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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借贾修真-第2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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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姐自然不会真去过问此事,只让尤氏告诉贾蓉一声就完了。尤氏只好答应着,事已至此,她也只会走一步看一步,哪里还得什么良策。
贾蓉听说此事,先去禀告了贾珍。贾珍道:“她这是要把人领走的主意,只哪里那容易就让她趁了心!说起来男人三妻四妾都是平常事,何况她那里到如今也没养出个儿子来。老太太再宠她,这件事上也不能由着她。
你只让人同张华说去,叫他放明白点儿,没得拿鸡蛋来碰石头。如今到这地步,也是几处角力的缘故,才容他到此,他真要狠了心往大了闹,随便什么罪名儿不能给他按一个?我们是做不来赦老爷那么干脆,他却也别把嘴张得太大了些儿。”
贾蓉得了贾珍的话,心里有谱了,自遣了人去同张华说,半哄半吓地给些银子打发了。那张华父子这几日也打听着些宁荣二府的密事,心里本就发虚。又怕那府里两头打架倒把自家填了进去,得了银子也不同凤姐那头言说,父子俩起一大早,出了京城回原籍去了。
贾蓉待衙门那里结清了,才往这边来报给贾母凤姐等人,只说张华父子畏罪潜逃了,官府断其妄告不实,人既走了,也不多做追究,事情就算结了。
贾母听了这些事只觉不耐,听说无事了便让他去了,也不待多管,再没有多问过一句尤二姐的事,连着待尤氏也更冷了两分。底下一群人精,还有什么不知道的,心里不知怎么笑尤氏赶着给妹子退亲好送给琏二爷做小,又笑尤二姐为了能扒上贾家连廉耻都顾不上了。凤姐自不会去禁绝此等闲言,众人也越发没了顾忌。
果然那张华父子所料不差,凤姐一听这二人离开了,心里就后悔当日急着出手过于莽撞,把偌大一个把柄递人家手里了。辗转想来,唯有这两人都死了方才保险。便令旺儿罗织罪名或另使手段,只要弄死张华父子方好。旺儿心里不愿担上如此人命大事,且想着那父子二人既已走了,也算完事,何必非要赶尽杀绝。便编了通谎话儿哄过凤姐,只说那父子俩路上得暴病死了。凤姐一头不信这话,另一头又疑心是东府使的手段,到底也无法查验,只得先放下了。
贾府里事情向来瞒上不瞒下,底下如何斗得乌眼鸡一般,在贾母跟前都有志一同瞒得密不透风。辛嬷嬷同墨鸽儿也不消花什么功夫,那凤姐同尤二姐并东府的一票烂账就都听了个整本,越发不敢让黛玉在这里住着了。恰这日云阳先生那里使了人给黛玉送了些新制的书来,黛玉正在贾母跟前,贾母便让请了来人说话。
来的是云阳先生身边伺候多年的近身嬷嬷,贾母只略问了两句,便知其不凡。又说要谢过云阳先生对黛玉的照料看顾云云,那嬷嬷便笑道:“老太君言重了,我们先生不比凤起先生,十来年也不见正经收个徒弟学生的,这回见了林姑娘是真动了爱才之心,紧着催逼我们办了拜师礼。姑娘既是我们先生的入室弟子,先生教导姑娘自也是分内之事,哪里敢承老太君这声‘谢’。”
贾母心里一惊,见黛玉在旁面色如常,想到此前家里也去了一群,到底也没留下一个。怕是黛玉不想太过惹人注目,才压下此事不曾言说。心里想着,面上分毫不露,又问这回云阳先生遣了人来可有何吩咐。
那嬷嬷便道:“先生说姑娘各样底子都是极好的,只缺个人指点其中窍要,尚无法融会贯通。既拜了师,还望姑娘稍耐辛苦,最好能移步书院,也便随时授业解惑。或可望三两年内更有所成。”
贾母听了这话一时沉吟,那嬷嬷又笑道:“且咱们书院到底也不是举业考取功名的地方,姑娘要来看望老太君,也是随时能成行的,想来也不耽搁什么。”
待人走后,贾母才对黛玉道:“你这孩子,这么大的事儿,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起过?那云阳先生什么身份,她肯收你为徒,是你的造化。想是你怕要离了我,我心里不高兴的缘故。可真是傻了,这做父母长辈的只有盼儿女有出息的,哪有一门心思不管她前程只一味要栓在身边的道理?若真这样,当年也不能把你娘嫁去林家,府里也出不得一个娘娘了。”
黛玉笑道:“云阳先生那里肯收我做学生,也有大半是因着同祖上的渊源,也不是单凭我自己本事。只先生名气实在太大,这瓜葛说了出来,怕人更把我看得虚高了。有什么意思。再一个,那时也没说起要往书院里住着的事,不过时不时去一趟看看先生,也不会有什么大的动静儿,我就没想着说这事。”
贾母道:“可是发了呆性子了,这拜师学艺,哪有不跟着好生学习的道理?那孙猴子那般能耐,还得跟着老祖学十年呢。你就偷懒成这样了?”
