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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无声地抹去脸颊的泪水，“可以告诉我，新娘是谁吗？”
　　“小悦，请你相信我！”苏乔生依然还是那句话，只是，他的话语间透着无力和疲倦。
　　“好。”
　　楚悦机械地答应着。
　　她努力地整理着自己的心情。虽然大脑一片空白，可她还是要把已经碎裂的心脏马上拼接好，她没有忘记，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无关乎尊严，无关乎感情。
　　她要借钱，需要一笔不小的救命钱，而现在，也只有苏乔生可以给她。
　　他们认识十几年，就算以后不再有爱情，但仅凭着两人之间的友谊，对他来说，定然不是个难题吧。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乔生哥，我想……”
　　只是这一秒，电话那头已经是忙音。
　　……
　　苏宅，苏乔生的书房。
　　宽大的房间内，弥漫着浓重的烟味。苏乔生不知道上一次抽烟是什么时候，可现在，唯有这样，才能减轻心头的压抑。
　　他的头发凌乱，领口的扣子摘掉了好几个，全然没有了平时谦谦温润的样子。
　　他还是第一次这么狼狈。
　　当他发现门锁转动的一刹那，他便迅速按下了挂断。
　　“爸，你怎么进来了。”苏乔生从写字台边起身，看着站在门口，一副威严的苏长东。
　　他不喜欢父亲这个样子，更不喜欢他不敲门便进来。
　　苏长东转身关上房门，并上了锁。
　　“都说完了？”他的声音不大，但是这浑厚有力的嗓音，透着不容置疑。
　　苏乔生没有回答。
　　苏长东也不生气，反而是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他望着儿子这副愁满面的样子，料定结果是他满意的。
　　他转身坐到沙发上，看了一眼依然站着的苏乔生，“坐”。
　　苏乔生却依然站着。
　　“怎么，对我的安排不满意？”
　　苏乔生猛吸了一口手上的烟，然后将剩余的烟蒂用力地在水晶烟灰缸内拧了几下，最后吐出浓重的白雾，“爸，您一定要这样逼我吗？”
　　“逼你？哈哈……”苏长东笑了，而且笑的是那么鄙夷，他看着面前这个年轻的男人，掏出一支雪茄，点起蓝黄色的火苗，“你认为你有资格说这句话吗？”
　　一下子，苏乔生如同触了电一般，怔住了。
　　“没有我，你当年就会活活冻死在孤儿院。”苏印军说着，将头埋在灰色的沙发背上，似乎陷入了一阵回忆，“我养育了你这么多年，还给了你这么好的身份和这么好的生活，你难道不应该报答我吗？”
　　苏乔生的心口一下子被生生堵住。这个可耻的秘密隔了二十年，又被苏长东拿出来。
　　他依然得五岁那年，被一对夫妇从m国的孤儿院领养走，然后抱回了z国的d市。短短几天时间，就从不知父母是谁的孩子，变成了d市人人羡慕的太子爷。
　　如果说他的命是苏长东给的，也不为过。
　　“你不是有了我，才夺得了苏家的继承权吗？这不是最好的报答么？”
　　听闻此言，苏长东轻图一口烟雾，接着猖狂地笑了，“你也太看得起你自己了！其实，我当年应该在就近在z国抱一个，你说这样是不是更方便？”说完，苏印军露出得逞的笑意。
　　显然，这句话生生中了苏乔生的要害。
　　“好了。”苏长东起身，走到苏乔生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缓和地说道，“我知道你不喜欢楚元雅，你可以小看楚家，但你千万不能小看楚家身边的杨家，只要你和楚元雅结婚，杨氏到时候就站在我们这边了。”
　　苏乔生侧头看向面前的父亲，几乎是嘲讽地说道，“爸，你还不满足？”
　　却没想，这句话一下子激怒了身边的苏印军，只见他猛地抓住苏乔生的领口，“你大伯回来了！要死，还是要活，你做一个选择！”
　　说完，苏印军用力甩开苏乔生，转身大步走向房门。
　　“砰”的一声，独独留下苏乔生一人，在这个空荡荡的书房里思绪万千。
