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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玉每天看小说-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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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虽尊贵,没了亲娘,那于田立义而言,亲近太子带来的危害远大于疏远。
况且东宫那边,也丝毫没有要与他呼应的意思。
每年田立义给东宫和德贵妃处送的节礼价值都是相差无几的,这回礼却大为不同。太子那边的回礼只是按制来的,德贵妃处却是丰厚许多——想要与他交好的意愿是强烈的。
互为依持这种事情,也要两厢情愿才来得美满。
田立义偏帮五皇子永澹,倒不是出于情感上的偏心,而是出于自身利益的考量。
此刻面对五皇子永澹的诘问,田立义笑着解释道:“十七殿下不过是孩童戏语,皇上听了却立刻就传召了那林如海——果真是十七皇子深得皇上喜爱的缘故?”
五皇子永澹脸色阴沉,他父皇向来是个偏心的,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情。
“你若这么看,就把皇上想的太简单了。”田立义虽然向来说话留三分,这会儿却跟永澹掰扯明白了,“那林如海,祖上袭了五代的列侯,他父亲原也是皇上信重的人物——他自己又争气,正正经经的探花出身,娶的也是公侯府里出来的小姐,况且年轻,不过三十余岁,正是干练的时候。你想想看,满朝文武里,似林如海这样堪用的官员,能有多少个?”
五皇子永澹沉默不语。
田立义慢悠悠道:“这林如海原本就是简在帝心的人。十七殿下那点孩童戏语,不过是个引子。便是没有这个引子,那林如海便如藏在布口袋里的锥子,迟早也会冒出来的。”他是老狐狸了,听景隆帝的话音,就知道此事已定,再多说什么也是于事无补的。
“可若是没有小十七那个引子,这姓林的也未必就能这么刚好得抢了咱们碗里的食儿。”五皇子永澹惋惜道:“两淮巡盐御史,半个盐政都在这上面,这一朝错过,不时何时才有这样好的机会了……”父皇是指望不上的,有好的都是留给太子那几个人。
“殿下急什么。”田立义笑起来,“两淮能养出李福臣这样的巨贪,岂是一人一时的缘故。里面盘根错节,只怕整个地方都刮着贪腐之风。林如海单枪匹马而去,能不能‘出淤泥而不染’还难说。”
五皇子永澹有点钦佩地看了田立义一眼,心道,这舅舅殿堂之上为官三十载,同僚不知倒下过几批,唯有他屹立不倒,果真刁钻了得。
想着,永澹也微笑起来,“还是舅舅想得周全。况且这巡盐御史,一年一换,且看他爬高……等他力有不逮,被父皇给撤下来,自然就知道摔得痛了!”
田立义不喜他心思太过幽微,却只是拍拍他肩膀,笑道:“殿下果真是孺子可教,厉害,厉害啊。”
两人各怀心思,却都微笑着,又恢复成一前一后的模式,出宫回府去了。
没几日,朝廷委派林如海为两淮巡盐御史的旨意就发下来。
永嗔问准了林如海举家离京的日子,却是在“小寒”后一日。
“先生,这从京城到姑苏,万里迢迢,你这年都要在路上过了。”永嗔一想到黛玉女神要去万里之外,就觉得莫名不爽,“不如过完节再走?”
林如海无奈道:“殿下,这朝廷选定的赴任日期,哪里是能改动的。”
永嗔瞪起眼睛,虽还是个小豆丁,却有股天不怕地不怕的豪气,“没试过怎么知道不能改动?”
林如海见这他大有挽起袖子就去找皇上改圣旨的样子,忙道:“这次升迁乃是皇上给的大恩典,路途遥远些,臣也是甘之如饴的。”
永嗔暗道:我当然知道你是甘之如饴啊,但我可不是啊!
