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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续红楼溶黛情-第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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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倞鍪进来的时候,面对的便是这样一番情景,不动声色的站在了一旁,不发一言。他一直都在关注着边城战况,不得不说,事情正在按照预想的方向走下去,但是虽然心里轻松,脸上却不能舒展放松半分,做出一副苦思冥想对策的神情来。

    水溶并会抬头,便道:“不知许督军有何见教?”

    许倞鍪本是低垂的眸中掠过一丝惊诧,忙道:“王爷,战况并不如预想的那般乐观,不知下面,王爷有何打算?”

    水溶缓缓回身,瞥他一眼,嘴角微起一丝冷笑。

    北疆的兵马,燕京乃是重镇,周遭屯兵共计十二万,余下的十几万,分散于平凉、定州、绥州等各个关隘,现在的情况,要做有效集结增援并不容易,而且一旦将兵力抽调出来,便要面临多点开花的险地,更何况,西面还有蠢蠢欲动的西羌势力。

    而现在,燕京还有六万兵力,除去守城的兵马,余下的,还可以一动。

    可是,只要这部分兵力一动,燕京乃至于周遭,便委实便如空城一般。

    这点,水溶清楚,许倞鍪更加清楚,于是,见水溶不语,他便紧跟着一句话:“王爷,一月之期,已经所剩不多。”

    这是提醒,水溶头顶上还悬着一柄尚方宝剑,军令状,不效,则是军法从事。

    水溶嘴角微起一笑,仍然淡泊从容:“督军放心,本王一定会说到做到。”

    许倞鍪点点头,眸中浮起一丝得色:“那就好,不过王爷还要尽快。”

    水溶沉吟不语,继续端详着舆图,修长的手指不时的敲动着几个图上所示的紧要位置,低垂的翦眸,寒芒潋滟,然后一字一顿道:“本王会亲自带援军往前方增援,这样,督军该放心了。”

    许倞鍪心中一动,皱眉:“王爷亲自带兵,自然可大败蛮夷,只是这燕城,亦不可无主帅坐镇……”

    水溶缓缓的抬起头,含笑道:“不是还有许将军在么,将军本也是带兵之人,城防之事,这几日也颇为熟悉了,不是么。”

    许倞鍪一怔,如愿的太快,反倒是令他心头隐约生出不安来,更搞不清楚水溶这番话里的真假深意,迟疑了一下道:“王爷,许某初来乍到……”

    “就这么定了。”水溶沉声道:“反正不会太久,就请许将军辛苦一下。”

    一锤定音,那许倞鍪也无法,只好应允,心中却隐隐起了不安。

    一时回府,书房里,祁寒闻知水溶的打算,皱眉道:“王爷,属下以为,当前之势尚且不明朗,王爷还是不宜亲涉险地。”

    对于赫连冲其人,还是不可不防,王爷的这步棋可以说是置自己于不可预知的险地。

    “不妨,赫连冲还没糊涂到这个地步。”水溶淡声道:“哪一头有利,他还是拎的清楚的,下去准备准备,安排好人接应,最重要的不是我那里,而是燕京。本王要你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决不能有任何差池。”

    祁寒知无可回,只好应声而去。

    这里,水溶仰起脸,阖眸,揉了揉发闷的额角,半晌,方睁开眼眸,望了望窗外薄暮微垂,待要去内院,却迟疑了一下,起身,先用墙脚的铜盆舀了些冰水,洗了一把脸,将脸上的疲惫之色洗去,方走出门去。

    当嗅到那淡淡的清沁的梅香时,水溶的眉宇缓缓的舒展开来,所有的私心杂虑去都在步入内院的一刻荡涤一空,不由得放慢了脚步。

    黛玉并不在房中,而是在梅海中,披了件雪青色的大氅,一只小手攀着花枝,一只小手擎着一只浅口的碗盏,正在专心收集梅花上的雪。

    雪雁捧着一只深瓮,立在她身后,黛玉每每收好一碗,便回身倒入瓮中,又一次回身之后,方看到梅枝疏影下翩然的一角白衣,便将水盏放下,吩咐雪雁用泥封了水瓮,方走近,笑道:“今日怎么回来的这般早。”

    水溶将她的小手拽过来,渥在掌心里给她暖着,但觉冰凉一片:“手这么凉。玉儿,要做这些,叫底下人去做,何必自己动手,天寒地冻的,冻伤了怎么好。”

    黛玉轻嗔道:“你会说我呢,怎么出来也不穿件避雪的大衣裳,非得勾起病根儿才罢。”