黛玉便道:“如今可没法子了,先生都上门抓人来了。说不得过些日子就得搬去书院里了。只我实在舍不得老祖宗。”
贾母搂了她轻拍着道:“傻孩子!这样好的机缘怎么能轻易放过了去?外祖母有什么事!这一大把年纪了,不过是吃得动的吃几口,再跟你们姐妹玩笑一回罢了。你们一个个都大了,自然另有事情该去想去做的,外祖母这里还能缺了人陪不成?这不是就来了个琴丫头!”
黛玉笑道:“是了,我晓得老祖宗就喜欢生得好性子又伶俐的孩子。我们都大了,恐怕没小时候那般好玩儿了,老祖宗该淘换些小孩子来热闹了。说起来兰儿同四妹妹都是鬼精鬼精的,只这两个更会装憨,叫了跟前来,老祖宗怕还跟他们斗不过心眼来呢。”
贾母笑道:“可不是,听那奶妈妈们说起各样淘气的事儿,我只疑心是那帮老货自个儿编出来的,在我跟前哪有那般胡天黑地的?一个个都安分知礼得很!”也不知触动了什么,忽又笑叹道,“‘不瞎不聋,不做家翁’,他们既想让我省心些儿,我就该承这个情不是。只当他们就是两个憨娃子吧。你也是,凡事莫要太放在心里,天下事情,兴衰成败运数使然,也非人力可逆。外祖母都这把年纪了,还有什么看不开的?你且放心去书院里跟着先生好生学习,得空了回来看看外祖母就成了。”
黛玉不禁落泪,祖孙两个又说了半日贴心话,贾母才赶她道:“好了,这半日,我也乏了。你这就去吧。你那里收拾东西,如何安排,只同你凤姐姐说一声就是了。不用担心我这里,只要你好,外祖母就什么都好了。”
黛玉回到园子里,把一番话都说与辛嬷嬷几个听了,辛嬷嬷叹道:“都说这满府里再没一个能赶上老太太的,若是老太太再年轻上几十岁,这府里又何至于如此?人不能同命争,这府里到底往后还是要落在这些人手里,老太太就算知道点不妥,又能管到什么时候去?她老人家能想得开,保养身子,多活几年,就是多护着府里几年了。”
黛玉听了这话,只觉心里如起秋风,说不出来的凄清萧索。
第301章 剔鳞脱羽
“阳做九阴做六”,贾府做寿也跟着这个讲究来,说是八十大寿,实则都在七十九岁这年做。论其根由,坊间有道那高寿之人多有被阎王漏算的,是以若是在足岁做寿,恰似通知阎王重新核数来,自然大大不妙。只特意提前了一年,小鬼们见了只当是个错数,也不会报给阎王去,自然又逃过一劫。术士却道之所以如此乃是因为九乃至阳、六乃至阴,是以阳寿做九,冥寿做六。到底如何,谁也不知,只风俗沿用罢了。
这年乃国公爷九十冥寿,本该大肆操办一回的,奈何正逢了国孝,只好按制就简。除开了十二桌念十二生肖佛的,又有道士同和尚念对台经,几处相熟不相熟的庙庵道观都遣了人来。只这日吴家也有法事要做,寻常几家都是两处都去露上一面,只妙云观的就一气儿都往那头去了。贾府里人心里不免要骂上几声不知好歹。
远近亲友也送了各样整套的冥活来,金山银山自不必说,乃至车轿骡马都一一齐备,更有绫罗扎就的灵人侍从、古玩陈设等等,凡人间有的,无不能以绸纸等能化之物照样做了出来。且如今海运大盛,从外头进来了更多千百种布样色纸,匠作们越性天马行空地造作起来。只再如何精巧难得,最终都不过付之一炬,在一阵阵诵经声里化作飞灰盘旋四散。
情势所限,这回家中既不起宴,来客也都不过以清茶素果招待。宝玉从清虚观跪经回来,现在外头应酬了一回。一进里头,初时见着些车轿古玩等物还叹一声精巧,及至转过来,就见当院立了一院子的各色灵人。饶是太阳当空,只觉得一阵汗毛直竖,赶紧往里屋扎了,再不敢出来看一眼。
凤姐如今身子渐好,此事自然由她操持,这面上的事儿都好应付,只要施恩放人的时候却难了起来。应着寿数,最好自然是能放九十九个,再不济也得放出去九家人才像话。只从多半年前提了此事,就无人相应,倒有托了门路来想将自家小子或姑娘放出去的。凤姐听了冷笑:“真不知道这府里哪个是主子,哪个是奴才了。还想出这样的巧法来,只当自家也姓赖了不成!”
