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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枕清秋-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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取药。
  这边厢管家还在前堂陪着众位大人,好容易等到睿王妃派了丫头来传话,睿亲王并无大碍,但需静养,夜色深重,诸位大人都请早些回去罢。
  下人煎了药,小丫头端着送进来,纤荨托着牧白的颈脖扶她起来,让她挨在自己身上迷迷糊糊的服了药,更漏的细沙已指着三更时分,纤荨服侍了牧白睡下,再让丫头们都去休息。思源眼泪汪汪的望着她家小姐,都忙了大半夜,纤荨也没容她问一句。书瑶伺候了主子卸下钗环,也是满心的话要问,看了看铜镜里主子的倦容,只得拉着思源出去,自己在外间软榻上守夜。
  层层的蔓帘下星光落在了床沿,月影阑珊。牧白睡得并不踏实,双眉紧蹙着,仿佛还想着民生国事。纤荨吹熄灯烛,倚进床榻,拉过锦被盖在彼此的身上,两个人便挨得极近了。
  已有大半月没好好看看她了,纤荨的指尖轻轻抚过牧白的脸颊,她似乎又清减了些,眼下都有些淤青了,怕是也没睡好罢。往日她总是对她温和的笑,眉眼间有着少年人特有的柔情,对着旁人时却是闲庭信步中指点山河,意气飞扬。如今她睡着,轩昂的英气便收敛了起来。她忽然想,她身上的秘密是不能为外人知晓的,那么是不是只有自己,才能在这般亲近的距离,见过她这般温婉沉睡的模样。
  沈纤荨已经很困倦了,她眯了眯眼,又想起小果子哭着说她掉进了冰窟窿里,那一刻她的心也好似掉进了冰雪中一般。幸好,她只是感了风寒,她很快就会好起来,会如从前那般,恣肆畅意,众人都仰望着她,却都不及她。纤荨这般想着,不知不觉地依着牧白,牧白在睡梦里习惯的展开手臂,将早已熟悉的人儿揽进怀里,纤荨将手搭在牧白的腰上。这一夜好长,你终于回到了我身旁,与我交枕安眠,共赴梦乡。
  原以为这一夜忙乱已经过去,不想到了天色将明的时候,周牧白竟沉沉的发起热来,纤荨睡得浅,辗转醒来只觉得牧白挨着自己的身子不寻常的烫,她睡意登时消了大半,抬手摸了摸牧白的额头就要起身叫人,牧白却也醒了过来,睁着迷蒙的眼探手捉着自己额上温软的手,那时天色已经浅白,清晨的光从窗格子上透了进来,纤荨半仰着头,眼里满是关切,牧白看着怀里玉一般的人儿,绽出一抹轻柔的笑,那笑就如适才入睡前纤荨所想的一模一样,温和,儒雅,还带着满满的宠溺。牧白拥紧了她,轻轻道:“你怎么又跑到我梦里来了。可是想我了?”她用额头蹭了蹭她的额头,“我总是想着你。别走,让我再梦一会。”
  纤荨被这抹笑眩了双目,整个人都微怔着,只觉得牧白眼中自己的倒影越来越清晰,牧白的呼吸落在她的呼吸上,彼此交叠着,就如相濡以沫一般。牧白的呼吸有些烫,纤荨的脸馥馥的红了,心跳一声快过一声,手心微微出了汗也不自觉。她渐渐拽紧了牧白的衣摆,只觉着一双柔软的唇,缓缓的缓缓的滑过自己的额头,自己的脸颊,最终印在了自己的唇上,她的吻,就如她的笑一般,温暖而宠溺。这一年的最后一天,晨光微露的时分,纤荨倚在牧白的怀里,闭上双眼,任由自己,沉溺在她的温柔里。
  

  第27章 来诊喜脉

  大年下阖州一众官员纷纷到府拜望,沈纤荨一律挡了,只说周牧白要静养,管家又送了各府的节礼进来,纤荨本不待收的,牧白却知道这是历来的惯例,若都退了他们反而要多想。纤荨只得让书瑶拿了库房的钥匙,着管家带人造册收好。
  其他黄白之物倒也罢了,其中有一尊玉佛高约两尺,雕得玲珑剔透,佛身宝相庄严,一双眼睛却有顾盼之色。牧白看着新奇,便留在暖阁中赏玩。纤荨言道,此乃塞外大衍国的风俗技艺,想是阖州与大衍国边贸相邻,常有商贩收了各国的产物两边贩卖。牧白惊诧道,这都知晓,世间可还有你不知之事?
