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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话语，让韩雨芯茫然无措。
　　她听不懂，也捉摸不透炎惑羽的话语中的意思。从前是这样，现在仍旧是。炎惑羽总是让她有一种隔了一层雾，无法猜透的距离感。
　　韩雨芯低垂下眼睫，手指逐渐捏紧，她锁眉沉思。
　　她很明白目前的情势，如果她答应炎惑羽的要求，签字加入寰宇娱乐，那么徐菊的工作可能可以保住。
　　可是……
　　之前蕾姐替她安排住宿公寓，帮她铺桥搭路，没有蕾姐，她或许连重逢娱乐圈的机会都没有。
　　韩雨芯思绪凌乱，陷入两难抉择中。
　　炎惑羽抬眸看了她一眼，并没有急着逼迫她签约，而是微微一笑，从沙发上站起身，走回到办公桌前，按下内线电话，声色和缓地说：“那两杯咖啡，让徐菊送上来。”
　　说完，他动作优雅地切断通话。缓缓地转过头，一切尽在他意料之中，当他转眸的刹那，韩雨芯因为听见‘徐菊’这个名字，陡然间抬起头朝他的方向望过来。
　　两道目光，在半空中相撞。
　　炎惑羽笑容幽淡，而韩雨芯眼神里充满纠震惊、欣喜，纠结的情绪。
　　不一会儿后，办公室的门被敲响。
　　炎惑羽淡淡地说：“请进。”
　　门被人推开，一道端着托盘的身影，出现在门外。
　　坐在沙发上韩雨芯，陡然间眼前一亮，翛然站起身来。
　　很明显，徐菊也被突然出现在总裁办公室内的人吓了一跳！
　　徐菊瞪大双眼，连同端着托盘的手臂，也微微颤抖了一下，险些把杯子里的咖啡洒出外面。
　　炎惑羽抬眸睨了眼惊愣住后，傻傻杵在门口的徐菊。
　　他声音含笑，似打趣地说：“外送咖啡，不送到我们面前吗？”
　　“对……对不起，总裁。”很明显，徐菊看见炎惑羽很是害怕，连说话都带结巴。
　　徐菊立刻端着托盘走过来，将咖啡小心翼翼地给炎惑羽，而另一杯端给了坐在炎惑羽对面的韩雨芯。
　　“徐菊。”韩雨芯叫住她。
　　徐菊眼角余光扫过坐在另一张单人沙发上的炎惑羽，在外人面前，她不敢跟韩雨芯打招呼，只好低声“嗯”了一声。
　　“你坐下来，我有话要你讲。”炎惑羽突然开口命令道。
　　“哦。”徐菊乖乖地坐在韩雨芯的身边，这样能让她感觉到一丝安心。
　　徐菊目光又惴惴不安地望向炎惑羽，毕竟她刚闯下大祸。来医妖圾。
　　刚才被通知要她上楼送咖啡前，徐菊听说公关部已经努力去处理这件事情，但因为他们被偷拍的时间在昨天深夜，而公司公关部第二天早晨才收到消息，做公关危机处理方案整整延迟了八个小时，现在网络上的负面消息盖过正面的。安子皓的形象受到了严重的冲击，很有可能会影响到他这次国外影展的提名名额。
　　一想到这些，徐菊又担心又害怕又委屈，不知不觉又低垂着脑袋哭起来。
　　韩雨芯从徐菊刚走进办公室，便看见她双眼红彤彤，很明显哭了很久的模样，她不禁心疼起来。
　　炎惑羽坐在一旁，不动声色，将一切尽收眼底。
　　他特意指名要徐菊送咖啡进来，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炎惑羽眸光一闪，眼底隐约泛起一丝欣悦的幽泽，他在心底暗数倒计时描述：十、九、八、七、六……
　　“炎惑羽。”韩雨芯将目光从坐在身旁的徐菊身上挪来，转头直视炎惑羽。
　　“怎么样？你想好了？”炎惑羽坦然地面对韩雨芯的目光。就算会被认为用这种趁人之危的方法很不君子，可是娱乐圈这个五光十色的大染缸里，哪里会存在公正不阿？
　　做人、做事，都要讲究有效方法。
　　而对韩雨芯这个冷淡清傲的女人，目前唯一能掌控她心思的方法，只有一种——
　　炎惑羽不动声色的将目光在一旁低着头不断啜泣的身影上一瞥而过。
　　呵呵，真不知道安子皓为什么会看上这么一个平凡无奇的小女孩，改天也许他该亲自问问安子皓。他的口味还真是奇怪呢！
　　韩雨芯一字一句地说：“我答应你的条件，我愿意签约加入寰宇娱乐，成为你旗下的艺人。这一次的电影，请你帮我出面签约。”
