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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元妃传-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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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姐儿吊起眉梢来:“怎么没有?远了不说,我父亲的爵位不低,但我们王家还不是靠着二叔才在朝中有一席之地。若不是二叔的仕途通泰,我们王家也不过是金陵的一届乡绅罢了。”
说话间出了东院儿,经过一条长长的夹道,往西院儿去。铁灰色的高墙在她们身上投下浓重的阴影,元春秀玉般的脸蛋儿隔开两种光暗,却透着些许晦涩。
转过一道弯儿,来到了三进回廊里,廊上缠绕着凌霄花枝,花影重重间先听见了几句喁喁低语夹杂着女孩子娇媚的笑声。凤姐儿先听见了,蓦地站住不前,元春刚想开口询问,也立刻便意识到不妥。
两姊妹对看一眼,眼中具是尴尬。元春以为凤姐儿年幼,必定不通此事,即便懵懂知道,也必会慌张无措。但凤姐儿却似见惯风月的样子,眼中怀着一抹揶揄,那眼神儿仿佛在说:你瞧,都说贾府是书香门第,但也不过如此。府里管辖疏漏,青天白日的便有小厮与丫鬟厮混。
元春自觉贾府丢了颜面,便想扯着凤姐儿抽身回去,哪知才一低头,瞥见花影中那人的一双金麒麟厚底的皂靴来,心中突突一跳,换脸笑道:“好妹妹,在这儿愣着做什么,不是要去瞧白玉弓吗?”
她的声线清脆,带着女孩子的一丝懒散尾音,在静谧的午后回廊上显得尤为清晰。那花影后的两人如惊弓之鸟,乍然分开。一阵凌乱的脚步声迅速顺着墙根儿远去了,剩下那男子无处可躲,在花影中整了整衣衫,好整以暇地拨开花枝走了出来。
是贾琏。
他穿着日常的一件月白色长衫,银线勾勒的攀枝花纹样在花影下透着莹莹的微光。因在家中,他不曾梳髻,只以一根碧色的长带半束着长发,几缕碎发掉落在他清秀温润的面庞上,更显得发似墨玉。呵,是他素来一贯风流倜傥的翩翩公子模样。
他面色如常,弹弹衣角的褶皱,漾了个笑颜,“好巧,竟在这儿遇上两位妹妹。”
“咱们也想不到,在这儿能遇上二哥哥。”元春反击道,心里头腹诽,看服色,那丫头想来是贾珠房中的一个三等丫鬟,兄长的丫鬟亦不放过,贾琏这衣冠禽兽。
贾琏连道好说好说,“两位妹妹是上大哥哥那儿去?咱们正巧一路。”
“谁和你一路!”元春才要接话,不想凤姐儿抢先一步打断道。只见凤姐涨红了面孔,两弯细眉蹙得紧,一双丹凤眼吊起老高,正气咻咻地瞪着贾琏。
元春觉得稀奇,方才她还是一副司空见惯的模样,怎么贾琏一出来,她却这般恼羞成怒似的?再看贾琏一听之下面露尴尬,心中方恍然大悟。想来两人打小儿青梅竹马长大,早有隐隐暗生的情愫在,这情意虽浅,却也弥足珍贵。如今贾琏的丑事实实在在地乍然暴露出来,凤姐哪里接受得了。纵然她不喜邢夫人,又瞧不上贾府世袭的爵位,但她到底是少女心事,口是心非。
元春暗暗心惊,她如今不过瞧见贾琏调戏丫鬟,便心生妒意,将来若是当真成了亲事,只怕不得善终。今日事出突然,却是万幸之至。贾琏是她兄长,她太了解这位哥哥,与贾赦是父子连心的,将来必是多有内宠,凤姐确实不是佳偶。
经此一事,元春希望这百般不合的两人,可以各自再寻缘分。当下打个圆场笑道:“二哥哥你瞧,凤妹妹可是被你方才突然跳出来吓了一跳。你是个冒失的,将来可少在凤妹妹面前晃荡罢。”
贾琏忙深深作了个揖,笑道:“妹妹恕罪,愚兄再不敢了。”
说说笑笑,脚下不停,须臾间到了朱雀阁。哪知才落座,便听见外头小厮跑进来报,说是当朝太子与几位皇子来了,正在贾政处说话,这便要过来。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故人来
