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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玉每天看小说-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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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波箭雨未歇,第二波箭雨又至!
永嗔咬牙再挡,只觉虎口发麻发热,格挡碰撞处震得手臂剧痛,心知这断然不是人力所射之箭,必是机弩所射。伏击之人,手段毒辣,布局周密,抱定必成之势态。
第三、四波箭雨连发!
只见正前方便是开阔的赛罕湖,避无可避,再无出路;左前侧却是一处断开的崖峰,以龙马之速,再奔两拨箭雨光景,便可抵达——负一人越过那断峰,于龙马并非不可能之事。
永嗔催着龙马急上崖峰,他握着那长刀已是勉力,只左手死死扣住太子哥哥后心,要用自己尚不算魁梧的肉身护住他。
“上崖峰!龙马负你跃过去!”直面死亡这一刻,永嗔非但没有害怕,思维竟异常地清晰起来:太子哥哥从前每年来秋狩都会去赛罕湖,十六哥显得幼稚的谎言,如此大量的炸药,装备精良的弓箭手……
耳听得背后利物破空声大作,永嗔咬紧牙关,闭目屏息,挺直脊背。
竟来不及好好告别。
预想中的疼痛与冰凉没有降临。
一阵吭啷声过后,太子哥哥镇定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死不了,别怕。”
却是太子永湛解下护心,相机持在永嗔背后,挡了这两波箭雨。
龙马飞驰,永嗔只觉劲风扑面,睁开眼睛,就看到太子哥哥含笑的面容——他的双眸倒映着漫天落日余晖,温暖而关切,世界忽然静了。
太子永湛见他睁眼,笑道:“炸药都不能伤你我分毫,可见天命如此。”
他素来儒雅温和,遇事才显出强韧镇定的一面来。
所谓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正是他骨子里的储君本色。
两句话的功夫,龙马已奔至崖峰,林中哨音大作,有穿前朝服饰的数队男子快速奔袭上来——却比龙马速度慢多了。
永嗔原是决意以死相护,让龙马负着太子哥哥跃过断崖,甩脱来人。
三丈宽的裂隙,负一人跃过,想来该是极限。
太子永湛却已看穿他的想法,牵着他的手抚在龙马脖颈上。
他望着永嗔的眼睛,目光里有种穿透人心的力量,“信它。”
永嗔踟蹰,万一……
太子永湛笑道:“这可是一匹叫白虎的马——明明是马,却被叫成虎,它想必很错乱。”
这是方才永嗔的玩笑话。
永嗔被他镇定自若的态度感染,竟忍不住弯了下唇角,才一放松,就见太子哥哥夺过马缰发力一提——龙马负着两人,冲出崖峰!高高跃起!
作者有话要说: 又是整整一月过去啦~~月末大总结在上一章,月末福利在这一章~
o( ̄ヘ ̄o#) 有木有很爱作者君~
大家晚安,么么啪!明天见~
第58章 弑兄
围猎大帐中,诸皇子三三两两带着猎物归来。
三皇子有些口吃,献上一串活物,结结巴巴道:“儿臣、儿臣不忍杀……”
景隆帝挥手示意他退下,冷冰冰看了太子的空位一眼,对身边随驾的国舅田立义道:“孟子说‘无伤’乃仁术。君子之于禽兽也,见其生,不忍见其死,闻其声,不忍食其肉,要君子远庖厨——等到吃肉的时候却又讲究割不正不食。”他冷笑道:“人之无情处,比禽兽更甚。”
三皇子退到一旁,听了这话脸色涨红,几乎晕厥过去。
向来会逢迎的田立义这会儿却有些心神不定的,竟一时没接上话。
“皇上此言差矣。”却不料恼了底下一人,原是立在太子座位之后的太子洗马方敖。
他乃是文官,不会武艺,不精骑射,因此没有跟随下场。
方敖学的乃是儒家正道,听景隆帝一句话把圣人和亚圣贬了个体无完肤,更有暗讽太子之意,一跃而起,侃侃道:“亚圣所说‘君子远庖厨’,并非无情,乃是要保全君子恻隐之心。”
景隆帝皱眉望他,捏着酒杯冷笑,却没打断,要看这酸腐书生能说出什么来。
立于上百王孙公子之前,当众驳斥景隆帝,方敖丝毫不惧,中气十足,“人非生而残忍。在座武艺精妙者不少,然而当初第一次杀人,未尝不手抖。如今操练日久,便不怕了。”