　　炎惑羽盯着韩雨芯看了一会儿，而后脸上的笑容才一点点加深，他的嗓音低沉而魅惑：“我很高兴，你做出了一个明智的决定。”
　　“另外，最重要的一点。”
　　“你说。”炎惑羽抬了抬眉毛。
　　韩雨芯转过头，看了一眼坐在身边低头抽泣中的徐菊，语气缓慢而坚定地说：“作为条件，我希望我加入寰宇娱乐后，由我身边这位徐菊小姐，担任我的经纪人。”
　　韩雨芯语毕，徐菊与炎惑羽皆是一惊。
　　*
　　一转眼，到了晚上。
　　高楼景观窗外，夜幕蔼蔼。
　　办公室内空旷孤寒，万千光辉，踏与脚下，真正的高处不胜寒。
　　凌宇耀立在窗户前，面色沉冷。
　　那些生命中的吉光片羽，那些抹不去的深刻印记，在这样浓郁的夜色下沉淀，记忆越发清晰起来。
　　莫名地，右手臂某处皮肤隐隐作痛。凌宇耀的手臂上有一处被咬伤的牙印痕迹，这处伤痕是几年前韩雨芯离开时留下的。
　　洛少天曾劝过他，这样的疤痕做激光手术半小时就能祛除，让疤痕立刻消失的无影无踪。
　　只是凌宇耀不愿意。他不想去掉她留给他的任何回忆，包括这道伤害的牙印。
　　疤痕早已痊愈，可不知道怎么回事，两年过去牙印周围的皮肤仍旧时不时隐隐作痛，就像韩雨芯带给他的永远无法痊愈的伤痛。
　　凌宇耀隐忍地感受着手臂上传来的渗入骨髓的刺痛，他站在窗户边，陷入沉思。
　　这时，总裁办公室的门扉被敲响，门外传来特助的声音。
　　凌宇耀背着身，应了一声，而后传来沉重的门扉被打开的声音。
　　特助报告说：“总裁，您交代的事情已经办妥了。昨天下午转账成功，您已经成为李导演新电影的最大投资方。我向对方交代过，不允许透露您是幕后投资方的信息。”
　　“办得好。”凌宇耀墨色的眼眸浮动起一丝复苏的流光，他勾了勾唇角，鲜有地含笑夸赞道。
　　第二天一大早，蕾姐突然打来电话。
　　韩雨芯才刚起床，大脑放空中。
　　她一接起来，只听见蕾姐劈头盖脸地问她：“你昨天跟寰宇娱乐签约了？怎么会这么突然？”
　　蕾姐居然这么快速就收到她签约寰宇娱乐的消息，不过仔细一想也在常理之中，毕竟蕾姐在圈子里资历深厚，人脉自然宽广。她能第一时间收到消息，一点儿也不足为奇。
　　既然蕾姐主动打电话来问了，说明她并没有特别生气，而是感到十分意外。
　　韩雨芯揉了揉太阳穴，定了定心神，握着手机，情绪平静地开口道：“很抱歉，蕾姐，我选择了寰宇娱乐。”
　　“你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蕾姐居然敏感地察觉到了异象，她紧迫地追问道。
　　“我……”韩雨芯咬了咬下嘴唇，原本想要脱口而出的话语，被她硬生生忍住吞回肚中，“我没事，只不过寰宇娱乐的总裁是炎惑羽，他亲自出马说服了我。”
　　“炎惑羽？！”蕾姐的反应很大。
　　“是的。”韩雨芯略有不安地咬了咬下嘴唇。
　　毕竟寰宇娱乐和蕾姐现在的经纪公司是竞争对手，她一旦加入寰宇娱乐，即代表有朝一日可能会跟蕾姐成为对手。
　　“呵呵，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个人还是阴魂不散。”不知道为什么，蕾姐叹了一口气后，忽然失去了之前咄咄逼人的气势。
　　“蕾姐，对不起，我让你失望了。”
　　韩雨芯觉得自己总归还是要诚恳地道歉，毕竟蕾姐在她身上耗费精力。
　　而且回国后为她悉心安排，打点了一切。
　　蕾姐对待她的好，韩雨芯铭记于心。
　　只是这一次，为了徐菊，韩雨芯无法顺从自己的心意选择签约蕾姐的经纪公司，成为蕾姐手下的艺人。而炎惑羽，正好掌握住了这个转折性的机会。
　　昨天她已经现场跟炎惑羽签下合约，事情已成定局。
　　至于蕾姐，韩雨芯只能另外想办法，在将来报答蕾姐之前对待她的好。
　　“算了，有些事情就是这样，也许命中注定我们就是没有缘分做同事，一起工作。”蕾姐语调有些怅然，让韩雨芯有点不习惯。可她话锋一转，又道，“虽然没有缘分再一起工作，可是我们仍然可以做朋友。大家都在一个圈子里工作，往后难免会碰到合作机会。你可要记得，将来若有合作机会，优先权可要选择我。”