却说元春与凤姐儿两人上朱雀阁来欲瞧那番子的白玉弯弓,却在回廊遇上了贾琏,于是三人同行同进了院儿,却把贾珠唬了一跳。
“好家伙,我这小院儿今儿是蓬荜生辉,贵客来了个齐全。”贾珠兴致极好,忙让座唤人倒茶,“凤妹妹更是稀客了,今儿我让你尝尝西越带回来的滇茶,跟你们江南的也比比。”
凤姐儿方才生了大气,现下尚有些脸色发白,闻言勉强笑道:“大哥哥说笑了,什么稀客贵客的。大哥哥是要娶亲的人了,我这个外姓儿的也该避避嫌才是。”
贾珠愣了一愣,“这是什么话,别是府里哪个下人婆子嘴里不干净冲撞了你?咱们亲戚之间,何曾要这样生分起来。”
凤姐儿斜睨贾琏一眼,冷笑道:“也用不着下人婆子说,我自己心里这么想着罢了。”缓了缓语气,又道,“珠大哥哥,你打小儿就待我极好,比我那亲哥子还疼我呢,我纵是生分了谁,也绝不会生分了你和未来的大嫂子,只是礼法如此,由不得我放纵。将来琏二哥哥订了亲,我也得这么避嫌才是——不,现下就得避避嫌。”
说着,她蓦地站起身来,眼圈儿便要红了,“今儿我是跟着大姐姐来瞧弯弓的,大哥哥客多,我不瞧也罢。”身形一动便要走。
年轻的女孩子,皆将爱恨放在脸上,若人人都能赤诚以待,世上得要少了多少弯弯绕绕的虐恋情深。元春不喜凤姐儿张狂泼辣,却也羡慕她不加乔装的坦诚,这是她作为唯一的女儿在家受尽娇宠的证明,也是元春自己所不能的。自己在上一世的十四年来,无一天不是战战兢兢,先是怕惹了先皇后不喜,后又怕惹了令贵妃不喜,总是皇阿玛疼爱,可在后宫是女人的世界,每一天都是战争。
元春虽不愿与凤姐儿结亲,却也可怜凤姐儿小小年纪便见了世间丑恶,忙拦着笑道:“这屋里头属你年纪最小,倒由得你张狂孩子气,走哪儿去?像什么样子。谁说话冲了你,你只告诉我,我替你出气。”
贾琏其实早已知道自己做的好事被元春、凤姐所看穿了。他同凤姐本是青梅竹马,有些情谊在的,可他本性风流,虽喜凤姐妩媚娇俏,却也爱拈花惹草。今日的事儿一出,本来装着若无其事,想着爷们儿今后纵是收个通房纳个妾也算不得什么,可哪知道凤姐当场翻了脸,他可当真有些恼羞成怒,从前待她的那些心思死了大半儿。
薄幸男儿,其实本也与坚贞烈女不相匹配。也好,也不算晚。
但今儿这事儿不宜闹大,更不好叫贾珠知道,贾琏只好耐着性子做低伏小:“凤妹妹是瞧我不顺眼,我今后少在妹妹跟前儿晃悠就是了。盼妹妹将来有个好归宿。”说着一把搁下茶碗,起身便走。
贾珠再耿直也瞧出了其中的况味,便忙想去劝,哪知道外头一个素日跟他的小厮气喘吁吁地跑进来:“大爷,快准备接驾吧!”
大家听得一愣,冲口而出:“怎么,皇上来了?”
小厮一挥手说哪儿呀,“太子殿下跟几位皇子在老爷处,正往这边儿来了,说话儿就进院子了。大爷、二爷,两位姑娘,快准备准备呀!”
这下子可叫元春与凤姐慌了神儿,未出门儿的姑娘,岂有面见外男的道理?可现下若从大门儿出去,可不正好撞个正着!当下贾珠一拉元春:“去,上我书房里去躲一躲,皇子们待不了多久,你们先避一避是正经。”
元春不敢含糊,忙拉着凤姐儿从侧门儿闪进了书房里,刚把门阖上,便听见外头院子里嘻嘻哈哈的笑声远远传进来。
凤姐儿打小儿生在金陵,几次入京都是规规矩矩地待在贾府里头,哪里见过天子脚下真正的皇亲国戚,这下好奇的不得了,便将房门悄悄翕开了一个缝儿,朝外头瞧。元春自己也不曾见过皇子们,心中也是蠢蠢欲动,顾不得阻止凤姐儿,也凑在一旁,眯起眼睛往外看去。
只见贾政引着四个年轻公子哥儿正往里进,贾珠、贾琏齐齐拜下行大礼,姊妹俩便将那四人瞧了个清楚。
其中最大的不过二十岁的年纪,最幼的也有十一、二岁上下。这四人具是封神俊秀的龙凤之姿,一排齐齐站着,就连天光的七彩颜色也被他们夺去了华彩。凤姐儿低低惊呼一声,“是太子呢,姐姐快瞧,他多么神气,多么耀眼啊!”