    水溶一笑,伸手将她搂在怀里:“是,王妃说的是,我以后记得了。”

    温存片时,黛玉抬眸望着他眉间眼底都隐隐透着疲惫,想到这几日军务颇杂,每日回来都是深夜,不觉有些心疼:“累了罢,总该偷空歇歇才是。”

    她眸中的心疼令水溶嘴角绽开一个柔和的弧度,仍紧拥着她纤柔的身体道:“是有点累,不过一看到玉儿就都好了。”

    黛玉轻笑一下道:“少调嘴罢。我让她们熬了参汤,在吊子上煨着,只是不想你今日回来的这般早,走,去尝尝。”

天接云涛连晓雾 第三十九章

    外面一片冰天雪地,房中却一室的融融温情。

    滚烫的参汤,热雾徐徐而起,水溶在黛玉温柔的眸光里,一气儿将参汤饮尽。

    黛玉微笑,用手中的帕子替他拭了拭嘴角的些许汤汁。一碗参汤饮下,水溶看起来精神好了许多,可是,黛玉看的出来,水溶有心事,他的眉间始终藏了一丝犹豫,而这犹豫并不是无力决断,而是因为不舍。

    这不舍从何而来,黛玉自然明白,微微抬头,轻声道:“事有不谐?”

    没有什么瞒得住她,水溶点头,神情却是异常的平静道:“鏖战,胶着,虽有小胜,却也占不了大的便宜。”

    “这样的局势下,最好的办法,是你亲去一趟。”

    眉睫轻轻一敛,黛玉道,既然他不忍说出来,便由她来开口。

    水溶不禁笑了,揉了揉她柔滑的发,又顺着她的发丝滑至那细腻温香的颈后:“我还没说,你就知道了,玉儿,你心也太灵了些。”

    黛玉拍落他的手,有些小小的骄傲:“你才知道。”

    “我早就知道,我的玉儿是七窍玲珑心。”水溶凝着她,眸中溢满宠溺。

    “那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黛玉道:“再说这又不是京城,而是你的地方,放心,我能应付的来。”

    见水溶不语,黛玉淡淡而笑,反倒是握住他的手道:“灏之,我们没有分开。”

    一句话,便将水溶心中的犹豫点破,是的,只要心里有彼此,便是天涯海角,亦不算是分离。

    黛玉微笑道:“所以,你只管去做你该做的事,不必顾虑我。”

    “玉儿,放心,不会很久。”

    水溶心中安慰,伸手轻轻的将黛玉揽入怀中,黛玉安静的偎在他的胸口。无须言语,只是默然的相守,一切都是那么的自然而温馨。

    又是一场大雪。

    雪如扯絮一般落下,彤云密布,朔风逆劲,卷起宽袖如云。

    黛玉并没有近处相送,而是登上城楼,目送着他离开。

    官道上,万马奔腾,旌旗蔽空,黑甲浪涌中那白骑银甲,格外夺人眼眸。

    戎装战袍,与他如静玉般的温雅相融,非但不见半分突兀,凡有着一份别样的俊逸卓然。

    马蹄翻飞,策马疾驰,劈开层层皓雪,雪碎溅开时,映出如月般的皎然清芒,令他整个人都仿佛是藏于九尺寒冰下的利刃,未出鞘时,永远不知有着怎样的致命锋芒。

    这样的男子,无论何时,一眼望见,便令人心折。

    黛玉静静的望着,淡淡微笑。一直到那万骑绝尘瞬时过尽,渐行渐远,消失在视线的尽头。只余下,片片鹅毛般的飞雪在嘶吼的风中翻卷,然后安静的堆积,沉寂的湮灭。

    万里西风,瀚海阑干,金戈铁马,刀戟沙哑。

    纵然有誓不分离,可是,那却是她永远无法和他并肩而行的地方。

    可是,这又有什么关系,只是,愿君,安好。

    蜜合色的白貂风毛的雪帽半遮住了玉容,尽管千丝万缕的柔情绾系心头,清澈的眸中却始终是恬静而坚定。

    轻轻的拂去肩上的碎雪,黛玉缓缓转身:“回府。”

    “是。”

    袅袅身影,转下城楼,却就遇上许倞鍪带着人巡城,见到黛玉,他连忙行礼:“参见王妃。”

    黛玉知道他的身份,也只淡声道:“许将军一向辛苦了。”

    那声音清冷平静,听不出任何情绪,许倞鍪眸中飘过一丝异色:“不敢。请王妃放心。”