　　“当然。”韩雨芯毫不犹豫地回答。
　　听蕾姐的语气，应该是没有真正在生气。韩雨芯不由地松了一口气。
　　“好了，不跟你聊了，我还有很多文件要处理。”蕾姐迅速恢复情绪，又道，“by　the　way，虽然那个人是我工作上的对手，可不容否认的是，炎惑羽他是一个很有眼光的男人，希望他能够帮你打造更宽广的演艺道路。祝你好运。”
　　韩雨芯深吸一口气，由衷地说：“谢谢你的祝福，蕾姐。”
　　说了再见，挂了电话，屋子里又安静下来。
　　*
　　一周后，电影剧本走本会。
　　徐菊一早便开车到韩雨芯租住的公寓楼下，准备接她去电视台，参加上午十点开始的新电影的主创人员与编剧间的剧本讨论会。
　　自从那日签约之后，韩雨芯便加入寰宇娱乐经纪公司，而徐菊正式成为韩雨芯的经纪人。
　　接拍这部电影将会是韩雨芯复出影坛的第一步，而之后在炎惑羽这位幕后策划中手中，韩雨芯的演艺事业将会进入全面复苏状态。
　　韩雨芯早晨起来，一番洗漱后，走进厨房做了两人份早餐，等待徐菊到达后，两人同坐在餐桌两边，一起吃早餐。
　　“雨芯。”
　　吃早餐时，徐菊总是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韩雨芯抬眸看了她一眼，其实心中早已明了徐菊为什么会如此不安的原因。
　　韩雨芯开口说：“徐菊，告诉我，你一直以来最重要的愿望是什么？”
　　“我……”徐菊低着头，用小勺子毫无目的地搅弄着小碗中的小米粥。她眨了眨眼睛，低声说，“我想要成为经纪人，像蕾姐一样出色的顶尖经纪人……可是……”徐菊抬起头，眼神中充满不确定与不自信，“我真的可以吗？让我突然成为你的经纪人，我觉得我好像还没有做好准备，我很担心我能力不足，根本无法应对。”
　　“不去尝试，你怎么知道自己的能力如何？”韩雨芯认真地看着徐菊。
　　“可是……我资历很浅，只做过艺人助理和一小段时间的企宣，我怕我没有能力撑不起大场面，无法处理复杂的问题。”
　　徐菊越想越忧心，低垂着脑袋，像是未战先败的投降者。
　　徐菊埋着脑袋，丧气地说：“万一……万一因为我的能力有限，毁了你的演艺道路，我该怎么办？雨芯，我不想连累你。”
　　“徐菊，人只有在尝试过一件事情后，才有资格说害怕。你连试都没有试，就因为害怕自己做不好，而选择先放弃这件事情。如果是这样，我觉得你真的不应该说你拥有你的梦想。”
　　韩雨芯的话语，令徐菊神色一怔。
　　徐菊呆怔地抬起头，望着韩雨芯。
　　韩雨芯继续说：“徐菊，不瞒你说，我之前在Z国整整六年，从事的都是跟演艺无关的事业，我已经六年没有拍戏了，现在回S市突然要复出，这对于我来说也是一个不小的挑战。”
　　她顿了顿，微微提了一口气，眼神坚定，说：“可是我选择不惧怕，我要面对这件事情，并且想办法进修提高自己。我选择跟寰宇娱乐签约，这对我的人生而言是一次重大考验，我不知道未来会如何，可是我愿意去尝试，我不惧怕失败，没有事情比不战而降更失败。”
　　“雨芯……”
　　徐菊似乎从韩雨芯的话语中听懂了什么，又像是受到了什么激励一般。
　　她陡然醒悟过来，原本落寞的眼神渐渐地重新亮起来，眼眸中恢复了一丝丝往日的光彩。
　　“雨芯，我懂了。我会努力把握你给我的机会，我虽然不知道自己究竟有没有能力做你的经纪人，可是我会尽全力去做好这份工作。”徐菊眼眶一红，眼底蒙上一层泪雾，“我想和你一起努力，请你放心的做好演员的职责，其他事情全部交给我这个经纪人去办！”
　　“我相信你，徐菊。”
　　望着韩雨芯信任的眼神，徐菊这几天一直悬着的忐忑不安的心，终于尘埃落定。
　　此时就算无法跟安子皓联系上，就算她的感情路将走向末路，只要有好友在身边，徐菊觉得一切的风浪终有过去的一刻，她能够坚持下去，她一定行！
　　徐菊吸了吸鼻子，把盈上眼睫的眼泪强忍住逼回眼眶，心里那份酸涩却越来越浓。