林如海见他脸色郁郁,以为他不舍师生之情,不禁心中感动,难得放下身份之别,温声道:“臣与殿下有此一年师生之谊,已是极大的缘分。臣去后,但望殿下潜心向学、志高弘毅。所谓‘黑发不知勤学早,白首方悔读书迟’……”
永嗔一听他又来劝学,立时一个头两个大。他倒明白林如海这番话完全处于一片善意,盖因林如海本人在科举上得了极大的好处。到了景隆帝这时候,开国那批以军功起家的权贵们,都纷纷走在“转型”的道路上了,从武功转文治。
林如海本人属于成功转型,走上康庄大路的;像贾府那种,就属于后继无人,子孙不肖只能日渐落败的。
只是永嗔乃是皇子,对于读书倒没什么迫切的需求,他自己喜欢读的书本那就看起来,所谓“兴趣是最好的老师”嘛。然而景隆帝哪里会跟儿子们在读书这件事上讲什么兴趣,不管多么枯燥无聊的古文,一概要他熟读背诵。
永嗔笑道:“先生走那一日,我要去送行。”把关于读书的话题给岔开了。
林如海自然不会拒绝。
可是永嗔万万没想到,回怡春宫跟母妃一说,竟然不许他小寒后一日出宫给林家送行。
“母妃,好母妃,亲母妃……”永嗔摇着淑妃的手臂。
淑妃笑着点点他额头,道:“你便是喊出天仙来,也是不行。”
服侍淑妃的蔡姑姑在一旁道:“太后娘娘回宫,就在小寒后一日。到时候阖宫上下都要等着迎接的——殿下这次可真不能出宫了。”
“皇奶奶要回来?”永嗔一愣。
“是呀。”淑妃眉心轻轻皱起来,脸上透出淡淡的愁容,“这下母妃可不敢放你出去。”
永嗔又岂是会轻易放弃的人——尤其是在见黛玉女神这种事情上,决不妥协!
他直接找到景隆帝跟前儿去,陈明情由,“父皇,尊师重教——这还是您教儿子的呢。林师傅这一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到了,儿子不送一送,心里难安啊。”
景隆帝从厚厚的奏折堆里抬了抬头,从眼皮底下看了看他,声音平直道:“别白费劲了。太后回宫,朕都要去亲迎的。你给朕老老实实的,别惊着太后。”
永嗔眼珠一转,他本来也没期待景隆帝答应,闻言立马笑嘻嘻凑上来,“那父皇准儿子提早一日,去林府一趟呗——既算是给林师傅送行了,又不耽搁迎接皇奶奶。”
景隆帝“嘶”了一声,搁下朱笔,打量了他两眼,咬着牙道:“你说你贼成这样,是随谁?”
永嗔笑嘻嘻道:“龙生龙,凤生凤,父皇聪明睿智,儿子自然就贼了点……”
“滚吧。”景隆帝缠不过他,挥手赶人。
永嗔知道这就算同意了,他喜滋滋谢了恩,笑眯眯往外走。
“等等……”景隆帝忽然又看过来,狐疑地瞅着他,问道:“你林师傅家藏了什么宝贝,招得你三天两头要往那府上去?”
永嗔不慌不忙,“林师傅家藏书万卷,所谓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
景隆帝立马后悔叫住了他,笑骂道:“快滚快滚。”
待到小寒这一日,永嗔便出宫又往林府而去,这是他第二次来林府了。
除了淑妃帮他备下的礼物,永嗔自己只捣腾出一个银镯子来。
“这镯子也没什么稀奇的,是我小时候戴着的,保佑我没病没灾长到这么大了。我如今大了,用不到;就想把这福气分给妹妹……”永嗔把那红绢布打开,露出里面一枚宽银镯来,样式古朴,刻着些保佑幼童平安的符文;论起来,倒并不贵,只是这份心意难得。
贾敏看了一眼夫君,笑道:“这如何使得。”
夫妇二人还要推辞,永嗔已经走到安睡在摇篮里的黛玉身旁,把那宽银镯给她套在左手腕上了。
“略大了些……”永嗔端详着,又自己笑起来,“待妹妹再长两岁,就戴着刚好了。”
他低头见黛玉睡得香甜,鼻息匀净,想道:等她大了,多半不会记得我给她戴过镯子。
不知为何,永嗔竟觉心中一酸。
永嗔走后,贾敏忙命人将那如今还略大的宽银镯妥善收好,夜里与林如海私话笑言,“看十七殿下的模样,倒似真想有个妹妹……”
林如海“嗯”了一声,半响慢慢道:“十七殿下想要妹妹,那也是出自宫里。他年纪小,想一出是一出,咱们做臣民的,却万万不能当真……”
却说永嗔出了林府,见天色已晚,不敢耽搁,径直回宫。
他才进宫门,就见一个面生的太监在宫门内等着。
“奴才赵德喜给十七皇子请安。十七殿下,您可回来了——太后娘娘在慈宁宫等着呢。”
永嗔一愣,“不是说皇奶奶明儿才回来么?”
