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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我喜欢被你浪费-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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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
    江怀雅对现实感到了些微绝望,出去把江潮的面全扔了,打电话到附近的粤菜馆。江潮得意洋洋,指着面说:“多浪费啊。就你娇气。”
    “你不娇气?”江怀雅无言地看着中二弟弟,“我不信我不喊外卖你就真吃这个。论娇气我排第二你排第一,泡这些纯粹气我。”
    江潮被戳穿了也不害臊,远远冲她喊:“那非池哥呢?你真不管人家啊?”
    “不管!”
    再精致的食物,外送到家就不是那个味道。
    江怀雅心绪不宁,戳了几筷子就没动。江潮生性食不厌精脍不厌细,胃口也不多好。满满一桌子蒸屉摆在那里,从热到凉,成为一片废墟。
    江潮瘫在沙发上,脚尖有意无意地摩挲着羊毛地毯。
    这块地毯还是他陪她选的。
    江怀雅心揪在一起,移开目光。
    她去卧室拿手机,表情像个顽固的园丁,明知道石头种子不会开花,但还是忍不住想去浇浇水。
    刚拿起来,手机突然一震,吓了她一跳。
    聂非池的消息。
    她心里有不祥的预感,手指刮着屏幕,迟迟不敢点下去。
    实话说,如果他现在想要决裂,她未必比他好受。他实在是个很可恨的人,明知自己那么容易令人心动,却还是有意将她勾入圈套里,甚至不给她厘清感情的时间。
    手指一颤,不小心点到了信息。
    一行白字映入眼帘——
    “我妥协,可以了吗?”
    寥寥七个字,语气是他一贯的温和,却字字砸在她的心上。
    不知怎么的,她觉得这比他的冷言冷语更令人无法接受。
    冬夜的九点,连大风都平静了。
    小区里无人行走,路灯依然没有修好,她冲进一片黑暗世界,然后顿住了脚步。
    聂非池就靠在车边,轻轻朝她笑了一下。
    江怀雅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坏事,连靠近他的步子都难以迈出。
    这算什么呢?好像她丝毫不占理,却占尽便宜。他用他的纵容,他的迁就,血淋淋地告诉她,江怀雅,你真的是个恶人。
    然而事情本不是这样。全世界没有人相信,她对他的心赤忱一片。她那些独自鲜活又独自黯淡的岁月,没有人替她见证。而如今她反复挣扎又辗转难安的心动,也没有人能够验明。
    这不是她想要的和解。
    可他还微微躬着身,在隆冬凛冽的夜风里等着她靠近。
    江怀雅低着头,慢吞吞挪到聂非池跟前。
    沉默无话。
    他突然说:“抱我一下。”
    江怀雅的第一反应是左顾右盼。
    他低低地唤她:“兔子。”
    江怀雅认命地心想,都算了吧。她的脸贴上他的衣襟,才察觉他身上有多么冷,触感如细冰。她努力地拥紧一些,想分他一点体温。
    怀抱好像终于被填满了,不再透风,也不再泛冷。
    树叶都停止了颤动,挂在灰枯的枝头,不再摇摇欲坠。
    聂非池心满意足地享用她的愧疚,依恋,和一点点不甘。他告诉自己,都算了吧。他一针一脚拆掉长久以来缝在心上的底线,为的不就是她给的这么片刻。

  ☆、第24章

江怀雅到底还是紧张他的,在怀抱里没蹭多久,就想起他还没吃晚饭,赶紧把他拉去了附近广场。商场里的餐厅都已经接近打烊的点,他们做了最后一对食客。
    这顿饭比往常更沉默。
    有时候和好并不代表和解,只是因为不愿失去彼此的珍重,盖过了事件本身的刺痛。
    潦草往胃里填了些东西,他们携手坐在广场的长椅上。
    夜已深,有几个轮滑少年围着广场中央的雕塑一圈一圈不知疲倦地环行。他们互相都有许多话要讲,然而在这个夜晚,却迟迟没有人开口。
    突然之间,对面大厦的灯光全暗。再亮起来的时候,汇成了一个粉色的爱心。
    旁边一栋楼也在这时候打出了一个女生的英文名,紧跟一句iloveu。
    不远处爆发出一阵欢呼,一群年轻人迅速汇聚到一起,围观一场精心谋划的求婚,连轮滑少年都频频回头,向热闹的方向滑去。
    广场成了一片空地,只有他们两个还坐在原地,远离热闹,看上去漠不关心。
    江怀雅仰着脸,巨大的爱心将她的脸颊映成粉红色,讷讷地说,“好怀念啊。”
    他知道她想起了什么。
    “你和洪彻他们还有联系吗?”