方敖昂首挺胸,一脸正气,“君子远庖厨,防的便是一个‘渐’字。皇上所言,似有指儒家之说有伪善之嫌——却不知‘伪善’与‘善’,并无泾渭分明之界限,亦只是一个 ‘渐’字。故荀子说,人性本恶,其善者,伪也。”
方敖说得不无道理,却与景隆帝几十年来秉持的“道”截然对立。
景隆帝是上马打过天下的铁血皇帝,几次御驾亲征率兵百万之众,见识过人世间最残忍不堪的场面,打心眼里不信这些假模假式的东西——用儒家,也不过是治天下的手段。然而若是一个要掌管天下的人,却信了本是要用来治民众的学说,一心奉为真理,在景隆帝看来,便是蠢了。
“子弑父,臣弑君,亦非一朝一夕之故,其所由来者渐矣。”方敖的话掷地有声。
听到这最后一句,景隆帝变了面色,放下酒杯,凝目看他。
除了景隆帝与方敖,所有人都垂首屏息。
数百人的大帐里,一声咳喘不稳,静得一根针掉到地上都能听到。
景隆帝按捺着没有发作,半响,淡淡道:“学问不错。”目光不带情绪地从方敖面上挪开,看向归来的众皇子——他们正缩在帐门口,被里面凝重的氛围弄得不敢轻动。
“都回来了?”景隆帝问了一句,缓和了一下面色,笑道:“都进来,给朕看看所得。君无戏言,谁得了头筹,就把汗血宝马牵回去……”他顿了一顿,“太子和小十七呢?”
十六皇子永沂眼观鼻鼻观心,稳稳站在后头,一点异样不见。
九皇子永氿却是从底下扯住他五哥的袖子,挤眉弄眼,悄声问道:“可得手了?”
五皇子永澹扯开他的手,莫名其妙,低声叱道:“胡闹什么?上头父皇看着呢!”
“说什么呢?叫朕也听听。”
九皇子永氿笑道:“回父皇,没什么——儿子看五哥袖口趴了只飞虫,已是飞走了……”又叫道:“既是比赛,总该有时限,这逾时不归之人,便是所猎最多也不能算头筹啊,父皇。”
景隆帝皱眉吩咐羽林卫首领,道:“姜华,你带两队人去看看。”
眼见天色已暮,景隆帝不再等,取十六皇子永沂为头筹,将那汗血宝马赐给了他。
一时姜华带人回来,只见他脸色沉重,附在景隆帝耳边说了几句话。
景隆帝面色瞬间白了一层,猛地按住御案,僵坐半响,忽然抬头,目光利箭般直射向永氿。
九皇子永氿被这目光一盯,只觉腿肚子发软。
景隆帝却又瞬间收回了视线,他如常与金族王爷说笑几句,这才道:“热闹了一整日,朕也乏透了,想必你们也累了,先散了吧。”待众人退下,才对姜华道:“你领两队羽林卫守在此地,派人往秦老将军处,要他带旧都五万兵马,连夜赶来……”他双眼眯起,沉吟片刻,把要韩越起兵勤王的念头打消了——还不到那个地步。
众皇子回万壑松风宫殿群,各寻自己住处。
五皇子永澹回屋脱靴,坐在炕沿上,由底下人服侍着用热水泡脚,一旁侧妃姜氏温柔小意问他今日打猎可还尽兴。
他原是极爱这姜氏的,这会儿却心烦意乱,挥手要她先下去。
姜氏被宠出了小脾性,见哄了半日他只是心不在焉,一扭小蛮腰,也不等丫鬟动手,自己掀帘子出去了。
太子和十七弟那里定然是出事了。
大帐里,听了姜华的密报,父皇脸色明显白了一瞬。
让五皇子永澹心惊肉跳的,乃是父皇抬头时直射向老九的眼神——还有老九此前拉着他的袖子,问的那句“得手了没?”。
原只当是老九胡闹,前后联系起来一想,却简直要吓死人。
“王贵还没回来?”五皇子永澹心乱如麻,派身边一个叫王贵的太监去打探消息,这么大半日都没回来。到底还是小路子用得趁手——却又不知道这会儿那小路子往哪里钻沙去了,等回来要好好教训一顿。
五皇子永澹正在东一件事西一件事想着,就听外头护卫道:“五爷,九爷来看您了。”
“就说我睡下了——”五皇子永澹隔着窗户,话还没说完,就见九皇子永氿径直推门而入。
护卫跟在后面一脸尴尬担心,请罪道:“小的没拦住……”
“好我的五哥,把弟弟用完了,就闭门不见了是吧?”永氿撞破永澹的谎话,脸上也有些下不来,阴阳怪气冷笑着。
“你们先下去。”永澹打发了底下人,自己捞起白巾子擦脚,笑道:“真不是故意避着你——你看我这泡完脚,原真就要睡下了,围场上跑了一天骨头都要颠断了。方才姜氏在我这磨了半响,都让我打发出去了……”说着起身走近永氿。
忽听得外头雷雨声大作,天色骤然暗下去。
这雨来得诡异。
“五哥在我面前还装什么?”永氿嗤笑一声,“方才在大帐中不方便说话,这会儿总该给弟弟交个底,让我心里有个数吧。”
“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永氿又是一声冷笑,盯着永澹,似一条毒蛇嘶嘶道:“太子可除掉了?”