  纤荨抿嘴一笑,坐在书案前展开一幅卷轴,《九九消寒图》画已过半,今日的阳光未必很好,纤荨的心里却透亮,一朵梅花在她笔下怒怒绽放。牧白倚在床榻上,看她凝眉落笔,一束光从她身后铺陈下来,及腰的发丝都渡上了一层薄金。薄金之中藏着小巧的耳朵,弯弯的耳廓,耳垂上还坠着一枚圆润的珍珠。牧白的目光飘忽起来,那珍珠的光泽在她目光中蕴开,她看到她红润的唇,唇角微微扬起,像某个晚上,她梦见的甜蜜。
  纤荨感觉到了她的目光,转回身,看到她目不转睛的望着自己,脸上燃着不寻常的红,她停笔走到榻前,俯身望着她:“怎么了?可是哪儿又不舒服了?”
  牧白看着她举起手,放在自己额头,探了探温度,又坐在床边,拉着自己的手,纤荨的手很软,手指像几根水葱似的水灵,和自己常年习了弓马的带着薄茧的手截然不同。
  她胡思乱想着,纤荨看她不说话,只盯着自己瞧,不由得也红了脸,待要放开手,牧白却反手抓得更紧了,只听她痴痴的道:“纤荨……”
  “嗯?”
  “你真好看。”
  等了这半晌,不曾想等来的是这么直白的一句,纤荨的脸刷的红透了。她低下头,看着两人交握的手,不知怎么回答,牧白却自顾自的说:“你记得,我们大婚时,我与你说过的话么,我说,我身上有个秘密,却不知怎么告诉你。”
  纤荨忽听她这般说,便抬起头来,牧白正望着她,目光认真而执着。她极轻的,点了点头,才又听她续道:“这秘密,是生死攸关的,这几日,想来……想来……你也已经知道了。虽然我不知你是怎么知道的,”她说着笑笑,带了几分纯真的淘气,“但你连异国他乡的画风都了如指掌,想来天底下也没什么事能瞒得住你。”纤荨嘴角含笑,牧白捏了捏她柔软的手,又道,“那时我曾想,无论怎样,总不能连累了你,后来又想,若是你有了意中人,不如,就放你走罢。”
  庭院疏阔,院子里的日光已经初斜了,书瑶和思源在廊下看几个小丫头踢毽子,偶尔往里屋望一眼,深冬的寒气逐渐散开,暖阁的窗牖支了起来,隐约听到两个主子在里间低低的说话,有风行过,那声音却是一个字也听不清的。
  纤荨的指尖像清风游弋花蕊似的划过牧白的手心,有点痒,她轻轻的道:“你如今,还这般想么?”
  牧白摇摇头,脸上的笑更分明起来:“如今我觉得,便是,便是你有过意中人,我也不愿放你走了。你已经嫁予我,以后,我便是你的意中人。”
  “霸道。”纤荨嗔她,又眯着眼睛含着笑,“为何又不愿放我走了?”
  “因为,你已住进我心里了。”
  元宵之后,阖州府又恢复了忙碌,周牧白也已经大好了,时常领着几个儿郎在州郡之间奔走督办。沈纤荨怕她冷着,棉衣夹袄自不必说,每日出门前必要亲手给她穿上大貂鼠风领,又叫跟着的人多备几个暖手炉,沈岩沈岚都笑她要裹成粽子啦!沈佑棠也笑,殿下与妹妹和好如初,裹成粽子也比一个人冻在东暖阁强得多。
  边城防御诸项事宜俱已齐备,只城防的城砖改良工事依旧进展缓慢,牧白亲自到开砖窑的土坝里探查,吏部工部与地方官吏围着商讨,仍是一筹莫展。
  接连忙了七八天,这日好容易回来早些,才到别院府外,就见小果子兴冲冲的迎到门前,替她拉着马缰道:“殿下,小团子回来了,还带了裴太医来,说要给王妃诊喜脉!”
  诊!喜!脉!
  周牧白额上跳了跳,扔下一众人跑回后院,才过仪门,迎面碰上一个丫头,两人都叫了句,诶哟!只听那人惊叫道:“殿下没事儿吧?怎的跑得这么急?”声音好生熟悉,牧白站定了看她,果然是思源,自己揉着下巴道:“还好。你家小姐呢?”思源笑道:“小姐在西暖阁里呢。”看牧白抬脚就走,忙在后边嚷道:“殿下您慢点儿,小姐跑不了的。”不叫还好,这一叫,院子里的丫头婆子们都望了过来,想笑又不敢笑的,牧白只觉额上又炸了炸,咳一声,绕过几丛花树,径往西暖阁去了。
  “爷回来了。”两个小丫头在门外站着,远远看她过来,忙打起帘子,牧白走进去,房里几个丫头刚放下茶点,书瑶正端着热茶,纤荨接过茶就便递给牧白:“怎的今日这般早就回来了?”