如今贾府人口日多,主子不过那么几个,底下倒有几百丁,男男女女若算在一处,只怕要过千,这还只是府里有数的,还没算庄上的那些。这人口多了,男婚女嫁,往后只有更多的。凤姐自然也晓得这放人出去的好处,一则名声好听了,二则还得了实惠。奈何底下的奴才们也不傻,外头哪里寻这样的好差事去。且这国公府的名头,不是比那一个月几百个钱金贵多了?这年头没有靠山还能混出个什么来!故此都不肯出去。
凤姐有心强令几家,却也有难处。一则主子们万事都要通过奴才们的手,要紧的管事、贴心的心腹们,手上或多或少有两件主子的私密事在。若是不顾她们私意,硬要打发了出去,谁晓得这群小人背后使什么坏?!倒不如绑在一条船上容易同心。
再一个这些奴才们几代杂居下来,相互之间联络有亲,动了这个动了那个,都是几方的势力,若不得平衡,少不得后头又要生出波澜。
如此为难,寻王夫人商议了几回,也未得个良策。如今冥寿法事都做上了,若还定不下来,可真要成笑话了。她正懊恼,丰儿进来道大奶奶有事请奶奶过去相商。凤姐心下猜疑着,只李纨素来少有事情寻到她的,这回如此郑重,少不得要去一趟。
李纨寻凤姐,自然就是为了这放人出去的事。她厌烦凤姐那里如今一团乌烟瘴气,只好请凤姐过来说话。凤姐进了屋子,四下看了,忽然笑道:“那年刘姥姥来,老太太带着逛园子,到了蘅芜苑看了心里就不得意。如今我看你这里,才晓得老太太为甚变了面色,真是同雪洞一般了,看着就觉得冷清得很,实在不吉利。你也是,早先不也还好,干嘛眼前弄出这副模样来,”
李纨笑骂:“你只拿了你那里的账来对,少了什么没有?旁的多了少的,横竖同你没关系,你管我呢!”
凤姐笑道:“既如此,我赶明儿让他们再给你送些像样的摆设过来,这也太素净了。”
李纨摇头:“罢罢,你没看我这屋子都是茅草顶的,里头弄得太‘金玉其内’也不成话。我住这都不嫌,你看着倒嫌?可是还没累够呢!”
凤姐道:“得,你不爱要,我还省事了呢。说吧,寻我来什么事儿。我可忙着呢,没要紧事儿就赶紧放我走。”
李纨笑道:“你就拿乔,这事儿我说出来你得谢我。”
凤姐笑:“放屁!你有事寻我,我倒要谢你?”
李纨点头:“我问你,你如今心上头一件烦的大事,可又是什么呢?”
凤姐什么人,一听这话就悟过来了,迟疑着问道:“怎么?你这里有愿意出去的?”
李纨笑道:“怎么样,可是要谢我的?”
凤姐笑道:“你先说明白了,别说什么谢不谢的。你这里才几个人,又没什么能支使的,难不成你还要放你的陪嫁不成!”
李纨笑道:“正是这个主意了,你看看可成?”
凤姐一愣,问她:“真的?你怎么想的!”
李纨笑道:“早年因缘际会,出去了几个,眼见着得着好了,后头眼巴巴的看着,自然心动。我生留他们在身边也没什么用处。且他们在府里事务接触不深,放出去也无大碍。又填了窝,可不是极好的?!”