一道闪电直劈下来,亮光透过窗纸打在永氿脸上,蜿蜒可怖。
永澹惊得倒退一步,撞在炕沿上,差点踩翻底下的洗脚水,“我几时做过这等事?”
“不是哥哥要我赚太子下场,好除而代之的吗?”
“我几时做过这等事?!”永澹声音都急得劈了,腿一软,坐倒在炕上。
“是哥哥身边的小路子亲自传的话……”永氿忽然一愣,“他人呢?怎么今儿没跟着你?”
兄弟二人于对望中,都意识到了什么。
就听外头有人冒雨疾奔而来,“嘭”的一声撞开房门,尖细着嗓子颤声道:“五爷!小路子死了!”
王贵一身雨水跪倒在洗脚盆旁,语无伦次道:“林子外头围了好几层羽林军,连只鸟都飞不过去。奴才远远见着小路子,人都泡发了,说是从赛罕湖里捞起来的——”
“可有人看见你了?”永澹急问。
“……没,没有,奴才记着爷嘱咐的话,躲着人去瞧的——不敢近了看,也不敢问,没人瞧见奴才……”
“很好,可还瞧见别的了?”
“没了,到处都是羽林卫,奴才怕给瞧见……”
“你下去吧。今晚的事,一个字都不许向外吐露。”
屋里又只剩了永澹与永氿兄弟两个。
永氿道:“咱们是着了别人道了?”他忽然兴奋起来,“不管是谁设的套,太子这次十有八九是死了,剩下的皇子里头,除了五哥,父皇还能选谁?”
永澹悚然一惊,预想中要君临天下的兴奋没有降临,倒是盯着永氿,像是头一回认识他。
“五哥,你说是不是啊?”永氿笑起来。
永澹怔了片刻,猛地起身穿靴往外走。
“五哥你去哪?”
“去见父皇。”
永氿一愣,他还没傻到家,“你这会儿去见父皇,不是摆明了有鬼么?”
“不是我做的事,有什么鬼?”永澹气得脸色发白,恨不能窝心脚踹死老九,他甩开永氿拦过来的手,怒道:“承你抬举,我虽不是什么圣人,弑兄之事却还做不出来。”
“我就是要争那个位子,也不屑背地里害兄长性命阴夺!你五哥我河道上兢兢业业干了这些年,吏部拆污烂的事儿一堆如今也是我捡起来,就连这次秋狩,一应事项也是我兼理的。太子一味用仁,处处不合父皇心意;我做的这些,桩桩件件父皇看在眼里!我就不信,父皇偏心到黑白不分——”
永澹双目含泪,脸色雪白,想起父皇从来偏心,又遭胞弟误解,气苦到了极点,“竟然还要弑兄?”他冷笑,“在你眼里,我竟是这样一个人。”
永氿被他这一通呵斥,不由退了一步。
永澹推开房门,大步往外走。
却听“吭啷”一声,守在门外的两名护卫长刀交错,拦住了他的去路。
“五爷这是要去哪儿?”上一刻还一脸尴尬跟在永氿后面进来请罪的侍卫,这会儿盯着永澹,握着刀柄的手一动不动,径直发问。
永澹脸上血色尽失,颤声问道:“你们是谁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以下大人的地雷:
百叶蔷薇、阿船、剑吼西风、八月、八月、菇凉如此多娇° 颜宝、弋四、扶桑林
感谢“asqu”大人的手榴弹
大家晚安,么么啪!!
