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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白阳好笑地看着他，“我倒是不热，如果你觉得热我把空调打开吧。”
　　闻晋霖还想说点什么，房间门被大力拍响了，钟留慌张的声音在门口响起：“秦爷！秦爷！少爷偷偷开车溜出去了！”
　　秦白阳深深皱起眉头，闻晋霖也有些气愤，秦纵上次徒步跑出门很快被追了回来，这次居然吸取教训改飙车了！这熊孩子比他还小月份，妥妥的未成年，绝对是无证驾驶！
　　秦白阳站起身，闻晋霖拿腿勾住他，“羊羊叔叔你干嘛？”
　　“当然是去把他追回来。”秦白阳安抚地地拍拍他的脑袋，“你穿好衣服在家等我，我很快就回来。”
　　“我和你一起。”闻晋霖赶紧套上裤子。
　　秦白阳还记得上次秦纵跑路，闻晋霖一嗓子喊得他灰头土脸，这次秦纵开着车出去的，万一又经不住刺激，一头撞树上栏杆上，后果就严重多了。“不用，我和钟留一起去就行。”
　　他打开房门，和急出了一脑门汗的钟留同驾一辆车出了院子。
　　闻晋霖站在窗口看着他们离开的样子，有种被坏了好事、煮熟鸭子飞了的挫败感，“秦纵可真烦人！”
　　被嫌弃的秦纵其实开得并不快，时近中午，室外的温度略有些热，他打开车窗，吹进来的热风让他感觉自己像是晾房里的一串葡萄，很快就会被风干到只剩皮骨，再没有多余的情绪。
　　“秦纵，停车！”秦白阳他们很快便追了上来，钟留从左边超车与秦纵保持平行，秦白阳隔着车窗朝他喊道：“别拿自己和别人的安全开玩笑。”
　　“你不用管我，钟叔早就教会我怎么开车了。”秦纵大声道，踩下油门加速前进。
　　钟留有些尴尬地“唉”了一声，他以前总觉得少爷迟早都要学会开车的，早学早好技不压身，万一有个什么突发状况也可以应对一下，哪想到青少年的心智如此不成熟，偏要将这半吊子车技用在发泄不满上。
　　秦白阳他们立即提速跟上，“听话！不管你会不会开车，你毕竟还未成年。”
　　“年龄重要吗？”秦纵冷笑着握紧方向盘，“闻晋霖也未成年，你还不是一样下手了。”
　　秦白阳明显愣了几秒，钟留愈发尴尬了。这大马路上，虽然中午车流量不大，毕竟也还是有人的，他们两辆车你追我赶的已经很引人注目了，少爷再喊这么一出，也太不给秦爷留面子了。
　　“少爷，你先停车，有什么话我们回家再说。”钟留也探着头喊道。
　　秦纵连他爸爸的话都不听，更不会在意钟留这么一位慈祥老妈子了，板着脸将车开得更快了。
　　秦白阳收回视线，对钟留说：“逼停他。”
　　钟留应了一声，加速飙到秦纵前面，打偏车头占了两个车道。
　　秦纵再怎么冲动鲁莽，也不会开车撞向自己父亲，他刚踩下刹车，斜后方突然冲出一辆蓝色越野车，炮弹似的冲向秦白阳，
　　两辆车的车速都极快，撞击的一瞬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不！！！！”秦纵惊恐地大叫着，眼睁睁看着那辆载着他最亲近两个人的车近乎腾空飞起，摧枯拉朽地撞破路边的围栏，从路桥上飞了下去。
　　车头跌入水面时又是一声巨响，水花四溅。秦纵依稀感到有水溅到自己脸上，伸手一摸发现是自己的泪水。他抖得根本站不直身体，几乎是四肢并用地爬出了车门，扶着围栏看着桥下湍急的江水。
　　那辆车只剩一个被撞烂的车尾露在水面外，一只破碎的车灯闪了几下，像是在对秦纵做最后的告别。
　　“爸爸！爸爸！钟叔！”秦纵声嘶力竭地喊着，希望他们两个人能重新浮出水面，但很快就连车尾也沉入了水面下，除了涟漪和水波，以及一些看不出原形是什么的零件，水面上什么都没有。
　　秦纵颤抖着摸出手机，拨出秦墨的号码。
　　“咚！咚！”肇事的越野车里发出不小的动静，秦纵用几乎要喷出血来的眼睛狠狠地瞪着那边，只见肇事司机被撞得满头满脸的血，正在用力踹变形被卡住的车门。
