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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僧谈之无极-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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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国主的王道,和齐王之王道,是相悖的了。”僧人轻语,“国主是因此才怨恨齐王的么?”
郑国侯猛地一拂袖,回头狠瞪:“谁说寡人恨他!”僧人丝毫不惧,问:“如若不恨,又何要亡他的国?”
郑侯无极静静看着僧人,突地“呵呵”地笑了起来。他走到玉阶下,之后就坐了下来。他在僧人面前卷起了玄袖,露出了右手臂。在那只疤痕交错的手臂上,有一个十分明显的旧伤,不似其他的刀痕剑伤,而是像被人剜去了一块肉,便是些许年头,依然十分狰狞。
郑国侯看着这成年旧伤,用极轻的声音说:“你说的不错,这么说的话,寡人确实是恨他……”
思绪飘回二十年前的雪山里,冬日天黑极早。无极和季容吃掉了昨日剩下的肉汤,便早早歇息。季容躺卧在下来,看见少年守在火堆前,想是连两日没好好安歇,眼皮已是沉重。他扫扫身边的位置,说:“无极,到寡人这儿睡罢。”
无极猛地一清醒:“——此、此与礼不合。”
季容道:“这里又不是王宫,何来这么多礼制约束。再说,夜里寒冷,这儿暖些,你过来罢。”
少年一脸挣扎,最后像是扛不住,终是点头:“那无极便失礼了。”只看他蹑手蹑脚地来到了齐王的身边,在距离他一只手臂的位置,慢慢地躺下来。
季容不觉好笑:“你睡这么远,难不成,是寡人睡姿狂放,要你腾出这么大片地方来?”
“不!不是……”少年的颊上攀上红晕,只好又往齐王那里挪了一挪。尽管王上说不在意,无极仍是在半臂不到的地方停下来。
季容也不再强迫他,静静地阖上眼歇了。
无极绷直着身子,既不敢翻身,也不敢转过去,看一看齐王,睡意更是一点都不剩了。直到他听到身边传来均匀的呼吸声时,才侧了侧脸,悄悄地往旁边看去。
季容不如先王英伟,想是有胡人血统,所以眉眼比一般齐人秀雅一些。他的眉眼微微上挑,嘴角亦如是,无极不由暗思,这该是一张多么适合笑容的脸啊。可事实是,齐王成日忧国忧民,而又是个极其克制之人,素日里最多不过浅笑,鲜少有开怀的时候。
无极暗中端详时,季容蓦地打了个哆嗦。他少年时被繇奴迫害,伤了底子,身骨子就比旁人羸弱一些,夜里也十分惧寒。
无极忙起来,为他将氅衣盖牢一些,然而这样做,效果甚微。无极挣扎良久,轻声说:“王上若是怕寒,无极有一法子……便是,无极抱着王上,为王上,暖暖身子。”季容昨夜整日没合眼,这会儿子睡得极沉。
无极听他不应,说:“王上不应,那……无极就斗胆了。”说罢,他就在季容身边躺了下来,伸开手臂,环住了男人。
齐王比他想象之中清瘦不少,他不过一只手臂,就将王上揽入了自己的怀里头。无极闻着来自齐王身上浓重的沉香,胸口猛烈地鼓跳着。醉人的暖意传到彼此的身上,原本消散的睡意不知不觉地又一次袭来。
无极已经好久没睡得这般安稳,上一回,当是季容带着他回到齐宫的第一夜。而再上上一回,就是娘亲还未过世的时候了……
无极一夜无梦,他睡眠极浅,不到两时辰就睁开眼了。风雪还未停歇,火堆里的火已经灭了。他要起身生火时,先看了眼齐王,没想到这一眼就让他一怔——季容脸色绯红,一脸难受的模样。
“王上、王上!”无极将手放在季容的额头上,惊觉烫得吓人。
第八章
真是破屋又遭连夜雨,齐王季容和少年无极二人坠下山坡,积雪坍塌,淹没山道,而后连着三日飞雪,在食水匮乏的窘境之下,季容却又一病不起了。
无极寸步不离地守着王上,季容高烧难退,冻得不住打哆嗦。无极只好煮热雪水,让他饮下驱寒,除此之外,别无他法。前几日风雪虽大,尚能视物,可现在寒风如刀,白天黑夜都辨明不清,雪体时不时崩塌,不说去寻出路,就算是找些吃的,也怕是会有去无回啊。
火堆前,无极用烧完后的木炭,在洞墙上划了一划,他无声地数着……第六天。他们已经困在此地六日了。
风雪没有止住的迹象,他自昨儿早到现在,就半点东西不进,把吃的全留给了齐王,可就算是这样,他们最后的一点能吃的,也在今儿全吃完了。再这样下去……
“咳咳……!”无极速速回头:“王上!”他快步到季容的身边。连着数日挨饿,季容脸颊微陷,虽是一脸病容,满身狼狈,可气度仍在。他靠在少年身上,无极忙用竹筒装热水,让他服下。季容神情疲倦,手抬起来,哑声唤:“无极……”
无极急忙握住他的手心,低声道:“无极在。”
季容虚弱地阖了阖眼,燥裂的唇翕动道:“将……寡人的袖子,撕下来。”
无极虽不明他意,仍旧照做。季容勉强坐起,犹在咳嗽,像是已经病入骨髓。无极满心担忧地道:“王上要做什么,无极可代为效劳。”
季容勉力提起精神:“寡人要立遗诏。”无极猛地一跪,凄声唤:“……王上!”