第59章 放他走
两名侍卫“护卫”着五皇子永澹到侧殿中。
永澹仓皇回头,见红色的木门缓缓合上,将无垠夜雨关在外面。
殿内一片漆黑,只在屏风后有隐约的烛光。
一个尖细的声音在屏风后响起,“你这会儿去见父皇,不是摆明了有鬼么?”
“不是我做的事,有什么鬼?”另一个略高些的尖细声音答道,声音里有种虚张声势的怒意,“承你抬举,我虽不是什么圣人,弑兄之事却还做不出来。”
永澹大骇,这分明是两个太监在模仿他方才与九弟的对话。
他连退两步,浑身寒毛乍起,后背抵在门上,反手推门——却哪里推得动。
外面的侍卫听到动静,道:“五爷只管往里走。”
里面复述他与九弟对话的两个太监还在继续。
永澹推不开门,不敢叫嚷,奓着胆子,只好往那屏风后走去。
两个跪在地上的太监之前,摇曳如豆的烛光之下,立着一名背对屏风的宫装女子。
那女子听到脚步声,缓缓转过脸来。
“……母妃!”
德贵妃扫了大儿子一眼,见那俩太监已复述完毕,挥手示意他们退下。
“不屑弑兄?”德贵妃冷笑道,“如今情形,还有你矫情的余地?”
永澹紧挨着屏风,所见到的一切实在超出他的接受能力,一时只觉头晕目眩,颤声问道:“母妃,您不在澹泊敬诚殿伴驾,跑到儿子侧殿里来做什么?”
“伴驾?”德贵妃仍是冷笑,“皇上这会儿忙着调兵,只怕圈禁你们几个就在眼前。你还要凑上去辩白,难道是怕你父皇找不到由头圈你?”
“儿子是被陷害的!”永澹以为自己在大叫,发出来的声音却如蚊蝇之声,低微涩然。
“母妃知道。母妃信你。”
永澹闻言,心中一松。
德贵妃慢慢走到永澹面前,在他肩头轻轻拍了一拍,笑道:“杀太子的人是母妃派出的。母妃怎么会不信你呢?”
一个炸雷像是贴着殿顶滚下来的,雷声震得瓦片一阵乱响。
永澹只觉肩头似是被鬼摸了一把,他猛地退步,竟将那红木实心的屏风整个儿撞翻过去。
他骇然盯着德贵妃,疑心这是一场噩梦,这噩梦中的感觉未免太过真实。
“本宫就知道你会怕,是以事前不能告诉你。”德贵妃见他躲避的懦弱模样,眉间闪过一丝嫌恶,她冷静道:“你对着你九弟,倒是能做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清高模样来。那一套在本宫面前却是糊弄不过去的——你不愿弑兄,究竟是不屑,还是不敢?”
永澹心中一震,呆呆立着,一脸空白。
“若本宫告诉你,此次万无一失,你是否就肯了?”德贵妃盯着他,慢慢道,“一点儿都不用怕事情不成,一点儿不用怕风声走漏。”
“小路子……”
“小路子是你身边的人,人尽皆知。你父皇疑心素来重,反倒不会疑你——这是为了保你。”
永澹嘴唇青白,喃喃道:“母妃何必……天长日久的,儿子总能赢得父皇看重。”
“你不明白。”德贵妃截口打断他的话,冷笑道:“只要太子在一日,再没有第二人能入主东宫。”
“怎么会?这几年来,父皇对太子多有申饬……”
“你见过瓜农种瓜么?”
“什么?”
“瓜农种瓜,自己田里的瓜,一日三看,精心耕作,为之施肥浇水,等到结果,碗口大的一个便能让瓜农喜笑颜开、爱不释手。田塍里偶然落了的种子,自己破土长大,便是黄瓜长出了南瓜大小,也不过赚瓜农看一眼稀奇。”
德贵妃静静讲着故事,语音含悲,却是笑道:“你还不明白吗?除了太子,你们都是田塍上偶然落下的种子。当初太子襁褓中失母,有人风言风语,说从来有了后娘,就有了后爹。皇上担心让太子受委屈,一年三百六十五日,他就一年三百六十日将太子带在自己身边,手把手地教写字骑射、言行做人。太子偶尔一病,你父皇能熬上三夜不合眼地守着;放到太子身边去的人,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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