    “没了。”江怀雅神色不见变化,“高中毕业之后好多人就没见过了。真狼心狗肺啊,当年为了帮洪彻告白,还差点吃了张违纪单呢。”
    洪彻比他们大一级,是他们高中国际部的学长。江怀雅那时总喜欢和他们混在一块儿,生活多姿多彩。有一次洪彻看中一个高一小学妹,想出了个浮夸的告白法子——把师大附女生宿舍楼的灯光拼成一个爱心。
    在娱乐匮乏的校园时光里,这个提议大胆而振奋人心。
    江怀雅第一个表示赞成,给洪彻画了设计图。落实到每个点,需要一间间宿舍去通知——当天晚上开灯,或者不要开灯。跑腿的任务分配给了她和另外几个女生,江怀雅负责承包高二年级的宿舍。
    这个方案中间也有过波折——师大附毕竟是重点高中,虽然校风开放,但早恋还是不能放上台面的,一旦被抓到,取消所有推免资格。承包高一年级宿舍的那个小学妹平时和他们玩得开,然而临到阵前,突然胆怯,怕事不去了。江怀雅只好临时揽下对方的活,一间间宿舍去敲门,总算没破坏学长的表白计划。
    那天她一直忙到快十点,才去见聂非池。
    他等在楼下,把一份答题纸递给她,狐疑,“你在宿舍做什么,满头大汗的?”
    “我跑上跑下七层楼,一间间宿舍敲门。你不懂。”她气喘吁吁地接过答题纸。好不容易讨要来的标准答案,然而她毫无抄的*,拉着他去小树林。
    那个地方很幽静,四下无人,外面看不见里面,然而里面的视野却很好。
    江怀雅掐着表,临近十点的时候,她指着漆黑一片的宿舍楼,倒数——五、四、三、二、一。
    亮起一个完整的爱心。
    效果远没有此时此刻商厦上的粉红色爱心好。
    素不相识的同学们本着纯真的成全,纷纷按下开关,白色的灯光像有血肉,零零散散从黑暗里涌现,汇聚成一颗完整的爱心。
    很笨拙,但已是足够美妙的景色。
    聂非池看着她灿烂的笑靥,听得见胸腔深处怦然作响。
    此前她不过是个麻烦的邻家妹妹,不学无术,嚣张跋扈。他习惯了周末回家会看见她,年夜饭和她一起吃,每年开学报到两家都是一起。他生性冷感,从未对她有过超越亲友的心思。然而在那一分那一秒,她热汗淋漓却激动不已的模样,像一株鲜红的火种,跃进了他的心。
    他按捺下那一瞬说不清道不明的心绪,以及几分紧张与赧然,眼睫微垂,有些犹疑:“你……干什么?”
    她咔咔用手机拍了好几张照,雀跃地朝他笑:“怎么样,是不是很厉害。今天晚上校内网上这张照片肯定会转疯。”
    聂非池听见自己的声音僵了一瞬:“怎么回事?”
    她累得瘫坐在一块勤学奋进的石碑上:“喏,就是洪彻啊,他要跟高一三班的那个小美女表白,想出这个法子。”她指着已经渐渐有些残破,但依稀能看出形状的爱心,自豪地眯着眼,“这颗心有一大半都是我帮忙拼的!”
    江怀雅一直没听到他的声音,用答题纸扇着风,抱住旁边一棵树:“累死我了……”
    不知过了多久,聂非池从她面前走了过去。
    她看着他的影子一晃而过,一言不发地走出树林,哎了好几声也没叫住人。好歹是黑灯瞎火,蚊虫遍出的树林子,他就算出于礼节,也应该陪她回宿舍吧?
    但聂非池本来对她热衷于参与八卦事件有所微词,这次大约也觉得她特地将他拉来围观很无聊。江怀雅这样猜测着,加之早就习惯他的不留情面,居然没有计较。
    她在石碑上歇了一会儿,被蚊子咬了五个包,就偃旗息鼓地回宿舍睡了。
    兜兜转转,同样的景色这辈子居然还能和她共赏第二次。
    许多自作多情的误会都已亡佚在时光里。
    聂非池自嘲地笑了笑,说:“你怕违纪单?”
