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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深案重-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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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的母亲就在我姐姐家做钟点女佣,陈敬夫对这件事很是忿忿,却又毫无办法,于是,我选中了孙志虎,而且当时我就想到,万一事情有失,我就连孙志虎一起杀了,让他当替死鬼!”

    照霍云帆的揣度,乔紫榆之所以没有来得及做这件事,除了因为他们出手快,早一步把孙志虎置于保护之下,令乔紫榆无从下手之外,恐怕陈敬夫也是功不可没,毕竟对他来说,孙志虎死不死于他毫不相干,而只有乔紫榆的阴谋败露,他才能从乔安琪那里得到一切他想要的东西。所以乔紫榆的生死,于他亦是无足轻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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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真相
    乔紫榆慢慢说道:“我们的计划进行得很是顺利,先是孙志虎设计撞伤了榴宝;凭我姐姐的为人;当天晚上一定会让榴宝回到住所去养伤;其实就算姐姐不放榴宝的假,我也会想办法令榴宝离开。我们在六点多钟去了丹桂西街,去之前;我还让孙志虎换了双较小的鞋;以免让警察由足印查到他的身上;那时候姐姐刚吃完晚饭;正准备上班去,家里就她一个人,她仿佛很诧异我怎么会跟孙志虎一起造访,但是并没有太多不安,丹桂西街住的都是散户,别说姐姐根本没呼救过,就算是呼救,一时半会儿也是引不来人的。”

    乔紫榆的脸色由白转青,由青转黑,仿佛马上就要迈入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她幽幽道:“孙志虎把姐姐制住,绑了她的手脚,塞了她的嘴,我才一点一滴地,把我和陈敬夫的事,陈敬夫和邢翠红的事说给她听,并且要让她闻一闻陈敬夫给我买的科隆香水,我一边讲,一边骂,姐姐听了又生气,又伤心,又愤怒,哈哈,你不知道当时我心里有多爽快,总觉得郁积在心里多少年的一口恶气,在那一刻才算是彻底出净了!后来,我就让孙志虎动手,可这个废物粗手笨脚,掐住乔紫桐的脖子怎么也下不了手,我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砖头,向姐姐头上一砸。。。。。。后来又在她胸口捅了两刀。。。。。。”

    怪不得乔安琪对香水过敏,周晓京却在案发现场闻到了科隆香水的味道,而后来他们又发现邢翠红也用科隆香水,当时还以为邢翠红有重大嫌疑,没想到看似巧合的背后却有着不寻常的原因。

    乔紫榆说完,抬起头来,冷笑道:“我猜你们一定奇怪,尸体的头上没有找到砖屑吧,哈哈,那是因为我早就用布把砖头包好了,自然不会留下痕迹!”

    在场的明镜职员和警务公所的探员都是心下一寒,这女子残杀亲生姐姐时如此不容情,又如此地精密细致,人要冷面冷心到什么地步才能做出这样的事啊!

    霍云帆低头看着筛落膝头的冷冷月光,冷静地说道:“但是就在你们认为杀人计划即将完美收官时,一个意外的电话却吓得你心惊肉跳!”

    乔紫榆蔑然笑道:“你只说对了一半,被吓得心惊肉跳动的人可不是我,而是孙志虎那个没出息的废物!要不是我保持镇定,这家伙几乎要立时跑去警务公所自首了!”她撩一撩额前散乱的乌发,眼睛里的仇恨与不屑更清晰地显现出来,“我当然也不想接电话,但是我晓得姐姐的朋友很多,说不定不接电话,反而会令对方找到家里来,那样可就不妙了!我还要利用我与姐姐面貌相似这一点做不在场证明呢,如果尸体被过早发现,事先安排好的计划就泡汤了!”

    周晓京暗想,是了,就算那天晚上乔紫榆不去“江畔明珠”,她也一定会在别的地方出现,让别人当她是乔安琪,然后制造乔安琪是死于晚上九点之后的假像。只不过她被迫去了一趟“江畔明珠”,在一个大多数人对乔安琪熟悉的环境中露面,乔紫榆此举多多少少要担些风险的。

