先来。经过多方打探，我问了其他班的人，加入制陶社女生的名单都在这了，班长暗恋的对象肯定就在这里面！”
　　柯惜灵眼睛一亮，“干得好！我看看名单……”
　　还未等神情矜持的男生将蕴含心血的纸递上讲台，有人先问：“如果不是制陶社的怎么办？”
　　“名单没用吧，又没有看到真人。我听四班人说铁公鸡最近去他们班特别勤，我觉得是四班的女生。”
　　“他最近忙班干部的活动啊，我看是五班的班长吧，人家有这个意思……”
　　几个人你一句我一句，眼看要炸开锅，一道声音有气无力横插了进来。
　　“他喜欢的人在十班，叫桑听南。”
　　目光唰唰朝着声源处扫了过去。
　　七班的学霸区都靠窗，成分散式扩散，以便将学霸的习惯和认真传染给其他人（姚班原话）。说话的赫然是一位年级前五的正统学霸，厚厚的眼睛是他功力的证明，此时此刻，心思有一半投在了笔下的题目中。
　　“你哪听来的？”先前提醒其他人最关键问题的女学霸问。
　　没有多方打听，也没有费时费力，更没有千辛万苦的分析。
　　在众人疑惑不解的视线中，学霸神情镇定冷静，表情平静淡漠：“哪儿打听来的？——我问司乐湛，他就直接跟我说了。”
　　“……”


第43章　爸爸　。。。
　　“……”
　　为什么会直接去问当事人？
　　难道不应该体贴对方；　暗地行动，最后一举成功，转身离去深藏功与名？
　　还有司乐湛那家伙会不会太直白了；　这种时候不会害羞——他是外星人吗？
　　抱着对当事人双方的不理解；　教室里陷入了可疑的沉默。
　　柯惜灵若无其事轻咳了声：“现在我们知道对方的姓名了，那么我宣布第一次加急会议取得圆满成功，感谢大家的热情参与。”
　　台下一阵嘘声；　严重鄙夷这种遇事不对就跑路的行为。
　　（？？з（？ω‘*）？棠（灬？　ε？灬）芯（？？？？？？ω？？？？）？？？？？？最（*￣3￣）╭？甜？（？？？ε？？？）∫？羽（　？…_…？）ε？｀*）恋（*≧з）（ε≦*）整（*　￣3）（ε￣　*）理（ˊ？ˋ*）？
　　台上的主持人咂嘴：“那我怎么办啊；　但凡有人直接找出人家的名字，我也不会站在讲台上这么尴尬。桑听南、桑听南；　我想想……怎么感觉在哪里听过。”说着说着；　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十班的人谁接触过？”
　　“我反正不熟，他们班在走廊的另一端，实在懒得走。”
　　“复议；　地势隔绝了感情发展的可能——所爱隔山海，山海不可平。”
　　“现在的人懒起来都这么小清新？”
　　高二年级总共十四个班级。
　　包括教师办公室、休息室以及一些其他作用的空房和空教室外，这一层楼就塞了四个班。
　　七班是文科重点，十班是理科普科，两班在地理形势上处于两个极点，再加上文理不相容；　班级之间的交流很少。
　　整天做题就够累了，谁想要跋山涉水跑到走廊另一侧交朋友啊。
　　“算了吧。”有男生懒洋洋举手，蔫蔫道，“人家的对象是人家的事；　我们瞎操心也没用。万一帮了倒忙，班长不得一辈子单身了啊。”
　　“……兄弟，我从来不知道你的嘴这么毒。”他的前桌转头严肃道。
　　“哎，我想起来了！”右手成拳敲了敲左手掌心，柯惜灵忽然茅塞顿开，“我就说怎么这么耳熟，桑听南——不就是去年的时候十班撕逼的主角之一吗……那个‘爹爹在哪里，你娘亲不忍心你做单亲家庭的孩子’。学校论坛的帖子虽然删了，但我保存过！”
　　提到八卦柯惜灵就开心，她欢快跑到教室后的储物柜旁，从自己储物柜的一堆书中摸出笔记本，开盖开机一气呵成，熟练地从云端上寻找截图。
　　“什么鬼……”
　　其他人听得有些懵，一些女生有印象，低声和旁边的人科普。
　　宁娴翻了页书：“高一的时候传得沸沸扬扬的，怎么都不记得了。十班的边良翰认了个女儿，整天爹啊爹啊的叫，后来他女朋友开撕了，撕完还问她为什么不叫自己娘。”
　　“爹？娘？”有男生震惊了，咽了口唾沫，很感兴趣，“这是什么新奇play？”
　　“把你脑子里的黄色收一收。”他的同桌嫌恶挥手。
　　有女生想起了细节：“那被撕的女生好像是直接叫男生爸爸吧，晚上发的，管理员都不在的时候。我记得那帖子顶了好多层楼，第二天就被老师删了。”然后通报批评，广播记过，当做早恋处理了；老师们也让他们别整天讨论这些。
　　“叫什么？”
　　“爸爸啊。”