元春顾不得瞧旁人,先被太子吸引。他一袭明黄色狄龙长袍,高高地伫立在那儿,不必靠近也只觉得气势逼人。他年已及冠,高高的长簪挽在头顶,一双狭长飞扬的眸子冷淡自持,更显得傲冠众生。
好太子!当真是人中龙凤!元春心里暗赞,太子年少英雄,不比她爱新觉罗氏的阿哥们差,只怕样貌上还要更俊朗些呢。
众人将皇子们引上座,又叫丫鬟上了茶。太子面色冷淡,语气却温和:“听世伯谈起大公子才进学便喜事将临门,孤很替你高兴,今儿来瞧瞧你,也是为当面贺一贺你。”
贾珠不卑不亢,稽首谢道:“学生谢太子殿下厚爱。父辈们操劳了,其实学生有心考取功名后再谈家事,可这样似乎又耽误了小姐年华,两难双全,真是头痛不已。”
太子摇头说不对,“大公子小小年纪,何必学人迂腐。修身、齐家方能治国平天下,家国两全,本不矛盾。若都如大公子这般,男子们全都耗到胡子一把方敢娶亲,我朗朗大晟王朝岂非凋敝无人。”他顿了顿,颇具意味道,“似大公子这般青年才俊,须知应早日完成这些必经大事,才好一心一意为皇朝效忠。”
贾珠面露愧色,“殿下教训得是,是学生冥顽不灵。”贾政见太子有意拉拢,心下暗喜,也忙切切表着忠心。
外头说着大把的客套官话,元春在里头看得真切,她若没猜错,这位太子今日来,贺喜是假,拉拢是真。贾珠的才名已渐渐远扬,贾政虽有意保持低调,但珠玉之光岂有埋没之理?只没想到,他功名尚未取得,才名竟已传入了东宫。想来是贾珠那位做礼部侍郎的岳丈大人的手笔。
人老来得女,好容易嫁了个如意郎君,自然也要好生显摆显摆。
只是贾政呢?时局未明,贾政已要投太子的门下了吗?他有自己的算盘。今上育有十子,能顺利长大的只有六子,且均是骄人之姿。太子是嫡子,齿序却行二,他自小养在东宫,是傲然的储君模样,但若论实力,旁的兄弟一个也不输给他。表面看起来大局已定,但事实上未到最后,谁也说不准花落谁家。现在就忙着战队,是为不智,但却不妨碍贾政在太子面前多讨些喜欢。
元春对于时政知之甚少,但瞧贾政的态度,却也能猜出个一二来。这太子来拉拢贤臣,却带着三个累赘,实属不智。哪知道这三个兄弟中,哪一个最后会反他呢?
凤姐却在旁边儿笑:“大姐姐,你看,大哥哥素来是个学究模样,只有他训斥旁人,没有旁人教导他的。如今却也吃瘪了。”
元春怕她笑出声来,忙拉她回到屋里,随手掩上门。凤姐笑道:“大姐姐怕什么,看到就看到了,有什么了不起。”
元春不敢与她深说得太深,只是打趣:“妹妹有闭月羞花之貌,叫太子殿下瞧去了,只怕立时就要接回东宫呢。到时候你与舅母相隔两地,这个母女分离……”
话没说完,凤姐便先抢着捂她的嘴:“姐姐说什么浑话?我告诉姑母去。”
元春笑道:“你只管放心,只怕我们太太和我的心思一样呢。”
外头只是絮絮不完,元春暗自腹诽,这太子只怕也是个话唠,怎么话说个没完没了。她们二人在书房里待着极为无趣,凤姐本不识字,只好拈着贾珠的毛笔在案上随手描些花样子玩耍。元春抱了本诗经读,却也昏昏欲睡。
初夏的午后静谧着,外头隐隐开始有蝉鸣在聒噪。温柔的日头照进来,洒在贾珠的案上,照着饱满浓墨的一根根狼毫黑得发亮,透出些青来。
“……那日凶险,幸得大公子无碍。”外头的声音还在继续,却显然不是太子了,不知是哪一个年幼的皇子,声音清越郎朗,带着笑意,似乎有些耳熟,“怪不得三公子急着跑马回去寻你,后来听说你掉下马来才知道原委。——如今三公子还在府上吗?”
外头一阵沉默,元春却觉得头大如注,耳鼓猎猎震着,像是被什么远处的闷雷所惊扰住,整个脑袋都带着嗡嗡的回声。
只听外头贾政奇怪地问:“三公子?哪位三公子?”