　　……
　　d大校园外，一辆深色的布加迪在星星点点的路灯下若隐若现。
　　车已经在这里停了半个小时了。
　　莫烨轩坐在车内，摇下车窗望着d大女生宿舍楼，看着那个已然黑暗的窗户，进而重重地在方向盘上拍了一拳。
　　他承认今天自己失态了，而且还对她发了火。
　　他看着她离开时惊恐的眼神，断定她肯定被自己吓着了。
　　这一刻，莫烨轩很是懊悔，他怎么能这么自负。
　　小丫头记不得他的名字也是有原因的，这几天发生了那么多事，换做谁都心烦意乱，更何况是这样一个无依无靠的二十岁的女孩呢。
　　所以，他想向她道歉。
　　而且是他人生中第一次道歉。
　　想知道这里，他便快速拨通了一串号码。
　　……
　　闷热又暗黑一片的寝室内，楚悦依然呆呆地做在床上。
　　她的衣衫已经湿透，可她却感觉全身寒冷。
　　直到现在，她还没反应过来，她和苏乔生的关系。
　　他们，已经没有婚约了。而且乔生还主动挂了她的电话。
　　所以，他是不信任她了，对不对。可为什么会变成这样？难道是因为楚元雅？她真的不信！
　　就在楚悦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的屏幕突然亮起，楚悦侧身看向一边的的，只两个字，重重地敲碎了她的思绪。
　　“债主”！
　　只这一秒，楚悦一下子想明白了过来。是莫先生！
　　除了莫先生告诉乔生他们之间发生了关系之外，还有什么事，能够让乔生这样断然决然地和自己分手。
　　原来，这个莫先生除了脾气暴躁，还是这样一个不择手段的人。
　　想到这里，楚悦看着闪烁的屏幕，内心迟迟不能平静。
　　……
　　车内。
　　莫烨轩一手持着方向盘，一手握着。
　　此刻，他想了很多，他想着那些道歉的话，那些温暖又不伤害她的话。
　　他还想告诉她，那几个本想报道她的杂志社，他都已经买下送给她，只要她喜欢，明天便去任何一家上班，自然，钱也不是问题。
　　莫烨轩的心情变得好了起来，想着楚悦听到这些消息时候惊喜的表情，想着她说她原谅他的脾气，想着想着，他也笑了。
　　真没先到，他自己这颗冰冷了三十年的心，热起来的时候，连他自己都觉得烫手。
　　安静的车内，响起“嘟……嘟……”的呼叫声。
　　莫烨轩修长的手指轻弹着方向盘，如同他弹奏钢琴一般，轻盈，欢快。从前，他怎么不知道，原来喜欢一个人，是这么开心的一件事情。
　　只是，电话想了十几声，小丫头怎么不接呢，还是静音了……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拨，sorry……”
　　机械的语音声，犹如一盆冰凉到极点的水，哗的一下，浇得他毫无防备。
　　他万万想不到，她居然挂他电话。
　　她难道没有想过，一个人深夜给她电话，一定是重要的事情吗？
　　莫烨轩原本轻快的手指，一下子攥紧成一个紧实的拳头。他不甘心，对，一定是这小丫头不小心按掉了。
　　于是，莫烨轩再一次拨通了号码。
　　这一次，“嘟嘟”的声音没响够三声，便再次传来了“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
　　莫烨轩简直快要疯掉。她居然真的挂他电话！
　　可她有什么理由挂他电话！
　　此刻，莫烨轩看着已然黑屏的，恨不得将它砸得粉碎。
　　冷静了片刻，他还是拨通了一个号码。
　　电话那头传来谭丰熟悉的声音：“莫总。”
　　“明天回帝都的行程不变。”
　　“啊？您不是刚说不回去吗？”电话那头的谭丰似乎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你最近怎么那么多话，要不要我把你送回秘书室回炉重造！”
　　“啊不！是！我马上给您重新订机票。”电话那头的谭丰简直叫苦连天。
　　翌日。
　　楚悦睡到了自然醒。
　　只是一直缠绵在噩梦中的睡眠，是舒服不到哪里去的。
　　睁眼的第一件事，便是算日子。数来数去，真的离下个月1号还有4天。
　　她看了下时间，正好九点。
　　想来，这个时间点大多数地方应该都开门了吧。
　　于是她搜索了一个号码，复制，呼叫。