    “怕啊。”江怀雅说,“当时年级组长被气得课都不上了,把我们几个主谋叫去办公室里训。我心想完了,档案上估计得被记个处分。”
    “那你还站出去?”
    他还记得她在年级组办公室里义薄云天说一人做事一人当,其他几个都是从犯,有处分冲着她一个人来的样子。
    江怀雅也笑起来:“这跟怕不怕没关系。你是没看到跟我们一起策划的那个小学妹怕成什么样。没有推免资格就不能参加自招,高考只能裸考,这对她那种优等生估计就是晴天霹雳,她爸妈知道了能揍死她。不像我,就算被开除,我爸最多给我转个国际高中,让我以后乖点。”
    她靠在他肩上,声音忽然低了许多,小声说:“但我那时候其实很不想走……我想和你一起上学。”
    说完,江怀雅睁开眼,打探他的表情。
    聂非池默了好几秒,表情在夜色里晦暗不明。
    有些情绪其实从未被岁月辜负,只是换了另一种形式。
    他说:“既然这样,后来为什么要走?”
    “那我本来就考不上你的大学啊……”
    “不一样。”
    她不是被迫的,是主动选择了远方的那个人。
    这个话题再说下去又要回到他们的死结上。聂非池低头包住她的手,放进口袋里:“回去吧。你手很冷。”
    不远处的热闹也散场了。
    他俩路过的时候,地上只有一些废弃的蜡烛,和随风飘走的玫瑰花瓣。有一条蝴蝶结丝带飘在绿化丛里,被江怀雅捡起来,拿在手里把玩。
    回到车里,她也陪他坐进去。
    透过车窗,天幕漆黑一片。市区里只能看见最明亮的北极星。
    聂非池说:“我明天就走了。揭幕式是什么时候?”
    “过几天。”她移开视线,不肯说具体日期,“你别关注就行了,不会出什么事的。”
    他鼻间发出低低的一声,像笑,又像是嘲弄。
    谈话一到这里就卡壳。江怀雅自认过去二十五年自己算得上一个心直口快的人,然而在他面前却无比压抑,收敛天性,告诉自己缄默不语才是最好的应对。
    她于是低头拨弄那根捡来的玫红丝带。
    沙沙作响。
    不小心一扯,散了。
    江怀雅呆呆地看着化为原形的丝带,眼里有说不出的失望。
    聂非池看见了,接过去帮她重新打结。他打得很慢,那个结又很精巧,她也不确定他能不能打成,注意力全被他的声音吸引——“打算什么时候把我们的事告诉你爸妈?”
    “谢阿姨没跟他们讲?”
    “我妈不会这么多事。”
    江怀雅觉得不然。他太不了解女人的天性了,谢阿姨在他面前是个严母,然而在她这儿更像一个忘年的闺蜜,经常拉她去逛逛街,说说圈子里的流言。如果她没有声张,只能说明,连最疼她的干妈都不看好他们。
    她思量的这一会儿,他的结打成了。
    江怀雅却已经没有玩的兴致了,单纯欣赏他的手工,然后小心斟酌着说:“等过一段时间吧。”她故作轻松道,“说不定等两个月之后你回来,就不想要我了呢。”
    他冷冷地挑眸。
    江怀雅立刻缴械投降:“我是觉得这才刚开始,没必要想这么深远。没其他的意思……”
    还需要什么其他的意思?这个意思已经很明确了。
    聂非池把丝带抽散,手扶在方向盘上。
    他不高兴的时候从不开口,一切心思都全凭她猜。江怀雅紧张地问:“都打好了,干嘛又拆掉。”她小心地把带子从他掌心里抽出来,尝试复原。
    好几次没有成功。
    聂非池凉凉地开口:“你就是要等到没有了,才知道可惜。”

  ☆、第25章

江怀雅蓦地一愣。
    “不是什么东西我都会觉得可惜。”她突然放下丝带,艰难地抿唇,“刚才它散掉,我最多找个地方把它扔了。是因为后来是你打的结,所以我才觉得可惜。”
    她把方才拼命压下去的话一股脑倒出来,最后肃然端望黑暗里的人:“所以你到底还想怎么样呢,聂非池?”