    “这是自然。王爷若不是十分信的过许将军,亦不会请将军总领城防。”黛玉道:“只是要让许将军费心了。”

    “王妃言重了,为皇上分忧,亦是臣子的本分。”许倞鍪一笑道。

    “此言甚是。攘夷安邦,无论是王爷还是许将军,都是一样的。”黛玉点一点头:“那不打扰将军巡城了。告辞。”

    “送王妃。”

    黛玉微微颔首,方扶着紫鹃缓缓上轿,离去,雍容高贵里却透着从容不迫。

    望着那袅袅身影,许倞鍪的眸子里流过一丝异色。

    这位北静王妃,北王爱若珍宝,皇帝爱慕至深,如今看来,容貌过人,却还是次之。

    她的话,听来似是寻常,却又似另有一重耐人寻味,只是飘渺不定,令人无处琢磨。

    许倞鍪不觉起了一丝疑窦,望着那乘不急不缓而行的轿舆。

    侍女,仆妇,侍从,护卫,都无甚不妥。

    只是,那侍女之中有两个人,举止神情大不同于其他人,利落,干练,足下无声,虽踏雪,那痕迹也是极其轻的,一看便知是练家子。

    看来,王妃身边的人都不简单。

    眉峰耸动一下,心下有些不稳,许倞鍪眼神变的晦涩,这时,有手下的人匆忙而至,在他耳边轻声的耳语一番,许倞鍪听了听,嘴角舒展了一下,搓着有些僵硬的手指:“不妨,让他们闹去,闹,他们的裴将军也回不来,这可不是我定的,而是他们王爷定的。”

    “是。”

    接任城防,关键的几个位置上自然要换上自己的人才能放心。原先的部分守军有反弹也是在他的意料之中,只是,纵然有人心存不满,又能如何。

    “裴兆这几日在做什么。”

    “吃酒,骂街,睡觉。”

    “可见了什么人。”

    “没有。”

    许倞鍪眯眸,冷哼了一声:“那就让他继续骂下去--派人盯紧了北静王妃的行动。”

    这个看起来柔弱的小王妃,也许不足为患,可是,也要小心提防一些为是。

    而此时,北静王府。

    雪零零落落的息止。

    沁冷梅香中,黛玉立于花枝之下,仍在耐心的收集梅花雪水,只拣选那初开的梅花,最靠近梅蕊部分的雪。

    “王妃,祁寒问,那些眼线,要不要立刻解决掉。”阿霰站在三步开外的地方。

    这一次,她和妹妹阿霁奉命贴身保护王妃,身份由暗转明,是王妃的侍女。

    只是,暗卫的职责习惯使然,她的神情始终是冷漠中透着警惕,纵然是在对黛玉说话,亦在注意着周围的情形。

    淡薄的日色中,纤纤玉指扬起,将一盏雪倾于瓮中,迎风微摆的袖角,宛若起舞。

    望着瓮中的雪边缘渐渐湿润,微融,黛玉的嘴角漪起,然后抬起头,这才开口:“不必,且留着他们。”

    阿霰眸中掠过一丝不解,可她习惯了听命:“是,王妃。”

    留着他们,才能不令人生疑,也最能看清楚他们要做什么。

    黛玉目光一垂,忽然注意到阿霰走过来的方向,根本是踏雪无痕,这样两个人在身边,实在是有些引人注目,思忖一时又道:“还有,你们姐妹二人,这几日尽量少于人前现身。”

    阿霰心下一转,已经明白,道是。

    一阵风卷着雪簌簌而下,纷乱一身。

    黛玉清丽的容颜有些凝重。

    燕都的局势正如水溶所言,并不是那么简单,她也知道,他行前已经为她安排好了所有。

    只是,有些事,瞬息万变,方向难明。

    唇角抿起,灏之,我虽然不能与你同行,至少,让你后顾无忧。

    广袤的冰川雪原,天地一色,尽是绵亘不变的皓白。长风倒卷,几能裂帛,日行百里,昼夜兼程,水溶带兵,在三日之内,抵近边城。

    只是,却并未径直入城。

    水溶兜住马缰,眯眸望了一下远处,静静的等候,马声长嘶,天地尽头一骑飞驰而至,须臾近前,马上的人跳下马背,利落的单膝跪落:“王爷!”