    乔紫榆说道:“那个电话是姐姐工作的夜总会打过来的,催促她抓紧时间上班去,我们姐妹的声音本来就很像,我就谎称身体不舒服,想搪塞过去,但是那家夜总会好像急于要姐姐上班似的,说身体不舒服可以派车过来接我,这样就吓了我一跳,我只好硬着头皮答应马上就去上班。我从姐姐的衣柜里随便抓了件裙子,穿好之后,又化了很浓的舞台妆,想着这样或许可以遮掩我的慌张,但我不认识那个什么‘明珠’夜总会的路,也绝对不能让孙志虎送我去,我就打电话给陈敬夫,让他过来,他起初还推推脱脱的,我就把我已经杀掉姐姐的事告诉他!他当然会害怕得不得了,其实我也害怕,到了‘江畔明珠’门口的时候,我的身体几乎要僵住了,因为我既不会唱歌也不会跳舞,害怕到时候露了馅儿!陈敬夫就让我装嗓子痛混过去。”

    周晓京吐出一口浊气,这就是她看到的那一幕,那天她在“江畔明珠”门口,看到乔紫榆对陈敬夫悲凄哀伤依依不舍的样子,原来那不是眷恋,而是惊恐,但是为什么在周晓京眼里就变成了舞女对情郎的恋恋不舍?周晓京看了看霍云帆,心想,这恐怕就是人家说的“以我观物,物皆著我之颜色”吧,其实当时周晓京潜意识中的心境,才真正是悲凄哀伤依依不舍的,只不过她拼命地用仇恨和怨怒来掩饰这份扑不灭的情愫罢了!

    霍云帆见到周晓京满眼柔情地望着他,心口一阵暖烘烘的,尽管是一个抓捕罪犯的现场,但是因为有周晓京的芊芊柔柔伴他左右,霍云帆甚至觉得连半掩窗扉中吹进的初夏的风都是带着丝丝甜香的。

    周晓京感觉到霍云帆的灼灼柔光,红了红脸低下头,继续沉声道:“所以我表姐让你来唱一曲时,你就冷冷的拒绝了!”

    乔紫榆漠然的表情中竟然有了一丝的苦涩,她苦笑道:“不拒绝又能怎样呢?我只要一开口,旁人就都能听出来我是个西贝货!那个时候我痛苦的恨不得立刻死去!姐姐活着的时候,我曾经不止一次地想过,如果有一天她消失了,也许我的天空就会晴朗很多,可是那天晚上,当有人让我唱歌我却无情地拒绝时,我发现就连赵老板那样珠光宝气的尊贵女人,都只能默默忍让‘我’的任意而为,我就知道,一个死了的乔安琪也比活着的乔紫榆受人尊重,我只能顶着姐姐的躯壳时,才能隔靴搔痒地享受一点儿她的光彩照人众星捧月!”

    周晓京冷笑摇头,道:“这只是你的错觉罢了!你姐姐在光彩照人众星捧月的背后,受过多少欺凌与践踏,不是你能知晓的!你只是看到了旁人光彩的一面,却忽视了自己拥有的东西,你有个全力支持你的姐姐供你读美专,可以做你想做的事情,还有个对你死心塌地地杨玉良,他那么爱护你。。。。。。”

    “够了!”乔紫榆忽然咆哮起来,“你别站着说话不腰疼,美专的学生如果没有背景,出来还不是一样没有工作,或者是勉强谋个职位却薪水微薄;杨玉良又算什么?他家那样差劲的条件,能给我带来什么?我不过是一时赌气才跟他在一起的!”

    周晓京心中直叹冷气,罢了,一个人若是执拗冷漠到如此地步,跟她说什么也是枉然!

    只听乔紫榆继续说道:“总之,姐姐拥有的一切,我都要拥有,她没有的,我也要有!只要她死了,我就可以继承她的财产,陈敬夫就可以娶我,到时候,她的钱财,她的丈夫,她所拥有的一切,就都是我的了!哈哈哈!”这尖利的笑声如锐刺一般,直刺耳鼓,在静夜之中如夜枭凄厉地惨叫一样糁人,周晓京脊背上一阵阵的发冷,几个警务公所的警员,也不禁地打起冷战。

    只有霍云帆稳如泰山,他坐的地方正在靠窗的阴影之中,黑暗中他拉过周晓京,用温热的手心温暖着周晓京冰凉的手指,周晓京迟疑了一下,终于没有拒绝,脸上却已经热烘烘的了。

    霍云帆的声音甚至有了一丝愉悦,笑道:“可是还有个邢翠红呢,我想你是不会允许一个戏子跟你去抢男人的!”

    “当然不会允许!”乔紫榆斩钉截铁道,“我本来想一不做,二不休,把她一起干掉,但一来孙志虎那个软蛋实在不顶用,二来如果再杀了她,难免暴露动机,太不划算,于是我就想出了那个‘一石二鸟’之计,换上早就预备好跟邢翠红一模一样的旗袍和手绢,半夜三更敲响丹桂西街的住户的门,让人误以为那个时候邢翠红去过丹桂西街,到时候她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不死也要脱层皮,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几天过去了,你们竟没有抓她,我就有点发毛,暗自懊悔那时候我是不是装得不像,露出什么马脚来了!”