    还想怎么样。
    他没有想要怎么样。
    聂非池惨淡提了下唇角:“随你。”
    江怀雅气不打一处来,居然推开车门下去了。
    他身畔骤然一空,连伸手都来不及,那人的身影已经没入了楼道里。车里空空荡荡的,只剩下一条被反复摧残的丝带,挂在她方才坐过的位置上,落到脚边。
    很长时间他都不明白,为什么简单的两个字能激起她莫大的怒气。
    夜深了,他觉得很疲倦了。
    这辈子他没有把自己弄得这么疲惫不堪过,更何况醒来还有接踵而至的工作。
    但就这么放任今夜无疾而终?
    他向她妥协,不就是为了在走之前,给彼此留一个缓和的空间,以免过一两个月回不了头。结果好像越弄越糟了。
    这样想着,黑暗中一个人影倏忽而至。
    江怀雅的脸颊在寒风中泛红,呵着白汽走到他车门边,拉了两下没拉开。聂非池帮她开门,在打开的瞬间扶住她,以免她用力时摔倒。
    她果然趑趄了一下,很快站稳,瞪着他:“我上去了,你早点回去睡!不要再在这里等,你明天还要出差!”
    江怀雅话说得急,胸口起伏。
    她去而复返,就为了叮嘱他这个?
    说完了。
    她想把胳膊抽出来,眼里写着去意。
    聂非池没有放手,把她往近边拉了一点。她不情愿,他就一下跳下车,立在她跟前。江怀雅被突然罩顶的身影惊得往后退一小步,难堪地说:“我刚刚说的话你没有听到吗?”
    他抵住她的额头,轻声说:“听见了。”
    “听见了还不……”
    话说到一半,双唇被他覆住了。
    这个女人。
    任性到普普通通说两个字都会被她甩脸走人。
    但也是她,吵架赌气的时候还会担心他休息不够,自己又折返。
    她曾经说的那些,并不对。
    他对她从来没有猜忌,没有怨恨。他知晓她所有致命的缺点,深谙她难以容忍的朝秦暮楚。在他心里,她是最缺乏神秘感,也最糟糕透顶的女人。
    有什么用。他依旧欲罢不能。
    聂非池松开她的唇,有几分歉意:“你别动不动生我的气。我不会哄人。”
    江怀雅的脸被亲得热腾腾的,把人轻轻推开。
    “我真要回去了。没什么要对我说的么?”他低眸看她。
    江怀雅嗫嚅好几遍,抬起眼:“那边能看见星星吗?”
    他好像没听清:“什么?”
    “你要去的那地方,能看见星星吗?”
    启明星亮在中天,伶仃一盏,照着离人。
    聂非池仰头望了眼贫瘠的天幕,双手放在大衣口袋里,“山里应该可以。”
    她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好似这对话毫无意义,平白拉长沉默。
    聂非池摸摸她脑袋,勾起唇:“舍得吗?”
    “舍得才怪。”她一扭头,背对着启明星,跑远了。
    背影又被楼道吞噬。
    指尖还残存她发丝微凉的清香。每每都走得这么猝不及防,也不管他舍不舍得她。
    江怀雅没坐电梯,一口气跑上楼。
    江潮正坐在客厅里撸狗,眉梢眼角尽是流氓:“哟,你今晚还回来呢?”
    “……”想到她和他在一起第一天就夜不归宿,江怀雅连反驳的话都不知该如何组织。
    江潮还在八卦:“现在能不能说啊?你和非池哥到底怎么了嘛。这不如胶似漆着呢么,闹什么别扭哪,这么抹不开。”
    江怀雅满脑子都是早上的场景,甩了江潮一个冷眼:“你就当我俩性…生活不和谐吧。”
    她轻描淡写地说完,面无表情地关上了卧室门。
    江潮:“……”
    这理由……有那么一点雄辩啊。
    睡了一夜,没定闹钟。
    等江怀雅醒来的时候,聂非池的车早已经开出首都边界。
    她没赶得上去送他。虽然公差去送也显得矫情,她未必做得出来。但启程前连一句问候都没有,那就是她的失职了。
    江怀雅急切地打开通讯软件,觉得该给他发句什么,打打删删好几回,也没想出句合适的。这惴惴不安的心思让她觉得自己好似回到少女时期,旖旎怀春,弄到心上人的联系方式,又紧张不知该如何打招呼。
    直到这会儿,她才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自己对他的喜欢。
    她觉得有点好笑,他们俩的顺序好像是整个倒过来的。
    不过留给她怀春的时间并不多。周末的时光飞逝,又到了忙碌的周一,她最后一个踏入报社,险些迟到。赵侃侃被外派去一个特稿撰写组,今天没来。
    社里的事并不多,但气氛略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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