    是魏子谦,他仰起脸,笑道:“总算是将王爷盼来了。”

    佯做出胶着态势并不容易,他和赫连冲都做足了声势,实际上,却是雷声大,雨点小,为的就是好让水溶有足够的理由带兵而至。

    这是所有计划中的第一步。

    “起来--做的不错。”水溶道:“剩下的,仍然按照计划行事,我会将大部分的兵力留给你。”

    魏子谦有一丝犹豫道:“可是王爷,三千精兵,够用么。”

    按照之前商定的,今夜赫连冲会暗中令人开关,将水溶亲自携带的三千化整为零的精锐放入己境,这三千人之后便会消失在荒漠之上,绕道赫连沧的背心,成为一道真正的催命利剑。

    到时候,两下合围,便可以将与许倞鍪里应外合的赫连沧一并剿灭。

    只是,兵行险招,一旦深入鲜卑境中,一切便都是未知。所以,魏子谦仍然是有些不安,只怕会出意外。

    虽然,水溶所带去的,都是嫡系中的嫡系,精锐中的精锐,个个皆能以一当百。

    “不必了,这些人,足够用的。”水溶冷然道:“西羌可有异动。”

    “这正是末将心中不解的地方。”魏子谦道:“没有任何动作,十分安静。”

    水溶眯眸:“不动,便是大动的先兆,做好他们动的应对。”

    魏子谦道:“平凉关是离西羌最近的一点,和边城、燕都,互成犄角之势,向南可攻燕都,向西可逼边城,如果西羌想要趁火打劫,必会从此处下手,不过平凉关乃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处,并不容易得手,只怕他们和赫连沧联起手来,恐怕,燕都危矣。”

    水溶眸色冷峻,扯了一下嘴角:“本王只担心他们不肯合作。”

    “王爷的意思是……”魏子谦是极其精明之人,闻言便明白了些:“是要连同西羌一起……”

    “等本王传信时,再收网。”水溶眸中闪过一丝戾气,马鞭飞扬,骏马嘶鸣,挥开四蹄,踏碎冰雪,飞溅起的雪末如同沙砾。

    北风卷地,百草尽折,月如狼牙倒钩,在冰雪之上,反射出惨白幽冷的光。夜已经过半,除了明哨暗哨,大部分人都沉入睡梦中。呼啸的风声里,不时响起寒号子脆亮的凄鸣。

    这种雪山里长大的鸟儿,品性耐寒,大部分的鸟都南迁之时,它们却是终岁不离北疆。

    几声之后,便是静寂深寒,静到极处,忽然嘭的一声巨响,大片的火光将浓酽的夜色撕裂。

    一声督战的号角震动山野,箭如雨发,血光冲天而起。

    这一场突然而起的进攻很快陷入了你来我往的胶着之中,一瞬间,几乎将所有的兵力都集中于这一点之上。

    午夜战场,大漠荒烟,衰草血染。

    几乎是同一时刻,水溶亲率的三千精兵已经另辟蹊径,化整为零,无声渗过了关口,然后,便如滴水如川,消失在无垠的荒漠雪原之上。

    虽然双方正打的激烈,箭发如雨,可此刻灯火通明的主帐内,赫连冲的神情却是泰然自若,无论底下的将领怎么劝阻,他仍然坚持将大部 分的兵力都投入一点。

    将这些人斥骂回去之后,他越发的放松起来,望了望外面的天色,现在,水溶的人已经成功的渡过去了。隘口之内,便有已经准备好等在那里马匹。

    水溶的谋划当真是不可谓不缜密。

    事情一成,他们二人可谓可取所需,他可以去掉多少年的心腹大患,顺带着压制其他几个暗地里支持赫连沧的边部,而水溶,也可得回一个安稳的北疆,而且,彻底绝了朝廷插手的可能。

    想到这里,他的嘴角隐隐透出一丝淡笑,心情大好。正在这时,帘子轻轻挑起,一个熟悉身影走进来,襦裙束带,头戴昭君套。

    探春将热好马奶茶斟满一杯,放在赫连冲面前。自嫁过来已经半年有余,可是赫连冲也没有强令她更换鲜卑妆扮,所以,此刻的探春仍然是一身汉家襦裙,再一群孔武有力的鲜卑女子中却显出另一种不同的风情。

    事关重大,赫连冲并未和她说出实情,所以自开战,她的脸色始终带了淡淡的忧虑,显得心事重重。

    “你有心事。”见她屈膝欲退,赫连冲拘着她的腰身,不让她走。

    “少汗,妾身有个不情之请。”探春犹豫了一下。

    “你我是夫妻,有什么说什么。”赫连冲微微一笑,眸色却是犀利:“难道,你想劝我退兵?”

    “我不敢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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