那声音似乎觉得这话问得不知所谓,理所当然道:“府上的小三爷呀,便是贾瑗公子。”
☆、抛绣球
元春忽然记起了这个声音——两年前那次凌御跑马,在林中飞驰超越的青年公子,慕容七郎——慕容纶!他竟是当朝皇子?那么他的那位三哥,想必便是当今圣上的三皇子了。她忽然觉得浑身发冷,脑中嗡嗡作响。
怪她,她魂穿来此,自以为从此便将要过着大宅深院中的闺阁生活,纵然今后成婚,也不过是换一家府邸,当一家的主母,哪想到又会与皇城中的人牵扯关系?且不说她那日回来后,满心里只有贾珠的伤势,简直将林中的奇遇忘得干干净净,纵使想起来了,她也着实想不到这慕容家便是这大晟王朝的主人。
凤姐儿瞧她浑身忽然冰冷,筛糠似的面如土色,忙问要不要紧,“姐姐怎么了?不舒服吗?”
元春说不出话来,跌跌撞撞地扑向门口,从那条翕开的小缝儿里往外瞧——我的佛爷!正是那日那个话唠又热情的少年,另外那个年长些的公子哥儿,面如刀刻,目如寒渊,不是那慕容三爷又是谁!她恨不得锤自己一通,怎么这样糊涂,又怎么这样倒霉。好容易女扮男装跑出去顽一次,贾珠受了伤不说,单单遇到三个人,其中两个都是皇子!这下怎么好,她若是败露了,岂不是要惹上个欺君的罪名?
只听外头贾琏道:“时日太久,七殿下想是认错了人,我们家只有我与大哥两兄弟,再有,便是襁褓中的幼弟了。两年前那会子,他还没出生呢!”
“二公子说笑了。”慕容纶不以为意,热情笑容不减,“京中姓贾的大户人家,只有你们荣宁两府。我早跟马夫打听过了,那位小三爷是你们家的亲戚,还是大公子亲自带去马场的呢。”
他说话直来直去的,稚气里颇有些皇族的骄矜,又带着些刻意学来的江湖气息,一旁太子恐他说话难听,忙喊他:“七弟,你这么心心念念人家的亲戚做什么。”
慕容纶笑说:“二哥不知道,那位小三爷马术了得,我都差一点没跑赢他,可惜后来他急匆匆走了。今儿好容易来了,我是想好生与他再切磋切磋。”
贾政心中狐疑,却不露声色:“七殿下,听您的说法,这位贾公子实是位马术好手。可是实不相瞒,我们家这两个不孝子,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也并没有旁的亲戚能有这样漂亮的骑术。世上姓贾的豪杰千千万,又何止我们家,也未见得就是我们家的人。那日的确只有我家这两个哥儿在,并无什么亲戚来此,只怕是有人刻意含糊其辞,令殿下轻信了。”
慕容纶不高兴了,“贾大人是说我受人愚弄了?”
贾珠忙道:“七殿下误会了,家父并无此意。”
慕容纶还要再说,只听一旁三皇子慕容绽突然开口:“纶,”他的声音极冷,带着些冰碎屑的温度,让人听了身上寒津津的,“够了。”他面无表情,只有鼻影深深,眼神毫无温度,叫人心中一凛。
“三弟说的是,本来也是两年前的旧事了,想是七弟记岔了也未可知。老大人还能为了这个唬你不成?”太子打圆场,站起身来道,“叨扰半日了,也该告辞。”
贾政听说,忙不迭起身相送,临出门前,留给贾珠一个眼神,命他待在原地,等他回来再有话说。
元春一字不落地听完了,见他们走了,颤颤巍巍地扶着门框子出来,羞愧得不敢看两个哥哥。凤姐儿好奇地看看这个,又瞧瞧那个,“怎么了?大家的脸色怎么这么不好?”
贾珠板着脸,“时候不早,老太太那儿要放饭了,两位妹妹最好先回去罢。过会子老爷回来,只怕还要问我的书。”
凤姐笑道:“大哥哥的学问这么好,姑父还要问你的书……”话才说一半,贾琏也冷着脸打断:“大哥哥既让你们回去,你们回去就是了。别打量我不知道你二人偷偷在里间瞧皇子们,老太太、太太、舅太太知道,只怕不饶你们。”
凤姐几时受过贾琏这样抢白,脸色一变,便要呛腔,元春将她一拉:“走罢,爷们儿的书房,将来少来。你才刚说了要避嫌,如今还是算话罢。”凤姐回答不了,只好跟着走了。
前有因,后有果。元春只是悔恨,自己的顽皮淘气,会给贾府带来怎样的影响呢?只怕贾政也要知道这事儿了。
强撑着陪贾母用了晚饭,浑浑噩噩回到自己屋里头,抱琴已给铺好了被褥。她也不换寝衣,只是呆呆坐在桌边,瞧着高高燃着的红烛发呆,盯着烛泪一滴一滴流下来,心里头也仿佛在流泪。
抱琴见她如此,当下便有些着慌:“姑娘怎么了?可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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