　　“喂。”秦墨的声音让秦纵心中更加酸涩，却也略安心了一些。
　　“叔叔！”秦纵压抑住嚎啕大哭的冲动，尽量口齿清晰地告诉了他刚才发生的事情，焦急地道：“快找人来救他们！”
　　“肇事的人死了吗？”秦墨的声音也不再沉稳。
　　“没有，他被卡住了。”秦纵看向越野车，那司机终于将门推开，与秦纵四目相对。秦纵的眼中固然是极度的憎恶与仇恨，可对方的眼里也是深沉的杀意。
　　秦纵后背一凉，“他是故意的。”
　　秦墨紧皱眉头，“秦纵，回车上，离开那里，去人多的地方！”
　　秦纵和那个仿佛刚从恐怖片场出来的司机之间有了一段气氛诡异的沉默，秦纵首先动了，他身形矫健地冲进车里，紧紧握住方向盘。只要他一踩油门，就可以将面前这个罪无可恕的男人卷入车轮底下。
　　那人瞬间明白了他的意图，一瘸一拐地往路边的安全带跑去。
　　刺耳的警笛声呼啸而来，秦纵咬紧牙关，最后看了那男人一眼，将他的模样刻在脑沟里，驾车向市区驶去。
　　闻晋霖一个人在家等了近两个小时，肚子都饿得咕咕叫了，离家的三人却一直未归。期间他打了几次秦白阳的电话，却一直没能接通。
　　闻晋霖有些烦躁地在屋里转来转去，暗自后悔没有存下秦纵的号码，为防止秦纵骚扰也没有告诉他自己的号码。
　　为了安抚自己躁动不安的胃袋，他去厨房里喝了一碗汤，钟留用砂锅炖好的鸡汤还有些烫口，味道也一贯的鲜美，但闻晋霖无心品尝。
　　“人都去哪儿了呢？”他放下碗自言自语道，“是不是秦纵被交警捉住了，正在疏通关系？”
　　客厅里的电话铃声突兀地响了起来，闻晋霖愣了愣，拔腿冲了过去，抓起话筒按在耳边：“喂！”
　　“闻晋霖，不要留在我家，赶紧离开，那里不安全。”
　　“秦纵？”闻晋霖呆呆地眨了眨眼，“为什么不安全？你爸爸呢？”
　　秦纵那边沉默了几秒，隐约哽咽了几声，“他和钟叔叔被人撞下桥，掉进江里了。”
　　闻晋霖下意识地摇了摇话筒，“你，你说什么？”
　　“我们正在搜救……”
　　“怎么会呢？”闻晋霖喃喃道，“你们才出门一会儿，羊羊叔叔说让我等他回来的啊！”
　　秦纵没有作声，旁边一个粗犷的男声催促道：“少爷，该走了。”
　　“闻晋霖，”秦纵吸了吸鼻子，“我要回家了，我相信爸爸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等等——”闻晋霖慌张地揪住电话线，仿佛抓住了最后一丝希望，“你家在哪儿？你回去了你爸爸怎么办？他到底在哪儿？”
　　那个粗犷的男声又催促起来，秦纵加快了语速，“我会回来的，你等我！”
　　黑羊篇


第31章　广告
　　青春期那些不可告人的幻想被拍成视频，还在网络上热传是什么心情？此刻的秦纵大概最有发言权了。
　　他紧盯着电脑上的视频，应该说是广告。分开这么多年，他以为自己已经忘掉了那些丢脸的往事，可看着屏幕上那张脸时，他仿佛又变成了那个笨拙的少年，口干舌燥，手心冒汗。
　　屏幕上的闻晋霖也同往常一样，对他的紧张毫不在意，悠哉地躺在一张栗色皮质大沙发床上，一只手撑着脸，一只手翻着摊在床上的书页。他身上的衣着十分卡通，或者说幼稚——毛茸茸色彩明黄如雏鸡的连体衣，后背的帽子上还挂着两只长耳朵，完全看不来模拟的什么动物。
　　睡衣的袖子长到手腕，裤子到脚腕，把他遮得严严实实，连身体线条也被宽大的连体衣掩盖了。但他露出的部分，一张精致到让人心醉神迷的脸自然不用多说，单是一双脚都让人移不开视线，脚背单薄，白‘皙得像一片玉的皮肤下隐隐透出静脉的青色，像是白玉里生出了绿色的脉络，十个圆乎乎的脚趾头盖又透着粉，给这块色泽偏冷的美玉添了一分活泼和生气。
　　秦纵不自觉地咽了一口口水，两只大手突然横空出现，插进闻晋霖的腋下将他腾空抱了起来。
　　这双“大手”是货真价实的大手，一个巴掌恐怕有正常人五个大，叫人吓了一跳，还以为闻晋霖被巨人劫持了。