　　电话那头响起机械的嘟嘟声，楚悦握紧着，不知道这个决定是不是正确，更不知道这个决定，是不是划算。
　　终于对方接通。
　　似乎很不耐烦的“喂”。
　　楚悦吓了一跳。她本能地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下意识地请了嗓子。
　　下一秒强自镇定的问道：“喂，你好，你们这里卖血的价钱是多少？”


第0031　你简直是疯子

　　听到楚悦的问话，电话那头的女子轻咳了一声，“身体健康吗？”
　　“那是自然。”
　　“嗯，你从哪里知道我们这里的？”对方的声音如同审查犯人一般。
　　“×；×；网。”
　　“第一次？”
　　“对。”楚悦没想到对方问得这么详细，“您还没告诉我价钱是多少？”
　　“来了再说。”
　　对方说完，啪的就挂下了电话。
　　楚悦被对方凌厉的态度弄得毫无准备，原来，卖血，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突然想到了什么，她快速搜索信息，果然，一大堆关于卖血感染病毒的事例，一阵阵冲击着她的大脑。
　　所以，她真的有必要为了钱，这样铤而走险吗？
　　想到这里，她又重新拨打了原来的号码。
　　可就在拨出的一瞬间，立即挂断了。
　　这还有必要问吗？不管是与不是，对方还不会傻到说“我们这里的器械不是一次性的。”
　　再说，她的话费也不多了，何必徒劳呢。
　　……
　　倒了三次公交车，楚悦终于来到了网上写的那个地址。
　　这是坐落在一个破败街道的待拆迁房子。
　　楚悦站在门口核对了好几次，确认无误，才小心地走了进去。
　　一打开门，便有一股陈腐并伴着刺鼻消毒水的味道。
　　很不好闻。
　　楚悦下意识地用手捂住鼻子，却正好对上角落里一个陌生的眼睛，便马上放下了。
　　这个人应该是工作人员，如果她来这里显得很矫情，他们说不定会把她轰出去。若是这样，她便根本不能在4天内凑足足够的钱了。
　　想到这里，她逃开那人的眼睛，快步走去。
　　“抽多少？”还没坐下，工作人员瞥了她一眼，便问了。
　　楚悦感觉心一下子拎起，内心不断问自己：真的要这样冒险吗？
　　她深呼吸一口气，看着对方冰冷的面孔，小心问道，“一次最多可以抽多少？”
　　如果可以，她真的希望抽的越多越好，至少，这些钱没有受过任何屈辱，全部来自她的身体，不欠别人一分一毫。
　　闻言，工作人员便冷笑一声，“现在的年轻人，为了表面光鲜，就开始作践身体，不过你还好，总比那些出去卖的好。”
　　说完，便皮笑肉不笑地的呵呵了几声。
　　他们这个行当，赚得就是人情冷暖世态炎凉的钱，否则谁会把自己身上流淌的血给卖了。
　　下一瞬，她便一把拉过楚悦，左右看了看楚悦白皙的胳膊，又看了看纤细的身体，带着嘲讽的语气说道，“你这样的，最多也就600。”
　　“600？”楚悦一下子没明白600的概念，“那是多少钱？”
　　可还没问完，对方便已经拿出了抽血工具，显然，他们不打算放过这票生意。
　　看到那个有些潮湿的工具，楚悦一下子竖起汗毛，“等一下，你们这些东西是一次性的吗？”
　　她真的好怕，如果不是一次性的，那么就意味着交叉感染。
　　直到这一刻，她才开始真的后悔，她为什么要愚蠢地走上这一步，她最不济就向杨蕴道歉，大不了成为整个d市的过街老鼠。
　　可至少，她还活着，健康地活着。可如果她感染了病毒，而且是因为这个原因感染了病毒，妈妈知道会怎么想。
　　或者她死了，还有谁去照顾妈妈？
　　楚悦的大脑飞快地思考着，而她没有注意到的是，自己的手臂已经被对方牢牢擎住。
　　土黄色的橡皮管已经扎住，手臂上已经涂上了深棕色的碘伏，银白色的针口越靠越近。
　　一下子，楚悦觉得自己头皮发麻，耳朵嗡嗡作响，她想挣扎，可身上如同被触了电一般，一分也动弹不得。
　　“不要，你们这样是犯法的……”楚悦忍不住尖叫地喊着。
　　“犯法？我们每天都在刀尖上走，就没听说过犯法两个字！”一下子，对方变成了一个狰狞的饿兽。
　　这一刻，楚悦似乎感受到了针口冰凉的温度，还有刺入肌肤的疼痛。
　　她发现眼前已然一片漆黑。
　　她真傻，她真的好傻！