凤姐咂嘴不语。这各家奶奶的陪房,都是实打实的心腹,往后要管府务,往里头安插人手,同府里本有的家生子们联络结亲,用处大了去了。哪有随便打发了陪房出去的!李纨这做法,实在让她有几分猜不透,却又不好直问,便道:“他们糊涂,你也糊涂了?你也说了那两个得了好处的是因缘际会,莫不成他们还当外头王爷们都没奴才使了,直等着咱们放人出去呢?!奴才心思浮动,你就该敲打他们,怎么还顺着他们的心思起来了,你可也够窝囊的了。”
李纨道:“成了,我被奴才打脸也不是一回两回了,我还计较不成。你只说合不合适吧!这人心都走了,人留住了有什么用,不过是等下一回机会,总还是要往他们想挣蹦的地方去的。”
凤姐听了这话不免往深里想了几分,看李纨面色,却又不像意有所指的样子。只好先撇开了,叹道:“我这里正没个抓挠呢。你既肯,他们也肯,那再好不过的了。只是我丑话说在前头,这些人都打发出去了,你再想要人,恐怕没那么简单。且就算要来了,顺不顺手,合不合用,我也不敢给你打保票。”
李纨胡乱一点头:“这还用你说!成了,这是这几家的名册同几个老人的身契,你收好了。”
凤姐接过来一翻,真有三四家人,连着之前给信王妃的几家,算算李纨手里的陪嫁竟只剩下跟前几个丫头了。虽心喜完了自己一桩大事,到底也有两分吃不准,便道:“你可想好了?这……都出去了,你往后要支使个人,可用谁去!”
李纨心说大不了我弄个锁灵傀进来,看黛玉身边的妫柳,贾兰身边那群小子,她还真有两分心痒,嘴上只好随便支吾两句。凤姐见她浑不在意,便也不再多劝,只拿了东西走了。
李纨只当大事做成,却没想到在自己这头遇着难事了,闫嬷嬷说什么也不肯出去。她道:“奶奶这里同姑娘们那里还不一样,若是我们都走了,奶奶要差个人给外头递个话儿都难了。且如今二奶奶身子虽好些,谁知道能支撑多少时候?少不得奶奶还要帮着管家的,素云她们都没经过这些,可比不得平儿鸳鸯,我也去了,奶奶更连个商量的人都没了。”
不管李纨如何劝说,闫嬷嬷只是不肯,她方才在外头听着两句凤姐的问话,心里也替李纨着急,是以早先有两分出去的心也一气儿都熄了。到了只说待李纨身边丫头们能理事了,再放她出去不迟。
李纨无法,只好遣人去同凤姐分说此事。凤姐到了家里,刚好又有两家家世不显的老人也来求去,心里正高兴,听了素云传来的话,便笑道:“这嬷嬷倒忠心,如此就让她留在大嫂子身边伺候着,她家人仍放了出去,也不碍的。”如此也勉强算是皆大欢喜。
且说前阵子贾琏办完了外事回来,知道尤二姐已经被凤姐接进府里,心里还怕她受了磋磨,到了家一看,见凤姐待尤二姐甚好,连着起居摆设都同她自己的无异,不免对凤姐多生两分愧意。偏是这回他去平安州办的事合了贾赦的眼,千年难遇地夸了他一回不说,还赏了他一百两银子并一个自己跟前使唤的丫头唤作秋桐的。
凤姐正缺一把能对付尤二姐的刀,便使了媳妇子去那边把人接了回来,妥当安置了。贾琏冷眼看着,见她全无半分从前的泼醋模样,只当她这回病了亏损了身子心里想明白了的缘故。越发大了胆子放了性子,当夜便往秋桐屋里歇着去了。
这贾琏虽不见尤二姐时心里也常惦记,如今眼见着人好好的在家了,倒没了从前外宅时候的意趣。倒是这秋桐本同他眉来眼去日久,只恨贾赦跟前不能上手,如今天从人愿,自然更加兴头。便把一腔心思都放在了秋桐身上,倒把尤二姐看淡了。
凤姐带着秋桐见了贾母王夫人,听说是贾赦所赐,虽孝中如此行事实在不妥,也没个人同他较真去。那秋桐自恃身份,也只服个凤姐,余下什么平儿尤二的在她眼里也不过阿猫阿狗之流。
凤姐不过略挑唆两句,就刺得她炸了毛,整日无事就在尤二姐窗根底下混骂。“先奸后娶的娼妇”,“没人要了死扒上来的东西”,“不知混过多少手的烂货,还来同我充姑娘”云云,无话不骂,更下作难听的尽有。
那尤二姐本就心里有病,又不是个性子强硬的,听她骂的不堪,只暗愧郁愤不敢言说。凤姐也因外头风言风语太多气病了,尤二姐只好一人在自己屋里吃饭,端进来的自然没有什么像样的东西。她但凡问一句,底下伺候的丫头媳妇们就有十句八句难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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