赵德喜垂着眼睛,微微一笑,“就是说呢,事儿有赶巧——殿下,您请吧。”
第14章 系统初现有点绿
系统初现有点绿
永嗔有种大事不妙的预感。
虽然他穿越过来之后,皇太后就一直在五台山礼佛,两人并没有见过面。
但是从淑妃偶尔提到太后时淡淡皱起的眉头,还有蔡姑姑讳莫如深的表情,永嗔觉得——这位皇奶奶大约并不如何喜欢他母妃,也许连他这个孙子都并不如何喜欢。
而且据说德贵妃当年之所以能进宫,是因为皇太后的强烈建议。
两下里合在一处,皇太后妥妥会偏帮德贵妃。
赵德喜引路,带着永嗔一路往慈宁宫而去。
永嗔的心情,半是好奇,半是忐忑——毕竟他来迟了。
谁知等到了慈宁宫,连皇太后的面都没有见到。
“太后娘娘路上劳累,已经歇下了。”陪着太后往返五台山的素姑姑走出来,垂着眼皮,脸色如古井水丝毫不起波澜,“殿下请回吧。若有心,明日再来请安也是一样的。”
永嗔明明看到殿内火烛通明——根本不像主子已经睡下了。如果皇太后已经睡下了,哪个奴才敢烧这么高的红烛?
然而他没打算较真,哼,老婆子不愿意见他,他还懒得请安呢。
永嗔就在殿外拜了一拜,尽了礼节,转身回了怡春宫。
怡春宫里却与往日的氛围不太一样。
来往的宫女太监,行色匆匆,相互不交一语,夜色中显得神秘而紧张。
“母妃呢?”永嗔叫住一个大宫女,“还有蔡姑姑呢?”
“回殿下话,淑妃娘娘去迎驾太后娘娘,至今未归。蔡姑姑是陪着娘娘一起去的。”那大宫女倒是说的清楚。
“去迎驾太后?”永嗔皱眉,“太后那边人都散了——母妃怎得还没回来?”
那大宫女低下头来,小声道:“这、这奴婢就不知道了……”
“你当真不知道?”永嗔盯着她。
“奴婢不敢欺瞒殿下。”
永嗔说道:“好,那你去慈宁宫接一下母妃。”
“殿下,”那大宫女跪下来,“太后娘娘的寝宫,奴婢哪里能擅自闯入。不是陪着淑妃娘娘的宫女姑姑,是不能去慈宁宫的。”
“什么破规矩,我难道又是母妃的宫女姑姑了?方才还不是一样去了一遭慈宁宫。”永嗔瞪起眼睛,“那你跟我一起去一趟。”说着,回头看了看身后的两名伴读莲溪和祥宇。
莲溪笑道:“奴才跟着殿下,刀山火海不在话下。”
祥宇只是揉了揉鼻子,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永嗔。
就在这边要闹将起来,搞一出宫廷版“目连救母”的时候,淑妃由蔡姑姑扶着回来了。
“母妃!”永嗔喊着迎出去。
只见淑妃的脸白得毫无血色,她有些虚软地靠在蔡姑姑手臂上,看着跑过来的儿子,低声道:“不要胡闹。让李嬷嬷服侍你睡觉。”
永嗔端详着淑妃的样子,“母妃,你怎么了?”
淑妃没有力气应付他,摇一摇头,小声道:“姑姑,你来安排殿下。”
蔡姑姑立刻答应道:“是,娘娘。”这就叫那大宫女扶淑妃进去,她要亲自来带永嗔去跨院的皇子卧房,送他睡觉。
永嗔哪里会给蔡姑姑捉到,一溜烟跟着淑妃跑进屋里内室。
里面那大宫女正为淑妃挽起裤腿上药。
只见她两个膝盖又青又紫,肿得像馒头,痕迹斑驳不堪。
永嗔愣住了,僵了好半响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母妃,这、这是……”
淑妃不妨他竟跟了进来,歪靠在软枕上,没有力气大声说话,只强笑道:“无碍的,只是看着骇然……你小孩子家家的,可不能看这个……”
“是不是那个老虔婆?!”永嗔猛地醒悟过来,怒不可遏,大吼道:“我去找她算账!”
淑妃被“老虔婆”这个称呼吓得心跳都停了一拍,她见永嗔这就要夺门而出,大急,指着蔡姑姑骂道:“还不快拦住他!要等他闯出更大的祸事来不成?!”