    提到这一点,霍云帆露得得意的笑容,道:“不是你装得不像,而是你装得太像了,以致于让我产生了怀疑!须知凡事‘过犹不及’,试想如果真的是邢翠红要去杀人,她为什么要穿上她平时常穿的旗袍,拿出她平时常用的手绢,还生怕旁人注意不到似的,拿出来招摇过市,这是一个杀人嫌犯应有的作为吗?所以当时我就怀疑,这不过是凶手扮成邢翠红的样子来迷惑我们视线的手段,至于这个凶手,则应当是一个既恨乔安琪,又恨邢翠红的——女人!怎么样,乔小姐,你觉得这样的话,我们的侦察范围是不是大大缩小了呢!”

    乔紫榆怔了半日,又惊又叹地望着霍云帆,而后缓缓低下头去,嘴角边浮起一丝凄凉的微笑,“原来是这样,所以你们就想到了我,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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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夜谈
    其实,在怀疑乔紫榆之前;周晓京还怀疑过陈映霞;陈映霞不喜欢乔安琪;并且一定也不喜欢邢翠红这个龙套戏子,又有支使孙志虎的便利条件,但陈映霞案发那天从上午开始;一直到第二天早晨都有不在场证明;就使得周晓京只能否定掉这个答案。

    周晓京淡淡微笑;如夜色中一丛芊柔的晚香玉;“其实出卖你的最终还是你自己!当我们对你姐姐家的两个女仆做讯问时,她们都反映,说你姐姐十分敬业,从来不肯迟到早退,而我第一次见到你时,你不但耽误了上班时间,还借故不肯一展歌喉,这跟你姐姐平时的做派就很不一样。当然,因为我之前对你和你姐姐的了解几乎为零,所以女佣的话并没有引起我对你的怀疑,况且人总有喜怒哀乐,你一时不愿唱歌也说明不了实质问题!当你失踪的时候,我第二次听到我们的职员反映,说你和你姐姐一样,对待学业工作十分认真细致,那时候我曾经隐隐感觉不对,可是又说不出所以然来,后来我才想起来,是那天晚上咱们在‘江畔明珠’见面时,你对工作漫不经心的表现令我感到蹊跷!后来我打电话问过赵琬珠女士,她证实了这一点,说那天晚上你在‘江畔明珠’呆的时间不长,且总是心事重重的样子,后来直接就借故提早下班了!不过我听了她的话,也只是觉得不对头,因为这既不是逻辑严密的推理,更不是铁证如山的证据。”

    周晓京顿了顿,望望霍云帆,笑道:“其实真正让我们注意到你的,是你穿的服!”

    霍云帆和周晓京二人心中是一般地熨贴,因为这样一个关键的发现,是他们一起想到的,真是心有灵犀!

    周晓京道:“我们在焦文元家里虽然没有找到直接的证据,但偶然的一个发现却成了破案的关键性的因素——那就是,焦文元很喜欢紫色,他家室内庭外的装修,以至家具被褥,都是紫色调,而焦文元也说过,乔安琪为了笼络他,不惜奉承讨好,那件紫色的电光绸长裙,显然就是奉承钱主的证据,只是她后来不肯以身相从,这才惹怒了焦文元。我们就想,你姐姐死之前,已经与焦文元闹翻了,又怎么会再穿戴焦文元喜欢的颜色?她只怕恨还恨不过来呢!于上我又去了丹桂西街的案发现场,果然,乔安琪购置的所有紫色调的东西,都被置于墙角,衣柜中凡是紫色为主调的衣服,也都被挂在了偏僻的一隅!”

    乔紫榆笑得凄恻,道:“那是因为孙志虎听到电话铃声,吓得把姐姐的尸体搬到了衣柜里,大部分衣服都染上了血迹,我只好从柜角一隅中取了那件干净的长裙穿上去夜总会!”

    周晓京点头,道:“这就是了,也许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你害死你姐姐,老天也不能容你!从怀疑那件紫色的电光绸长裙开始,我就有了一个大胆的推测,我见到的人,真的是乔安琪吗?因为我们对案发时间的推断,是因为我前一晚在夜总会见过‘乔安琪’,又在案发现场辨认过过乔安琪的尸体,可为什么凡是有重大嫌疑的人都有不在场证明呢?难道是我们的案发时间推算有误?这时候我就想到,是不是有人冒充她?可是在夜总会,一个到处是乔安琪熟人的地方冒充乔安琪,谁有那么大的本事可以不至于露马脚?于是,‘双胞胎’的推断,便油然而生!”