季容动作一滞,浑浊的眼眸看着少年,嘴角温柔地一扯。他伸手,摸了摸无极脏污的脸庞,轻叹一声:“没想到……最后,只有你,在寡人的身边。”
无极紧紧抓住他的手掌,不住地摇着脑袋:“不……不……!”他咬牙道,“王上绝不会有事,无极就是拼了这条命,也会死守王上周全……!”
季容听他此言,也不禁动容,两眼盈着薄雾,轻声道:“无极啊,是人皆有一死,就算是春君苏阖,不也逃不过作为人的宿命,更何况是寡人啊……”他望着少年,叹道,“寡人唯独放心不下的,就是太子。太子虽然聪慧,可仍旧年少,易受蛊惑,若再给寡人几年,必能交给齐国一个治世的明君。所以,你之后要好好跟着太子,代寡人看着他,一心一意辅佐他,知道么?”
无极却恨道:“恕无极不能遵从圣意,要是王上……无极一生不侍二主,请王上让无极跟着您!”无极放开季容的手,伏跪下来,脑袋死死地磕在地上。
“愚忠……”季容摇头叹息,恨铁不成钢地道,“无极,你这是愚忠啊……!”
无极抬起头来,问:“王上可记得,王上说过的那句话?”季容看着他,无极亦望着他的眼,“王上说,山海去无极……”他通红着眼,嘶哑轻道,“那无极,就是王上一个人的无极。”
季容怔怔地凝视着眼前的少年。他此生从未有一刻像现在这样,或喜、或惊、或悲、或哀……所有作为人该有的情感,全部纠结到了一起,撕扯着他的胸膛。他只觉有什么压在他的胸口上,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这样的感觉,是如此地陌生,是如此地让人感到害怕,而又是如此地令人神往……
“起罢。”季容支身,将少年扶起,跟着又低咳起来。无极忙扶住了他,季容摆手,靠在他的怀中。从此,他看无极的眼神,再也不同于他人。
季容用自己都未察觉的温柔语气说:“把匕首给寡人。”
无极满脸迟疑,最后还是拿出来奉给王上。就看季容用匕首割破了指腹,一滴滴鲜血滚落在布帛上。
齐王在布帛上,用自己的血写下了诏书,将王位传给太子和弼,令长安侯、武安侯监国,又册封无极封中郎将,尽心辅佐齐王,可若无极不从,则不可强迫,去留尽随他意,而若无极死殉……季容一颤,终一笔一画地写道——若无极死殉,则与寡人同葬。
他将遗诏折起,交给了无极:“风雪一停,你毋须顾及寡人,拿着这封诏书,即刻赶往临缁。告诉赵将军,谁人不从,则杀无赦,一个都不许留。”他又将自己的扳指摘下来,一起交给少年,“你将此信物交给王后,她看到以后,必会相信你所说的一切。”
无极一一听着他的安排,神情木然呆滞。最后,季容嘶声说:“你要替寡人守住王后和太子,替寡人……守住齐国。”
无极跪了下来,朝齐王一拜,说:“无极必服从王上的谕令,将诏书送达。”他吸了吸气,喑哑道,“无极……定会将王上带回临缁,绝不会将王上留在此地。”
季容做成了此事,总算安心下来,之后就沉沉地睡下去。
齐王季容天生性子软和,有妇人之仁,若天下泰安,则可为仁君。只是他掌国时,天下已经大乱,季容为君三十年,说到底,能做之事也实在没有多少。他这两日里晕晕沉沉,每次醒来再阖眼,都觉得不会有下一回,却不想到了隔日,自己居然还活着。
季容是被唤醒的,他靠在无极的身上,嘴边有一碗热汤凑过来。
“王上、王上……”无极哄着他,“吃些东西再睡。”
季容睁了睁眼,他闻到了一股血腥气。他虚弱地问:“这是……哪来的?”无极说:“……这是,无极猎到的兔肉,请王上服用。”