　　镜头跟着闻晋霖上扬并拉远，整个房间的全貌显示出来。以闻晋霖的身高来说，这个房间的高度和面积大概可以做礼堂了，但是以那双大手的主人视角来看，这是一间正常的客厅。闻晋霖方才躺的地方也并不是沙发床，而是一张单人沙发。
　　与闻晋霖身上衣服同色、字体非常圆润可爱的几行字幕蹦了出来，盖住了这个黑白色调的房间顶部，“养一只宠物是非常幸福的事情，可是有时候……”
　　秦纵这才搞清楚闻晋霖的角色定位，呼吸更加急促了。
　　那个面容平凡毫无特色的青年男巨人将闻晋霖举过头顶，爱怜地看了好一会儿，闻晋霖面无表情地与他对视。那巨人受不了了似的“哎呀”叫唤了一声，将他抱到胸前用力亲着他的额头和脸颊。
　　闻晋霖被亲得眯起了一边眼睛，一大一小两只眼睛里写满了烦躁，手也用力推拒着那长着青色胡茬的下巴。可在体型差距面前，这小小的反抗一点作用也没有，反倒被巨人捉着手背“吧唧吧唧”亲了两口。
　　闻晋霖扬起另一只手，随着巨人的一声惨叫，在他脸上留下四条血痕。
　　巨人无奈地叹了口气，将闻晋霖放回沙发上，揉着脸道：“你这个坏孩子！”
　　闻晋霖听不懂似的继续低头看书，巨人蹲下‘身慢慢靠过去撅着嘴还想亲他的脑袋，立刻收到一个威胁的眼神。
　　巨人不死心地盯着他，反手拉开茶几的抽屉，从里面摸出一个印着“i…Pet”字样的盒子，从里面取出一个创可贴贴在自己伤口上，创可贴上也印着“i…Pet”字样，广告的本质暴露无遗。照顾好自己，巨人又摸出几个粉色指套和一包印着“i…Pet”的零食。他摇了摇零食袋子，发出的声音立即吸引了闻晋霖的注意，他抬起脸，视线跟着袋子移动，脸上依然没什么表情，眼神却赤｀裸裸地垂涎着，之前黄色带耳朵连体衣也没能掩盖的高冷范儿瞬间灰飞烟灭，整个人的气质变得十分难以形容。
　　“叫爸爸，叫爸爸就给你吃。”巨人跟个恶作剧的小孩子似的将零食举得高高的，逗弄着闻晋霖。
　　闻晋霖将手搭上巨人的额头，轻轻拍了拍，那只手就像被抽了筋骨似的无力地耷拉下来。巨人飞快地撕开袋子，拿出一根薯条似的东西殷勤递到闻晋霖嘴边，“你喜欢的i…Pet！快吃吧！”
　　闻晋霖很给面子地张嘴接过，洁白的牙齿和粉｀嫩的舌头昙花一现，跟啃胡萝卜条的仓鼠似的一点点嚼完了那根零食，满足地眯起了眼。
　　巨人趁机握住他的手，将方才取出的粉色橡胶指套一个个往他指尖上套，嘴里安抚道：“乖哦，乖哦。”
　　闻晋霖专注而幸福地吃他不停喂过来的零食，直到袋子见了底才发现自己的手变得有些不一样，他好奇地嗅了嗅指尖，又甩了甩手，感觉并没有不适，便重新放松身体，将空袋子推到地上，渴望而讨好地看着巨人。
　　巨人又拿出一袋东西，上面印着“i…Pet无毛型宠物专用湿纸巾”——因为这些东西造型比例跟巨人一样巨大，这字连高度近视都可以看一清二楚，广告打得相当粗暴。巨人抽出一张湿纸巾，用与他体型不符的小心翼翼的动作给闻晋霖擦了擦嘴，“没有了哦，一天只能吃一包。”
　　闻晋霖仿佛听懂了他的话，失落地趴在沙发上，脑袋搁在手臂上有些可怜地望着他。
　　巨人从喉咙里发出几声意味不明的咕噜声，撅着嘴又凑过去想亲他，“给我亲一口就再给你零食吃哦。”语气跟个哄诱小朋友的变态毫无区别。
　　闻晋霖迅速地坐直身体，故技重施地一巴掌扇过去。因为指甲套的保护，巨人脸上并没有新增伤口，只是发出“啪”的一声。
　　巨人对这一巴掌不痛不痒，腆着脸用鼻子将闻晋霖拱倒，将嘴巴紧压在他的肚子上，陶醉地嗅着、亲吻着。
　　闻晋霖蹬着腿、挥舞着手臂挣扎反抗，可这巨大的体型与力量差异注定了他的失败。他很快便放弃了无用功，“火”字形摊在巨人的大脸下边，蹬着天花板生闷气。
　　黄色的字幕这次出现在他脑袋边，还被云朵形状的边框圈了起来，“好气哦，可是，看在i…Pet的份上……”
　　画面突然黑掉，中间出现四个严肃的白色大字“未完待续”，右下角是那可爱的字体“iPet。为您提供和萌宠幸福生活的所有元素”。
　　秦纵深深呼出一口气，扯了两张纸巾擦干自己手心中的汗，让自己的心情慢慢平复下来。