    凄冷的夜风吹乱了乔紫榆的额发,如一只蓬头鬼似的,阴森而可怖,“如此说来,你们到今天才抓到我,还算是晚的了!”

    霍云帆的声调稳如磐石,道:“这也是因缘凑巧!你和你姐姐因为结婚的事闹翻之后,你的所有照片都被拿掉了,而你在老家的所有照片,也被你事先设计给销毁了,伺候你姐姐多年的榴花去了南洋,孙妈妈和榴宝是乔安琪结婚之后新雇来的,并不知道你们姐妹是双胞胎的事,你没来过几次浦江,浦江仅有的两个认识你的人,陈敬夫和孙志虎,又不会向警方提及此事!我承认这次在这个问题上,我的确是反应不够迅捷,但最重要的,是任何一个思维正常的人,都不会想到一个承受姐姐大恩的人,会做出这种残害手足。。。。。。”

    “住嘴!”乔紫榆几欲颠狂,“你们每个人都这样说!我吃她的,穿她的,被她供养读书,所以我就要眼睁睁的看着她夺走我挚爱的男人!”

    周晓京轻飘飘地瞥了一眼缩在床角的陈敬夫,那个男人自从刚才险些做了刀下鬼时起,就如同受惊的小丑一样,蜷缩在一角,神色灰败无光。

    周晓京笑道:“结果呢?结果证明你‘挚爱的男人’是个什么样的货色?”说到这里,周晓京安稳地接受着霍云帆手心里的热度,轻灵的心如一片伏于原野的羽毛,踏实而平静,“即使当初你们在旅馆打工时顺利结了婚,你能保证他与你白头偕老吗?你还不知道吧,你姐姐的大计财产都因为这个人失败的投资而挥霍光了,她为了保证你以后能有所依靠,买了一份人身保险,受益人是你。”

    “什么?”乔紫榆几乎是锐叫着说出这句话,“不!不!不!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周晓京挑眉道:“是不是真的,一会儿你看看保单就清楚了!所以,你现在明白陈敬夫为什么放任你去杀你姐姐了吧!”

    乔紫榆想起来!当初她悄悄回到浦江去与陈敬夫见面时,陈敬夫一再向她哀叹婚姻如何无奈,甚至暗示如果没有乔安琪,他立刻就会娶了自己,当她对姐姐露出杀意时,陈敬夫不但没有制止反对,反而在言语中露出鼓励的意思,在她说出她已经杀掉乔安琪时,陈敬夫表面上悲戚恐惧,实则却难掩其欣喜。

    都怪那时,她被**和执著冲昏了头脑,一心认为陈敬夫才是世界上最爱她的人,实际上,她们姐妹的悲剧,一步一步,都是这个恶棍所致!

    乔紫榆蓦地窜起,合身扑向陈敬夫,周晓京离她最近,伸手制止时,手臂上却倏然一凉,紧接着,一条细细的血痕赫然出现在明晃晃的月色底下,周晓京虽然一惊,因为只划破了皮肉,手臂并不如何痛,却把霍云帆吓坏了,跳起来捧着周晓京的胳膊,颤抖着问道:“怎么样?有没有伤到骨头!”

    警务公所里有几位原先与霍云帆查过案子的警员都兀自好笑,这位霍神探,自己破案时出生入死,天不怕地不怕,此时却被一缕血丝吓得半死,真真是卤水点豆腐!

    众人却大多去拉住乔紫榆,没想到她袖管里还藏着刀刃,乔紫榆暗藏了这另一把刀,原本是想要伺机逃跑时用的,但这时她心中对陈敬夫恼恨已极,只想着与他同归于尽,便什么都顾不得了。

    周晓京惊悚过后,才想起当着罪大恶极的嫌犯和一众警员,霍云帆表现出对她不同寻常的关心,实在令人发窘,随便敷衍了几句,金樱藤已经从护士箱子里取了纱布和药膏出来,替她包扎。

    车轮踏碎良夜寂寂,轻快地飞驶在溶溶的月色之中,一钩淡金红的新月如钩,斜斜地挂于中天,萎靡的光影映在筋疲力尽的街巷中,在微冷的夜里勾起人的一缕薄薄的苍凉。

    霍云帆倦到了极处,托小冯把他的小汽车开回了明镜,他则同周晓京同乘一辆绿漆乌篷的三轮车,送周晓京回明镜。

    金樱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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