　　“诶，你爸爸在。”
　　“滚。”
　　不客气地一脚踹过去。
　　廉慕斯听着旁边的人低声交谈，她高一修了学，自然没赶上这趟八卦的准点列车。好在教室里像热油炸开了锅，欢快交谈起陈年老八卦的各种细节。
　　“找到了！我找到了！”　柯惜灵兴高采烈叫了声，捧着破旧的笔电，“我还截了图追完了全程呢，给你们念昂！”
　　七班短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竖起了耳朵。
　　“取这个标题不为什么，就只是就想跟十班的一个人说声：‘桑听南，妈妈我不忍心你只拥有单亲家庭’。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想你除了父爱，可能还缺乏母爱呢。”
　　柯惜灵以前就是配音社的一员，读起八卦来，语言节奏把控得相当吸引人。
　　“给各位同学解释一下——不知道谁先认的谁，我男友最近多了个同班的乖女儿。”
　　其他人配合地发出呼声。
　　“下面还有几个说这种很正常呢，”柯惜灵遗憾，“如果一开始就撕起来多好玩啊。”
　　外部生想有钱人的玩法真新颖，顿时古怪地扫了眼周围的有钱同学；内部生茫然四顾，有的反省自身是否没有跟上潮流。
　　“说起这位多出来的乖女儿，还是我玩得不错的熟人。喜欢陶制品还喜欢文艺，平日里就一文文静静可可爱爱的小姐妹。突然有一天乖女儿认上了，还特意跑到我面前笑嘻嘻问我‘会不会不舒服’——我脑子里：？？？你缺祖爷爷吗，我觉得我缺一个曾孙女。”
　　“啊，这就很不好了呢。”一个女生支着下巴说，“玩得好的女生之间玩玩也就算了，当过家家一样。但恋爱是两个人的事，忽然冒出个异性亲密地叫对象‘爸爸’，不管叫不叫自己妈，总觉得很憋屈呢。”
　　另一个女生就脾气暴躁许多：“孤儿吧艹，谁认我对象叫爸爸，我打烂她还有对象的狗头……哦，忘了我没对象了。”
　　这就没有了用武之地。
　　旁边的男生谨慎往另一侧移了移。
　　“哎，是不是那种哥哥叔叔爸爸爷爷认一堆，然后跟男生们混一起的？”有人用胳膊肘碰了碰后桌。
　　她后桌想了想，缓缓道：“谁不想子孙满堂呢。”
　　“那得是祖宗满堂吧……”
　　眼看才念了第一段，品八卦会就要开不下去了，柯惜灵连忙出声。
　　“咳咳，听我这边，还没念完呢。”
　　“这小姐妹还挺会做人的，叫我对象‘爸比爸比’的，轮到我了就是‘好朋友之间不好意思这么叫’？管我叫姐？你爷爷知道你爸和你姐在一起了吗？”
　　“哧——咳咳咳。”
　　喝水被呛住了，一顿猛咳。
　　——这姐妹的嘴皮子真利索，简直绝了。
　　廉慕斯不看推理小说了，认真听这贴八卦。
　　“真贼啊，天天当着你姐的面找你同伴的老父亲撒娇。上次买瓶水你怎么说的？‘爸比爸比我渴了，你去买瓶水给我嘛’——全程撒娇要抱抱，你是骨质疏松还是智障啊，放过你的老爹和你乱X的老姐吧，他是个有色心没色胆的傻叉，但她前女友不是啊。”
　　接下来是一件件事情扒皮，小的从传递“爸比你好帅”的小纸条；生日向爸比索要礼物，还办了个女儿节；再到父女和谐膝枕，姿态亲密为那般，还附带了几张照片——显然这位前女友是早有准备和后手。
　　“高，实在是高啊这姐妹。”感叹了声，“可惜发错了平台，不然直接搞火。”
　　全中国包括海外的姐妹兄弟，大概都会强烈围观这样挂羊头卖狗肉的波折感情。简直叹为观止，让人感叹脸皮的厚度。
　　最令这位发帖人怒火中烧的，还是男友的态度：既然认了她作女儿，就要守护她直到她得到幸福，怎么扯都扯不清。
　　“可惜是个外部生，边良翰什么臭毛病，还玩这套虚的。”
　　“去年他前女友转学，他不是跟着转了吗，”有人恶寒，“我还说深情呢，搞半天错过了八卦，还真有人追着去恶心前女友啊。”
　　“前女友是朱砂痣，乖女儿就成白米饭了呗。”一男生说道。
　　越听下去，越觉得帖子里的一男一女脑子不好。
　　男生们也觉得心思不正：“虽然认女儿没……不是，媳妇都八字没一撇呢，还认女儿？神经病吧这人，不会自己生一个？”
　　对上女生阴寒的视线，果断改口。
　　女生们则是越听越暴躁，脾气再好的人，也忍不住说些甜甜的话。
　　“我以后的男友敢乱认亲戚，我让他人diao分离。”
　　“她只是我的妹妹，你还有多少个好妹妹。”
　　廉慕斯想了想戎予安亿分之一的几率认了个妹妹，嗯……