　　韩雨芯能够了解徐菊这几天所承受的压力，徐菊与安子皓的地下恋情被媒体曝光，安子皓肯定被经纪公司限制私自跟外界联络，徐菊因为私下跟公司艺人恋爱而受到公司内部处罚，险些被开除……
　　她的感情正在经历惊涛骇浪，这场风暴几乎将她卷入漆黑无光的海底。
　　现在韩雨芯唯一能够帮助她的，只有帮助她保住这个工作。
　　此刻徐菊实在忍不住这几天憋在内心的酸楚与苦闷，眼泪落下的一瞬间，她坚强的外壳出现裂缝，情绪崩塌，“哇”一声大哭起来。
　　韩雨芯坐在一旁，也不去阻止她。也许只有哭出来，将情绪发泄，才能让她更快的走出这场风暴的阴霾。
　　徐菊这一场大哭，持续了近一个小时。
　　等徐菊发泄完情绪，重新整理好心情后，这才顶着一双哭肿成核桃似的眼睛，以韩雨芯新经纪人的身份，第一次陪伴在韩雨芯身边，参加电影走本会。

　　☆、162　豪门弃妇

　　“啊！我是大傻瓜！我干吗在陪你出来工作前大哭特哭，搞得现在跟头熊猫一样，眼睛肿成这样，一会儿怎么见人啊！？”
　　把车子停入地下车库后，徐菊站在韩雨芯身边。一起在地下停车库的电梯前等待。
　　韩雨芯扭头扫了徐菊一眼，弯了弯唇角：“情绪变化真快。”
　　“是真的很丑啊！”徐菊继续哀号。
　　这时候，电梯‘叮’一身到达，电梯门缓缓向两边移开。
　　韩雨芯和徐菊刚走进轿厢里，忽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道急匆匆的声音：“请等一下！”
　　面前的电梯门正要合上，韩雨芯听见声音，赶忙伸手按下开门键。
　　缓慢合上的电梯门停顿了一下。再度向两端开启。
　　而刚才喊出那一声的人，怀里抱着一堆资料。手臂上挂着一只大容量的包包，脚步跌跌撞撞地从电梯外跑进来。
　　韩雨芯抬眸的一瞬间，陡然怔了怔。
　　“怎么是你？”
　　“大、大嫂！”凌紫彤眼前一亮，表情惊诧地倒吸了一口气。
　　凌紫彤站稳了脚步，望着面前的韩雨芯，她脸上的神色瞬息万变，惊愕、讶异、疑惑、呆愣从眼底飞快变幻闪过，所有情绪可最终化作久别重逢后的欣喜。
　　“大嫂，你……你这六年去哪里了啊？六年前你不告而别，手机号码又停用，人间蒸发一样消失了，我好想你啊！”凌紫彤鼻尖一酸，眼底泛起一层水光。
　　“我去Z国了。”韩雨芯神色微微震荡，毕竟六年前她嫁给凌宇耀的时候，跟凌紫彤这个曾经的小姑子关系还不错。来爪序划。
　　她一直记得这个个性坚韧，为了追求幸福可以反抗家庭专制。一心想要成为编剧的富家千金。
　　不知道六年不见，凌紫彤是否实现了她当初的梦想？
　　“Z国？”凌紫彤偏了偏脑袋，又看了看站在韩雨芯身边的徐菊。
　　感受到凌紫彤的目光，徐菊尴尬地笑了笑，抬起手说了声“嗨”。
　　凌紫彤也友好地向徐菊微微一笑，而后又将目光转回到大嫂身上：“大嫂，你怎么会来电视台啊？”她流转眼眸。猜测道，“难道你打算复出影坛了？”
　　韩雨芯抿唇一笑：“是啊，我接了一部电影，今天是来电视台开走本会的。”
　　“电影？！”凌紫彤一怔，眼神陡然亮起来，“大嫂，你接拍的电影该不会是医疗题材！？”
　　“是啊。”韩雨芯点头。
　　“天哪！好巧哦！”凌紫彤眼眉弯弯笑起来。
　　“看你的反应……难道你是这本电影的编剧？”韩雨芯笑着问。
　　凌紫彤用力点了点头：“我有参与编剧组，可是我的资历还不够，所以名字不会出现在片尾的工作人员名单上。”
　　这时，电梯到层。
　　她们前后走出轿厢，凌紫彤低头扫了眼戴在手腕上的手表时间。
　　凌紫彤问：“大嫂，现在离开会时间还有大半个小时，我想跟你聊会儿天。好久不见。我有很多话想要跟你说。”
　　“好啊。”韩雨芯想了想，转头对陪在身边的徐菊说，“徐菊，你可以先帮我和紫彤，下楼去买两杯咖啡吗？”
　　徐菊眼珠一转，立刻会意，知道雨芯一定有事情要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