外头冰天雪地,寒风不止,无极又是上哪打到的肉?可是,齐王已经糊涂了,他原先不觉得饥饿,喝了一口汤后,胃里就如火烧一样钝钝地疼。他接住那个热汤,囫囵地吃了下去,一股血腥气冲鼻,可过度饥饿使他只能遵循着求生的本能。季容吃完了肉汤,胃里稍觉好受,脸色也好了一些。无极抱着他,两个人一起裹着件氅衣,洞外漫天飞雪,微弱的火光前,他们紧紧地挨着彼此。
季容万万没想到,竟是这一口肉汤,救了自己的命。
他吃过了以后,当夜便出了大汗,翌日,他的烧竟是退了。外头的风雪未停,但比起前些天,已经缓了许多。
季容道:“国不可一日无君,趁着眼下天色稍霁,你快带着诏书回去。”无极却不肯从,他将齐王背到了身上,季容脸色微变,斥道:“还不快放下寡人,无极,你要以大局为重啊!”
无极却驳说:“我说过,我就是死,也不会将你一个人留在这里!”
季容一怔。只看少年脸色惨白,额头竟渗出了薄汗。他一背起齐王,就吃痛地呜咽一声,两人一起跌回地上。
无极方要为自己口出不逊而告罪,季容却不知想到什么,紧紧抓住了他:“你……你受了伤?”
“我……”无极摇首,要再次扶起季容。季容却扣住他的手腕,用力之大,令无极都觉得生疼。他眼尖地瞧见无极的右臂上渗出血,在少年恍惚的时候,将他的衣袖卷了起来——
瞅见那手臂上的剜伤时,季容猛地怔住。
无极将手从齐王手中抽回来,跪地道:“是、是无极无用,打猎时不慎受伤……”
“荒唐!”季容激动地呵斥,打断了少年的话。无极暗暗攥紧拳头,欲要请罪,可却听到一声哽咽。他一抬头,就看见王上抬袖掩面,双肩颤颤,竟是落了泪……
“王上……”无极膝行过去,着急地用双手揽住了季容。季容以掌遮住眼,泪流满面。“王上、王山……”无极哑声地急唤着他,最后紧紧抱住了季容。
二人相拥,季容哭了一阵,终渐渐止泪。他令无极做了一个拐杖,自己站了起来:“走,你扶着寡人,我们一起出去!”
季容原先已经萌生死意,后来发现无极为了让自己活下来,居然割肉侍君,震惊痛心之余,亦觉十分惭愧,便决定无论如何,都要保住这条命,和无极一起踏出雪山。
两人一起搀扶着,在白茫茫的雪地里前进。
“无极,”季容边一拐一拐地走,一边说,“寡人自以为对你不算宽厚,你究竟是为何对寡人如此?”
季容深知,能为齐王而死的人,不少;能为季容这个人而死的人,却没有几个。到了眼下这种境地,无极尚能对他如此,怎能令季容不觉困惑。
少年扶着齐王,呼着一团团的雾气,道:“王上莫不是忘了,是王上救无极在先。那无极这条命,自然就是王上的。”
“寡人何时救过你?”
无极道:“当年,无极不过是个连亲生父亲都不曾疼惜的贱子,身份之卑微,猪犬亦不如。”他暗暗看向季容,眼神里带着溺人的温柔,“王上作为一国之君,却对无极这样的贱子以礼相待,当时,无极便认定,要一生效忠王上。”——他又该如何说,当年那谦谦君子,通身清贵,似华茂春松,站在自己的眼前,他还当自己见到了天上来的神君,“人人都说,春君苏阖如何风华绝代,对无极来说……王上才是无可匹及的君子。”
季容不由笑了起来:“那是你太高看寡人了。”他望着远处,轻叹:“寡人虽是天子,却也是个凡人。是凡人,就有私欲,就有弱点。”
“那王上的私欲又是什么?”无极突地转向他。季容看着那妍丽的脸庞,陷入了一瞬的失神,他的私欲……无极迟迟等不到答案,笑着帮齐王说:“无极知道,王上的愿望,是统一中州。”他一脸笃定地道,“无极发誓,定会为王上平定四海,将这天下……献给王上!”