  牧白饮了一口茶才道:“大多事情都妥当了,就只城砖改良一事让人头疼。能想的法子都试过了,工部吏部具是赏罚分明的,便是兵部都派了许多人去协助,只还是不见成效。”
  “从源头至成品,共有几重工序?经办的人越多越容易徇私舞弊,能否简化了工序呢?”
  牧白摇头道:“烧制城砖所用的黏土需取窑下二尺深的古土壤,在空旷的炼场让阳光照射,雪雨冻蚀,半年后其内松化,再由工匠碾碎、过筛,只留下细密的纯土,将纯土反复和炼五六次,使其成稠泥,才能制坯、脱模,而后的入窑烧制、冷坯、转锈等等,直到在窑顶加铁饮水,最后冷却出窑,前后不下数十道工序,少一步都做不成的。”
  纤荨听了点头道:“还真难为他们了。”看牧白捏着眉峰,又走上前给她揉了揉两鬓的穴位,“也难为你了。听你这般说,便知是下了许多苦功呢。”牧白侧头挨在纤荨的手上,掌心温热,她舒服的眯了眯眼,纤荨靠在她身后,慢慢交错拢紧了手,将她环在两手间。
  丫头们早已避了出去,房里一时静悄悄的。好一会,牧白才道:“小果子说裴太医来了?”
  “嗯。阖州邸报发回瑞京,母后听说你落到冰窟窿里了,急催着太医院院使派人过来,裴太医向来给你请平安脉的,便自请来阖州,正巧小团子也要启程,就结伴着来了。”
  内阁地龙烘得极暖,两人都只穿了寻常的薄棉袄,暮色初降,又还未掌灯,房里便有些氤氲之色。听了这话,牧白转回身也要说话,纤荨正拥着她,这一回身,牧白的唇便掠着纤荨胸前的柔软而过,一霎那间两人都是愣住了,柔软的触觉从唇间直抵牧白的心尖,她抬着头怔怔的看着纤荨,纵是隔着两三层衣裳,纤荨还是惊着了,双手抓着牧白的肩膀动也不敢动,牧白感受到了她的紧张,一颗心跟着跳得飞快,不知是不是地龙太热,她的背后竟起了薄薄一层汗。
  两人都不知该说句什么,才好解了这方尴尬,好在外屋里适时响起思源的声音:“小姐小姐,裴太医来了,要给你请……额……请平安脉。”
  纤荨咬着唇,放开牧白的肩膀,牧白站起来,脸上红红的,心里有些慌乱,又是欢喜得紧,她扬声道:“请裴太医稍等。”看纤荨还拧着身,便拉着她的手走到梳妆台前,帮她抿了抿头发,无奈怎么都弄不好,纤荨红着脸推她一下,自己拿着点犀梳将长发放下来,又琯了个简单的发髻,在妆盒里挑支金凤展翅的簪子将发髻定好。牧白等她起身,将手中锦棉大衣裳展开给她穿上,又拿了件绣金软裘给她披上系好,才挽着手一同出来。
  裴冬成见着她们,先给亲王王妃行了大礼请了安,牧白扶他起来,跪听了皇帝皇后的口谕,大抵是边州严寒,保重身体之语。末了又听裴冬成道:“陛下与皇后娘娘听闻殿下摔着了,都急得很,皇后娘娘直说不该让你到这般远的地方,又冷又偏,一去大半年也不见回京,陛下看了邸报也想招你回去,还是太子爷道,阖州可竟全功,睿王妃也在这边的,让陛下和娘娘莫要太忧心。”
  纤荨听了,又行了个礼,裴冬成看着她们俩,脸上很有些捉摸不定,想笑又想叹气的样子,最终还是讪笑道:“皇后娘娘招了小团子公公进宫,问了亲王和王妃在阖州的衣食用度可都习惯,彼时微臣也随着院使在宫里,小团子公公说,前些时日王妃很有些饮食不进的样子,皇后娘娘便正襟道,许是……有喜了呢……又忧心阖州没有好的郎中,就,就令微臣前来,额……给两位,嗯,请平安脉。”
  好容易磕磕绊绊把话说完,半晌没听到回应,裴冬成悄悄的半抬起头窥了一眼,只见睿亲王和睿王妃俩俩站着,脸上绯绯之色都红到耳根了。                        
作者有话要说:  收到 哭泣的骷髅 砸来地雷一枚,谢谢哒~

  第28章 妾有良策

  阖州天寒地冻,沈纤荨本就羸弱些,如今更见了消瘦。周牧白虽也是在宫里金尊玉贵养大的皇子,毕竟常年习练弓马,倒比她壮实些。裴冬成给两人都诊了平安脉,开了好几副方剂,又对症前些时日受的寒气施了一回针,嘱咐二人好生将养,方背起药箱退了出去。