　　“哈，是桑听南？我看看截图是不是真的，真这样——绝不能把铁公鸡往火坑里推啊。鬼知道真搞在一起的话，他会多几个爷爷和爸比啊。”
　　话一出，教室鸦雀无声。
　　八卦贴的新鲜劲过去后，浓浓的危机感涌上七班所有人的心头。
　　众人心里一紧，已经想象得到自家班长满脸茫然对上一群同年级祖宗的场景，不管对方是否洗心革面——
　　巨大的恐惧感化作一种动力，催促着他们立刻解决眼前最紧要的问题。
　　让司乐湛死心。
　　柯惜灵重新跑上讲台，把电脑往讲桌上一扔，将黑板上秀丽的“班长暗恋后援团第一次加急会议”改成了“班长暗恋anti团第一次加急会议”。
　　整个教室就只听见粉笔摩擦黑板的嗒嗒声，雪白的粉笔在黑板上飘逸滑过，摩擦到最后一笔后，柯惜灵转身抵着讲台，对上台下默不作声的同班同学。
　　气氛前所未有的肃穆，教室里静悄悄的，除了学霸们手中的笔。
　　“好了，我们重新开会。”
　　说不定对方金盆洗手重新做人，洗心革面痛改前非——但这与他们无关。
　　谁管对方改没改啊，得赶紧把司乐湛从浑水里拉出来，十班的破事可千万别黏上他们的傻班长……


第44章　个谜　。。。
　　七班会议的结果成了一个谜。
　　并不是所有人都对干涉班长的恋爱有兴趣；　最后无非是那么一小撮人聚在一起絮絮叨叨，其他人也就应景捧个场起个哄——真要所有人去执行，那是不可能的。
　　怪人也不是傻子。
　　柯惜灵最喜欢的就是收藏八卦；　以及一切和八卦有关的事；　所以廉慕斯怀疑这家伙大概也收藏了自己的。遇到班长可能羊入虎口的危机，她第一个反应是解救而不是等八卦发酵，本身就有些行为可疑；　再加上她找寻八卦的速度过快……
　　八成是是想趁机搞事。
　　尽管没有参与；　但廉慕斯知道他们的计划一定百分之百失败——这群人人为增添了难度。因为认为让班长知晓一切也太残忍了，所以打算在不告知对方实情的情况下阻止这对恋爱成功。
　　用单机游戏的角度来说；　等于一来就选择了地狱难度；　顺便还把无限道具锁死在了储存箱里。这种自绝后路的行为，不仅不会给他们带来成功，说不定会倒拖后腿。
　　司乐湛看起来傻呵呵的；　其实是个非常有主见的人。他很有主心骨，从不随波逐流，连别人的嘲讽都能笑呵呵听着。
　　这种人不可能在意他人的看法。
　　她感到悬。
　　“怎么了？”慵懒的语调，戎予安把两人的包拽在手上。
　　自从第一次的约会后，两人就基本每天一起回去。戎予安的黏是一种弹性的黏法，他在这方面的经验似乎十分充足：先拿包；　再拿人；时间可以不固定，但人一定要每天见到。周末的时候，各种借口都能找，而且能做到不留痕迹。
　　廉慕斯想了想；　说：“周末我要去听一场室内乐，可能不在家。”
　　早上的飞机，等回来都是第二天了。
　　戎予安皱眉：“叫什么？”
　　廉慕斯不知道。
　　票是大姐定期给的，她没有音乐的欣赏品味，每次就跟定期完成任务一样。她从手机里翻出票、场地以及名字，把手机交给了戎予安。
　　国内的一场，只用去对地方就行，那里有大姐安排接送的人。
　　戎予安顺手接过，在手机上操作了一番，把信息发到了自己的手机上。
　　“你也要去吗？”廉慕斯问，一眼就看出了男友的想法，“要去的话，我要一张多的。”
　　戎予安什么也没说，只是把手机放回她掌心时格外温柔。
　　反正她都知道。
　　廉慕斯抬起眼睛就看见戎予安嘴角的笑。
　　这个人真的很少笑。
　　有时候是少年人的矜持，但更多时候，是不喜欢笑意。
　　戎予安不喜欢笑，但她好像见过这个人笑了很多次。他的眼珠子颜色很深，所以笑意很少笑进眼底，一切都被浓郁的暗色遮挡了，再没有其他。
　　就算这样也是惊人的富有魅力，那是一种气质，一种不光是脸好就行的独特气质。这种气质的渲染下，他的美好被过多得放大。
　　反手握住，两人的十指相扣，掌心和掌心温暖接触让一切有了实感，也失去了实感。
　　十指真的连心吗？她不知道。
　　但好歹，在一切变得乏味之前，她还是喜欢着戎予安的这点笑。
　　回到家廉慕斯就给大姐回了电话，电话是她的助理接的，对方很客气：“廉总正在开会，如果有什么需要转交的话——”
　　“没什么，”廉慕斯说，“你们忙吧。”
　　结果没过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