二人在雪地里走了许久,也说了许多的话。许多年后,郑国侯无极剿灭三国,诸侯归属,统一了中州,可他答应要将这天下献给的那一位,却已经不在了。
第九章
元熹三十一年底,齐王季容遇刺,坠落雪山,下落不明。朝中武安侯韩韶等人封锁此事,命赵将军带人搜山,最后终于在第九日,于舟山找到了齐王。与齐王季容在一起的,上有一名少年侍卫,名唤无极。无极原是梁庸县长之长子,并非出身勋贵,因受齐王赏识带回宫中,编入龙霆军,后来又成为了王上的近卫。
这回季容落难,少年无极不离不弃,更割肉啖君,令齐王极是感动,安然回宫后,首要之事为安抚朝堂,之后便在朝上大肆夸赞无极,除了封无极为少骑郎将,更赏赐他黄金百两,锦衣玉食,奖赏之丰厚,是季容掌国以来,鲜有见到。
季容回宫之后,不过多久,楚国便对齐王发难。原来是因为季容遇刺当日,公子稽亦卷入其中,最后不幸为刺客所杀。公子稽乃楚国诸侯之少子,他如今死在齐国境内,楚国如何不会向齐天子要个交代。
大殿上,楚国派来的使者道:“公子稽为诸侯爱子,今却不明不白死去,吾君深感痛心,还请王上明察秋毫,给吾君一个满意的答复。”
楚国素来自诩诸侯中第一强国,不将天子放在眼里。齐国众臣早就对这使者大感不满,王座上,季容缓道:“发生此等憾事,实非寡人所愿见到,刺客里留下的活口,今也都自尽于牢狱之中。他们的来历和身份,还需仔细考证,请使者代寡人向楚侯致上悼词,公子稽的后事,将由我齐国一力负责。”
那楚国使者却说:“公子和王上一同遇刺,王上安然无虞,而公子稽却惨死刀下,现在王上又交不出刺客,这要吾君如何相信,公子稽之死,和齐国无关啊——”
“放肆!”一声厉喝响起,就看齐王身旁的一个少年站出来。他容貌姣丽,两眼却很是凶戾,极具煞气。他逼视着楚国来使:“那照你的意思是,公子稽惨死,王上无恙,就是我王的不是了?区区一个诸侯之子,也敢和天子比肩!”
此话说得极重,加上少年的气势狠狠压过了使者一头,吓得他一跪,朝齐王大呼道:“臣并非此意,请王上明鉴,实在是公子之死,疑……疑点重重啊!”
“既然如此,你也该知道,王上和公子稽一同遇刺,在雪山中困了足足十日。你说公子稽之死,和我齐国有关系,难不成,我齐人还会派刺客杀自己的国君不成!”少年句句咄咄逼人,“或者,使者是说,刺客要杀的是公子稽,却反过来连累了王上。这么说的话,也该是我齐国问问你楚国才是,究竟你楚国公子惹了何人,胆敢牵连天子!”
“你……这、这……!”楚国使者被逼问得哑口无言。
眼看那使者气焰萎靡了不少,众臣心中无不觉得快意。季容看了一眼少年,低声唤:“无极。”无极登时收敛戾气,一步退回齐王的身边。只听齐王说:“此事确如使者所说,尚有许多疑窦,寡人已命人彻查此事,请来使前去回复楚侯,寡人绝不会让公子稽平白而死。”之后又说了几句无关痛痒的话,就言退朝。
众臣告退,楚国使者缓缓起来,他暗暗打量了眼那令他颜面扫地的少年。他竟不知,齐王的身边,有这号人物……使者愤而拂袖,急急地回到驿馆,同一道来的楚国谋士商量此事。
楚国善战,却也不乏善谋略之人。那谋士道:“此事不管真相如何,到底死的是我楚国的公子。饶是如何,齐君都必须对我们让一步。”
使者道:“那先生有何良策?”谋士看看左右,附耳对他说了几句话。
翌日早朝,楚国使者不再问齐国要交代,而是退一步,接受齐国出力殓葬公子稽的好意。
“不过——”使者在殿上道,“吾君有一恳求,那便是请王上打开涵关,让我楚军亲迎公子稽梓宫归国。”话音一落,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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