　　五年前，闻晋霖是漂亮又可爱的少年模样，五年过去，他脱去了那种稚嫩和青涩，像一只彻底修炼到家的狐狸精，一抬眉一瞥眼俱是难以言说的魅力，根本没办法移开视线。
　　秦纵将这段视频颠来倒去地看了好几遍，心中熄灭已久的火星重新燎原，胸膛里像是住了一只随时要蹦出来的小兔子，鼓噪得人坐立不安。
　　视频下的评论已经到了六位数，秦纵心情复杂地点开看了看。“广告差评，5、6分钟的广告，里面就出现了创可贴、零食、指甲套、湿纸巾、宠物服这5样非必需的小东西。宠物香波这种必需品居然给漏掉了，下集一定要给这只小动物脱了衣服洗个澡才行，洗完澡还要在全身上下细致地喷一遍驱虫喷雾，这种无毛型宠物也许还可以擦一点乳液保护皮肤。”
　　“天了噜，原来从宠物视角来看我就是这样一个hentai吗？是该给宝宝多买点零食压压惊了……”“客服在吗？请问在网站购物满多少元可以送一个广告里这样的宠物？”“请问广告里的宠物是什么品种，哪里可以买到？在线等，非常急！”“导演真是个直击人心的绅士！看硬了……”“宠物香波算什么必需品，宠物厕所才是好吗？！！下集请务必拍这只小动物上厕所的样子，只要你拍出来我拿房产证保证会买的。”“你们的评论都变态变态的……但是我好心动是怎么回事？”
　　秦纵绿着脸赶紧叉掉了，虽然他刚才也看得很爽，可从情感上来说，他讨厌闻晋霖被这么多人评头论足甚至意【】淫。


第32章　贼船
　　闻晋霖从图书馆出来时，一眼望见操场上穿着军训服的新生，每个人都被晒得红头赤脸活像成了精的番茄，卖力地站直身体喊着口号。
　　时间过得太快了，四年前他也是其中的一员，一眨眼就大学毕业成了研究。该参加什么社团，课时修不修得满、考试考不考得过这种忧虑变得无足轻重，他们比较关心自己能不能发出高质量的论文，毕业的师兄师姐的就业形式如何，拿到的工资能不能买得起房子。
　　一对牵着手的情侣从他身边经过，女生从走过来时便痴了般盯着他，走过去后扭着脖子还在看，嘴里自以为小声实则无比激动地道：“闻晋霖耶！是闻晋霖！我的天啊，我眼睛要醉了！”
　　男生似乎生气了，“你看你激动的那样，又不是什么大明星！”拽着女朋友的手加快步伐离开，似乎多待一秒女朋友就多一分出轨的可能。
　　闻晋霖眯了眯眼，抬手挡住有些刺眼的阳光，从包里掏出一副墨镜带上。那个男生说得没错，他并不是什么大明星，他从没在正经电视台上露过脸，但在某个怪胎导演拍的一些网络广告和短片里又博了不少眼球。结果就是40岁以上的人大概是不知道他的，20岁左右的年轻人却很多对他有所耳闻，他这种情况大概可以叫——“网红”？
　　闻晋霖自嘲地笑了笑，斜后方突然蹦出来一个人拦住了他的去路，“走，一起吃饭去！”
　　闻晋霖拍掉他拦在胸前的手，径自往前走，“不去。”
　　“是庆功宴啊，去吧去吧。”来人锲而不舍地跟过来，“都是剧组的人，高照请客。”
　　“你放过我吧，我还有几百兆的论文要看，实验数据也不理想。”闻晋霖停下脚步，拿包砸了一下眼前这个V字脸窄鼻梁的颇有几分混血相家伙。
　　“你是学霸，这对你来说都是小事。”小V脸揪着闻晋霖的背包带子，“大事是高大少第一次创业就获得了关注，兴奋得不得了，今天一高兴说不定就可以和我们把第二期广告给续了。”
　　“柴毅腾，我只负责出镜，拉业务可不是我的事。”闻晋霖一脸冷漠地扯回带子，眼前这个整容脸便是将他带上“网红”歧路的男人了，同时也是他的大学学长与专属导演。
　　柴毅腾大了他四届，闻晋霖进校时他还没有一点要毕业的意思，倒真真像个在校园里挖掘潜力演员或者开发灵感的大导演一样满学校转悠搭讪，认识的人和认识他的人都超级多。闻晋霖一进校就听闻了这位学长的大名，名字上贴满了“烧钱富二代”、“整容脸”、“美人雷达”、“脑残导演”等个性标签。还没等他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