　　这时的她，感觉到了无数个邪恶的病毒，顺着银色的针口，迅速穿透了她的身体，直至，蔓延全身。
　　所以，她就这样被自己愚蠢的决定，生生给害死了！
　　如果可以再次选择，就算被杨蕴千刀万剐，也比这样的方式强很多吧……
　　“都别动！”
　　一个洪亮的声音突然响起，楚悦一个冷战，下一秒，身体重重地摔倒在地上。
　　只见十几个身材魁梧的便衣男子破门而入，他们一个个举着手枪，气氛一下子紧张到极点。
　　这一切，让原本就紧张到极点的楚悦措手不及，而她发现，那些黑色的枪口，正直愣愣地对着自己。
　　这是怎么了？她是犯法了吗？为什么所有的人都凶神恶煞地看着她？
　　她感觉面前的视线越来越模糊，紧接着，整个人便掉进了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不停不停的往下坠。
　　……
　　再次睁眼，楚悦对上的是一张陌生的面孔。
　　男人穿着警服，见她醒来，便微微一笑，“醒了？”
　　楚悦看了眼男人的衣服，心里一揪，“警察先生，我真的没有做违法的事情，求求你们不要抓我。”
　　她怎么可以被带进去，她还要去筹妈妈的医药费。
　　男人却笑了，“你是说，你也是地下血库的内部成员？”
　　只这一句，楚悦便怔住了，下一秒，脑袋摇的如同拨浪鼓一般，“啊？不是不是，我不是！”
　　原来，警察逮捕的是这个犯法的地下血库。
　　突然想到了什么，楚悦有些绝望地问道，“警察先生，最近的医院在哪里？我被针口扎了，如果还有希望，我想去消消毒。”
　　虽然，她知道希望几乎为零。
　　听到这句话，对面的男人有些无奈地扶额，他看着女孩无光的眼神，“早知如此，当初为何来这种地方！”
　　“我……”
　　“你没有被扎，放心吧。”
　　“真的？”楚悦蹭的一下从床上坐起来，仔细地检查着胳膊，恨不得每一个毛孔都翻过来。
　　真的，没有血迹！
　　这时，男人言辞有些厉色：“我知道，到这里来肯定有难言的苦衷。不过赚钱的途径有很多，就算万不得已，也不要用这种万劫不复的方式。”
　　万劫不复？是啊，刚才，就差点万劫不复了。
　　“那，警察先生，我……可以走了吗？”既然卖血的途径筹不到钱，她就得赶紧想其他办法。
　　“暂时还不行。”
　　楚悦心里一紧，“为什么？”难道她要被拘留吗？如果拘留，那要拘留几天？
　　“你要跟我们回去做笔录。”
　　楚悦松了一口气，原来是这样！
　　……
　　从警察局出来，已经是下午了。
　　烧的火红的太阳，一下子把她团团包围，捂得她透不过气来。
　　然而，她的手心依然冰冷。
　　还有三天多的时间，到底该怎么办，难道真的又要被杨蕴羞辱一次吗？
　　她打过仙人湖医院的电话，对方回复普通患者可以拖欠一个月的费用，可是楚悦的母亲却用的是进口药，无法拖欠。
　　楚悦苦笑，什么无法拖欠，分明是故意为难她，她可没有忘记，叶绍辛那个魔鬼是仙人湖医院的股东。
　　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真正逃脱叶绍辛这个魔鬼。
　　她望着蓝色的天空，长叹一口气，她便走到附近的公交车站牌。她得早点回到学校，联系朋友同学，看看能不能想点办法。
　　炎热的下午时分，来往的行人并不是很多，楚悦站在公交车站牌下，望眼欲穿地等待着遥遥无期的公交车。
　　这时，一辆蓝色的跑车，咔的一声，停在了她的边上。
　　楚悦冷不禁被吓了一跳，心里暗骂这个鲁莽的驾驶员。
　　却在抬眼的一刹那，对上了一双熟悉的眼睛。
　　那双一辈子都忘不了的眼睛。
　　楚悦急忙撇过眼神，当做没看见一样，转身离开公交车站牌。她走得不快，就如同平时走路一样，就如同她一点都没有察觉他的到来。
　　她就这样走了几分钟，不断回头，直到确定那个人不再追来。
　　楚悦终于松了一口气，只是没想到，在她抬头的那一刻，蓝色跑车已然停在她的面前。
　　他还是不打算放过她。
　　是啊，他怎么会放过她！
　　叶绍辛打开了车门，迈着长腿，一步步走向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