  晚膳后周牧白在东暖阁传了小团子来问话,先问了皇帝皇后康健,再问家里诸事。周牧翼从靖州回京行了小成礼,年后已派往允州协助治理蝗灾。允州山岭崇峻,地势极险,山脉就占了七八分,素有八山一水一分田之说。蝗灾之后百姓衣食无着,常有瘟疫肆虐,秋尽若是颗粒无收,冬来必定青黄不接。年前周牧白就已从邸报中闻知此事,特嘱咐小团子回京时要细细打听,而今听得朝廷派发赈灾的粮食、御寒的衣物,都已从四方云集,才放了心。
  晚间牧白依旧回西暖阁歇息,纤荨听说碧玥已无大碍,又感叹一回。思源和书瑶伺候着两个主子梳洗罢,反手掩上房门。牧白吹熄了灯,枕在床榻外侧,感觉纤荨又往里靠了靠,知道她还在为日间的事儿羞涩,也只笑笑。灯烛方熄的暖香飘荡在床帏里,牧白在锦被下伸出手,捉着纤荨的柔荑,纤荨缩了一下,牧白挨近了些,眯了眯眼道:“夫人早些安歇吧。”
  纤荨安下心来,低低的应了一声:“好。”
  许是白日的接连奔忙,牧白很快便沉沉睡去,纤荨侧过身,在月色晕染中看她清秀的脸,挨得近了还有浅浅的呼吸落在自己唇边,纤荨的脸又红了红,幸好夜色凄凄,谁也不知道罢了。她这般想着,睡意渐渐浓郁,身边是熟悉的温度,让人安心的沉迷。
  二月初二花郎节,阳光也格外暖和些,北方诸郡有龙抬头的风俗,阖州州牧顾莘一早来到别院请周牧白主持祭祀龙王。百姓人家里都热热闹闹的撒灰引龙,又有嫁女住春,童子开笔等,总是欢乐喜庆不一而足。别院里几个婆子也到厨下取了灶灰,围着屋子撒成龙蛇起伏之势,名曰引钱龙,招福祥也。
  天气已渐渐回暖,到午后,周牧白和一众幕僚回到别院书房,留守在府内的沈佑棠道,今儿一早,宫里有书信到。牧白问可是令官传谕?佑棠将书信呈上,却是周凛的手书,信中很是勉励了一番。牧白将一封金龙笺翻来覆去看了两遍,皱着眉道:“父皇虽没传谕,但看这书信,却是着我们早日回京的意思。”
  沈佑棠道:“想是殿下离京已有大半年,圣上和皇后娘娘终是挂念的。阖州诸事俱已妥当,前儿个吏部工部的呈报递上去,陛下都嘉奖了一番。”
  牧白想了想,斜看沈佑棠一眼,让众人都先回去休息了。沈佑棠会意,走出书房后只说久不见妹妹,要到后院给睿王妃请安。众人笑笑,拱手离去。沈佑棠在屋前转了个圈,依旧回到书房。
  书房里牧白还拿着那份手书,知他进来也只扫了一眼,佑棠关好门,与她对面而坐。牧白开门见山的道:“若说挂念,二皇兄去云州也近三年了,除年节和上回小皇孙周岁外,从未见召回京城。云州可比阖州近多了,快马到瑞京也不过一个月的路程,且水路便利,只怕还更快些。”
  “大约敏亲王与宫里不那么亲近呢。”沈佑棠隐晦的道。
  牧白将那手书放在书案的信匣中,知他说的是皇后与太子,又摇头道:“父皇与母后虽是伉俪情深,但孟贵妃深得圣眷,必是对二皇兄挂念得紧的。”
  两人还未商讨出个所以然来,就听小团子在外边叩门:“殿下,顾州牧求见,说有急事。”
  顾莘一进书房就要下跪,牧白拦了一下道:“顾大人免礼,何事急着见本王?” 顾莘擦了擦额上的汗道:“回殿下的话,方才在城门外,两个小官吏因为些许小事纷争起来,而后各自带着的兵丁也摩拳擦掌,竟在城门口械斗一番。”
  “什么?两个朝廷命官公然率众在城门械斗???”牧白双眉横飞,瞪着眼看他。
  岂知还不止为此,顾莘见她发怒,汗都下来了,又不得不硬着头皮道:“原本下官也不该为着这事儿来打扰殿下,只是,械斗之中,一个兵丁的长戟插ru城墙,撬动了城砖,半副城墙都坍塌了下来,砸伤了几个等着进城的路人……”
  “混账!”周牧白听得大怒,将手中一盏热茶猛砸在顾莘脚边,刹时摔个粉碎。
  顾莘立即撩着袍子跪了下来,沈佑棠看她气得脸色铁青,也跟着跪下,牧白沉着声道:“都起来。前边引路!”
  天色已经黑透,沈纤荨在暖阁里跺来跺去,思源从二门外一路跑回来,气还未喘顺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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