蔡姑姑死死捉住永嗔手臂,连哄带劝道:“殿下安生些,这会儿可万万不要再给娘娘添乱了……”
“都被人欺负到头上来了——还要安生?”永嗔怒不可遏,他隔空指着淑妃红肿的膝头,瞪向蔡姑姑,“你就只管看着?”
蔡姑姑不敢与他对视,听了最后一问,脸上羞愧,更是低下头去,只是捉着他手臂的双手仍未敢松开。
“你别怪她,太后面前她又能说什么。”淑妃和和气气道:“你小小年纪,想得到多。哪里是被人欺负?明明是太后娘娘为了我好,将这捡佛豆的差事给了我——跪着捡才是心诚,佛祖见了我的诚心,更会多保佑咱们一些。”
她使个眼色,要蔡姑姑去把外门长窗打开。
宫里是不许关起门来说话的,有怕被人听到的话,最好是不说,一定要说,也要选在视野宽阔的地方——凡是有人接近,立刻便能察觉。
永嗔毕竟不是真的七岁小孩,最初的惊怒心痛过后,他稍稍冷静下来。
淑妃说的这些场面话,不过是粉饰太平。
然而不粉饰太平又能如何呢?
一个宫妃要如何还击来自皇太后的欺负?根本不是一个力量级上的。
早点躺下,少挨些打才是老练的举动。
永嗔无限窝火憋屈地走回淑妃身边,看着那大宫女给她膝头上药,哽着嗓子道:“这是礼佛心善的人能做出来的事儿么?我看越是满肚子男盗女娼的人才越是做些冠冕堂皇的文章……”
“胡说!”淑妃轻叱,“学了几个四个字儿的词,未必知道意思,就敢乱用。”顿了一顿,慢慢道:“太后信佛的心是很诚的……”
永嗔闻言冷笑了一声,忽然脑中精光一闪,自言自语道:“太后信佛的心很诚么……”
***&
皇太后这才回宫,原本是要留在宫里过完春节,休养个三五年的。
谁知道从前在五台山礼佛,竟起了效果。
皇太后自回宫后,总在宫里小佛堂的内壁上,看到金光闪闪的佛祖显像。
一连十日,日日如此。
阖宫上下莫不称奇,然而无人能解,直到钦天司一个新进的小学徒,名叫鹤草的站出来。
这鹤草据说小时候险些病亡,有仙鹤衔仙草而来,救了他的性命,自此他便寄养空门,改名字为鹤草。
皇太后听了这鹤草的故事,已是大为赞叹,待见了他人果然清俊出尘,更是叹服。
果然上苍有好生之德。
这鹤草见了金光闪闪的佛祖显像,闭目默祷片刻,睁眼道:“回太后娘娘,这是佛祖请您回五台山继续礼佛——您的功德还未满,登峰造极只在一念之间。”
“果真如此?”皇太后喜问。
鹤草道:“若我说出了佛祖的意愿,请佛祖隐去这显像,向世人昭明。”
众人屏息等待,只见那金光闪闪的佛祖显像忽然一晃,旋即便消失不见了。
至此,皇太后深信不疑,即日便启程回往五台山。
她一共在京城呆了也不过十二日。
皇太后一走,蔡姑姑松了口气,对淑妃道:“娘娘千万好好补补身体,这些日子瘦的下巴尖都出来了。”
淑妃知道皇太后离开的消息,也是松了一口气,她笑道:“瘦些还好看呢。”只觉自皇太后归宫后头顶上的阴云飘远了,世界又是一片明丽动人。
正说着话,景隆帝摆驾怡春宫。主仆二人忙止住话头,前往迎驾。
三天后,景隆帝在东暖阁召见了永嗔。
永嗔进了东暖阁,站在正中。
景隆帝也不搭理他,屋里一个伺候的人都没有,他只低头批奏折。
就这么晾了永嗔大半个时辰。
“父皇,您找儿子到底什么事儿啊?没事儿子先走啦,蔡师傅今儿布置了好多功课……”永嗔笑嘻嘻的还要往下说。
就见景隆帝手臂一挥,摔了一样什么东西过来。
好在永嗔一直瞅着他,闪躲及时,那物件便紧擦着永嗔耳朵划了过去,落在金砖上“哗啦啦”碎了一地晶莹。
“好一个佛祖显像,好一个仙鹤衔草救人!”景隆帝按着桌子,显然在压抑着怒气,“你从前虽然顽劣,却也从没像这次一样。你脑子里装的什么?把旁人都当猴儿耍?你骗得那是皇太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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